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李明月走了，駕云消失在天際。</p>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p>
李重游調(diào)整呼吸，似有一層土黃之氣，隨著呼吸入體。</p>
他忽地有一種腳踏實(shí)地的感覺，頓覺神奇。</p>
抬步向河邊走去，這次輕易離開了大樹。</p>
“原是身輕，可為何身輕？”</p>
李重游思索著，是因?yàn)樽约簭奶焐舷聛砻矗?lt;/p>
來到河邊，靜靜等待，在河邊保持著呼吸，腦海中浮現(xiàn)一團(tuán)光，那是李明月留下的信息。</p>
青牛的先祖，曾有一段仙緣，為一位老者耕地二十年，勤勤懇懇，不曾偷懶。</p>
可惜，它先祖并無仙道天賦，老者憐他勤勞踏實(shí)，為自己勞累一生，許諾其子嗣一段仙緣，可感應(yīng)門人所在，有天賦可入仙道。</p>
青牛先祖將這段仙緣，代代傳承下來，以期后代子孫，能夠踏入仙途。</p>
青牛聰慧，自幼開了靈智，雖未能口吐人言，卻也通了人性。</p>
它循著當(dāng)年的仙緣而來，尋到了這里。</p>
李明月六人并未理會它，一是看其秉性，二是正在煉化河中機(jī)緣。</p>
可讓她們沒想到的是，青牛只是來了兩次，便變了性子，妄圖盜取她們的衣物，吸引他們注意。</p>
李明月等人雖然失望，卻依舊給了機(jī)會。</p>
只要他能像先祖一樣，腳踏實(shí)地，勤勤懇懇，自會引它入仙道。</p>
但這么多年過去，青牛依舊不改，李明月等仙子已經(jīng)取完機(jī)緣，不會再來了。</p>
李重游恰好在此，便留下信息，請他代為轉(zhuǎn)告。</p>
也幸好牧童沒敢偷衣，否則，怕是還要牽連牧童。</p>
晨曦化驕陽，空氣有些燥熱。</p>
李重游回頭看了一眼，并未見到青牛。</p>
“今日不來么？”</p>
李重游循著記憶，沿著青牛往年離開的方向而去。</p>
一直到傍晚，也不見青牛蹤跡，也不見那位牧童。</p>
他回到了河邊，夕陽落幕，黑夜到來。</p>
李重游身軀開始扭曲，遠(yuǎn)處的草木開始搖晃，龐大的青牛，狂奔而來，雙目赤紅，宛如瘋魔。</p>
“莫再來了�！�</p>
李重游遠(yuǎn)遠(yuǎn)道。</p>
他的身軀消失了，青牛終于抵達(dá)河邊，呆呆看著李重游站立的地方。</p>
它這次沒抱希望，畢竟已經(jīng)很晚了，仙子早已離開。</p>
可仙子走了，河邊新來了一位仙長。</p>
“莫再來了？”</p>
青牛喉嚨低吼，發(fā)出陣陣哞叫，雙蹄用力刨著地面。</p>
終于等到了，可等到的，卻是一句——莫再來了！</p>
他很想問為什么，可周圍已經(jīng)沒有了身影。</p>
青牛轉(zhuǎn)身沒入黑暗，他身上的遲暮氣息更濃了，身子也似乎矮了一分。</p>
浮生仙境。</p>
李重游再次回來，依舊保持著獨(dú)特的呼吸，仙境內(nèi)，一縷縷清靈之氣，鉆入鼻腔。</p>
他的體內(nèi)，似乎有了一絲獨(dú)特的力量。</p>
很微弱，但很精純。</p>
他嘗試著控制那一絲力量，在掌中浮現(xiàn)，是一抹光，極為燦爛，像是一輪小太陽。</p>
他看著光，縹緲，燦爛，圣潔，非凡俗之光。</p>
“這是仙的力量么？”</p>
他想到了那位仙子，李明月，這是她傳自己的呼吸法。</p>
不等他仔細(xì)研究，疲憊襲來，他再次沉沉睡去。</p>
沉睡間，依舊保持著獨(dú)特的呼吸，清靈之氣緩緩融入身軀，化為燦爛的光。</p>
