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耳尖微妙地顫動，緊繃如弓弦的下頜線終于松了半寸，可板起的臉依舊冷得像臘月里結(jié)霜的青銅盾：“再敢跟本汗頂嘴，信不信把你喂給戰(zhàn)馬當(dāng)夜草？”說罷猛地轉(zhuǎn)身，牛皮靴重重碾過羊毛氈毯，踏出一串悶響。</p>
就在寬厚的背影即將消失在帳簾后的剎那，他陡然頓住，甲胄碰撞聲戛然而止。背對我佇立片刻，聲線裹著草原夜風(fēng)的粗糲，卻莫名帶著幾分不自然的僵硬：“給你撥個…通中原話的...的姑娘�！�</p>
“缺鑲玉梳子，還是新鞣的熊皮褥子，自己列個單子�！�</p>
話音未落，他猛然扯過厚重的氈簾，帶著草原雄鷹般的倨傲昂首邁步，卻冷不防撞上天青色的帳檐。</p>
“咚”</p>
悶響驚得帳內(nèi)燭火一顫，他條件反射地捂住發(fā)紅的額角，指縫間泄出壓抑的悶哼，周身寒意卻愈發(fā)凜冽，仿佛被踩了尾巴的孤狼。緊接著，他如出鞘的彎刀般利落地掀開氈簾，玄鐵護(hù)腕帶起的勁風(fēng)掃落門楣銅鈴。</p>
清脆的聲響在寂靜的帳中炸開，驚得他挺拔的脊背瞬間繃緊，又在下一秒恢復(fù)成往日的沉穩(wěn)模樣。只是那雙踏出帳外的牛皮靴，將羊毛地毯踩出比先前更重的悶響，恰似他慌亂卻故作鎮(zhèn)定的心跳。</p>
氈帳內(nèi)，我死死咬住下唇，舌尖嘗到血腥味也渾然不覺，胸腔里翻涌的笑意震得肩膀如篩糠般劇烈顫抖。</p>
帳外傳來銀釘靴底刮擦羊毛毯的刺啦聲，混著甲胄碰撞的清響，像頭被踩了尾巴的怒獅在踱步。隨著厚重氈簾轟然墜下，我如泄了氣的皮囊般癱進(jìn)雕花牛皮椅，震得椅背狼牙串嘩啦作響，仿佛也在跟著起哄。指尖擦過額角沁出的冷汗，望著晃動的燭火喃喃自語：“這哪是可汗？分明是裹著狼皮的移動火藥桶，沾著火星就能炸上天！”</p>
想起他方才陰鷙如狼的眼神，我指甲不自覺地?fù)高M(jìn)椅邊獸皮，把斑駁的紋路摳得更深，嘴里還硬撐著嘟囔：“有本事真把我當(dāng)祭品扔給老天爺��！”</p>
話剛出口，后頸忽地竄上一陣寒意，仿佛他腰間寒光閃爍的彎刀正貼著皮膚游走。瞬間泄了氣，我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可憐巴巴地揪著皺巴巴的裙擺直抽搭：“剛穿越就準(zhǔn)備領(lǐng)便當(dāng)？早知道穿越前該抱著《荒野求生》通宵啃，再不濟(jì)把《狼王夢》背得滾瓜爛熟也行��！現(xiàn)在倒好，別說馴服狼王了，怕是連怎么在草原上撿條小命都不知道！”</p>
鼻尖酸脹得像泡了鹽水，滾燙的淚珠啪嗒啪嗒砸在奶酒暈染的衣襟上，洇開深色的花。我蜷在虎皮毯上，活脫脫一只炸毛后又被掐住命運(yùn)脖頸的野貓，抽抽搭搭的哭聲混著細(xì)碎的打嗝，把帳內(nèi)空氣攪得濕漉漉的。</p>
