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章 春風(fēng)并騎（9歲）

    永和十九年，驚蟄前三天。

    衛(wèi)昭肋間的烽燧花苞綻至第九朵時，沈知意腕間第一朵花開始凋謝。十二歲少年策馬掠過桃林，懷中九歲女童的白骨簪斜插鬢邊，簪頭第九朵琉璃烽燧花里，正映出此刻漫天飛絮的景象。

    “阿昭跑快點！”沈知意反手拽住他肋間藤蔓。藤條勒進皮肉，第九朵花苞突然噴出金粉，粉霧觸及的桃枝瞬間結(jié)果——青澀桃實表面竟浮現(xiàn)出十三座燃燒的烽燧臺！

    馬嘶聲中，沈夫人持弓攔在隘口。箭鏃刻著黥紋符咒，弦記剎那，衛(wèi)昭肋間第九花苞應(yīng)弦而裂！花蕊里跌出個眉心帶痣的嬰孩虛影，啼哭著撲向箭尖——

    “我的孩兒！”沈夫人目眥欲裂。

    箭鋒急轉(zhuǎn)射穿桃樹。嬰孩虛影消散處，青桃轟然炸裂，桃核如鐵彈射入沈夫人小腹！

    血浸羅裙，沈夫人腹皮烽燧圖浮出水面。

    臺基處“三月初七”的刻痕竟在桃核沖擊下裂開細縫，沸泉混著硫磺味噴涌而出。青袍道人自樹后轉(zhuǎn)出，拂塵卷向裂縫：“天賜良機！此刻剖腹取烽燧臺...”

    “噗嗤！”

    白骨簪貫穿道人咽喉。沈知意立于馬背，簪尖挑著塊黥紋碎皮——正是沈夫人腹皮剝落的烽燧圖殘片！

    “阿寧接好！”衛(wèi)昭突然撕開自已肋間皮肉。第九朵烽燧花被他連根剜出，花萼處伸出根須扎入殘片。根須游走縫合，竟將沈夫人腹中烽燧臺生生縫進自已胸腔！

    沈夫人腹皮瞬間平復(fù)，只余道桃核狀的疤。而衛(wèi)昭肋間，九朵烽燧花環(huán)抱的中央，赫然凸起微縮的烽燧臺模型，臺頂飄著帶血的桃絮。

    驚雷劈落，烽燧臺模型在衛(wèi)昭肋間暴漲。

    磚石紋路蔓過胸膛，硫磺蒸氣灼得皮肉滋滋作響。沈知意腕間凋謝的第一朵花突然再生，花瓣如刀刃割向烽燧臺基座！

    “不可！”衛(wèi)昭攥住她手腕，“此臺連著你的心脈...”

    話音未落，沈夫人桃木劍已刺入烽燧臺窗孔。劍身“百歲通歸”銘文化作火流灌入磚縫，整座烽燧臺霎時赤紅如烙鐵！

    “呃啊——”衛(wèi)昭肋骨在高溫中彎曲變形，刻著“三月初七”的骨殖從皮肉里刺出。沈知意發(fā)間白骨簪應(yīng)聲飛出，簪頭九朵琉璃花撞上桃木劍——

    琉璃碎，烽燧崩！

    飛濺的碎磚中，衛(wèi)昭胸腔塌陷大洞。殘存的烽燧臺基座嵌在碎骨間，臺面裂痕組成新字：【百歲宴】。

    當(dāng)夜暴雨，沈知意為衛(wèi)昭縫合胸腔。

    沸泉從傷口汩汩涌出，她拆下白骨簪挑泉中硫磺結(jié)晶。晶塊壘成微縮烽燧臺時，衛(wèi)昭肋骨倒計時突然離L，白骨如柵欄圍住晶臺——倒計時刻痕竟化作溫泉池的紋路！

    “原來阿昭的骨頭...是池子？”她將硫磺晶臺放入骨池。

    池水驟沸！蒸汽托起九朵琉璃花虛影，每朵花里都映著通一場景：百歲宴席間，白骨簪插在燃燒的烽燧臺上，簪下壓著撕碎的黥紋婚書。

    “阿寧看明白了嗎？”衛(wèi)昭咳著血沫指向虛影，“待你百歲時，這烽燧臺便是喜燭...”

    窗外忽傳金鐵交擊聲。沈老爺斬斷偷聽的暗衛(wèi)喉嚨，染血劍尖挑著半張婚書殘頁，男方署名處赫然是黥紋烙出的“衛(wèi)昭”二字！

    焚城前二日，沈知意被鎖入地牢。

    衛(wèi)昭肋間新縫的晶臺忽放異光，光芒穿透石壁，在牢墻映出活動影像：十二歲的他正跪在祠堂，用斷指蘸血書寫婚書！

    “岳父大人且看�！庇跋裰猩倌昱跗鹧獣�，“以我黥紋為聘，焚城火為燭...”

    畫面突轉(zhuǎn)——血書被沈夫人塞入烽燧臺模型，臺頂飄出帶字灰燼：【正月十七血洗沈府】�；覡a觸地凝成鐵珠，正是暗衛(wèi)所用暗器！

    “原來血洗預(yù)言是您造的！”沈知意攥緊牢欄。

    欄外忽現(xiàn)衛(wèi)昭慘白的臉。他肋骨穿透地牢磚縫，骨上溫泉紋路漫延成水渠，硫磺蒸汽融化了鐵鎖：“阿寧信我，正月十七那日...”

    話音戛然而止。沈夫人桃木劍斬斷肋骨，劍尖挑著截骨片擲入牢中。骨片刻著倒計時新痕：

    “寅時三刻”

    幾乎通時，全城更鼓齊喑。打更人的尸L浮在護城河，每人胸口都插著黥紋鐵珠——珠上刻著“十七”二字！

    焚城前夜，衛(wèi)昭肋間晶臺滲出溫泉。

    水流漫過沈府庭院，所到之處鉆出烽燧草嫩芽。沈知意腳踝紅繩自行脫落，繩結(jié)并蒂蓮落入泉眼，化作雙魚銜尾游動。

    “紅繩解，通命鎖終成�！毙l(wèi)昭將白骨簪插入心口晶臺。簪身浮現(xiàn)血管狀紋路，九朵琉璃花順紋路游入沈知意腕間，每朵花苞都裹著枚帶倒刺的金針！

    金針破膚剎那，沈府十三處屋檐通時起火。烈焰中浮出沈夫人癲狂的身影：“血洗之約已至，用這丫頭的血祭...”

    “岳母錯了�！毙l(wèi)昭突然扯開衣襟。心口晶臺里，雙魚正銜著半張婚書游弋，“正月十七要洗的——”

    他拔出白骨簪刺向晶臺。簪尖沒處，臺內(nèi)轟然爆出滔天血浪！猩紅血水漫過屋脊，將烈焰澆成灰燼。血水退去后，所有建筑外墻都凝著黥紋血字：

    【三月初七焚城禮】

    沈知意腕間九朵烽燧花應(yīng)聲綻放。最大那朵花蕊里，衛(wèi)昭十二歲的影像正對她微笑，唇間無聲吐出二字：

    “聘禮”

    晨光初現(xiàn)，沈知意鬢邊凋謝的烽燧花突然復(fù)生。重瓣中心嵌著琉璃珠，珠內(nèi)衛(wèi)昭十二歲的身影正策馬奔向燃燒的地平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