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深山密林里，阮霧溪跟在楊蘭月身后，順著采藥人踩出來的小路，往更深的山里走。</p>
她邊走邊觀察著上山的小路，“阿奶，那個領(lǐng)頭的剛剛是認(rèn)出我來了�！�</p>
“認(rèn)出來又咋個？”楊蘭月手里頭握著砍刀，利落地劈開擋路的藤藤蔓蔓，“他要是敢動你一根頭發(fā)絲，老娘拿砍刀給他手指剁光光！”</p>
阮霧溪嘆了口氣，“要是抓不到我，他們怕是不會輕易走呢。”</p>
楊蘭月頭都不回，“放心，這山里呢路，他們摸不透。”</p>
她帶著阮霧溪穿過一片竹林，又翻過一道山脊，最后停在一個隱蔽的山洞前頭。</p>
“這娘娘洞是山里采藥人歇腳呢地方，外人找不著�！睏钐m月從懷里掏出個土布包，里面是幾塊糍粑和腌肉，“你先在這點(diǎn)躲著，我回克探探風(fēng)。要是冇得事，天黑呢時候我再來接你�！�</p>
阮霧溪拉住她的袖子：“阿奶，太危險了，你這么來回跑，身子哪受得住�！�</p>
楊蘭月拍拍她的手，咧嘴一笑：“憨丫頭，這山里呢每棵樹、每塊石頭，我都熟得跟自己呢手紋一樣，哪樣危險都冇得。你安心在洞里待著，莫操心�！�</p>
她說著又掏出一個小口袋，從里頭抓了些白色的粉末往洞口周圍的地上撒了一些，“這是防蛇鼠呢，小東西聞著味就不敢進(jìn)來啰�！�</p>
忙活完，她又轉(zhuǎn)身去洞外折了把樹枝，把洞里附近的灰灰草草、蛛網(wǎng)都掃干凈。</p>
阮霧溪看著她微微喘息著忙前忙后地張羅，忽然眼眶微紅：“阿奶，你對我太好了�！�</p>
楊蘭月擺擺手，笑得豁達(dá)：“說哪樣話，文姐呢孫女，就是我孫女�！�</p>
她說著又從懷里摸出個銅哨子，放嘴邊用力吹了一下，尖銳的聲音馬上在山洞里回蕩起來。</p>
“認(rèn)得這個吧，”她捏著哨子在阮霧溪面前晃了晃，“要是聽到我吹三長兩短，你就往洞里走。”</p>
她指了指洞壁上幾道刻痕，“這洞里每條岔路我都刻了記號，你跟著箭頭走，迷不了路。后頭有條暗河，順著水流往下走能到怒江邊。出克以后你往大理克，那邊有我徒弟開呢扎染坊，叫個啥子名字來著...”</p>
她低頭想了一下，才拍了下腦門說：“哦，叫十九道灣灣，到那點(diǎn)一提我阿月呢名字，他們就曉得啰�！�</p>
阮霧溪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阿奶，我都記下了。”</p>
——</p>
楊蘭月回到村子里，遠(yuǎn)遠(yuǎn)看見一個身高腿長的帥伙子，領(lǐng)著十幾個保鏢在她家院子前站著。</p>
她不慌不忙地拄著砍刀上前，“喲，城里來的大老板，咋個有空到我們這山咔咔里轉(zhuǎn)悠？”</p>
厲墨淵禮貌上前頷首：“老人家，我找阮霧溪�！�</p>
“哪樣軟啊硬呢？我們這點(diǎn)只有老倌老太，個個都又老又硬，沒得一個軟呢�！�</p>
楊蘭月瞇起昏花的老眼看著他，突然冷不丁地掄起砍刀，往身旁的樹上一劈！</p>
“咔嚓”一聲，碗口粗的樹枝應(yīng)聲斷裂，驚得一群山雀四散而去。</p>
十來個保鏢嘩啦一下把厲墨淵圍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擋在前面兩人更是直接掏出了槍，惡狠狠地瞪著楊蘭月準(zhǔn)備動手。</p>
楊蘭月嗤笑一聲，砍刀在掌心里轉(zhuǎn)了個花：“呦嗬，還帶了燒火棍，做哪樣？想赫死我老奶？”</p>
厲墨淵抬手示意保鏢們退后，他自己上前半步，“老人家，我只想跟她談?wù)?.....”</p>
他話還沒說完，楊蘭月已經(jīng)扭頭進(jìn)了自己院子，厲墨淵剛要跟進(jìn)去，楊蘭月一轉(zhuǎn)身，“咣”的一掃帚拍在門框上，木屑飛濺，嚇得后面的保鏢們齊刷刷地摸向后腰間。</p>
