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蘇譽去胡楊鎮(zhèn)報到的間隙，呼蘭縣政壇也在悄悄的發(fā)生著變化。</p>
這一天，呼蘭縣委會議室煙霧繚繞，縣委書記李希堯主持了會議。其他議題表決完以后，最后一個議題是縣紀律書記人選的問題。</p>
當李希堯提出問題后，常務副縣長劉凱第一個表態(tài)發(fā)言：“同志們，我先表個態(tài)，我歡迎市紀律委派遣張哲同志主持縣紀律委的工作。</p>
首先，紀律書記這個職位很重要，他關系到我縣廉政建設的成敗，關系到我們干部隊伍的廉潔。我們應該相信上級的眼光，應該積極配合市紀律的工作。</p>
其次，干部隊伍的交流，有利于先進經驗的交流，更能提高我們干部隊伍的整體素質……”</p>
洋洋灑灑幾大篇，說的都是派遣有理派遣有利，只字不提內部提拔的事情了。</p>
錢永利的這一手，讓李希堯有些始料不及，他準備了N個理由，無論如何也要否決他們提名張丙南接任紀律書記的提議。誰不知道張丙南是錢永利的人，但他也知道劉凱是錢永利的鐵桿盟友。</p>
他們怎么突然就放棄了呢？難道他們轉性子了？難道是劉凱準備反水向自己靠攏？那純屬自己騙自己，自己扯犢子。想不明白就別想了，看他們表演完再說。李希堯暗暗琢磨著。</p>
接下來，組織部長羅曉明，宣傳部長周玲也開腔附和著，表示認可劉凱的提議和說法。</p>
政法委書記唐學峰和縣委辦主任常勇兩人一臉的懵逼，扭頭看看監(jiān)委主任孔杰，發(fā)現(xiàn)孔杰一臉的風輕云淡也沒有回應兩人的示意。</p>
縣委副書記馮學文直接有點傻眼，他側頭瞄了一眼李希堯，發(fā)現(xiàn)李書記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突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聽說市紀律要啟動車禍案調查，難道……</p>
想到這里，再看看錢永利一臉的淡定自若，他心里一陣寒意。</p>
最后，縣委會以九人贊同，一人棄權，一人缺席，高票通過了這個市紀律委的人事任命議題。當然了，這個棄權之人就是錢縣長。</p>
任命通過的當天晚上，獅頭嶺度假山莊迎來了幾位神秘客人。清一色的黑色桑塔納轎車，停了七八輛。隨著車門哐哐哐…的開門聲，一群人走進了一棟歐式小別墅。</p>
別墅里燈火輝煌，兩位膚白貌美的女子忙著招呼著來人，不一會從木制大樓梯上走下一位身材魁梧，大腹便便的大背頭。眾人急忙起身，恭敬的打招呼問好。</p>
大背頭邊下樓梯邊抬手示意大家坐下，走到兩位膚白貌美的大長腿身邊，在一個臉蛋上輕輕的捏了一把，又在另外一個翹臀上輕輕拍了兩下�！叭ザ䴓欠块g等我�！�</p>
眾人臉上一片艷羨，看著兩位美女扭捏著上了樓。大背頭坐在沙發(fā)的主座上，又抬手示意著說道：“都是自己人，大家都坐下吧�！�</p>
眾人含笑點頭，一個個都找位置坐下，恭敬的視線都沒有離開大背頭。“今天縣委會上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們做的很對，也許你們里面?zhèn)�別人有想不通的。但是，我要告訴你們大家，把眼光放遠一點，不要計較一時的得失。只要能把那個人拉進我們的隊伍里，這呼蘭縣就更穩(wěn)固了�！�</p>
說到這里，他抬眼掃視了一圈，見大家恭敬的在聆聽著，滿意的點點頭，接著又說道：“打打殺殺是不得已而為之，不能作為主要的斗爭手段，利益輸送，拉攏才符合我們的長遠利益。有錢大家賺嘛，也許分一杯羹出去，我們會得到的更多，這個大盤子才能更穩(wěn)……”</p>
大背頭洋洋灑灑講了一個多小時，臨了語氣加重強調道：“告訴底下人，做人做事低調點，要懂得為大局讓路，出了問題誰也跑不了。也告訴那個人，他的位置我會另想辦法安排的，這期間，讓他一定要把控住縣紀律�！�</p>
“領導，我擔心那個人不吃咱們這一套，就怕他和咱們是隔路人�！币粋�聲音擔憂地說道。</p>
