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江榆在路上就后悔了。</p>
爺爺明年七十歲，他三十年的老朋友年齡差不多，老朋友的兒子至少四十幾。</p>
江榆腦中冒出一個大肚子、禿頂、中年男的形象。</p>
一家人擠在狹隘的房子，爸爸在摳腳，媽媽在做飯，孩子在尖叫，她住在廁所……</p>
她越想越害怕。</p>
現(xiàn)在反悔還來得及嗎？</p>
江榆停下腳步，扭頭一看。</p>
一棟別墅門前寫著：御園9號。</p>
爺爺說的地址就是這里。</p>
嗯？別墅！</p>
再看一眼，沒錯！</p>
江榆突然不想走，她還沒住過別墅。</p>
四周豎起高墻，站在外面看不見里面的情況。</p>
這道門大氣精致，頂上鑲嵌著一顆巨大的淺色寶石。</p>
江榆踮起腳尖，沒摸到。</p>
她跳起來終于摸到了。</p>
與無常令不同，這塊石頭硬一些。</p>
門上裝寶石，不怕被偷？</p>
江榆抬手按門鈴，大門自動開了。</p>
凌晨五點，天還黑著，橘黃色的燈光照亮腳下的路。</p>
她穿過庭院，又到一道門前。</p>
一個男人站在門口的臺階，穿著墨黑襯衫，袖口隨意挽起，露出一截小臂。</p>
他五官生的極好，高挺的鼻梁下唇色淺淡，燈光映出俊朗的臉龐，像高懸天際的月，透著淡淡疏離。</p>
江榆想到一個詞。</p>
神清骨秀。</p>
誰說這朋友不好，這朋友可太好了。</p>
江榆上前打招呼，“你好，我是江榆，榆樹的榆�！�</p>
男人抬眼，目光在她身上掠過，沒有過多停留，大概連她長什么樣也沒看清。</p>
一時沒人開口，氣氛凝固。</p>
沉默了半晌，陸清晏轉(zhuǎn)身進門。</p>
比想象中好些，這么大有自理能力。</p>
除了愛哭的小孩，他都能接受。</p>
“進來�！�</p>
他聲音冷淡，聽不出什么情緒。</p>
江榆踏上臺階，跟著上了二樓。</p>
前面的人停下，她也停下。</p>
兩人繼續(xù)沉默，氣氛越發(fā)尷尬。</p>
“你住二樓。”</p>
留下這句話，陸清晏繞過她走向三樓。</p>
好歹有個住的地方，江榆眉眼彎彎，“謝謝叔叔。”</p>
陸清晏頓了下，咽回剛想說的話，目光落在那張明媚的笑臉。</p>
他道：“陸清晏。”</p>
相互介紹了自己的名字，就算認識了。</p>
江榆懂了，“謝謝陸叔叔�！�</p>
這次，陸清晏直接走了。</p>
江榆走到走廊盡頭，又走了回來。</p>
二樓一共3間房，住哪間？</p>
她隨意推開最近的門。</p>
房間以黑白為主，干凈簡約但又不失奢華，有種高級酒店的感覺。</p>
江榆洗了個澡，跳到床上。</p>
從進門到現(xiàn)在，這位陸叔叔只說了三句話，挺合理的。</p>
陸叔叔一看就是惜字如金的總裁，對陌生人冷漠才正常。</p>
如果一見面就很熱情，江榆懷疑他是妖怪變的，鬼變的。</p>
妖怪沒他好看，鬼也沒他好看……</p>
陸清晏站在陽臺上，看著樓下的燈亮起、熄滅，他拿出手機打電話。</p>
剛接通，一陣罵聲傳來。</p>
“踏馬的！誰大晚上不睡覺，我剛閉眼你知不知道，你丫的，嗶嗶嗶——!”</p>
陸清晏：“霍隨。”</p>
“哈哈，原來是晏哥，你千萬別氣，我剛剛罵的是別人的狗，絕不是你。”</p>
陸清晏：“說正事�！�</p>
“這些天你碰到的五次暗殺，我全部查了三遍，根本查不出什么�！�</p>
