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靳母滿意地閉上了眼睛,笑著死了。
舒悅怔然看著,覺得世界在顛倒。
過去這五年來,靳母被靳父拋棄在精神病院,是舒悅一直照顧她,花錢給她請最好的醫(yī)生。
可是她的遺愿居然是不準靳言川和舒悅在一起。
舒悅惶然地看向靳言川。
他竟也在看著她,眸中深沉濃厚的情緒,叫她分辨不出。
這幾秒的空白讓舒悅窒息,她下意識向前一步,想離靳言川近一點。
下一秒,他冰冷出聲:“出去。”
舒悅渾身一顫,退出了病房。
只是她沒走成,被護士叫去拿了靳母的死亡證明。
病房外,她捏著這張紙,只覺得有千斤重,正躊躇著要不要進房。
“還是我來吧。”
溫語不知道何時出現(xiàn)的,擠到舒悅身邊,拿走了她手上的文件。
而后,她相當自然地進了病房。
舒悅看著溫語將手搭在靳言川的肩膀上,柔聲細語地寬慰他:“言川,不要太難過了,伯母還是希望你以后能開心地生活。”
舒悅很難形容這種感覺,不甘至極,也酸澀至極,融合到一起,竟是痛苦到心都在顫抖。
三天后,靳母葬禮。
舒悅默默站在人群后面。
靳言川和溫語站在門口,一起接待吊唁的賓客。
這時,舒母竟穿著條紅色的裙子,大搖大擺地來了。
在一眾人驚詫的目光中,舒母彎身在靳母的墓碑上擺上了一束菊花。
舒悅不可置信地看著,有時候她也很驚訝,舒母竟然能活成這么副不要臉的樣子。
靳言川捏緊了手,用看死人一樣的目光看著舒母:“你還敢來?”
面對靳言川壓迫感十足的視線,舒母仍笑得肆意。
她一撩頭發(fā),目光定在人群后的舒悅身上,沖她招手:“來,舒悅,你怎么在那里?快過來啊。”
舒悅渾身一僵,感覺所有人的視線都釘在了自己身上。
見她沒動,舒母一邊笑著走向她,一邊說:“要不是我們家舒悅懂事,告訴了我,我都不知道你母親出了這樣的事,言川,千萬要節(jié)哀啊�!�
舒悅頭腦空白,卻掙不開舒母如鷹爪般抓著自己的手。
再回神,她已經(jīng)對上了靳言川如刀般的目光。
靳言川從齒縫中擠出一句話:“舒悅,你很好……”
這樣冷的一雙眼睛,仿佛對她所有的感情都已經(jīng)消磨殆盡。
舒悅慌亂又無措的辯解:“我沒有,不是我叫她來的!”
靳言川卻彎腰拿起舒母擺的那束花,不留情面地砸到她們面前。
“帶著你的女兒和花,滾出去!”
花瓣散落一地。
溫語隨即溫柔地拉住靳言川勸解:“言川,伯母肯定也不想她的葬禮鬧得這么難看�!�
“舒悅,別給你哥哥添堵了,帶著靳夫人走吧�!�
一聲“靳夫人”,如同火上澆油。
舒悅拽著舒母往外走,幾乎是落荒而逃。
……
之后幾天,舒悅聯(lián)系過靳言川好多次,不管是發(fā)出去的解釋還是勾引,皆石沉大海。
而醫(yī)院開的止痛藥好像也漸漸失效了。
每次吃了藥,沒過兩小時,疼痛就冒出來折磨她。
舒悅蜷縮在床上,視線昏沉的看著桌上的陶瓷擺件。
這是她和靳言川捏的彼此的樣子,分手的時候,被她一起帶走了。
她突然無比渴望見到靳言川。
終于,舒悅?cè)滩蛔淼浇霞瘓F找他。
靳言川自從回國后,就直接成了靳氏的總經(jīng)理。
舒悅敲了敲門,聽見靳言川熟悉的聲音說“請進”,她的心才好像活了過來。
她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靳言川掀眸看來,在發(fā)現(xiàn)是她的那刻,眼神冷得能掉冰碴。
“你不該來這�!�
舒悅不可避免地心顫,卻仍固執(zhí)地想要一個答案。
她扯出一個笑,輕聲道:“靳言川,你又要放棄我了嗎?”
就像當初舒母和靳父在一起之后,靳言川立即就對她提了分手。
舒悅不明白,為什么非得是他們倆為那對不要臉的家伙讓步呢?
她也不明白,世上那么多人,為什么她偏偏愛上了不能愛的那個?
可她沒有往后了,只想在死前,再被靳言川愛一次。
哪怕只是假象。
靳言川神色稍頓,依舊冷淡:“我們之間什么也沒有,談何放棄?只是回到原點而已。”
多么簡單一句話,舒悅卻沒想到殺傷力有這么大。
她一口氣堵在了胸口,難以支撐地彎下腰去,咳得撕心裂肺。
好不容易緩過來,舒悅松開捂住嘴的手,卻發(fā)現(xiàn)上面滿是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