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啪——！��！”</p>
沉悶的皮肉撞擊聲在死寂的大殿中回蕩，比前幾下更重、更狠。</p>
朱元璋是真的怒了！他一下打的比一下狠！</p>
若是旁人便也罷了！可這是他老朱的血脈！是他的后世子孫！</p>
居然當眾嘲弄他畢生功業(yè)！說什么“二百七十六年”國祚！</p>
笑罵他這個祖宗是朱扒皮！</p>
他這輩子就是為了子孫后代，為了老朱家江山穩(wěn)固！</p>
現(xiàn)在居然被自己的子孫后代給嘲笑了！</p>
“你這個孽障！”朱元璋又是狠狠地一鞋拔子抽到王永興的屁股上惡狠狠的說：“告訴咱！咱的大明國祚多少年？！”</p>
“二百七十六年！”王永興齜牙咧嘴咬著牙說：“這就是歷史！這就是未來！這是在我看來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事情！”</p>
“你朱扒皮改變不了！”</p>
朱元璋頓時身體一震，他感覺自己的眼眶之中似有什么在流淌著！</p>
“你這個小猢猻�。。�！”</p>
“咱打死你這個不敬祖宗，無君無父的小猢猻！”</p>
“啪.....”</p>
又是一下接著一下的鞋底落下，朱元璋只感覺自己越打越?jīng)]力氣，越打頭越暈！</p>
而被摁在長條凳上的小鬼，沒有慘叫，沒有怒罵，甚至連一聲悶哼都沒有了。</p>
他就是那樣倔強昂起的頭顱，任由自己抽打。</p>
直至被抽走了最后一絲支撐的力氣，倔強的腦袋軟軟地垂了下去。</p>
可死咬的嘴唇仍未松動，只有一絲殷紅從嘴角緩緩滲出，滴落在冰冷光滑的金磚上，暈開一小朵刺目的花。</p>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p>
朱元璋手中的朝靴還高高揚著，卻已經(jīng)完全木在那里，沒有思考，沒有行動，什么都沒有，仿佛靈魂被抽離了一樣。</p>
“永興！孩子！”馬皇后凄厲的驚呼聲撕裂了沉寂。</p>
她再也顧不得儀態(tài)，幾乎是撲了過去，一把推開還按在王永興身上的兩個呆若木雞的侍衛(wèi)。</p>
“讓開！都給我讓開！”她顫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探向王永興的鼻息，指尖感受到那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的氣息時，懸著的心才稍稍落下一點。</p>
但看到王永興身上那刺目血跡，心又猛地揪緊。</p>
她手忙腳亂地想要去查看傷勢，卻又怕碰疼了孩子，只能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他，猛地抬頭，對著呆立當場的朱元璋嘶聲喊道：“重八！你……你真的是好狠毒��！真的要把他打死么！”</p>
“他還是個孩子��！他是你的血脈！是你的后世子孫�。�！你看看！你看他的臉！和你！和老四多像��！”</p>
朱元璋被馬皇后這一吼，仿佛從暴怒的頂點被拉回了一絲理智，高高舉起的鞋子被他狠狠地丟在地上。</p>
他指著王永興的小臉，顫抖的完全失去力氣地咆哮，“什么后世子孫！就是個目無君父的孽障！咱打的就是他！咱……”</p>
“父皇！母后！發(fā)生何事？！”</p>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片混亂之際，一個清朗中帶著焦急的聲音從殿門口傳來。</p>
來人乃是太子朱標，身著明黃色常服，腳步匆匆地踏入奉天殿。</p>
他原本是聽聞北疆大捷和父皇遇刺的驚人消息，急急趕來問安并處理后續(xù)事宜的。</p>
可眼前的景象，卻讓他瞬間僵在了原地，溫潤儒雅的臉上寫滿了震驚與茫然，甚至一時忘記了下跪行禮。</p>
不是，說好的刺客呢？說好的大捷呢？</p>
他原本準備好的說辭全都丟了個干干凈凈。</p>
這是是個什么情況？！</p>
完全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做，朱標的視線本能地聚焦到馬皇后懷中的孩童臉上，試圖理解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p>
轟！</p>
突然，仿佛一道無聲的驚雷在朱標腦中炸開！</p>
他更暈了！</p>
四…四…四…</p>
四弟？不對！這不是四弟！是另一個孩子！只不過更年幼一點，而且皮膚更加白凈，似是個瓷娃娃。</p>
那奶白色的皮膚一看就是很少曬太陽，比女娃子的皮膚都白嫩，根本不是四弟那個雨里跑，日里曬，瘋玩出來的小黑蛋。</p>
“這……這是……”朱標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這...難道是四弟的胞弟？</p>
父親和母親流落在外的血脈？</p>
“標兒！”馬皇后看到朱標，如同看到了主心骨，聲音帶著哭腔，“快！快傳太醫(yī)！這孩子……這孩子快不行了！”</p>
“是，母后！”朱標已經(jīng)感覺分不出東西南北了！</p>
莫不是說所謂的刺客是這孩子？自己這個新弟弟到底做了什么引得父親震怒啊？！</p>
他猛地抬頭看向朱元璋，“父皇？這……”</p>
朱元璋也似才緩過來，他背著手道，“北疆大捷，李將軍義子力竭而亡，傳召，追贈 昭毅將軍、都督僉事，從二品，謚‘武毅’，賜祭葬，立碑記功，蔭一子世襲正千戶，賜銀帛田畝若干。詔告天下，旌表忠烈�！�</p>
“至于刺客�！�</p>
朱元璋長長地、沉重地吐出一口濁氣，他扔掉手中的靴子，赤腳踩在冰涼的金磚上。</p>
“就是這小妖孽！從天而降，用這箱子砸傷咱的頭顱，還表演了一出大變活人！”</p>
“哼！”朱元璋冷哼一聲說：“聽你母后的，先傳太醫(yī)！”</p>
“太醫(yī)！太醫(yī)何在？！”得了旨意，朱標剛忙對外喊道：“快！”</p>
“重八！”馬皇后緊緊抱著王永興小小的身體，感受著他微弱的呼吸，淚水終于忍不住滾落下來，她看著朱元璋，眼神里充滿了哀求和決絕，“這孩子....你真下得去手��！他的身上流著的，可是你的血啊！”</p>
“咱得血？！”</p>
剛剛走到御案前的朱元璋的身體猛地一震，眼角的余光正好落在了那本攤開的族譜上。</p>
而且還正好是明末改姓避難的原因，他死死盯著那本攤開的族譜。</p>
上面“崇禎”、“自縊”、“貳佰柒拾陸年”的字眼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得他靈魂都在顫栗。</p>
“給咱查！”朱元璋的聲音冷如寒霜似是凍結了奉天殿的一切�！敖o咱用最好的藥！吊住這個小妖孽的命！不許他死！給咱一寸寸地查！查清楚他身上所有東西的來歷！查清楚那藍光到底是什么妖法！查清楚這妖書……到底從何而來！”</p>
“夠了！”馬皇后一把抱起孩子，她雙目瞪得赤紅對著朱元璋低聲嘶吼：“朱重八！難怪這孩子不認你這個祖宗！罵你是朱扒皮！”</p>
“你要是再敢說一句妖書妖法！這孩子要是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我馬秀英跟你沒完！”</p>
“標兒，跟娘走去坤寧宮，你朱重八就坐在那里，坐在那張爛椅子上！”</p>
“做你的千秋萬代的大夢去吧！”</p>
話落，馬皇后轉身。</p>
“標兒！把族譜給我拿上！他朱重八不配拿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