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辛英急道：“你，你…”忿然如火如荼，但大庭廣眾之下，她再是刁蠻潑辣，卻也不能惘顧女兒的矜持，哪里開口說得出來？只是手指勁道更甚，竭力壓迫——</p>
陳天識(shí)心念一動(dòng)，忖道：“我被你欺負(fù)，動(dòng)彈不得，也唯有如此反抗，方解心頭之恨”雖是極其難受，亦然羞臊，猶然嗔目瞪眼，勉力支撐，不多時(shí)，不知為何口水橫溢，唇舌難抿，遂嘖嘖乍舌，果真有那幾分登徒子的無賴氣勢(shì)——</p>
辛英陡聞此聲，慌亂不已，顫聲道：“你，你…”手指微微一松，渾身滾燙熾盛——</p>
陳天識(shí)暗道：“你莫要折磨于我，我也定然不會(huì)，不會(huì)‘非禮’于你�！敝皇强诓荒苎�。如此幾次，辛英漸漸揣摩得他的心思，壓低聲音，沉聲道：“小賊，你老實(shí)一些，我也不與你為難。”陳天識(shí)大喜，微微點(diǎn)頭，旋即一念，不由叫苦不迭：“這些小災(zāi)小難算是躲避過去，只是稍時(shí)喂服那什么腎氣凝結(jié)散，讓我替她大哥莫名受過，可是怎樣是好？”心中惴惴不安，只盼望著胡中全勿要失手，能大顯神威，將黑旗幫眾人趕走——</p>
繆婳縱笑道：“三師弟的武功剛猛凌厲，屬于硬碰硬的打法，每一刀下去，皆有切金斷玉的威力，旁人若是與之對(duì)敵，皆不能匹敵。只是此番對(duì)手乃是武林名宿、江湖前輩之胡門主，只怕難以取勝。”——</p>
胡中全聽得真切，暗暗竊喜：“你也知曉我的本領(lǐng)么？”石英咦道：“你如何滅自家兄弟的威風(fēng)，反倒長(zhǎng)他人的志氣？且說說理由才是。”——</p>
繆婳縱不慌不忙，道：“三師弟招法連環(huán)相扣，本是滴水不漏、風(fēng)雨不透的上乘刀法，可惜他脾性急躁，前一招尚未使全，眼看武功，便舍了收尾銜接之勢(shì)，那后一招就早早用上了，卻不知那幾式刀法極其重要，正能承上啟下，遮掩破綻。”——</p>
石英笑道：“原來如此，難怪我說大平今日武藝，皆是空檔�！笨妺O縱又道：“所幸胡門主的修為雖然深厚，但是下盤不甚穩(wěn)當(dāng)，其刀法‘寸勁’極妙，但每每如此，腿膝之力未免要松懈，難以為繼�！笔种篙p點(diǎn)，“不錯(cuò)，便如方才此招，他的腿力再若強(qiáng)悍半分，寸勁陡發(fā)，早將三師弟的大刀磕飛�！薄�</p>
石英撫須嘆道：“哪里？婳縱此言差矣！分明是胡門主給我黑旗幫面子，故意手下留情罷了。”——</p>
他二人抱臂旁立，縱橫談?wù)摚犜趫?chǎng)中酣斗的雙方耳內(nèi)，卻是截然不同的感覺。路大平忖道：“幫主大師兄與二師兄一問一答，是在給我提醒了。”刀法變化，每一招式使出，皆努力全面。胡中全一時(shí)尋獲不得破綻，頗為無奈，待見對(duì)方刀刀攻己下盤，不覺大驚，轉(zhuǎn)攻為守，彼此情勢(shì)驀然扭轉(zhuǎn)——</p>
石英搔搔頭皮道：“怪哉，三師弟如何占盡上風(fēng)？”繆婳縱笑道：“哪里得了上風(fēng)？胡門主刀刀防御腿膝足踝，自然就露出了上半身的破綻，彼此不能兼顧。二師兄如此尚且不識(shí)，可見對(duì)敵閱歷還是不足。”石英嘆道：“正是如此，以往出去辦事，皆是你我二人出行，讓他留候幫中看護(hù)。以后得了機(jī)會(huì)，還要與他多多出門見識(shí)才對(duì)。”陳天識(shí)忖道：“所謂多多見識(shí)，該是多多打架吧？”——</p>
卻聽得路大平大吼一聲，刀刃劃地而過，不及收勢(shì)，突然飛身而起，往胡中全當(dāng)頭劈下，疾如閃電。后者猝不及防，神情駭然，反刀架擋，堪堪撞開，驚出一身冷汗——</p>
陳天識(shí)忖道：“那二當(dāng)家的破綻，如后天之患，稍加提點(diǎn)，便能遮掩完全；這門主的空檔，好比先天之傷，若是曝露，不及難以彌補(bǔ)，反倒容易被對(duì)手趁機(jī)偷襲。孰勝孰敗，其實(shí)一目了然�！毙匆荒�，不覺好笑，暗道：“我不懂武功，奈何如此感慨？不過是胡亂猜測(cè)罷了�！毙劣⒁娝龆久�，忽而微笑，大是好奇，又恐他“歹念”再起，反倒有些忐忑，不敢相問，冷哼一聲，扭過頭去——</p>
