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孟思期進(jìn)一步在摧毀她,“你給他送餐,那是你精心準(zhǔn)備的禮物,在潘純懷孕期間,你甚至幻想他能時時刻刻和你在一起。但是好景不長,潘純有一天發(fā)現(xiàn)了你們的秘密,她告訴傅頌安,如果不辭退你,那么他們就必須離婚。傅頌安是個顧家的人,他必須做出抉擇,于是他那天告訴你,要你離開——”
“你投入了四年的光陰,你深愛著對方,你怎么可能離開他,你求他,留你下來,你可以不要任何報酬,但是傅頌安根本就不聽你的話,你那時心灰意冷,你心里想,既然你不留我,那我就殺了你!”
“你在說什么!”宋欣然終于心理防線出現(xiàn)了[]食人花8
孟思期怔住了,她要的是宋辛冉產(chǎn)生情緒異常,可不能出事啊。
幾乎同時,辦公室的三個人跟著大程一起跑向了審訊室,推開門,是宋辛冉弓著腰,趴在桌上難受的樣子,她嘴巴在輕顫,像是嘟囔著什么。
她的背脊微微顫動,像是一個受傷了的小動物,讓人產(chǎn)生無端的憐憫。
任憑誰在這個時候也不會想到她是一個嫌疑犯,此刻的她更應(yīng)該稱作是一個弱者,一個孱弱無助的女人,一個急需要安慰和救治的病人。
孟思期沖上去,焦急問:“宋辛冉你怎么樣了?”
她趴在桌上翻了翻白眼,像是很痛苦。
從來都是坐姿漂亮,形象完美,這種樣子她一定是遭受了巨大的痛苦。
馮少民一向很冷靜,這時也不免眉宇鎖住,“去醫(yī)院吧,就現(xiàn)在,趙雷霆搭把手�!�
雖然是正常流程的拘傳,但是嫌疑人在審訊室出了意外那也是非常重大的事情。
“我要見靳亞明,讓我見他!”在馮少民抬起她一只胳膊時,宋辛冉突然反抗起來,“我不去醫(yī)院�!�
馮少民只得松手,試圖說服她:“靳亞明在看守所,他也救不了你!”
“我知道自己的病,我有藥�!彼涡寥筋澏吨秩ッ诖暱涕g,隨著一連串“啪啪啪”瑣碎的響聲,藥瓶疊落在地上,瓶蓋脫落,灑落一地的黑色藥丸。
孟思期一下子僵住了,忙蹲下去撿藥,這藥丸很小粒,只有米粒那么大,外表光滑,拾起來很麻煩,不輕易就從指甲間溜走了,她一邊撿一邊問:“吃幾粒?”
宋辛冉顫聲回答:“我不知道,一直是……亞明喂給我……”
她要見靳亞明,孟思期雖然意識到這不可能,但是緊要關(guān)頭,她只能抬頭望向馮少民,馮少民會意,大概也是著急,催促趙雷霆:“小趙,你馬上電話看守所,問問靳亞明�!�
靳亞明還沒有移交法院,關(guān)押在看守所,趙雷霆忙點(diǎn)頭,馬上沖了出去。
十幾分鐘后,他沖了回來,氣喘吁吁,“二十粒,是二十粒�!�
孟思期早就撿起了一手的黑色藥丸,忙點(diǎn)檢了二十粒,另一只手將宋辛冉抱起上身,待她坐穩(wěn),送到宋辛冉的嘴巴前,“來,趕快吃下�!�
宋辛冉虛弱地張了張嘴,孟思期馬上喂進(jìn)她嘴巴里,又送了一口溫水,隨著喉嚨滾動,藥丸服下了,她還有些輕輕的抖動,但比剛發(fā)現(xiàn)時好了不少。
孟思期將她慢慢放在椅子里躺著休息,又脫下外套,蓋在了她的身上。
趙雷霆急忙從辦公室拿來了一件毯子,換了她的外套,這是冬天,即便在封閉空間,也有些冷。
這樣三個人一直坐在審訊室,緘默不言,等待宋辛冉醒來。
半個小時后,宋辛冉微微睜開了眼瞼,她好像恢復(fù)了健康,只是還有些虛弱,慢慢開口道:“謝謝你們�!�
“客氣了宋小姐。”趙雷霆回答。
宋辛冉嘆了口氣:“現(xiàn)在幾點(diǎn)了?”
馮少民看了下手表,“九點(diǎn)半了,宋辛冉,你現(xiàn)在可以離開了,要是覺得不舒服,我們送你去醫(yī)院。”
“我沒事,吃了藥就沒事了。”宋辛冉慢慢掀開毯子,“真的謝謝你們,我平時一緊張和慌亂,就會出現(xiàn)心梗,這是老毛病,治不了�!�
“沒事就好,你再休息會吧,小趙給她倒杯熱水吧。”
宋辛冉喝了幾口熱水后,神情又恢復(fù)了自然,紅唇也鮮艷了幾分,她站起身,將毯子慢慢疊好,放在椅子上,動作很禮貌,井井有條,又將桌上孟思期一粒粒收拾好的藥瓶裝進(jìn)了口袋。
做完一切,她面露微笑,這微笑又回到了食人花的美艷,“各位,再見!”