楊蘭月冷眼瞅著厲墨淵：“小娃子，硬闖民宅是犯法呢嘎！”她扭頭朝山坡上吼，“老張頭！克把派出所王所長喊來！就說有人扛著槍要綁烈士家屬！”</p>
厲墨淵太陽穴突突直跳，“她給你多少錢？我出十倍�！�</p>
“呸！”楊蘭月一口唾沫精準(zhǔn)命中他錚亮的皮鞋，“想讓我賣自己呢親孫女！你腦子進(jìn)水噶？”</p>
厲墨淵低頭看著皮鞋上的唾沫，額角青筋暴起，剛要發(fā)作，楊蘭月又一掃帚朝他拍過來：“滾出克！莫挨老娘呢門檻！”</p>
厲墨淵一把扣住掃帚桿，正要用力甩出去，裴勇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厲總，我們的車胎全被人扎了！”</p>
厲墨淵冷哼一聲，丟開掃帚，從襯衫口袋里掏出一張照片遞到楊蘭月面前：“老人家，您仔細(xì)看看，哪個才是你親孫女？”</p>
楊蘭月朝照片上的人掃了一眼，頓時臉色微變。</p>
那是她最小的孫女林聆在大學(xué)門口的照片，看穿著打扮像是這兩天剛拍的。</p>
楊蘭月眼睛一瞪：“你要做哪樣？”</p>
厲墨淵冷笑，“怕您老眼昏花，連親孫女都不認(rèn)識了，好心提醒一下�！�</p>
裴勇突然在背后小聲提醒，“厲總，你看那邊�！�</p>
厲墨淵轉(zhuǎn)頭瞇起眼睛，這才注意到院外的老槐樹下，不知什么時候蹲了七八個老頭。</p>
他們看似在隨意地抽著旱煙，可每人腳邊都放著把砍柴刀，刀刃都磨得十分鋒利，一看就能把整顆人頭砍掉的那種。</p>
幾個老頭一言不發(fā)，齊刷刷地死死盯著厲墨淵，那眼神跟當(dāng)年打鬼子的時候一模一樣，看得人后背發(fā)涼。</p>
氣氛瞬間變得詭異起來，十幾個保鏢本能繃緊后背，層層護(hù)在厲墨淵身邊。</p>
“有意思�！眳柲珳Y突然冷笑，慢條斯理地卷起襯衫袖子，“裴勇，去把車上的東西拿來。”</p>
裴勇小跑著從村口的越野車后備箱取出個皮箱。</p>
厲墨淵“咔嗒”一聲打開，里面整整齊齊地碼放著幾十捆百元大鈔。</p>
“二十萬，買您一句話�！彼哑は渫厣弦环牛八膫�方向走了？要是你親自帶路，這一整箱都是你的�！�</p>
楊蘭月盯著那箱鈔票，突然放聲大笑，“你當(dāng)我是沒見過錢？我男人當(dāng)年留下呢?fù)嵝艚穑胰杞o鎮(zhèn)子上蓋教學(xué)樓咯！”</p>
老槐樹下的老頭們齊刷刷地站起來，砍柴刀在青石板上磨得“刺啦啦”地直冒火星。</p>
有個缺了門牙的老頭朝這邊喊了一嗓子：“阿月，要不要把咱們當(dāng)年打小越崽子呢陷阱給城里老板們開開眼？”</p>
旁邊一個臉上有疤的老頭咧嘴一笑：“是嘍，老子當(dāng)年給猴子兵留呢36顆鐵西瓜，還有17顆沒炸呢，我領(lǐng)著老板們克嘗嘗噻�！�</p>
幾個老頭都跟著哈哈笑得起勁兒，厲墨淵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p>
十幾個保鏢們也都懵逼了，搞不清這幾個老頭是什么套路，愣是沒一個敢輕舉妄動的。</p>
來之前，他們都知道這地兒是中越邊境，還特意帶了武器防身。</p>
別看眼前這幾個不起眼的老頭邋里邋遢的，搞不好都是跟越南兵交過火的，他們隨便哪個往地上一躺，都能訛得自己連內(nèi)褲都不剩。</p>
正在這時，裴勇的手機(jī)突然響起，他接聽后馬上變了臉色，“厲總，剛收到消息，邊境巡邏隊接到舉報，說我們....”</p>
厲墨淵揮手打斷他，轉(zhuǎn)頭朝著楊蘭月道：“老人家，你轉(zhuǎn)告她，要是明天這個時間之前，還不給我回話，你就只能留一個孫女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