場(chǎng)中爭(zhēng)斗猶酣，胡中全漸生退意，暗道：“我替辛信出頭，本是被他央請(qǐng)，以武林正道規(guī)矩相勸，無奈之下才勉強(qiáng)應(yīng)允。黑旗幫勢(shì)力壯大，三位大小幫主武功不弱，我若是在此受敗，一世英名，豈非要付諸流水�！毙哪钊缡�，便道：“路二俠好武功，你我這般爭(zhēng)執(zhí)，只怕三天三夜，也不能見個(gè)分曉。”只盼望路大平承接話頭，說道：“不錯(cuò)，何不就此歇手，好自安談？”云云——</p>
孰料路大平卻是另外的一番心思：“大師兄與三師弟皆在一旁用心指點(diǎn)，如此不勝，日后見了幫眾弟子，豈不赧然羞愧？”大聲道：“胡門主說哪里話，今日得蒙賜教，正是金玉之機(jī)，萬萬不可錯(cuò)過�！币坏锻湎濏饺ァ：腥底h被他拒絕，顏面無光，不覺大怒，忖道：“好一個(gè)不識(shí)抬舉的濁人，你以為我真的害怕你不成？”——</p>
十七八招過去，看他刀刃即到，也不躲閃，將手中金刀直直摜下，壓在其刃身之上，上胸露出空隙。路大平覷準(zhǔn)時(shí)機(jī)，左拳運(yùn)力，猛然打來，正中他的肩膀，喝道：“得罪了�！北憧春腥⊙揭宦暎鸬睹撌侄�，當(dāng)啷跌在地上，自己一個(gè)身子憑空飛去，落在后面桌椅之上，其勢(shì)頗猛，轟隆一聲，竟把好好的紅木大桌給壓塌，一時(shí)之間，木屑橫飛——</p>
路大平歡喜不止：“這番奪得面子了。”提刀上前，走上兩步，卻被繆婳縱拉住，道：“二師兄，胡門主仗義阻礙，也是出于俠義情懷，教人佩服。彼此都是武林正派，不可因此仇惡，傷他性命�！薄�</p>
路大平哈哈大笑，道：“你說哪里話來？我不過是要攙扶他而已�！睂⒌厣系慕鸬稉炱�，放在一旁案上，走到胡中全身側(cè)，抱拳道：“胡門主承讓了。”——</p>
胡中全羞憤難當(dāng)，也不理他，朝辛信拱手道：“辛莊主，我本領(lǐng)不濟(jì)，再也幫不得你了，就此告辭�！睙o論眾人怎樣勸阻，盡皆充耳不聞，奪門而出，如飛奔跑，瞬間消沒了蹤跡——</p>
陳天識(shí)大驚，忖道：“他若一走，一樁天大的冤案便要就此鑄成，其時(shí)只怕六月飛雪、擾亂太平了�！薄�</p>
石英冷笑道：“辛莊主，今日請(qǐng)你家公子用藥，那也是禮尚往來，公道使然。倘若再要推諉，我唯有血洗辛家莊，只怕你上上下下一百多人口的性命，俱難保全�！毙列艊@道：“石幫主休要苦苦逼迫，要是欺人太甚，我凝為玉碎，不為瓦全。我只問一句話，先前說過，服藥之后，一切恩怨盡皆消除，便是我有本事將毒性解除，黑旗幫也不得反悔報(bào)復(fù)，此話可是當(dāng)真？”——</p>
石英道：“我雖然不是什么一言九鼎、四馬難追的大丈夫，但也識(shí)得重信承諾的道理，自然當(dāng)真。”——</p>
神醫(yī)莫不救道：“老夫懸壺濟(jì)世，若是醫(yī)治了辛公子，還祈黑旗幫莫要記恨惦念�！薄�</p>
石英道：“你若是怎能解除此毒，我等非但不加責(zé)難，但凡以后幫中病患，皆上你那神醫(yī)店候堂求診。”——</p>
莫不救撫須笑道：“不敢，不敢，若是小恙，店中雇醫(yī)皆能用心伺候，倘為大病，老夫親自上門醫(yī)治�！薄�</p>
砰的一聲，辛信拍案而起，石英臉色一變，方要發(fā)作，卻看他緩緩走到“辛公子”跟前，道：“吾兒，你好糊涂，哪里不好胡鬧，卻偏偏跑到妓院之地，又與石家的少幫主發(fā)生沖突，竟惹下這等彌天大禍？若是往日，我便是陪你死去，也決不讓你受這般諾大的委屈。只是全莊上下尚有一百余條性命，盡皆無辜，卻不能為你一人枉自葬送。罷了，罷了，事已至此，萬難回頭，為父唯有大義滅親，你去了黃泉道路，安心飲下黃婆之湯，安心投胎去吧�！绷飨聨椎窝蹨I，臉如土色，渾身抖若篩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