看著宋辛冉離開審訊室,在走廊里傳來踢踏有節(jié)奏的高跟鞋聲,孟思期的心情很復(fù)雜,她希望剛才的宋辛冉?jīng)]有事,但是又希望她在最無助的時候能主動認(rèn)罪,但是這就是矛盾的,她只能看著她安然無恙的離開。
馮少民手里捏著一顆藥丸在觀察,“這是心梗的藥?心梗是這種癥狀嗎?”
他沒有要大家的答案,因?yàn)榻裉焖涡寥奖硌莸暮圹E太多了,雖然這次發(fā)病很真實(shí),但馮少民仍然有些懷疑。
趙雷霆說:“馮哥,你不會懷疑宋辛冉是演的吧,除了沒吐白沫外,這樣子演得也很痛苦啊。”
“今天就這樣吧。”馮少民起身,“天晚了,你們趕快回去休息。小趙,你有精力送送小孟�!�
“不用麻煩,”孟思期說,“還有最后一班公交車。”
“別了,”趙雷霆笑了笑,“今天我沒什么出力,必須得送送你�!�
孟思期坐在趙雷霆的車上時,已經(jīng)有些軟弱無力的疲憊,這還不只是身體上的,還有精神上的,她明明知道宋辛冉就是殺人兇手,卻無法將她治罪,明明這一切線索都很明朗,但是宋辛冉卻編織了一套攻破不了的謊言。
趙雷霆知道她的疲憊,整個車程一言不發(fā),想要她好好休息會兒。
回家時,她拖著疲憊身軀只想上床休息,葉秀慧卻一臉不高興,“你這瓜娃子,昨天不是說好,今天你哥回來,你回家吃飯�!�
孟思期差點(diǎn)忘記了,昨晚她是答應(yīng)了回家吃飯,最近常姨也總說好久沒給她做飯了,她不是為了孟庭哲,只是單純地想吃一頓常姨做的飯菜,畢竟警局食堂的飯菜還是樸素了些。
“我忘記了,今天忙就忘記了�!泵纤计谟行┻z憾,今天常姨肯定做了不少美食。
“忘記了?你哥可等你半天了,你這種記性還當(dāng)什么警察啊,我都懷疑你在單位連站腳的地方都沒有�!�
她猜孟庭哲回趟家等她吃飯又是想出什么歪點(diǎn)子,她也笑道:“你記性可沒我好�!�
“你還挖苦我?你這瓜娃子�!�
孟思期走上樓梯,步子雖疲憊,她還不忘記告訴葉秀慧:“你記性好?你能好到誰是你親生的……”
葉秀慧忽然一怔,那是像有什么無形的東西擊打她那樣的突然。
她怔愣在了原地。
葉秀慧當(dāng)然不會忘記,誰是她親生的,當(dāng)初在醫(yī)院,女兒丟了時,她哭了三天三夜,她多么痛愛她,她那么小,她一想到她是不是還活在這個世上,一想到她從今以后生活無依無靠,沒有父母照顧,她就心痛。
她一直夢想女兒回家,那種思念讓孟思期的父親孟輝決定領(lǐng)養(yǎng)一個孩子,一開始葉秀慧是抵觸的,但是最后她還是松口了。
孟庭哲小時候長得很漂亮,葉秀慧還記得,給他穿過裙子,慢慢地,她將對女兒的愛全部付與了孟庭哲,人就是很奇怪,時間越久,付出越多,她對孟庭哲的感情情同母子。
她原以為女兒回家后,她會有母愛,可是她始終找不回當(dāng)初的感情,也許她所有的思念和感情都給了孟庭哲,她對孟思期早就沒有了原有的感情。
她也懷疑過自己,但是她不能騙自己,她的心底里確實(shí)更在乎這個兒子。
這天晚上,葉秀慧想了很多,她給自己找了借口,孟思期變了,她被那對窮苦的農(nóng)家撫養(yǎng),她早就“脫胎換骨”,她雖有孟家的血緣,但卻不是孟家的繼承人,她不合格。
孟思期壓根沒有想過葉秀慧會有什么反省,她也很清晰認(rèn)知到自己在這個家不會成為繼承人,這是重男輕女的家庭,也是偏心偏袒的家庭。
她想要回一切,她肯定不甘心,但是現(xiàn)在她分身乏術(shù),她更想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她已經(jīng)熱愛上她的工作,那是警徽的沉淀賦予她的榮光,她一旦身穿警服就身負(fù)擔(dān)當(dāng),她知道葉秀慧和孟庭哲不會明白她的感受,他們永遠(yuǎn)都不會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