第24章 老師請上朝!
老師請上朝!
趙構的話讓趙瑗一愣。
你讓我在郭家女兒面前好好表現(xiàn)的意思其實是在郭瑊面前表現(xiàn)?
莫非你還真想撮合我和郭云岫?
趙瑗心里雖在吐槽,但表面上還是有些為難的答道:
“父皇,兒臣之前從沒有做過這些事情,唯恐做不好,反而誤了大事�!�
“無妨,你也到了該為朕分些憂的年紀了,既然元永你說你怕一開始做不好,那朕就給你先挑些簡單的做,明日后每天來宮里陪朕閱上兩個時辰的奏折,朕慢慢教你�!�
趙構眼底的凝視散去,笑了起來。
這讓趙瑗松了口氣。
他感覺自己和趙構說話比面對張澄時還要吃力許多。
如果把張澄比作一只狐貍,那在他面前看似舐犢情深的趙構就是一頭吃人不吐骨頭的餓虎。
他連一絲懈怠都不敢有。
生怕一不留神就掉進了他的陷阱之中。
對于大宋來說,江南貪腐稽查一事其實已經迫在眉睫,但眼下還是多事之秋,趙瑗在臨安根基不穩(wěn),還沒有徹底得到趙構的信任。
所以他絕不應該去江南,也不該去貪冒這個大功,徒惹得趙構好不容易放下的疑心再次驚醒。
現(xiàn)在他要做的,是扮演一個趙構心目中的好皇子,按部就班的在趙構的扶持和眼皮子底下,組建起趙構許可的權勢。
順著趙構的心意把自己的目標完成了。
只要這一點想通,就能明白,江南一事茲事體大,即便趙瑗說得天花亂墜,讓人信服。
在秦黨隕落的當下,趙構絕不可能真的將這件差使交給趙瑗去辦,若是成了還好說,可若是失敗,那可不是動搖國本如此簡單,而是國祚將傾,亂局再現(xiàn)的巨大危機!
他就是猜透了這點,才明白趙構詢問自己的話語,其實不過是又一次的試探。
趙瑗笑了起來,一副期待的表情說道:
“好啊,兒臣也想多跟父皇學學本事�!�
趙瑗的模樣并不像裝的,那副對趙構的景慕之情讓趙構很是受用。
他大手一揮笑道:
“既然如此,父皇明日就每日教你兩個時辰,你可記得不要遲到,今天時候也不早了,你就先回府好好歇息吧�!�
趙瑗謝過趙構后,這才踉蹌走出了御書房。
看著趙瑗的背影,趙構心中百感交集。
“朕越來越覺得以前把他和潤夫看錯了眼。”
趙瑗并不是裝的踉蹌,他整整站了一個時辰,為了不發(fā)出動靜,腿腳早就站麻了,之后就算趙構和他問話,也依舊沒有看個坐。
要是趙構再拉著他講下去,趙瑗毫不懷疑自己會當著他的面啪一聲跪在地上。
看來自己這副身體這些日子里養(yǎng)尊處優(yōu)太久了,稍稍站一會兒就受不了。
還是得多鍛煉。
趙瑗在出宮前又去了一趟養(yǎng)心殿,和吳妃張氏二人告辭。
聽到趙瑗說趙構讓他以后每日進宮在御書房里待上兩個時辰,張氏喜極而泣。
她因趙構的緣由,一生注定不會留下子嗣血脈。
所以從趙瑗
老師請上朝!
“你殺秦檜,救岳飛,拆秦黨這一套連環(huán)計確實夠妙,但過程實在是太兇險了,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復,你說如果沒有李家?guī)兔�,沒有周三畏出手打斷了堂前公審,你真能瞞得住張澄,瞞得住皇上?”
“你倒是給老夫說說,要是沒有這些幫襯,你還真準備把岳飛從大理寺獄里一劫,然后亡命天涯?”
范沖說的話其實并沒有錯。
這大半個月里的事情太多運氣成分使然,若不是眼前這位老者突然出現(xiàn),將那本名冊交給自己,讓他注意到了能快速破解局面的關鍵,恐怕自己也無能為力救下岳飛。
甚至可能必須冒著暴露自己的危險,劫持公審,才能救下岳飛。
“學生這不是仗著有老師您嗎?再說,如果不是張澄這個變數(shù)突然提審險些打亂了學生的部署,憑著民心慢刀子燉肉,學生也不是不能解決問題�!�
范沖氣得卷起書卷當做戒尺,又是照頭兩下。
“你全都靠我?那你還裝模作樣!”
打完趙瑗,見他齜牙咧嘴裝痛的模樣,范沖才稍微氣順一點,哼道:
“說吧,這次來找老夫做什么?是準備賴上老夫了?”
