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耳邊卻響起如同死神的判定。
“你昏睡太久，小孩一直放著也不好�！�
“今天早晨葬的�！�
我機械地轉(zhuǎn)過頭，眼睛被糊住，喉嚨被卡住，最后只能張開嘴發(fā)出無聲的嘶吼。
就這樣，我的安安永遠活在了三歲。
裴業(yè)明帶著蔣知蔓趕到時，我正在墓邊燒著這些年來他往家里寄的所有錢。
蔣知蔓著急上前阻止，卻被他一把拉到身后。
“春籽你聽我們解釋，這事不怪蔓蔓�！�
說完，裴業(yè)明示意身后的人兒開口，蔣知蔓弱弱探出半個身子，解釋道：
“姐姐，你走之后安安非要鬧著我?guī)ネ嫠�，我本想就帶他到岸邊玩玩，可一個沒留神，他就往中間去了，我又不會水，只能在岸邊干著急�！�
“后面想著去找村民幫忙，卻在中途迷了路，說到底還是怪姐姐沒帶我去認人，不然我也……�！�
裴業(yè)明扯了扯她，便聽她話風一轉(zhuǎn)。
“對不起是我的錯，只要姐姐肯原諒我，讓我做什么都行。”
“你能讓我兒子活過來嗎？”
我望向她，眼神里充滿恨意。
蔣知蔓頓時被嚇住，求助般看向身旁的男人。
只見裴業(yè)明神色復雜，隨后松開她的手走到我面前同我一齊蹲下，接過我手上還未燒完的錢，扔進火堆。
“對不起春籽，蔓蔓已經(jīng)遭受她應(yīng)得的教訓，如果你還是難受，可以盡管朝我發(fā)泄�！�
緊接著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決心般。
“假若你還是不滿意，往后的日子我可以留在村里陪你，代替蔓蔓向你贖罪�！�
遠處的蔣知蔓聽見這話，驚呼道：“業(yè)明！”
我緩慢抬眼，先是看了眼一身狼狽的蔣知蔓，再將目光移到裴業(yè)明身上。
和他對視，眼底被悲痛填滿。
“你為什么要回來？”
6
如果在村里隨便抓一個女孩問，她心儀的少年是誰。
那答案一定是裴業(yè)明。
當然，我也不例外。
從小我都很羨慕村里可以去上學的孩子。
可我沒有父母，沒人愿意也不會有人供我讀書。
所以我很羨慕裴業(yè)明，即使他家里條件很差，但愛他的父母依然愿意支持他上學。
村里開設(shè)學校后，我總會趴在窗戶外偷聽，卻常常因為邋遢的形象被老師當作壞孩子驅(qū)趕。
其他小朋友只會戲弄我，取笑我，遠離我。
而裴業(yè)明是第一個朝我走近的人。
“你不要再到處偷吃東西，這樣大家只會討厭你，你去河邊梳洗梳洗，撿幾件別人家不要的舊衣服，最后再裝裝可憐，只求一碗飯的話村里人還是會給你的�！�
就這樣，此后村里多了一個吃百家飯長大的春籽。
知道我喜歡讀書，他會把自己不用的舊書給我。
知道我喜歡聽課，他會幫我打掩護以防我被老師趕走。
知道我喜歡吃水果，他會在我去他家討要一碗飯時，特意給我留塊蘋果。
那時我不知什么是喜歡，只知道有那么一個人比別人對我要好。
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偏偏他最爭氣。
裴業(yè)明收到錄取通知書那天，他高興地抱遍了村里的每一個人，甚至是混跡村頭的那只阿黃。
“春籽，我考上了！我就知道自己一定可以！”
在那個溫暖的擁抱中，我第一次明白什么是心動。
然而，天之驕子差點倒在黎明前夕。
那晚我跪遍村里每一戶人家，只為給他爭一個明天。
之后我耕的每塊土地，磨破的每一根手指，都讓我覺得值得。
我本以為往后和他的交集會越來越少，畢竟一個是天上月，一個是塵下土。
可沒成想村里人的自私會將我以這樣一種卑劣的方式，推向他。
裴業(yè)明壓在我身上，口中叫了無數(shù)次蔣知蔓的名字，我羞愧到無地自容，仿佛自己是偷走別人幸福的小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