“別擔心，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忠誠，只有利益才是永恒不變的。只要你的價碼足夠高，總能打動人心。多動動腦子，想想怎么才能讓他站到我們這邊。過段時間，等我下來調研的時候，再找機會跟他好好聊聊�！�</p>
說到這里，大背頭頓了片刻，若有所思的說道：“有一點可以確定，他在這里沒有根基，屬于少數派，如果想要在縣里盡快打開工作局面，就必須和我們合作，他沒有別的選擇。否則，等待他的將是黯淡離場。”</p>
眾人聽后紛紛點頭，表示贊同。接著，他們又聊了一些其他話題。一時間，房間里充滿了歡聲笑語。</p>
一個小時后，大背頭站起身來，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他環(huán)顧四周，看著每一個人，然后緩緩開口道：“今天晚上，我已經在山莊會所為大家準備好了一切。這里應有盡有，可以滿足你們的各種需求。希望你們能夠盡情享受，放松心情。”</p>
說完，大背頭轉身走向樓梯，一邊走還一邊感嘆著說道：“老了，老了喲！上去按摩按摩解解乏，趁著身子骨還行，多享受享受，不然，要那么多錢干嘛！”</p>
蘇譽來胡楊鎮(zhèn)的第二天，鎮(zhèn)長馬祥棟也回到了鎮(zhèn)里。上午九點多，胡楊鎮(zhèn)鎮(zhèn)府召開了個簡單的會議，馬鎮(zhèn)長主持了會議，代表鎮(zhèn)政府黨委對蘇譽的到來表示熱烈的歡迎。會上傳達了縣委的扶貧開發(fā)的指導思想，分派了各部門近期的扶貧任務。并重申計劃生育政策，嚴把生育關，決不讓一個超生兒出現(xiàn)。蘇譽暫時做鎮(zhèn)里的文書干事，具體工作等趙隆泰書記開會回來再定。</p>
誰都知道，這文書干事就是個臨時打雜的，但趙書記不在，人事任命沒法確定。大家也都知道，蘇譽是名牌大學畢業(yè)生，也是鎮(zhèn)里唯一一名正規(guī)渠道出來的大秀才，趙書記一定會重用的，他的前途一片光明。這樣的安排蘇譽也沒啥話說，唐鄉(xiāng)長也感覺合理著，畢竟趙隆泰不在，馬祥棟是個只管吆喝，不拿事的一個主。</p>
散會后，蘇譽被安排在機要辦公室，這個辦公室主要是匯總各部門的文件資料，鎮(zhèn)里所有的文件通知都從這里出來。辦公室一共有五個人，加上蘇譽總共六個人。辦公室有兩間大，空間倒不小。讓蘇譽不解的是，里面除了自己一個男人，其他五個清一色女人。兩個四十歲左右的準大媽，兩個三十歲左右的少婦，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丫頭。</p>
蘇譽剛走進辦公室，幾個女人齊刷刷看了過來，一個年齡稍長一點的大姐說道：“我們歡迎蘇干事進駐我們的辦公室。”</p>
話音剛落，辦公室爆發(fā)出一陣熱烈的掌聲，蘇譽挺激動的，急忙出言感謝。</p>
緊接著，這位大姐又笑著說道：“我來介紹一下，我叫劉娟，負責黨建這一塊。”</p>
接著指著身旁另外一個準大媽說道：“這位是陳瑞蓮，負責農林牧建設這塊。這兩位大美女，一個叫張麗，負責法治軍民共建，一個叫朱紅蓮，負責綜合治理，最小的這個美女叫閆翠翠，負責計生醫(yī)療建設這一塊文獻。”</p>
臨了又補充了一句說道：“就我們翠翠還是個黃花大閨女，要是你喜歡就放開了追求。我們幾個都是孩子媽了，你看誰家老爺們不在了，就去偷著吃個味道，可不敢玩真的。噢，我們麗麗可是個大美人，如今還是單身……”說完，辦公室又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p>
這娘們太能嗑了，搞得蘇譽臉紅透了。</p>
見蘇譽紅著臉尷尬的站在門口，張麗嬌嗔道：“劉姐，你不要胡說了，看把蘇譽說得都不好意思了。”</p>
說到這里，她又對蘇譽說道：“過來坐姐對面，就這張桌子空著�！�</p>
蘇譽說了聲謝謝張麗姐，趕緊向張麗辦公桌前面桌子走去。</p>
看著蘇譽高大帥氣的身影從面前走過，朱紅蓮小聲說道：“麗麗加油，他渾身透著力量，這樣的男人才有味道，早點把他拿下�！�</p>