氈帳外，他裹著夜色的剪影如雕塑般僵立，蒼鷹般銳利的目光卻凝在微微晃動的牛皮帳上。手指機(jī)械地摩挲著狼頭刀柄，磨得虎口發(fā)燙也渾然不覺。夜風(fēng)卷著帳角縫隙漏出的嗚咽，像草原上惱人的馬蠅，一下又一下往他心口鉆。青銅風(fēng)鈴被吹得叮當(dāng)作響，他突然煩躁地扯開領(lǐng)口皮繩，粗糲的聲線裹著砂礫般的不耐：“嚎什么嚎！本汗的頭疼病都被你哭出來了！”話音落得狠，卻鬼使神差地往靴筒里塞了塊奶疙瘩。</p>
那是她盯著看了許久的零嘴。</p>
狠話還懸在喉間，他的靴底已重重碾過門檻。氈帳內(nèi)蒸騰的暖意裹著未散的抽噎，撞得他心口發(fā)悶。只見她蜷成小小的一團(tuán)，淚痕混著胭脂在臉上洇出古怪的花斑，活像只被雨水淋透的野貓。那雙攥著皺帕的手還在發(fā)顫，每一下擤鼻涕的聲響都像根細(xì)針扎進(jìn)他耳膜。</p>
他煩躁地踹了腳邊的牛皮酒囊，酒液晃出悶響：“馬奶酒治百病，喝了別哭了。”話音未落就后悔得牙癢。</p>
這話騙三歲孩童都嫌拙劣，偏生喉間的話比出鞘的彎刀還難收回。耳尖燙得能煎熟馬奶酒，他猛地別過臉，靴尖卻不受控地在羊毛毯上碾出個深坑，像極了此刻亂糟糟的心緒。</p>
“我的衛(wèi)龍大面筋！樂事山藥薄片！楊國福麻辣燙里必須加響鈴卷！”我哭得驚天動地，鼻涕泡隨著抽噎炸開，口水混著眼淚在衣襟上暈開大片地圖，活脫脫一只被踩了尾巴、瘋狂念咒的暴躁旱獺。手指還在空中瘋狂比劃，仿佛能抓回那些消失的美味。</p>
“還有麥麥脆汁雞！瘋狂星期四全家桶！芝士火雞面要雙倍醬料！糖醋炸串必須裹滿甜辣醬！牛油火鍋咕嘟咕嘟冒紅油，毛肚七上八下涮到打卷……”嚎到最后聲線都劈了叉，活像草原狼崽卡在嗓子里的嗚咽。</p>
抽噎聲戛然而止，寂靜的帳內(nèi)突然炸響一聲震耳欲聾的“咕�！保路鸩菰瓙灷自诙瞧だ镎ㄩ_，驚得帳頂銅鈴叮當(dāng)作響跳起踢踏舞。</p>
我抱著癟得能貼到后背的肚子，像只漏氣的皮球般癱在虎皮椅上，眼淚珠子大顆大顆砸在凹陷的小腹上：“別人穿越開外掛，我倒好！老天爺給我塞了個能生吞整頭牦牛、順帶嚼碎八斤風(fēng)干肉的黑洞胃！”尾音帶著哭腔顫成波浪線，連帳外吃草的馬匹都嚇得打了個響鼻。</p>
我像只餓紅了眼的倉鼠，在氈帳里跌跌撞撞地翻箱倒柜。羊皮箱被掀得七零八落，瑪瑙串珠散了滿地，連裝飾帳角的狼牙都被我扒拉下來瞧了又瞧。指尖掃過冷硬的鵝卵石，我氣呼呼地把它們像拋繡球似的甩到墻角，石頭撞在銅壺上叮當(dāng)作響：“什么破草原！奶疙瘩啃得牙床發(fā)麻，連塊能墊肚子的石頭都找不到！早知道穿越前該往胃里塞個壓縮餅干當(dāng)傳家寶！”</p>
“天要亡我��！俺不中嘞！”</p>
暮色漫過氈帳，他正與部族勇士商議戰(zhàn)事，青銅酒碗在掌心重重一磕，忽被帳內(nèi)傳來的叮咣聲刺得眉峰驟緊。細(xì)碎響動混著壓抑的抽噎，像群不安分的土撥鼠在啃咬他的耐性。打發(fā)走下屬后，牛皮靴踏碎滿地殘陽，掀開氈簾的剎那，帶著哭腔的抽噎劈頭蓋臉砸來：“我的衛(wèi)龍辣條...樂事薯片...”</p>
