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二天,我們像一個最普通的家庭一樣,準(zhǔn)備出門。</p>
妻子給“薇薇”穿上了她最喜歡的公主裙,還戴上了一頂漂亮的遮陽帽。</p>
我負(fù)責(zé)抱著“薇薇”。</p>
她的身體依舊冰冷,但我的心里,卻有一絲荒唐的期待。</p>
或許,走出這個家門,一切都會不一樣。</p>
我抱著“薇薇”,妻子挽著我的胳膊,我們走到了門口。</p>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了大門。</p>
就在我的腳,踏出大門的一瞬間。</p>
懷里的“女兒”,身體猛地一僵。</p>
那種感覺,就像一個充氣的蠟像被瞬間抽空了所有的空氣。</p>
她的身體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活性”,皮膚的光澤也消失了。</p>
她變回了那個我第一天見到的,毫無生氣的蠟像。</p>
冰冷,僵硬,死氣沉沉。</p>
“不”</p>
妻子看到了這一幕。</p>
她臉上的笑容凝固,然后破碎。</p>
她爆發(fā)出歇斯底里的尖叫。</p>
“��!”</p>
她沖過來,瘋了似地捶打我的胸口。</p>
“是你!是你又害死了她一次!”</p>
“都是你!為什么要把她帶出來!為什么!”</p>
她的哭喊聲,引來了鄰居探究的目光。</p>
他們像看兩個瘋子一樣看著我們。</p>
我抱著冰冷的蠟像,感受著妻子雨點般的拳頭,百口莫辯。</p>
我只能架著崩潰的妻子,逃回家里。</p>
“砰!”</p>
房門被重重關(guān)上。</p>
妻子把自己和蠟像一起鎖在了房間里。</p>
任憑我怎么敲門,她都不再理我。</p>
哭喊聲,咒罵聲,從門縫里斷斷續(xù)續(xù)地傳來。</p>
我成了這個家的罪人。</p>
一個,又一次“殺死”了女兒的兇手。</p>
我背靠著門,緩緩滑落在地。</p>
我成了這個家里,最孤立無援的人。</p>
我不知道自己在冰冷的地板上坐了多久。</p>
直到雙腿麻木,渾身冰涼。</p>
我渾渾噩噩地站起來,走進書房。</p>
電腦還開著。</p>
那個針孔攝像頭的監(jiān)控軟件,靜靜地躺在桌面上。</p>
這是我最后的希望。</p>
我需要一個答案。</p>
我顫抖著手,握住鼠標(biāo),點開了錄像回放。</p>
時間,是我出門買攝像頭的那天下午。</p>
監(jiān)控畫面無比清晰。</p>
也無比殘酷。</p>
客廳里,妻子抱著那個蠟像,坐在地毯上。</p>
她在對著蠟像說話,給它講故事,喂它吃零食。</p>
蠟像是死物。</p>
從頭到尾,它都沒有動過一下。</p>
接著,畫面里出現(xiàn)了我。</p>
我下班回家。</p>
然后,我對著那個一動不動的蠟像,露出了笑容。</p>
我把它抱起來,放在我的腿上。</p>
我甚至還拿起一塊蘋果,遞到它的嘴邊。</p>
視頻里,我的動作溫柔又親昵。</p>
我和妻子,就像兩個圍著一個道具,賣力表演的瘋子。</p>
蠟像,從來沒有活過。</p>
“薇薇”的擁抱,她叫的“爸爸”,她說的每一句話。</p>
全都是我的幻覺。</p>
我終于得出了那個讓我無法呼吸的結(jié)論。</p>
妻子瘋了。</p>
而我,因為巨大的悲傷和無法承受的壓力,也跟著她一起,產(chǎn)生了集體癔癥。</p>
我們都病了。</p>
信念,在這一刻徹底崩塌。</p>
我癱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息,卻感覺胸口像被壓了一塊巨石。</p>
絕望,淹沒了我。</p>
我顫抖著手,在網(wǎng)上翻出了精神病院的電話號碼。</p>
為了妻子,也為了我自己。</p>
必須結(jié)束這一切了。</p>
我拿起手機,準(zhǔn)備撥出那個號碼。</p>
就在我的手指即將按下?lián)芴栨I的最后一刻。</p>
我的手肘,無意中碰到了桌角的一個東西。</p>
是那個計時的沙漏。</p>
“啪!”</p>
沙漏掉在地上,底座被摔開了。</p>
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從摔開的底座里滾了出來。</p>
我愣住了。</p>
我彎腰撿起那個東西。</p>
那是一個被燒得有些變形的護身符。</p>
是我女兒薇薇生前最寶貴的護身符。</p>
是在那場車禍里,早就應(yīng)該被燒成灰燼的護身符。</p>
它怎么會在這里?</p>
我的心臟狂跳起來,一個荒謬的念頭沖進腦海。</p>
我用指甲,摳開了護身符的邊緣。</p>
護身符的下面,壓著一張被折疊得極小的紙條。</p>
我展開紙條。</p>
上面是妻子熟悉的字跡。</p>
只有兩句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