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因為裴瑾,父女倆沒少爭吵。</p>
但這一次,想象中的劍拔弩張沒有出現(xiàn)。</p>
寧紙鳶夾菜的動作沒停,漫不經(jīng)心開口,“分手了�!�</p>
有時候長大是一瞬間的事。</p>
但她的成長,卻是以命為代價換來的。</p>
寧父剝著蝦,確認(rèn)道,“不喜歡裴家那小子了?”</p>
“不喜歡了。”</p>
寧父把蝦肉放進她的碗里,循循善誘,“那喜歡沈黎嗎?”</p>
寧紙鳶看著小心翼翼的寧父,食不知味的嚼完蝦仁,沒有說話。</p>
寧父正值壯年,兩鬢些許斑白,比同齡人看上去老態(tài)許多。</p>
父愛如山。</p>
寧父痛失愛妻,為工作常年奔波勞累,她這個女兒也不省心。</p>
前世不理解寧父為忙工作忽略她,把心中最重要的位置留給白家母女,留給裴瑾,忽略默默陪在身邊的父親。</p>
這一刻,沈黎也不是那樣重要。</p>
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寧紙鳶淚眼汪汪的打起退堂鼓,“我不想嫁人了,我要一直留在家里陪你�!�</p>
沒否認(rèn)。</p>
寧父愣了一瞬,欣慰的笑了笑,像小時候那樣安慰她,“我的鳶鳶乖,不哭了,先吃飯�!�</p>
這一瞬間,父女倆什么都沒說,又好像什么都說了。</p>
沈家別墅。</p>
沈黎處理完記者的后續(xù)事宜,接到寧伯父電話,讓他簽收一下快件。</p>
有什么是得加急連夜送到的?</p>
出門看到連人帶行李,一塊被打包送來的寧紙鳶。</p>
她坐在行李箱上,沒什么精神的打了個哈欠。</p>
寧紙鳶為了裴瑾,很少穿艷麗顏色的衣服,換衣服時,不知怎么就想起沈黎說過她穿鮮艷些的顏色好看。</p>
選了這條明黃色的裙子。</p>
“好看嗎?”</p>
“嗯�!�</p>
女孩的細(xì)胳膊細(xì)腿白得發(fā)亮。</p>
夜風(fēng)吹動她的裙擺,散落肩頭的長發(fā)。</p>
不一會兒,司機把寧紙鳶的所有行李搬運下來,和沈黎打過照面后駕車離開。</p>
相識數(shù)年的兩人單獨相處,有種陌生人的尷尬感。</p>
“我今天去找裴瑾是去分手的,你不要多想�!�</p>
寧父發(fā)現(xiàn)她對沈黎態(tài)度松動之后,怕她反悔,非要讓她今晚就過來住。</p>
說什么他能查到她見裴瑾,沈黎自然也能查到,讓她去解釋。</p>
寧紙鳶很想反駁,沈黎哪有你老人家這么無聊到跟蹤她。</p>
但剛重建的脆弱父女情不容許她辯駁。</p>
寧紙鳶不理解,但照做。</p>
沈黎盯著她,眸中涌動著自嘲,“好�!�</p>
寧紙鳶和裴瑾分分合合數(shù)次,當(dāng)著他的面,兩人都約會過。</p>
這一番解釋,和掩耳盜鈴有什么區(qū)別。</p>
罷了。</p>
她想他裝聾作啞,他配合演出就是。</p>
沈黎似乎是剛洗過澡,穿著深灰色的家居服,眉目依舊冷情,黑色短發(fā)懶懶搭在額前,二十五六的年紀(jì),看著跟男大學(xué)生似的。</p>
身上好聞的味道,清清淺淺,若有似無。</p>
寧紙鳶想聞得更真切些,扯著沈黎的衣袖,車輪滾動,兩人距離驟然拉近。</p>
笨重的行李箱撞在沈黎腿上,他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躲,而是迎上去。</p>