“夠了！”他寒著臉扣住門框，甲胄上的銀飾隨著動作泠泠作響。琥珀色瞳孔里翻涌著風(fēng)暴，盯著眼前哭得稀里嘩啦的人，聲音冷得能鑿開冰河。</p>
“公主殿下莫不是哭出癔癥了？辣條乃草原帶刺的野棘果，扎手還澀口，哪是什么解饞物！難不成中原人連棘果都當(dāng)成寶貝？”話落時喉結(jié)不自然地滾動，暗暗琢磨著明日是否該派人去摘些野棘果來瞧瞧。</p>
望著她哭得通紅的眼尾，睫毛上還掛著搖搖欲墜的淚珠，抽噎聲像漏風(fēng)的羊皮袋般斷斷續(xù)續(xù)。他攥著狼頭刀柄的手指悄然松開，喉間泛起莫名的酸脹，仿佛吞了團(tuán)沾著晨露的羊毛。</p>
不過是些吃食，草原上的雄鷹豈會連哄幼崽的本事都沒有？想到這，他刻意板起臉?biāo)α怂εL(fēng)，卻在轉(zhuǎn)身時壓低了聲音：“明日便讓商隊去尋，若找不來...本汗自有法子讓你笑出來。”</p>
四目相撞的剎那，他琥珀色瞳孔里翻涌的暗潮像是要將人溺斃，我脊梁骨竄過一陣冰碴子，膝蓋不受控地發(fā)軟。喉間卡著半截嗚咽，話出口時牙齒還在打戰(zhàn)：“別...別總拿公主殿下消遣我！”喉結(jié)狠狠滾動兩下，帶著哭腔的尾音在氈帳里抖成篩子。</p>
“我有名字！正兒八經(jīng)的名兒——俺叫王剛！不是鋼鐵的鋼！”話落才驚覺自己拍著胸脯的架勢像極了酒館耍酒瘋的莽漢，可對上他驟然凝固的表情，反而哭得更兇了，連帶著鼻涕泡都跟著一鼓一癟。</p>
肚子又不爭氣的嚎叫了一聲。</p>
他嘴角的弧度如春日融雪，笑意順著凌厲的下頜線緩緩流淌，琥珀色的眼底泛起細(xì)碎波光，像是將整座草原的星光揉進(jìn)了馬奶酒里。喉間溢出的低笑裹著磁性的震顫，震得胸前的狼牙墜子叮當(dāng)作響，在羊毛氈上投下躍動的暗影。</p>
“原來如此！”尾音拖得像九曲回腸的牧歌，帶著三分玩味七分促狹：“難怪性子野得像脫韁的小馬駒，這般接地氣的名字...倒真是配得上在本汗帳里掀天揭地的公主�！�</p>
笑意還掛在唇角，他卻倏然斂起神色，眼底掠過狡黠的暗芒。指尖慢條斯理地摩挲著狼頭刀柄，語調(diào)拖得像草原上悠長的呼麥，尾音裹著蜜糖般的危險：“不過仔細(xì)想想�！备┥頃r甲胄泠泠作響，溫?zé)岬暮粑鼟哌^她泛紅的耳尖：“王剛，倒真是塊比玄鐵還難熔的硬疙瘩，配得上本汗親手馴服�！�</p>
他垂眸睨著眼前哭得抽抽搭搭的人，眼底笑意漫成春溪，嗓音裹著草原獨有的粗糲調(diào)侃：“瞧這見肉就挪不開眼的饞樣，再配上哭得稀里嘩啦的花臉�！弊约合瓤嚥蛔〉托Τ雎暎厍徽饎訋У眯厍袄茄缐嬜虞p晃。</p>
笑聲混著帳外卷地而來的風(fēng)聲，驚得檐下麻雀撲棱棱四散飛去，倒把她氣鼓鼓的腮幫子襯得愈發(fā)像偷油吃的胖鼠，圓滾滾的模樣教人挪不開眼。</p>
