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文曉云義正言辭道:“您這種態(tài)度,我必須要給知青辦寫信說明情況!您平時就愛克扣我們知青的工分,如今出了這種人命關天的大事也想糊弄了事,我們可不敢再在紅旗大隊當知青了!”</p>
嚴麗麗附和,“就是就是!人家隔壁向陽大隊的,記工分的時候丁是丁卯是卯,從不克扣!人家才是真正歡迎我們城市青年來下鄉(xiāng)的好同志!”</p>
大帽子一扣,大隊長也慌了,使眼神給戴啟明,你自己的媳婦兒自己解決!</p>
戴啟明一臉苦相,“我真沒打她!都是她打我的!你看看給我撓的,我身上全是青紫,不信你們自己看!我脫給你們看看,是不是她打——”</p>
“——吵死了!”在牛車上躺板板的人突然傳來聲音。</p>
好惡心的聲音,司月月聽著就反胃!</p>
“月月醒了!”</p>
林夢嫣忙湊過來,“月月啊,你怎么回事,不是你跟姐姐說想找個男人不去地里干活嗎?怎么結完婚就后悔了?”</p>
司月月努力睜開眼,抵著半上午的太陽光看不清人臉。</p>
只莫名覺得很討厭,非常討厭。</p>
她坐起來,伸手把人推遠了些,才看清面前的人,“你誰啊你?”</p>
一片寂靜。</p>
林夢嫣微微皺眉,“月月你不認識我了嗎?我是姐姐啊!?”</p>
姐姐?</p>
司月月皺眉看過去,可這張臉給她的感覺只有厭惡和怨恨。</p>
她會厭惡自己的姐姐嗎?</p>
文曉云也皺起眉,“司月月,那你還認識我嗎?”</p>
聞言,司月月看過來。</p>
陌生的臉,但潛意識里沒那么討人厭。</p>
“不認識�!彼侠蠈崒嵉�。</p>
“那他呢?”文曉云把戴啟明拉過來,“他你認識嗎?”</p>
在觸及那張臉的一瞬間,司月月感覺頭皮都繃緊了,渾身冷汗直冒!</p>
胳膊肘、膝蓋骨、后腦勺、大腿、小臂、后背、腰側!</p>
哪哪都隱隱作痛!</p>
戴啟明見她小臉煞白,弱不禁風的模樣瞧著實在可人,忙淌著哈喇子湊過來,“認不得人,怕是撞壞了腦子!記不得也好,咱倆慢慢培養(yǎng)感情嘿嘿。”</p>
說著就想伸手來扶她。</p>
誰知,手還沒碰到衣角,就被司月月尖叫著抽開!</p>
接著對戴啟明拳打腳踢、表情猙獰、宛若瘋癲!</p>
“你們是誰!你們要干什么!啊——�。 �</p>
回水村的村民們目瞪口呆,戴啟明被扇了三四個巴掌、踢了五六腳、掐了七八爪才被一擁而上的村民解救出來。</p>
“嗷——!”</p>
戴啟明被腎上腺飆升、狀態(tài)拉滿的司月月打得毫無還手之力!被救出來的時候腿都是軟的!</p>
“瘋子!她瘋了她瘋了!她摔壞了腦袋,成了個瘋女人!”</p>
大隊長連忙出手給人按住。</p>
小姑娘披頭散發(fā)、唇色煞白,臉頰毫無血色,眼睛卻黑黝黝的瞪得溜圓,警惕地看向四周。</p>
……好像,是有點瘋。</p>
“天吶!這可怎么辦啊?”林夢嫣面上著急,心里可樂開了花。</p>
瘋了好、瘋了妙,司月月她就配一輩子待在鄉(xiāng)下當個瘋女人!</p>
大隊長試圖跟她講道理,“別打人,我就放了你,聽得懂聽不懂?”</p>
司月月被人控制,心中的害怕和恐懼更甚,根本不聽周圍人的話,張嘴就想咬人。</p>
