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棠梨在我身后小聲驚嘆:「將軍的人,好生威風!」
錦衣婦人見狀,雖滿心不甘,卻也到底不敢真往刀口上撞。她狠狠瞪了繼母一眼,繼母會意,朝身邊的老嬤嬤使了個眼色。
那嬤嬤上前一步,揚聲道:「大小姐,老奴說句公道話。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您與榮伯府公子的婚書已在官府過了文書,便是差了拜堂的禮數(shù),也已是榮府的人了。您這樣躲著,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還是快快隨公子回家去吧�!�
我扶著窗沿,只覺一陣天旋地轉。
棠梨連忙扶住我:「姑娘別聽她的,將軍定有辦法!」
能有什么辦法?
史書上寫得明明白白,手握兵權的將領,最忌行事張狂,功高震主。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她甫一回京,便在光天化日下劫走了我,已是行差踏錯。
我素來是個無用之人。
她是于刀光劍影中掙出一條血路的沙場將軍,我是除了了此殘生再無他法的深閨弱女。
若為了我,斷送了她的前程,史書工筆下,我的名字怕是要遺臭萬年。
我一陣恍惚,袖中的一方絲帕滑落。我想伸手去夠,身子卻被棠梨死死抱住。
那方繡著青蓮的帕子,眼看要墜入塵埃,卻被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穩(wěn)穩(wěn)接住。
那手掌心帶著薄繭,與精致的絲帕格格不入。
護衛(wèi)們齊刷刷地收刀行禮,聲如洪鐘:「將軍!」
頃刻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過去。落在那人素凈的臉上,和她眼角那道無法忽視的疤痕上。
她一言不發(fā),僅僅一個眼神掃過,那錦衣婦人便嚇得倒退了半步。
唯有我的繼母,死死盯著她手中的帕子,神情復雜,不知在想些什么。
葉箐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倒是熱鬧�!�
繼母一見葉箐,便垂下眼簾,任憑錦衣婦人如何示意,也再不作聲。
街上明明圍滿了人,此刻卻鴉雀無聲,仿佛這方天地都被無形的氣場籠罩。
葉箐旁若無人地走來,踏上客棧臺階時,她腳步一頓,回身道:「都散了吧,圣旨片刻就到。」
話音一落,她便徑直上了二樓。
她的步子很輕,可這客棧老舊的木梯,依舊被踩出「吱呀」的聲響。
每一下,都像踏在我的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