他眼底的笑意轟然決堤，琥珀色的瞳孔漾開層層漣漪，連耳墜上的狼牙都跟著晃出歡快的弧度。我眼眶瞬間漲得通紅，又羞又惱地蹦起來，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有什么好笑的！”手掌條件反射地?fù)]向他肩膀，可指尖剛碰到帶著體溫的皮革衣襟，就像觸到滾燙的馬奶酒般猛地彈開。后知后覺的窘迫燒紅了耳尖，只能攥著裙擺原地跺腳，倒把他逗得笑聲愈發(fā)洶涌，驚得帳外拴著的戰(zhàn)馬都好奇地打了個響鼻。</p>
“阿爾木·多吉”</p>
他垂眸俯瞰著我炸毛跺腳的模樣，琥珀色瞳孔彎成兩彎盛滿碎月的銀弓，唇角揚(yáng)起的弧度似春日暖陽，能瞬間將草原終年不化的冰川焐成潺潺溪流。狼皮大氅隨著胸腔震動泛起細(xì)碎漣漪，混著低沉的笑聲漫過來：“記好了�！蔽惨敉蝗粔旱停瑤е兹椎男M惑，溫?zé)岷粑鼟哌^泛紅的耳尖：“我的小地缸�！�</p>
？地…地缸？這個土皇帝居然罵我矮？！</p>
氈帳內(nèi)死寂如凍住的奶酒，唯有燭火在他銀質(zhì)護(hù)腕上跳著詭譎的圓舞曲。阿爾木·多吉挑眉時，眉骨陰影斜斜掠過琥珀色瞳孔，嘴角的笑意如同融在刀尖上的酥油，危險又撩人：“這肚子里，怕不是養(yǎng)了頭踩著鼓點打鳴的雪域戰(zhàn)牦？”</p>
我的手條件反射般捂住發(fā)出轟鳴的肚子，力道大得幾乎要把自己揉進(jìn)腰帶里。</p>
酸澀的鼻頭一抽一抽，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生生被我憋成倔強(qiáng)的小水珠。此刻的我佝僂著背，活脫脫一只被當(dāng)場抓包、嘴里還塞著松子的偷食松鼠，只能含糊地從喉嚨里擠出個破碎的音節(jié)：“嗯…”</p>
他俯身時裹挾著凜冽的雪松氣息，混著經(jīng)年皮革的厚重?fù)涿娑鴣�，瞬間將我籠罩在溫?zé)岬年幱袄�。琥珀色瞳孔倒映著跳躍的燭火，像是兩汪正在沸騰的馬奶酒，滾燙得能灼穿人心。骨節(jié)分明的指尖突然戳上我仍在抗議的小腹，驚得我渾身一顫：“哭得氣若游絲，倒還記得念叨什么辣條？”尾音拖得像套馬的長鞭，帶著草原狼王獨有的霸道。</p>
“怎么，在本汗的穹廬里，還怕尋不來一只供你果腹的肥羊？”</p>
我撇著嘴，把臉埋進(jìn)袖口悶聲嘟囔，氣音輕得像被風(fēng)吹散的蒲公英：“說得比長調(diào)還動聽，指不定待會兒就扔塊石頭似的風(fēng)干肉把我打發(fā)了�！�</p>
話音未落，周遭空氣驟然凝成寒霜，頭頂傳來皮革甲胄相互摩擦的刺耳聲響。抬眼望去，他正垂眸盯著我，琥珀色的瞳孔里翻涌著暗潮，喉間溢出一聲低沉的冷笑，仿佛下一秒就要把我連皮帶骨吞進(jìn)腹中。</p>