“那些人睡一覺起來記不清了，監(jiān)控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我都想上催眠大法，可惜這違反規(guī)定�！�</p>
“要不你去找道士和尚瞧瞧，我懷疑這其中有不可解釋的力量。我都想去寺廟拜拜，去去身上的晦氣。”</p>
陸清晏看向窗外。</p>
一抹晨光穿透云層，天快亮了。</p>
“接著查。”</p>
……</p>
江榆睡到下午三點，吃了兩個面包，接著睡到天黑。</p>
零點已到，上班。</p>
陸清晏不在，她從大門出去。</p>
靠近墳地，一股濃厚的陰氣飄來，混著令人作嘔的惡臭。</p>
磚頭依舊堆在那，鬼卻不見了。</p>
江榆臉色微變，“小鬼，你跑哪去了？”</p>
“無常大人，我不叫小鬼，我叫姜濤，嘶嘶嘶～～”</p>
姜濤躺在地上，痛苦地抽氣。</p>
他臉頰凹陷，腦袋從中間裂開，魂體幾乎透明，仿佛風一吹就散了。</p>
江榆跑過去，“才過了一個白天，你被誰揍的？”</p>
姜濤看見她，如同見到了親爺爺，抓著她的褲腿嗷嗷大哭。</p>
“無常大仁，有鬼打窩！不僅打窩，還把窩的腦腦搞成兩半，嗷嗚嗷嗚……嘶嘶嘶～”</p>
他失去半邊腦袋，嘴唇一張一合，發(fā)出來的聲音模糊不清。</p>
江榆撿起另一邊腦殼，面不改色按在姜濤頭上。</p>
“說清楚點�！�</p>
姜濤邊說邊流淚，“昨晚你走了，隔壁大鬼帶著一群鬼過來搶地盤。”</p>
“我以一敵百，寧死不從，終于守住了這塊墳地，沒少一塊磚�！�</p>
“但是……我打不過大鬼，逃跑途中頭被他撕了，嗚嗚嗚！”</p>
江榆將腦殼對準，又將眼珠子裝回原位，掌心散發(fā)瑩瑩之光。</p>
透明的魂體迅速凝實，姜濤身上的傷肉眼可見地消失。</p>
他驚呆了，“媽呀！我的帥臉又回來了，無常大人是鬼界神醫(yī)�！�</p>
“好了跟我走�！苯苣恳暻胺�，眸子壓著怒火。</p>
姜濤有些怕，“去哪？”</p>
“揍鬼�！�</p>
“好咧，小的給您帶路～”</p>
姜濤高興壞了。</p>
隔壁大鬼，你死定了！</p>
隔壁也是一塊墳地，比這邊好些，墓前豎了石碑，碑前放著一些鮮花和水果。</p>
最近有人來祭拜過，可惜被搶了。</p>
姜濤腳踩不知名的墳頭，手拿最大最紅的蘋果，囂張十足。</p>
“欺負過我的鬼，全部滾出來，老子來算賬！”</p>
“誰不出來，掀了誰的棺材板！”</p>
他一喊，無數(shù)團陰氣從地下冒出來。</p>
其中，光頭鬼兇惡地盯著一人一鬼，</p>
姜濤趕緊告狀，“隔壁大鬼就是他！”</p>
江榆眉頭輕挑，竟然是一只惡鬼。</p>
光頭鬼臉上盡是不屑，“人？你帶人來了！”</p>
“我喜歡新鮮的人類，特別是細皮嫩肉的小女孩。”</p>
“你帶的禮物，我特別喜歡�！�</p>
姜濤繼續(xù)告狀，“他還想吃人，這種壞事做盡的鬼應(yīng)該大卸八塊，丟去喂狗�！�</p>
光頭鬼嘖嘖兩聲，“姜濤，你竟敢威脅我？！該丟去喂狗的是你，現(xiàn)在過來磕三個響頭，我可以晚點吃了你�！�</p>
“抓住他們！”</p>
一群兇神惡煞的鬼圍過來。</p>
姜濤鬼仗人勢，一點都不怕。</p>
“收手吧，你們被無常大人包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