大隊長被嚇了一跳,害怕被咬慌忙把人放開。</p>
手一松,小姑娘便立刻離他八丈遠,躲到了牛車后面,眼睛眨也不眨防范著這里所有人。</p>
林夢嫣察覺她精神緊繃,慢慢靠近想刺激她進一步發(fā)瘋。</p>
“月月,我是姐姐,我是姐姐��?你不認識我了嗎?”</p>
司月月喉頭發(fā)干,背后寒毛豎起,瞪著她警告,“你別過來�!�</p>
“月月,你忘了?咱們前天還高高興興睡在一張棉被里聊天呢,你說馬上就要嫁給戴啟明,心里特別高興,你都忘了嗎?”</p>
戴啟明,誰?</p>
不過……</p>
“我結婚了?”</p>
林夢嫣露出笑容,“對啊,喏你看,那就是你的結婚證,昨天剛去縣城里領的�!�</p>
牛車上確實有一堆紙屑,臟兮兮的,但也能勉強辨認是結婚證,上面還有她司月月的名字。</p>
司月月心中微定,如果是她愿意結婚、愿意托付終身的男人,一定是可以信賴的!</p>
“我對象呢?在哪兒?”司月月急切道。</p>
她現(xiàn)在腦袋好暈,非常非常想找個人來靠一靠,她快撐不住了!</p>
林夢嫣心中一喜,能把司月月忽悠得和戴啟明湊對自是再好不過。</p>
“喏,就、是、他!”</p>
林夢嫣把戴啟明拉過來,臉上本就被撓出的指甲印,剛剛被大耳瓜子一扇,腫得更加厲害了。</p>
“我——!”戴啟明有些怕這個瘋婆娘,掙扎不想認,害怕再被打。</p>
林夢嫣強行把人拉扯住,低聲警告,“怎么,不想要錢了?她現(xiàn)在失憶了,記不清事兒,不由得你忽悠?”</p>
想到那些票子和錢,戴啟明生忍下來,腫著一張豬頭臉看向司月月,“沒錯,我就是你男人!”</p>
誰知司月月格外淡定,“不可能�!�</p>
“怎么不可能!?”</p>
戴啟明急了,“我倆領了證的,喏,證都在你面前!上面有名字你自己看!”</p>
好死不死,男方名字被個沾了泥水的腳印踩住,墨水已經(jīng)暈得看不出字了。</p>
司月月嘲諷地看過來,“跟你結婚?我是有多想不開跟你這么丑的男人結婚,我就算結婚那也必定是……”</p>
這里挨著村口,同樣是上下山的路口。</p>
司月月遠遠瞧著,一個身材頎長、肩寬腰細的男人從山上下來。</p>
他左手提著鋤頭,右手拎著筐,正目不斜視從人群后路過,沒有一點想過來湊熱鬧的欲望。</p>
臨近中午,日頭漸漸曬起來。</p>
司月月清晰地看見,他額間一滴汗珠從高聳的眉骨落在直挺的鼻梁上,順著臉頰肌膚劃過鋒銳的下頜,再路過微微凸起的喉結,流入引人遐想的衣領。</p>
他很瘦很高,短袖疊起卡在肩膀,露出線條流暢、肌肉緊實的上臂,明明看著很瘦,卻意外給人精悍強壯的感覺。</p>
司月月幾乎一見鐘情,潛意識就覺得。</p>
——這絕對是她男人!</p>
并且最最重要的一點是,她只要看見他,就會對他產(chǎn)生無限安全感,絕對絕對是她極其信任和依賴之人。</p>
是在場所有人都給不了她的感覺!</p>
這不是她男人還能是誰!</p>
“死鬼!”</p>
司月月眼淚汪汪,沖過去把人從背后抱住,委屈巴巴地哭訴,“你知不知道你媳婦兒都快被他們欺負死了嗚嗚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