他眉峰如出鞘的彎刀驟然立起，喉間滾出的冷哼震得帳頂銅鈴發(fā)瘋似的亂撞，連懸在梁上的風(fēng)干肉都跟著簌簌發(fā)抖。正當(dāng)我以為要被生吞活剝時，那抹陰鷙卻如草原的雷暴轉(zhuǎn)瞬即逝。帶著皮革粗糲感與硝煙余味的手指突然掐住我下巴，指腹擦過唇角的力道不輕不重，像頭狼在逗弄爪下瑟瑟發(fā)抖的獵物：“公主殿下這張能把石頭嚼出蜜味的小嘴，莫不是被中原的蜜餞腌得比奶疙瘩還甜？”</p>
琥珀色眼眸裹著燭火躍動，淬毒的瑪瑙般泛著危險的幽光。他傾身時狼皮大氅掃過我的膝頭，帶著硝煙味的呼吸噴在耳畔：“在本汗的穹廬里，要肉有肉，要酒有酒�！蔽惨粝翊懔吮呢笆�。</p>
“怎么，當(dāng)本汗的彎刀是用來割草的？”</p>
話音未落，鉗著我下巴的手突然松開。我狼狽跌回雕花獸皮椅，后腰撞得銅鈴亂晃。只見他倚著虎皮靠枕漫不經(jīng)心地打個響指，鎏金護(hù)甲在燭火下閃過冷芒：“來人！把西圈那只滾圓的雪脂羊宰了，架上九道香料，給殿下烤只撐到走不動路的全羊！”帳外傳來侍衛(wèi)轟然應(yīng)諾聲，驚得棲息在帳檐的夜梟撲棱棱飛走。</p>
喉頭猛地滾動，津液在齒間瘋狂奔涌，我慌忙咬住下唇，卻還是有晶瑩的水珠在唇角搖搖欲墜。喉間溢出不受控的嗚咽，活像被拴住的草原狼崽子望見新鮮鹿肉，眼睛瞪得發(fā)直，繡花鞋里的腳趾頭卻在絲綢襪底歡快地打著旋，恨不得立刻化作旋風(fēng)撲向烤全羊。</p>
阿爾木·多吉盯著我饞得直吞口水的模樣，琥珀色瞳孔忽然沉了沉。我這副餓狼似的吃相，在他眼里怕是和那幅壓在箱底的中原畫像一個模子。</p>
絹帛早被歲月啃出泛黃的牙印，仕女圖上的娥眉暈染得模糊不清，褶皺里卷著前朝的塵埃，像朵被風(fēng)干的芍藥，連衣袂上的金線都透著委屈巴巴的憔悴。</p>
他指尖摩挲著狼骨扳指，望著我攥緊裙擺的模樣，喉間溢出一聲混著馬奶酒氣息的輕笑。氈帳外的朔風(fēng)卷著沙礫撲打牛皮帳，卻不及他眼底翻涌的暗潮熾熱。</p>
中原人養(yǎng)在金籠里的嬌鶯，經(jīng)不得半點風(fēng)雪，哪及得上這株在禿鷲喙下?lián)屓展獾囊八E？</p>
帶著捕獵者的森冷與蠱惑，他凝視著她倔強(qiáng)仰頭的模樣，喉結(jié)微動，那些沒說出口的話卻在胸腔里翻涌。</p>
想親手拔了這尖刺，圈進(jìn)雕花穹廬，看她褪了防備，只對著自己一人開得肆意張揚(yáng)。這般帶血帶肉的鮮活，可比那些捧在掌心的軟酥油，更對胃口！</p>
忽有一縷焦香破帳而入，是羊油滴在炭火上迸濺出的焦香，混著孜然與紅柳木的煙熏氣。油脂炙烤的滋滋聲從帳外傳來，肉香裹著滾燙的煙火氣，直往人鼻腔里鉆，引得喉間不住發(fā)緊。連帳中搖曳的燭火，都仿佛被這香味染得金黃濃稠，教人牙根發(fā)癢，恨不得立刻撕下一整條油亮焦脆的羊肋排。</p>
“俺中！俺中！俺中嘞！”</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