趙瑗連呼誤會,但還是將今日進宮見趙構的事情說了出來。
包括趙構對郭云岫和自己的態(tài)度變化,以及讓他每日進宮學習批閱奏折的事。
當然,也少不了趙璩那荒唐事。
他今天之所以來找范沖,其實并不是為了解惑。
只是這半個月里發(fā)生的事情太多,尤其是張澄的引蛇出洞之計確實險些讓他黔驢技窮。
雖然靠著李澗出手協(xié)助,勉強化解危機,并達成了個相對圓滿的結果。
但這足以讓趙瑗意識到憑借自己一個人,是無法徹底在臨安城這座風詭云譎的大宋政治中心里立于不敗之地的。
他需要盟友,需要利益和目標一致的伙伴,需要能夠在他陷入思想胡同時替他解惑的人。
而這個人,正是在關鍵時刻將名錄交給他的范沖。
這位老師擁有他所不具備的隱藏勢力。
李澗,周三畏,利州四義,包括那位趙瑗還沒有猜透身份的神秘協(xié)助者。
都和范沖有著間接或者直接的聯(lián)系。
而這位老師從他展露出的,對自己的態(tài)度上看,對自己全是暗中的幫助,沒有惡意。
聽聞趙瑗的敘述,范沖思考了一會兒后才說道:
“你拒絕前往江南這事是走對了,無論官家是試探還是確有此意,現(xiàn)在都不該是你去江南建功的時候,如今朝中各種職位空缺,你更應該留在臨安,想辦法擴大自己的勢力,讓自己站得更高。只有站高了,你才有保護你在乎的東西的能力,包括你自己�!�
這正是趙瑗心中所想。
他點頭,虛心受教,嘴里卻委屈的說著。
“不過學生如今雖然得到了進御書房里的機會,但如今朝堂之上卻是兩眼一抹黑,根本伸不進手啊。”
范沖白眼幾乎要翻到天靈蓋上了。
“你臭小子,有屁直接放,還在這里玩藏著掖著那套,信不信老夫現(xiàn)在就閉門送客!”
趙瑗撓撓頭,嘿嘿一笑,道出了自己的最終目的。
“老師,我想請您回來�!�
范沖眼睛一瞪。
“我就知道你小子這么晚了跑來找我肯定是沒安好心!原來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趙瑗傻笑,險些又要挨打。
范沖手里的書筒子起了又落,這次終究沒落在趙瑗頭頂,老人家哼道:
“你明天起,從宮里出來就來這里替我,每日給這些孩子們上一個時辰的課,隨你教!”
趙瑗一喜,連忙應下。
“老師別說一個時辰,就是兩個時辰學生都行。”
看著趙瑗殷勤模樣,范沖冷笑:
“你也就嘴上會哄人了,難怪那姓郭的小姑娘能被你哄得團團轉,你是不是還把李澗女兒也這樣哄上的手?”
“老師冤枉啊,你說我與郭云岫就算了,那不過是為了和利州四義聯(lián)絡才不得已出的下策,但確實是我先利用了她,我心里也愧疚,可你要說我和李晚舟?那絕無可能!”
“沒有最好,不過你倒是和我說說那兩首詠梅詩真是你寫的?”
從范沖的書孰出來時已經很晚,趙瑗險些錯過了宵禁閉城的時間。
今日進宮出城兩趟雖然忙碌,但是收獲頗豐,讓趙瑗心里十分滿意。
等到次日大早,雞還沒司鳴,他就起了床,抓著還沒去巡鋪軍當值的裘興陪他練武。
裘興也嚇了一跳,自家公爺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興頭。
大宋向來都是重文輕武,甚至朝中文臣輕蔑武將,能夠在朝堂之上罵對方是武夫莽人,也不稀奇。
這種思想自然是大宋的當家人自上而下帶起來的風氣,正因如此,趙瑗以往雖然對裘興十分重視信任,可從沒有主動習武。
最多就是在宮人內侍的陪伴下,學一些強身健體的操練而已。
但雖然不知趙瑗為何突然對習武來了興致,可裘興還是悉心教導起了趙瑗。
若是裘興知曉他是因為昨日御書房里把腿站麻了才來的興致,不知道會不會哭笑不得。
趙瑗清晨鍛煉完,簡單沐浴更衣后,便坐上了馬車趕在宮門打開供朝臣上朝時進了宮。
他先去養(yǎng)心殿給吳妃張氏請了安,陪她們聊上了一會兒。
直到聽到趙構下了朝,去了御書房后,才趕了過去。
內侍通傳后,趙瑗便進了御書房里。
好在今天趙構并沒有讓趙瑗繼續(xù)站著。
他讓內侍搬來了張凳子給趙瑗,坐在一側的小桌邊上,讓趙瑗替他念奏折里的內容。
這些奏折大多是一些不太重要的彈劾文章或各縣呈報上來的稅情,有些甚至不過是縣官對趙構的問候和恭維。
趙構讓趙瑗自己隨便回復那些恭維馬屁。
至于一些奏折的內容,趙構也會時不時向趙瑗提問一嘴,詢問趙瑗的看法,并對其加以評價。
趙構雖然作為南宋開國皇帝,在歷史上的評價大多也都是批判。
但趙瑗不得不承認,趙構作為皇帝還是有著他獨到的地方。
許多趙瑗作為歷史系高才生看不出的問題,往往通過趙構的三言兩語,就能一針見血的將問題的本質指出。
那些官員們呈報的各縣稅情看似平淡無奇,可趙構又總能找到其中一些被刻意隱瞞的信息。
這樣子真的就像是趙構在培養(yǎng)自己的儲君一樣。
直到有一份諫書直言國不可一日無相,還請趙構早日重新選立宰相之位時,趙構向趙瑗問道:
“元永,你覺得如今局勢,朕應該讓誰來頂上這宰相之位?”
趙構眨了眨眼,他看到那份諫書上的署名是——周三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