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柳云煙不敢置信地瞪大眼：</p>
"墨晗哥哥，你怎能這么說？明明是那林清淺不知好歹——"</p>
"夠了！"</p>
君墨晗猛地拍案而起，卻因動作太急眼前發(fā)黑，不得不扶住桌角。</p>
他向來對柳云煙溫聲細(xì)語，體貼周到，很少像現(xiàn)在這般對她疾言厲色。</p>
柳云煙慌忙上前攙扶，卻被他避開。</p>
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閃過一絲怨毒，很快又變成委屈：</p>
"墨晗哥哥……你是不是生煙兒的氣了？"</p>
“都是煙兒的錯，我愿意像林姐姐認(rèn)錯，只要她能開心�！�</p>
君墨晗看著眼前哭得梨花帶雨的柳云煙，心生不忍。</p>
只是莫名多了些許不耐。</p>
"與你無關(guān)。"</p>
他沉聲道，</p>
"我和阿淺的事，不需要外人置喙。"</p>
柳云煙臉色刷地變白。</p>
外人？</p>
她在他心里竟成了"外人"？</p>
這些年她用盡心機(jī)，將君墨晗捆在自己身邊。</p>
好不容易讓林清淺對他心生嫌隙，選擇主動離開。</p>
現(xiàn)在他竟然想要挽回，還想要離開她？</p>
做夢！</p>
君墨晗是她的！</p>
她怎甘心只當(dāng)個外人？</p>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沈墨站在門口，身旁是一襲素衣的林清淺。</p>
她手中捧著幾包藥材，在看到柳云煙的瞬間，表情凝固了。</p>
四人相對，空氣仿佛凝固。</p>
柳云煙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一把挽住君墨晗的手臂，親昵地靠上去：</p>
"林姐姐，好久不見。我來照顧墨晗哥哥，就不勞你費(fèi)心了。"</p>
“你也真是的，不就是墨晗哥哥在成婚的時候丟下你了嗎？”</p>
“你怎得這般小家子氣？竟然離家出走？”</p>
林清淺的目光落在他們相觸的手臂上，眼中閃過一絲痛楚，很快又恢復(fù)平靜。</p>
她將藥材放在門口石凳上，轉(zhuǎn)身便走。</p>
"阿淺！"</p>
君墨晗剛想去追，卻被柳云煙死死纏住。</p>
只看到林清淺頭也不回的背影。</p>
柳云煙嘴角露出那抹得逞的冷笑。</p>
林清淺疾步穿過回廊，指甲深深掐入掌心。</p>
她恨自己，恨自己看到君墨晗蒼白臉色時竟還會心疼，恨自己雖然裝的冷漠，可還是止不住擔(dān)心他！</p>
"八年……林清淺，你還沒受夠嗎？"</p>
她對著滿池殘荷喃喃自語。</p>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年寒冬，她得知君墨晗染了風(fēng)寒，連夜熬了姜湯送去。</p>
雪地里等了半個時辰，等來的卻是衛(wèi)九一句</p>
"王爺已經(jīng)喝過了，你帶回去吧"；</p>
她及笄禮時，她盛裝打扮，期待著他給自己的驚喜，只等來衛(wèi)九傳話</p>
"王爺要陪柳姑娘賞梅，不來了"……</p>
每一幕回憶都像刀子，將那些自欺欺人的幻想剮得干干凈凈。</p>
"阿淺。"</p>
一件溫暖的披風(fēng)突然落在肩上。</p>
沈墨站在她身后，手中捧著一盞冒著熱氣的甜釀：</p>
"桂花釀，你小時候最愛喝的。"</p>
林清淺接過瓷盞，溫?zé)嵬高^指尖傳來。</p>
她突然想起，十歲那年她為了偷看君墨晗摔傷膝蓋，不敢告知父母。</p>
沈墨當(dāng)時正好寄居在林府，不知怎得就被他發(fā)現(xiàn)了。</p>