男人有力的長臂按在她的肩膀,穩(wěn)住險些失去平衡的她。</p>
寧紙鳶清晰的聞到柑橘類的茶香,深遠(yuǎn)明澈。</p>
她不喜歡男人噴香水,但沈黎身上的果茶香莫名好聞。</p>
“好香。”</p>
對于男人來說,這可不算什么夸獎。</p>
沈黎像是被調(diào)戲的良家婦女,瞬間黑臉收回手。</p>
他怎么忘了,鳶鳶不喜歡香水味。</p>
又令她心煩了,這是羞辱他么。</p>
寧紙鳶不客氣的從行李箱上下來,“不請我進去坐坐么,未婚夫?”</p>
沈黎心下有了盤算。</p>
鳶鳶不得已被寧伯父送過來,必然不想和他真的住在一處。</p>
“鳶鳶,我想起公司里還有事情,你先進去吧,我要過去處理一下�!�</p>
零幀起手的謊話說得漏洞百出。</p>
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結(jié)果。</p>
寧紙鳶何嘗看不出他在撒謊,沒直接拆穿,“就不能明天再處理嗎?”</p>
嬌滴滴的聲音,聽起來像撒嬌。</p>
沈黎不解風(fēng)情的拒絕,“不能,事情緊急,我得現(xiàn)在過去。”</p>
男人轉(zhuǎn)身就走,寧紙鳶著急喊他,“沈黎,你回來�!�</p>
沈黎沒理會。</p>
寧紙鳶看著腳邊的行李箱,靈機一動。</p>
“哎喲。”</p>
隱沒在夜色中的身影,如同一道閃電跑回來,一臉關(guān)切,“怎么了?”</p>
寧紙鳶彎腰按著膝蓋,“磕到膝蓋了,腿疼�!�</p>
沈黎蹲下想看傷口,但小姑娘別扭的按著裙擺不松手,他也不好動手掀她裙子。</p>
她的一點小傷,在沈黎看來都是大事。</p>
索性不再耽擱,將她打橫抱起,三步并兩步,徑直走到停車場,“我?guī)闳タ瘁t(yī)生�!�</p>
寧紙鳶抱著沈黎的脖子抗議,“我不去,不去醫(yī)院�!�</p>
沈黎不知想到什么停住,嚴(yán)肅的說,“那你想去哪?”</p>
寧紙鳶眼睛骨碌碌一轉(zhuǎn),撓著手臂,“我困了,想回去睡覺�!�</p>
沈黎解鎖車子,把寧紙鳶放在后座,彎身去卷她的裙擺。</p>
寧紙鳶按住,不讓他看,“我們雖然訂婚了,但是你不能對我動手動腳�!�</p>
沈黎解釋:“我只看看你的傷口�!�</p>
寧紙鳶仍舊巋然不動。</p>
沈黎欺身向前控制住她的腿,一手抓住她兩只纖細(xì)的手腕,舉過頭頂,一手把裙底往上推。</p>
“你在干什么!停手!我生氣了!你完了!”</p>
大小姐頭發(fā)絲兒都是精致的。</p>
摞起裙邊下,一雙小腿白嫩筆直,他刻意忽略不小心觸碰到的滑膩肌膚。</p>
手下動作更為小心,直到看到光滑的膝蓋并無傷痕,方才放開對她的桎梏。</p>
“抱歉,我只想確認(rèn)你沒事,打也好,踹也好,只要你消氣,我都認(rèn)。”</p>
在執(zhí)意要看她的傷,沈黎就知道后果。</p>
男人的腰彎得很低,等著她的責(zé)罰。</p>
天之驕子,任何人面前都有驕傲的資本的沈黎。</p>
唯獨在寧紙鳶面前。</p>
他把自己放的很低,低入塵埃。</p>
寧紙鳶看著男人低下頭顱,心口堵塞難受。</p>
她裝病,沈黎的關(guān)心重視反而成為被肆意羞辱的借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