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航班是二十九日凌晨五點半的，波音707大飛機。</p>
杜所長、祝同偉、刑警大隊劉隊長及兩位刑警、許大中、譚巧珍。</p>
都沒坐過飛機，上了飛機懵里懵懂的，像土包子。</p>
飛機跑道上助跑一陣，機頭抬起，一飛沖天。</p>
幾人通過舷窗看外面，看著地面物景越來越模糊，一片片白云飄在飛機下。</p>
“唉！活了半輩子，坐飛機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杜所長感嘆。</p>
“是��！老杜，咱們可是沾了你們轄區(qū)的光！“劉隊長笑道。</p>
劉隊長三十六七，上任不久的刑警大隊長，正需要一份大案證明自己實力，躊躇滿志。</p>
杜所長電話打來，讓他對杜所長好感倍增。</p>
“哪里、哪里？沒有分局出面，我們只能坐二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哪有資格坐這洋玩意兒？”杜所長笑道。</p>
譚巧珍閉目養(yǎng)神，頭上傷口包扎，戴頂呢帽遮擋，臉上略施薄粉，蓋住青紫淤痕。</p>
一個半小時后，飛機在春城機場降落。</p>
幾人出機場，包了兩輛出租車，直奔瑞城，傍晚五點多鐘趕到瑞城分局。</p>
劉隊長帶人到三樓，將正要下班的楊局長堵住，拿出介紹信、工作證和逮捕令，簡要說明來意。</p>
“你們怎么不提前打個電話？”楊局長一聽，立馬召集未下班的警察行動。</p>
“這不是怕驚動嫌犯么！還請局長幫忙派人查找，我們的人隨同，鎖定目標�！眲㈥犻L掏出一支三五香煙，遞給楊局長。</p>
“這會兒沒空！”楊局長擺擺手，幾人上車。</p>
來到玉石夜市外，車停下，大家散開混入人群中。</p>
七點鐘正是夜市高峰期，這是年前最后一場夜市，人比往日多。</p>
譚巧珍幾個見過馬保國的，分別與當?shù)鼐齑罱M，裝成逛夜市的游客。</p>
這是全國最早、最大的翡翠毛料交易市場，也是游客旅游打卡點。</p>
原石來自驃國，是亞洲乃至全世界最貴的夜市。</p>
譚巧珍跟隨一名便衣，在夜市背后一條昏暗巷子里鉆來鉆去。</p>
來到一個破舊院子后門，砰砰砰拍門。</p>
“誰��？”院子里傳來警惕的聲音。</p>
“我！”便衣回道。</p>
“馬哥！”里面的人打開門，探出頭左右張望，見無人，才讓兩人進來。</p>
那人穿一雙臟兮兮的拖鞋，頭發(fā)蓬亂，好些天沒洗，一縷一縷的，油膩的能滴下油，邋遢得很。</p>
見譚巧珍白皙水嫩，不像本地人黢黑，一看就是內(nèi)地的。</p>
“馬哥，這是嫂子？真漂亮！”那人笑嘻嘻問。</p>
“別瞎打聽，我問你，這兩日給有陌生人來找過？”馬哥神色嚴肅。</p>
那人目光閃了閃。</p>
“少打馬虎眼！“馬哥擰眉，語氣狠厲。</p>
“別啊，馬哥！”那人諂媚笑著。</p>
支支吾吾道：“有、有是有，昨晚來的，馬哥，眼瞅著過年，兄弟掙錢不容易…”</p>
“是不是這個人？”馬哥叼著煙，掏出照片。</p>
那人見到照片上的人，瞳孔放大，“馬哥，他犯了啥事兒？”</p>
出手大方，隨手就給了兩千，要求越快越好，允諾過境后，再給五千的辛苦費。</p>
第一次遇到這么肥的豬，舍不得交出去。</p>
也是，不是犯了大事兒，誰會大手筆？</p>
“他是兩個人？什么時候出發(fā)？”馬哥收回照片，直直盯著那人。</p>
“呃…”那人看著馬哥不說話，伸出手指捻了捻。</p>
“媽的！貔貅！”馬哥罵罵咧咧，從兜里摳搜半天，掏出一張綠藍色的百元大鈔。</p>
“馬哥，這是條大魚！”那人盯著錢，卻不接。</p>
“你！算你狠！”馬哥咒罵著，又從兜里摳搜出一張綠色的五十元。</p>
不耐道，“多的沒了！”</p>
聞言，那人才不甘不愿接過，咕噥道：“唉，煮熟的鴨子飛了！”</p>
“少廢話，人在哪里？”馬哥猛叭一口，扔掉煙頭。</p>
“就今晚，十一點半，老地方！”那人將錢揣進口袋。</p>
馬哥看了看手表，這會兒八點不到。</p>
“走！”拎著那人脖領(lǐng)就出門。</p>
“誒誒，馬哥，都告訴你了，還抓我干嘛？”那人掙扎。</p>
“閉嘴！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馬哥眼睛一瞪，用手銬銬住自己和那人。</p>
那人乖乖閉嘴，被馬哥拽著抄近路回到車里。</p>
譚巧珍一頭霧水跟著。</p>
將那人銬在車上，馬哥又下車，找公用電話給局長發(fā)傳呼。</p>
等待的間隙，摸出煙遞到譚巧珍面前。</p>
“謝謝，我不會！”譚巧珍面色微紅。</p>
社交場上見過，女士抽煙的不少，男子散煙都會問一下。</p>
馬哥一個人默默抽煙，眼光不時掃視過往行人。</p>
“馬、馬哥，這是線人？”譚巧珍沒話找話。</p>
此人長相普通，膚色黝黑，個頭中等，典型的當?shù)厝�，屬于丟在人堆里很難記起來的那種，應(yīng)該是臥底、便衣。</p>
瑞城西南、西北、東南三面與驃國山水相連。</p>
整個邊境線，除了邊防戰(zhàn)士，還有臥底、便衣等隱秘戰(zhàn)線上的同志，默默守護國門。</p>
馬哥瞥過一眼，吐了個煙圈，沒回答。</p>
譚巧珍意識到不妥，貿(mào)然打聽人家工作機密，訕訕地摸摸鼻子。</p>
提醒道，“馬保國帶的錢多，愛顯擺，會露財，當心蛇頭黑吃黑！”</p>
“嗯！”馬哥點點頭。</p>
楊局長、劉隊長等人陸續(xù)趕回來，上車問話。</p>
譚巧珍看這陣仗，更加后悔自己前世太蠢。</p>
那時的幾十萬，多少人一輩子難以企及。</p>
自己為了所謂的兒子，一個人生生咽下，用十五年還賬，到頭來自己不得好死。</p>
“想啥？”許大中不知何時回來的。</p>
“在想，為啥人總是欲壑難填？”譚巧珍笑得苦澀。</p>
比起廠子里的工人，鄉(xiāng)下農(nóng)民，她家已是富裕階層。</p>
二十九寸的日立彩電，自帶環(huán)繞音響、家庭影院功能，配上放像機、音響，得三萬。</p>
還有通訊工具，掙的第一筆錢買了三萬多的大哥大，手機面世，特意加錢選尾號四個8的。</p>
去年還買了輛捷達！</p>
等等，他的捷達呢？一輛車辦完照，得十幾萬，遠比房子貴！</p>
譚巧珍心咚咚狂跳，他把車子開走還是賤賣？</p>
若賤賣，那他攜帶的現(xiàn)金不止五十萬！</p>
“啪！“譚巧珍給了自己一耳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