他不但幫她清洗包扎傷口，還拿著熱氣騰騰的桂花糕哄她。</p>
那時的桂花糕可真甜��！</p>
"謝謝表哥。"</p>
她低頭抿了一口，甜香在舌尖化開，沖淡了喉間的苦澀。</p>
沈墨輕輕拂去她肩頭的落花：</p>
"今晚城中有燈會，想去看看嗎？"</p>
林清淺怔了怔。</p>
過去八年，她所有心思都系在君墨晗身上，何曾有過自己的消遣？</p>
"好。"</p>
她告訴自己，是時候勇敢地踏出那一步了。</p>
這些時日，君墨涵被柳如煙纏得緊。</p>
等他終于抽空去找林清淺時，卻在花園拐角處猛地停住腳步——</p>
海棠樹下，沈墨正為林清淺簪上一支珠花。</p>
她穿著淡粉衣裙，唇角含著久違的笑意，陽光透過樹葉在她臉上投下細(xì)碎的光斑，美得驚心動魄。</p>
"好看嗎？"</p>
她輕聲問。</p>
沈墨溫柔地為她攏了攏鬢發(fā)：</p>
"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p>
君墨晗如遭雷擊。</p>
這句詩，是當(dāng)年林清淺繡在手帕上送給他的，而他隨手就賞給了衛(wèi)九！</p>
"拿開你的臟手！"</p>
他暴怒地沖出去，腰間佩劍已然出鞘。</p>
沈墨迅速將林清淺護(hù)在身后，而君墨晗的劍尖在距離沈墨咽喉寸許處硬生生停住——因?yàn)榱智鍦\從沈墨身后走了出來，徑直用胸口抵住了他的劍鋒。</p>
"要?dú)⑺�，先殺我�?quot;</p>
她聲音平靜得可怕。</p>
君墨晗的手開始發(fā)抖：</p>
"阿淺……我只是……"</p>
"只是什么？"</p>
林清淺冷笑，</p>
"又想像當(dāng)年對李公子那樣，用王爺?shù)臋?quán)勢逼走所有接近我的人？"</p>
“因?yàn)槟悴幌矚g我，所以也不許別人喜歡我？”</p>
“君墨涵，你真讓我惡心！”</p>
那是三年前的事。</p>
一位新入京的翰林之子不知她和君墨晗的關(guān)系，當(dāng)眾對她表示好感，誰知第二天全家就被調(diào)往邊關(guān)，自此眾人對她更加避如蛇蝎。</p>
她曾天真地以為那是君墨晗吃醋的表現(xiàn)，現(xiàn)在才明白，不過是他占有欲作祟。</p>
"我……我沒有不喜歡你。"</p>
君墨晗的劍"咣當(dāng)"落地，</p>
"我只是想讓你回來……"</p>
"回去？"</p>
林清淺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p>
"回去繼續(xù)看你和柳云煙卿卿我我？回去做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p>
"不是的！云煙只是……"</p>
"夠了！"</p>
林清淺厲聲打斷，</p>
"君墨晗，你聽好——我林清淺就算是終身不嫁，也不會再做你的王妃！"</p>
君墨晗臉色煞白，踉蹌后退兩步：</p>
"阿淺……不許你亂說！"</p>
林清淺極盡嘲諷地看他一眼，轉(zhuǎn)身挽住沈墨的手臂：</p>
"表哥，我們走。"</p>
"林清淺！"</p>
君墨晗嘶吼著抓住她的手腕，</p>
"你憑什么這樣對我！我為你連夜趕路到吐血，為了哄你低聲下氣，你憑什么——"</p>
"憑我不愛你了。"</p>
林清淺一字一頓，</p>
"這個答案，王爺可滿意？"</p>
君墨晗如遭雷擊，手不自覺地松開。</p>
林清淺頭也不回地拉著沈墨離開，留下他一個人站在滿地落花中。</p>
當(dāng)夜，林清淺正在房中看書，忽聽窗外一陣騷動。</p>
"王爺！您不能進(jìn)去！"</p>
小廝的驚呼聲中，房門被猛地推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