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瘋狂之物
：瘋狂之物
女屠夫的眼神，像她的刀一樣，又冷又利。
她叫阿猛。
在這條巷子里，沒人敢直呼她的名字。人們叫她“猛三娘”，因?yàn)樗诩遗判校函偪裰?br />
他們需要解放雙手，去攀爬，去揮砍，去干更多、更重的活！
他們平日里，只能用一根麻繩，將工具胡亂地綁在腰間，既不方便，又不安全。
而眼前這張圖紙上的東西……
它簡直就是為這些用雙手創(chuàng)造價值的男人，量身定做的神器！
它不是一件簡單的衣服。
它是一個移動的工具箱！是一件貼身的鎧甲！
它代表著專業(yè)、高效，代表著一個男人安身立命的本事！
這，就是墨塵口中，那種名為“尊嚴(yán)”的東西！
“用什么料子做？”
半晌，阿猛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地問道。
“就用我墨家?guī)旆坷铮桥腥硕记撇簧系摹锼I’。”墨塵的回答，再次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秋霜綢？”阿猛的眉頭緊緊鎖起，“那種料子，又厚又硬，顏色還土氣，做女人的衣服根本沒人要。用它做這個？”
“正因?yàn)樗�，才耐磨�！蹦珘m的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正因?yàn)樗玻拍苤纹鸸ぞ叩闹亓慷蛔冃�。至于顏色……�?br />
他笑了笑，“黑色，或者說深褐色，難道不正是最耐臟，最適合干活的顏色嗎？”
他又指著圖紙上幾個關(guān)鍵的受力點(diǎn)。
“在這些地方，用你最擅長的手法，縫上雙層的皮革加固。針腳要用最粗的麻線，要像你縫合牛皮一樣，一針見血，牢不可破！”
“至于款式，可以分為兩種。一種是圍在腰間的，我稱之為‘百寶囊’。另一種，是穿在身上的，我稱之為‘工裝甲’�！�
百寶囊……
工裝甲……
阿猛在心中默念著這兩個充滿了力量感的名字，眼神越來越亮。
她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云陽城里那些平日里不修邊幅的工匠、獵戶們，穿上這種“工裝甲”，腰纏“百寶囊”，昂首挺胸地走在大街上的樣子。
那將是一種怎樣的風(fēng)潮？
那里面，又蘊(yùn)含著多么巨大的商機(jī)！
“我答應(yīng)你。”
阿猛抬起頭，將手中的殺豬刀，狠狠地插在了旁邊的案板上。
刀身沒入三分，嗡嗡作響。
這個動作，代表了她的決心。
“但是，你說給我雙倍的工錢。錢呢？”她銳利的目光，再次鎖定了墨塵。
空氣，再一次變得緊張起來。
趙安的嘴角，勾起一抹幸災(zāi)樂禍的冷笑。
他可記得清清楚楚，二小姐的條件之一，就是不準(zhǔn)墨塵動用趙家的一文錢。
這個贅婿，畫了一張大餅，說得天花亂墜，最終，還不是要卡在最關(guān)鍵的“錢”字上？
墨塵卻仿佛早就料到她會這么問。
他迎著阿猛的目光，坦然地攤了攤手。
“我現(xiàn)在，身無分文�！�
阿猛的眼神，瞬間冷了下去。
“你耍我？”一股冰冷的殺氣，從她身上彌漫開來。
“我從不耍我的合作伙伴�！蹦珘m的表情，依舊平靜。
他看著阿猛，一字一句地說道：
“錢，我明天會給你。不但會給你預(yù)付的工錢，還會給你買皮革、買麻線的本錢。”
“明天？”阿猛冷笑，“你憑什么讓我信你？”
“就憑這個�！�
墨塵將手中的那塊畫著草圖的羊皮，小心翼翼地折好，鄭重地放進(jìn)了阿猛的手中。
“這是這件瘋狂之物的……心�，F(xiàn)在，我把它交給你�！�
“明天巳時，你來城南墨家鋪?zhàn)诱椅�。若是錢不到，這圖紙，你盡可以拿去賣給吳氏布莊。我相信，憑吳老板的眼光，一定愿意出大價錢買下它�！�
“而我，則會死無葬身之地�！�
說完，他不再看阿猛一眼，轉(zhuǎn)身，對著依舊處在震驚中的趙安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們該回去了�！�
在所有人復(fù)雜的目光中，墨塵邁著從容的步伐，消失在了小巷的盡頭。
只留下那個手握著一張“廢羊皮”，卻仿佛握著一個滾燙未來的女屠夫，久久地站在原地，眼神變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