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陸沉舟臉色驟變，轉(zhuǎn)身就往外跑。
顧惜苒跟過去時，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一個混混抓著夏晴初的手腕，猥瑣地笑：“騎車撞了我，要么賠錢，要么陪我睡……”
夏晴初掙扎著，眼淚直掉。
“找死！”
陸沉舟沖上去就是一拳！
顧惜苒從沒見過這樣的陸沉舟。
他一向克制冷靜，可此刻卻像瘋了一樣，拳頭砸得那混混滿臉是血。
“沉舟哥！別打了！”顧惜苒怕出人命，上前拉他。
陸沉舟正在氣頭上，猛地一揮手。
“��！”
顧惜苒被推得踉蹌幾步，后腦重重磕在石頭上，溫?zé)岬难查g流了下來。
夏晴初被陸沉舟的暴怒嚇哭了，連忙沖上去抱住他的腰。
“沉舟，別打了！我害怕……”
陸沉舟這才停手，溫柔地給她擦眼淚：“好，不打了�！�
他把剛到手的津貼扔在混混身上：“這是醫(yī)藥費和補償。再來騷擾她，你知道后果�！�
混混撿起錢，連滾帶爬地跑了。
陸沉舟這才看向夏晴初：“傷到哪了？”
一旁的大媽看不過去：“陸團(tuán)長，你先看看你媳婦吧！頭都流血了！”
陸沉舟這才發(fā)現(xiàn)顧惜苒受傷了，神色一變：“怎么回事？”
顧惜苒平靜地看著他：“不是你推的嗎？”
陸沉舟臉色瞬間難看：“抱歉，我……”
他伸手想扶她：“我?guī)闳メt(yī)院。”
“你還有錢嗎？”顧惜苒問。
陸沉舟僵住了。
“這是最后一次，”他聲音低沉，“不會有下次了�！�
顧惜苒在心里笑了笑。
的確沒有下次了。
畢竟下一次，他再見到的，就是她的“尸體”了。
陸沉舟正要扶顧惜苒回去包扎，夏晴初突然發(fā)出一聲痛呼：“��！我的腳……”
他幾乎是本能地轉(zhuǎn)身，一把扶住搖搖欲墜的夏晴初：“崴到了？我送你回家看看�！�
語氣里的關(guān)切藏都藏不住。
回頭看向顧惜苒時，他的眼神已經(jīng)恢復(fù)了往日的冷靜：“晴初現(xiàn)在需要我，惜苒，你先回家自己處理一下，我知道你一向很堅強�！�
顧惜苒沒說話，轉(zhuǎn)身往家的方向走去。
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血順著脖頸流進(jìn)衣領(lǐng)，她卻感覺不到疼。
身后傳來陸沉舟溫柔的聲音：“晴初，能走嗎？要不要我背你？”
顧惜苒的腳步頓了頓，又繼續(xù)往前走。
是啊，她確實更堅強。
堅強到，從今往后，都不再需要他了。
顧惜苒一個人回到家里，對著鏡子給自己后腦勺的傷口上藥。
破開的皮肉觸目驚心，酒精棉擦上去的時候，疼得她手指發(fā)抖。但她咬著牙，一聲不吭。
第二天一早，她換上一身素凈的衣服，剛要出門，陸沉舟卻推門進(jìn)來了。
“去看你哥哥？”他站在門口，軍裝筆挺，“我跟你一起�！�
顧惜苒知道，平日里他幾乎不回家，也就只有這一天，她哥哥的忌日，他才愿意陪她。
車子開到半路，停在了一家祭品店門口。
沒想到剛進(jìn)去，就碰到了同樣來買祭品的夏晴初。
“沉舟？惜苒？”夏晴初驚訝地看著他們，“你們怎么在這？”
陸沉舟皺眉：“今天是你……”
“是我爺爺忌日�！毕那绯趸瘟嘶问掷锏幕@子，“我來買點東西去看看他。”
顧惜苒看了一眼她籃子里精致的紙錢、金元寶，再看看自己手里簡陋的黃紙，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陸沉舟的津貼都給了夏晴初，所以她買得起最好的祭品，而自己……連給哥哥燒點像樣的紙錢都做不到。
從店里出來，夏晴初推著自行車正要走，陸沉舟叫住她：“一起吧，我送你。”
“不會太麻煩吧？”夏晴初看向顧惜苒，“惜苒不會介意吧？”
顧惜苒還沒開口，陸沉舟就道：“她不介意�！�
是啊，她已經(jīng)不介意了。
她安靜地坐在后排，看著前排兩個人有說有笑。
到了陵園，夏晴初去祭拜她爺爺，顧惜苒和陸沉舟則走向她哥哥的墓碑。
陸沉舟半蹲在墓碑前，修長的手指輕輕拂去碑上的落葉。
他神色肅穆，聲音低沉：“歲臨，你放心，往后的日子，我會好好照顧惜苒�！�
顧惜苒看著墓碑上哥哥年輕的笑臉，緩緩搖了搖頭。
哥哥，我不需要他的照顧了。
我會像你一樣，穿上軍裝，把這一生都奉獻(xiàn)給國家。
她抬頭望向遠(yuǎn)處的青山，那里埋葬著無數(shù)像哥哥一樣的英魂。
秋風(fēng)拂過她的發(fā)梢，帶著絲絲涼意，卻讓她的心更加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