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楊姓小廝推開房門,里面是個布置得頗為雅致的茶室。</p>
一個相貌平凡、唇邊留著兩撇鼠須,看上去頗有幾分文氣的黃衣中年正慢條斯理地坐在茶幾前煮茶。</p>
這個人就是這家賭坊的管事,姓馮,名淵。</p>
許靖姚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時,眼睛不由瞇了起來。</p>
此人看著文質彬彬,像個書生。</p>
身體里卻蘊著強大的爆發(fā)力,應該習有傳說中的內家功夫,且不弱。</p>
他身上散發(fā)的氣息陰冷森然,黏糊糊的,讓人很不舒服。</p>
擁有這種氣息的人,不是變態(tài)就是人渣。</p>
當然,這是對精神感知力敏銳的許靖姚而言。</p>
在普通人眼里,馮管事的外表無疑是極有欺騙性的。</p>
沒見過他手段的人,不僅不會把他和人渣惡棍掛上鉤,多半以為他是個脾氣溫和、很好說話的斯文人。</p>
若是上輩子,許靖姚想弄死這樣一個人,一個眼神就夠了。</p>
用現在這具剛寄居的身體,正面交鋒想搞死他,得付出不小的代價。</p>
奇怪,這樣的人為何會蝸在一個小鎮(zhèn)的小賭坊里做管事?</p>
莫非這個世界是中武或者高武世界?</p>
強人無數?</p>
問題是她從村里一直走到鎮(zhèn)上,路上看見的人都是和許鐵樹一樣的普通人啊。</p>
馮淵的感知無疑是敏銳的,許靖姚瞇著眼打量他的時候,頓有所覺,立即抬目回望了過來。</p>
許靖姚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及時斂下了視線。</p>
倒是楊小廝見他看來,立即開口:“馮爺,許大帶著他閨女來了�!�</p>
馮淵沒理會楊小廝,他的目光從許鐵樹和許二丫身上一掠而過,最后停在許靖姚身上。</p>
眼前這姑娘約莫十一二歲的年紀,又黑又瘦,頭發(fā)亂糟糟的,臉上還掛著幾條干涸的血跡,大概是被打的。</p>
垂眉低首,安安靜靜地站在那里,身上也看不出任何習武的象征和力量,普通得緊。</p>
嗯,適才那一瞬間仿若被什么猛獸給盯住的毛骨悚然大概是錯覺吧。</p>
馮淵觀察未果,加上自從來到這個小鎮(zhèn)后,尚未遇到過能對自己構成威脅的人,很快甩開心頭的那抹疑惑,將視線從許靖姚身上移開,開口道了一句:</p>
“進來吧,對了許大,我記得只讓你把次女帶過來,怎么多帶了一個人?”</p>
馮淵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看不出任何生氣的象征。</p>
不止一次見識過他手段的許鐵樹卻聽得心弦一緊,急忙開口:</p>
“回馮管事,她是我家大閨女,聽說我要將二丫賣到賭坊,非要跟過來看看,我攔不住�!�</p>
他這話回答得有點技巧,既是解釋,也是告狀。</p>
意思很明白,即不是我想帶她來,是她強行跟來的,我管不了她。</p>
至于今天這章買賣能不能順利完成,得看你賭坊了。</p>
旁邊的楊小廝聽得一呆,你剛才在樓下可不是這么說的,怎的轉眼就變了?</p>
再說了,你身為人父連自個兒的閨女都管不住,難道不覺得丟人?</p>
馮淵也聽得怔住。</p>
若非他對許鐵樹這個人足夠了解,都忍不住懷疑這是他找的托詞。</p>
瞧你大閨女的模樣,顯然被你收拾的不輕,她哪來的能耐強行跟著你跑到賭坊?</p>
不過旋即想起適才仿佛被兇獸盯住的那瞬間不適,性情謹慎的他再次將目光轉到許靖姚身上:</p>
“這么說來,姑娘是強行闖到我們賭坊的,不知姑娘跟過來有何見教?”</p>
“你們不是要和我父親做買賣么?被賣的人是我妹妹,身為長姐,若不過來看看買家是否靠譜,我心中難安�!痹S靖姚抬起頭,迎著他的目光,一臉平靜地回答。</p>
馮淵聽得眼睛一瞇,好家伙,還真是他看走眼了。</p>
別的不說,單憑這份從容和膽識就不是許鐵樹這種家庭能養(yǎng)出來的。</p>
他再次認真打量起許靖姚,因為太瘦,皮膚又黑黃,乍一看確實很不起眼。</p>
認真看來,她的五官和站在她旁邊的小姑娘確實有幾分相似。</p>
只不過許二丫的眉眼更精致一些,精致到連枯黃的頭發(fā),黑黃的皮膚都掩不住她的顏色。</p>
馮淵上次在街上無意間看到許二丫,就知道這丫頭好好將養(yǎng)幾年,定是個顏色傾城的美人。</p>
這也是他愿意出三十兩銀子從許鐵樹手里買的原因。</p>
最有意思的是,許鐵樹這個爛賭鬼,似乎非常怕他的大女兒。</p>
在告狀的時候,本能的遠離了他女兒好幾步。</p>
“姑娘說得也有道理,來者是客,進來坐吧。”</p>
馮淵打量了許靖姚片刻,就收回了目光,不僅沒有因許靖姚帶有明顯挑釁意味的話發(fā)作,反而笑瞇瞇的開口道了一句。</p>
話畢又轉頭吩咐了楊姓小廝:“楊橋,我這里泡茶的水快沒了,去讓馮三給我搬壇子水上來�!�</p>
他一時摸不清這姑娘的篤定的底氣從何而來,心里對這個姑娘起了幾分興趣。</p>
決定先搞清楚她到底想做什么再做如何處置。</p>
至于威脅,在自己的地盤上,他不信單憑這個小姑娘能對自己構成什么威脅。</p>
楊橋聞聲轉身下了樓,許鐵樹則直愣愣的站在原地沒有動。</p>
他原以為在大女兒出言挑釁的時候,馮管事就會發(fā)作,兩人會打起來。</p>
畢竟他不止一次見過馮管事處置那些桀驁不馴的賭徒,以及前來鬧事的人的殘酷手段。</p>
連往哪躲他都想好了,哪知馮管事不僅沒有發(fā)作,反而笑瞇瞇的請他們進去坐。</p>
出乎意料的走向讓他的腦子一時宕了機。</p>
直到許靖姚一掌拍在他的肩上:“你發(fā)什么呆啊,馮管事讓咱們進去坐呢�!�</p>
他才醒過神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和兩個女兒一起走了進去。</p>
許二丫也緊張得不行,她緊緊抓著許靖姚的衣袖,腿才沒有哆嗦。</p>
許靖姚進來之后,大馬金刀的坐在馮淵對面那張空椅上。</p>
許二丫緊緊挨在她身邊站著。</p>
許鐵樹則選了個離許大丫有好幾步遠的地方站著。</p>
將許家父女三人的表現看在眼里的馮淵臉上的笑容更深了幾分。</p>
許鐵樹家這個大閨女還真挺讓人意外。</p>
“坐,許大,坐下來嘗嘗我泡的茶�!瘪T淵從茶幾底下摸出一個矮凳推給許鐵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