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唯獨那一聲春籽，讓我震驚，然后沉淪。

    那晚后，他恨我。

    但沒關(guān)系，畢竟當(dāng)我答應(yīng)配合村長時，就做好了被他恨上的準(zhǔn)備。

    我希望他是自由的。

    “你為什么要回來？”

    眼睛早已哭到干涸，再流不出半滴眼淚。

    “我欠你的，你非得逼我用這種方式來還嗎？”

    “你就這么容不得我和你有一星半點的聯(lián)系？”

    裴業(yè)明眼里染上哀痛，沒刮的胡子讓他此刻看起來滄桑不少。

    “春籽你冷靜點，安安發(fā)生意外我也很痛心，可以后的日子還要接著過不是嗎？你若是因此垮下，安安在天上看著也會難過的�！�

    “你痛心？你痛心什么，你從頭到尾都沒在意過這個兒子，裴業(yè)明你到底在痛心什么��？”

    鼻腔整個酸掉，喉間涌上一股腥甜。

    “我本就沒想過要打擾你，安安是我的孩子，我從沒奢望過你認(rèn)他，管他，甚至是愛他�！�

    “我就想好好把他養(yǎng)大成人，讓他以后也可以去做自己喜歡、想做的事�！�

    “你為什么連我這么小的愿望都要剝奪？”

    說完，我被包裹進(jìn)溫暖的懷抱，男人聲音里帶著微弱的哭腔。

    “春籽，對不起�！�

    我輕輕掙開，看著最后一張紙幣燃燒殆盡。

    “裴業(yè)明，我恨你�！�

    這不是我記憶里那個少年的擁抱。

    我喜歡的那個少年，死在了過去。

    7

    整個村里都在傳，裴業(yè)明帶了個女人私奔回村。

    “聽說了嗎，咱們村那個大學(xué)生，明明在村里面都有老婆還擱外邊搞破鞋，現(xiàn)在居然還敢?guī)Щ貋�，要是放在古代，他們這樣做是要被浸豬籠的。”

    “就是，人家春籽辛辛苦苦在家里給他帶孩子，他倒好，讀個書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連老婆孩子都不要了�！�

    “他帶回來那個城里來的女人才是真的惡毒，為了男人，連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你們是沒看到孩子他媽傷心成那樣�！�

    “春籽也真是可憐，攤上這樣一個男人，幸好咱們當(dāng)初沒有把自家女兒給送上門，不然現(xiàn)在都不知道該找誰說理去�！�

    ……

    蔣知蔓這些天躲在裴家連門都不敢出。

    裴父裴母因為安安的事，對她也是心生怨氣，沒了最初的好感。

    “城里的姑娘就算再好，我也不會讓自己兒子娶個心思惡毒的媳婦回家，咱兒子的好名聲算是被她給毀了”

    “今天我就把話放這，她今后還真進(jìn)不了咱裴家的門！”

    裴母搬了個凳子坐在蔣知蔓住的房門口，自顧自說著，里邊沒一點動靜。

    他們二人回城的打算也因此事而被耽擱，裴業(yè)明開始整日不見蹤影。

    那天從墳頭回來后，我又睡了整整一天，第二天醒來像個沒事人似的，正常吃飯干活。

    一切都如同往常般，除了，身后老是跟著個人。

    我故意無視身后的裴業(yè)明，一刻不停地上山砍柴，下地耕田，洗衣做飯，忙得是連軸轉(zhuǎn)。

    循環(huán)往復(fù)幾日后，這天我正在地里揮著鋤頭，手里的工具突然就被人搶了去。

    裴業(yè)明怒氣沖沖看著我，一手握住鋤頭，一手捏住我的手腕舉起。

    “你自己看看這是什么！”

    手掌的陳年老繭全部被磨破，鮮血從破爛的傷口處流出。

    我抽回自己的手，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只是伸手試圖從他那拿回鋤頭。

    只見對方將手里的東西扔在地上，逼我和他對視。

    “你到底是在折磨你自己，還是在折磨我？”

    我轉(zhuǎn)過頭，拒絕交流。

    卻聽裴業(yè)明語氣一軟，話里是隱約快要藏不住的崩潰。

    “春籽，求求你告訴我，怎么做才能讓你好受些�！�

    四周靜得只能聽見潺潺水流，我出聲打破僵局。

    “離我遠(yuǎn)一點就好。”

    裴業(yè)明愣住，等我走遠(yuǎn)后他仍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