悠悠醒轉(zhuǎn)，仙境之門已經(jīng)浮現(xiàn)。</p>
他懷揣著期待，跨越了仙境之門，抵達(dá)凡間。</p>
這一次，他出現(xiàn)在了河邊，仙境的錨點(diǎn)，是自己離開之地么？</p>
他心中有了答案。</p>
河水滔滔，向遠(yuǎn)處而去，偶爾有風(fēng)吹過，掀起浪濤。</p>
腥味撲面而來，李重游卻無任何不適，反而有些沉醉。</p>
浮生仙境很好，但太過孤寂，太過寧靜。</p>
人間的河流，浪濤之聲，此刻就像是一連串悅耳的音符，敲擊在他那顆孤寂的心。</p>
遠(yuǎn)處雜草晃動，那頭青牛來了。</p>
李重游回頭看去，它已經(jīng)瘦骨嶙峋，身上有許多傷痕，身上有一股強(qiáng)烈的遲暮氣息。</p>
“仙長�！�</p>
它竟口吐人言，雙膝一軟，匍匐在他身前，豆大的淚珠落下：“求仙長引小牛入仙道�！�</p>
“我非你口中仙長，不過是受人所托，告知你，仙緣已過，莫再來了�！�</p>
李重游頓了頓，道：“你為何再來？”</p>
“仙長，小牛有仙道天賦的，先祖留下的傳承，您會引我入仙道的�！�</p>
青牛急切，眼淚流淌，模糊了視線，他匍匐低頭：“求您引小牛入仙道，小牛愿聽差遣�！�</p>
“我只是轉(zhuǎn)告你�！崩钪赜螕u頭道：“她說，曾給過你許多機(jī)會，你什么也不需要做，只需要勤勤懇懇，靜等她引你入仙道，可你選擇了偷衣。”</p>
哭聲頓止，青牛身子僵住了。</p>
“你先祖勤勤懇懇，得一份仙緣，她們在此地獲取機(jī)緣，順勢考驗(yàn)?zāi)�，觀你秉性。”</p>
李重游道：“你偷一次衣，她們未曾理你，偷兩次，也不曾遷怒你，三次，亦不曾喝罵你，四次，五次…不曾悔改認(rèn)錯(cuò)…焉能引偷衣賊入仙道？”</p>
“我，我……”</p>
青牛張了張口，無法反駁。</p>
仔細(xì)回憶，滿是后悔。</p>
“你為何如此？”李重游不解，青牛既有仙緣，為何還要如此做？</p>
難不成，真以為一段緣法，就能拿捏仙子？</p>
“我，我觀她們不理我，曾數(shù)次哞叫，不曾引起她們注意，又于人間聽聞牛郎織女，再加上我本有先祖淵源在身，遂效仿……”</p>
青牛說到這里，聲音漸漸若不可聞。</p>
李重游明白了。</p>
故事害牛啊。</p>
不過，也有仗著仙緣而驕橫的原因。</p>
認(rèn)為有先祖那段緣法，對方必須引它入仙道。</p>
得知真相，仙子已去，徒留悔恨。</p>
“仙長，能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嗎？”青�？粗�，眼中滿是祈求：“我一定勤懇，一定腳踏實(shí)地，任由差遣�！�</p>
“此地神圣之氣已盡，她們不會再回來了�！崩钪赜蔚�。</p>
青牛期待地看著他：“那仙長您……”</p>
“我非你口中仙長，不過特殊凡人，學(xué)了呼吸吐納之法，未曾學(xué)得仙法�！崩钪赜螕u頭道。</p>
青牛似乎不信，但卻黯然垂首，不敢追問。</p>
它身上遲暮氣息更濃郁了，抬頭看著他：“仙長，我已知錯(cuò)，但已經(jīng)無力悔改，不知能否請仙長，看在小牛這身皮囊上，照拂一下李二狗，將我所學(xué)傳給他。”</p>
“李二狗？那個(gè)放牛娃？”李重游沉吟道：“他年歲幾何？”</p>
“二十有四，耕三畝薄田，上山打柴，我本欲傳他武道，他卻不識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