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河邊停著幾艘漁船，看樣子是幾位女子正在給各自的丈夫送去晚飯，然后就著這微風一起，在漁船上享用他們可以稍作休息的傍晚。

    好安逸。

    想一直這樣和他一起在一起。

    他們想著。

    “回去嗎？”謝明看向言翊，“客棧里還有點事情需要處理�！�

    言翊怔了怔：“你肯定也發(fā)現(xiàn)了吧，他們身上的香味和客棧里那些孩子是一樣的。”他眉心微皺，“而且我們在棋仙宗聽到的那短暫的哭喊聲里，有一道聲音是和那個給我們送凈手水的孩子一樣的�！�

    謝明點頭，眼神里帶著些贊賞：“小徒弟如今長成大人了，這件事情可以交給你解決嗎？”

    說謊的時候沒有臉紅，剛剛被戳穿謊言的時候言翊沒有臉紅，但謝明眼里的夸贊卻讓言翊臉有些燒起來的意思。

    “可以�！毖择吹�。

    心軟

    那客棧里的人依舊不少。

    謝明和言翊依舊是原來的那件房，靠近走廊的最角落，夜里有什么聲音也不太能聽見。

    謝明像是對這件客棧的茶有些，這會坐了沒多久，已經(jīng)喝下去兩杯。

    約莫是他覺得這樣的日子實在是安逸，搖搖扇子喝喝茶，然后坐在窗邊等自己那出去狗狗祟祟不知道干嘛去的徒弟。

    他如今對于言翊自然不能還像十三年前那般要什么給什么，此次蘇醒再次見到言翊，除了內(nèi)心復雜的情感，最多的，便是教言翊如何去生存和生活。

    他天資并不算低，再加上以往的教導和這十三年的修煉，若劍出鞘，定然可以在這個世道上排得上名號。

    但這還不夠。

    沒有穩(wěn)定獨立的心態(tài)，就算是有再強大的力量，行走于這塵世間也必然會上當吃虧。

    他受過的苦難，必然不能再次發(fā)生在言翊身上。

    謝明放下茶杯，朝著窗外看了過去。

    此時已經(jīng)明月高掛。

    下了那么長時間的雨，此次放晴，空氣里散落著各種草木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以及藏著在這味道里的……百合香。

    謝明偏頭，看向自己緊閉的房門。

    砰砰砰——

    是三道很是拘謹?shù)那瞄T聲。

    “客官，奴婢來給您送凈手的水了�！�

    門外傳來一道怯生生的男孩聲。

    謝明拉開門。

    那孩子約莫到他腰，端著滿滿一盆水抬頭看向他的時候，身子似乎在發(fā)抖。

    明明眼神里帶著恐懼和絕望，可唇角卻是彎起來的。

    “進來吧�！敝x明道。

    而這話音落地的剎那間，那孩子猝然紅了眼眶。

    謝明讓開空間，回頭朝著那孩子看過去。

    先前他擋在這孩子身前，窗戶那邊照進來的月光被他擋住，以至于他并未發(fā)現(xiàn)這孩子身上的衣服有什么問題。可此時一看，卻是大有蹊蹺。

    薄而透的布料，和先前言翊第一次穿的那條褲子看上去別無二致。

    只要有光照在他身上，那便和沒穿沒什么區(qū)別。而若是穿上兩層，那便是若隱若現(xiàn)，極易讓人浮想聯(lián)翩。

    這客棧好大的膽子。

    謝明把身上的外袍脫下，蓋在了那孩子身上：“你是哪里的人，桃花鎮(zhèn)里的孩子似乎不是你這個長相。”

    這里的孩子大多小時候就幫家里務(wù)農(nóng)，決計不似這般細皮嫩肉，放在那些有心之人的眼里，便是一掐就能掐出水來的好料子。

    那小孩卻不說話，只是站在一旁，怕到全身都在發(fā)抖。

    剎那間謝明明白過來——

    這是個新拐過來的孩子。

    只是被下了什么藥亦或是被別的什么東西困住了嘴，只能站在這里進退兩難。

    走廊上似乎傳來些細小的聲音。

    謝明笑了笑：“別怕，來，坐我腿上來�！�

    這話聽著像是在安慰小朋友，但若放在如今這個情境里，暗示性的意味實在是太強，頓時把那孩子聽得小臉煞白。

    只是客人說的話不可以反抗，若是反抗那便是吃不飽穿不暖，愛上幾頓毒藥的鞭笞也是隨隨便便的事情。他這個小身板實在是有些接受不來。

    于是他只能顫著身子，拼命忍住眼淚朝著謝明走了過去。

    與此同時，門外的人嘴角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沒過多久，屋內(nèi)傳來哭聲。

    言翊已經(jīng)在這個客棧的屋頂上蹲了接近半個時辰。

    他對于這個世界的理解幾乎全部都來自于謝明，但凡遇到點什么事情也總有謝明攔在他身前。再加上謝明死后他便一直在這個世界的角落守著他，以至于他如今的心境與白紙并無太大區(qū)別。

    他很想一劍揚了這客棧，然后揪著這客棧老板的領(lǐng)子問他為什么要拐賣這么多孩子。

    但他又怕謝明會說他太過不動腦子。

    于是再三斟酌，他還是決定找出決定性的證據(jù)，然后再揪著那客棧老板的領(lǐng)子問他為什么拐賣那么多孩子。

    他找了個在房間內(nèi)摩拳擦掌似乎是在等著什么的客人，然后在他屋檐上一蹲就是半個時辰。

    果然，不多時，一名扎著小辮子的女孩敲響了他的房門。還未等那孩子開口說話，那人已經(jīng)將那水放置在桌上，迫不及待把那孩子抱著往床邊走。

    言翊嘖了一聲，一劍將那房檐戳了個對穿。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