這話聲音雖小，但大家都聽見了，幾個老娘們都笑翻了天，張麗也搞了個大紅臉。</p>
蘇譽第一次被一幫女人調戲了，尷尬至極，只能裝著沒聽見，低頭收拾著辦公桌。</p>
見這幾個說話越來越不像話了，陳瑞蓮急忙打岔道：“蘇譽，你的住處怎么安排的？”</p>
終于聽到一句正經話，聽著滿滿的關心，蘇譽不得不答�！拔易蛱焱砩蟿偟剑瑫簳r在唐鄉(xiāng)長家住著，說是今天給我收拾一臉宿舍，這事我還沒有顧上問呢。”蘇譽老老實實的說著。</p>
“還是老唐靠譜，難怪大家都維護他。看看這幾個外來戶，一個個吆五喝六的，只知道往縣里跑著巴結領導，撤鄉(xiāng)并鎮(zhèn)這兩年，沒見過他們?yōu)槔习傩兆鲞^一件拿的出來的事…”劉娟感慨的說道。</p>
“我的劉姐呀，你可小聲點，小心讓人聽見傳到領導耳朵里。”陳瑞蓮急忙打斷劉娟，小聲提醒著。</p>
“怕什么，有本事他們把我開除了，老娘還不想伺候這幾個花架子呢�！眲⒕瓴恍嫉恼f道。</p>
見辦公室氣氛有些不對，張麗笑著說道：“蘇譽，走，姐帶你去李副鎮(zhèn)長辦公室問問，生活這一塊他分管著�！�</p>
聽了張麗的話，劉娟接口說道：“麗麗帶蘇譽找找老李頭很有必要，免得他裝聾作啞，把這事給耽擱了�！逼渌硕急硎举澩�。</p>
張麗是一個中等個頭，身材婀娜，白凈的瓜子臉上鑲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齊肩長發(fā)用發(fā)卡在后面扎著，看著干練又養(yǎng)眼。</p>
李副鎮(zhèn)長辦公室在前排大院子第三個大辦公室里，老李五十來歲個頭不高，頭發(fā)有些花白，面容略顯消瘦。見張麗領著新來的大學生過來，就知道是啥事。急忙讓兩人坐下，笑著說道：“麗麗是擔心我不給蘇干事安排宿舍咋的？這事老唐已經給我知會過了，估計這時候環(huán)衛(wèi)已經在打掃衛(wèi)生了，我已經讓小王去鎮(zhèn)供銷社買鋪蓋和生活用品去了�！�</p>
還沒開口，人家就把事情說清楚了，蘇譽有些感動，對李副鎮(zhèn)長的感觀非常好。</p>
“還是我們老領導靠譜，我就是帶蘇譽過來認認你的門，沒別的意思�！甭犃死罡辨�(zhèn)長的話，張麗也挺開心，笑著說道。</p>
對張麗的恭維話，李副鎮(zhèn)長呵呵一笑，沒有說話，眼睛卻在蘇譽的身上停留了片刻。</p>
扭過頭，笑嘻嘻地看著張麗，輕快地說道：“小蘇可是長安交通大學畢業(yè)的呢，學的還是經濟管理學，那可是國家重點專業(yè)哦！這么厲害的人，居然被分到咱們這個小地方來啦，真是不容易啊！</p>
張麗，你們可得在工作上多幫幫蘇譽，讓他快點熟悉咱們鎮(zhèn)里的情況喲。生活上嘛，也得多照顧照顧他。人家一個人來這兒，人生地不熟的，肯定會有不少麻煩。咱們真的太需要像蘇譽這樣有學問、有才華的年輕干部啦。我真希望蘇譽能在這兒多待幾年，好好干出點成績來！”</p>
……</p>
出了李副鎮(zhèn)長辦公室，張麗說道：“李副鎮(zhèn)長叫李濟源，原來是胡楊鄉(xiāng)的黨委書記，唐玉山是鄉(xiāng)長。他倆在鄉(xiāng)里可有名望啦，老唐比較強勢，老李比較溫和，工作上是好伙伴，生活中還是好朋友呢。撤鄉(xiāng)并鎮(zhèn)后，他們可都因為沒文化吃了不少苦頭……”</p>
蘇譽仔細地聽著，不住地點頭，他突然想起昨晚唐鄉(xiāng)長說的那些話，心里猛地一酸。</p>
他突然想起了爺爺，解放后，爺爺被安排在地區(qū)做了副專員，可惜爺爺沒啥文化，自己的名字還是在部隊上學會的。進入崗位后，他感覺和部隊脫節(jié)，很多工作格格不入。干了不到兩年，爺爺就打報告回鄉(xiāng)務農了。最后在村支書的位置上待到退休。</p>
向爺爺這樣的大老粗，基本都屬于實干家，不會拍馬溜須，不會腐化鉆營。所以，他們退出歷史舞臺也是必然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