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秀山雙腿打著擺子，越說便越是心虛，聲音也跟著一起顫抖。</p>
昨晚明光寺里鬧得人心惶惶，屋中到處都是打斗的痕跡，墻上還濺著血，若是夫人出了什么事......</p>
自家大人和夫人新婚燕爾，便遇上這樣的情況，秀山越想越慌。</p>
身前遲遲沒有聲音傳來，秀山抬起頭看向祁華昭，隨后便愣住了。</p>
他家主子的表情，是不是太平靜了點(diǎn)？</p>
祁華昭面無表情地站著，眼底深色讓人看不真切，不過周身傳來的氣勢卻仍是不動如山。</p>
“這個消息有多少人知道？”</p>
察覺到秀山的目光，祁華昭低頭問道。</p>
秀山又愣了愣：“只，只有咱們自己府上的人知道。”</p>
“那就好。”祁華昭抬手在他肩膀上一拍，“不要讓消息傳播出去，讓咱們府上的人私下去打聽夫人的行蹤，千萬不要聲張�！�</p>
說著話，祁華昭眼中銳意畢現(xiàn)，秀山一個激靈，好像也明白了什么。</p>
他們此番本是為了暗查三皇子，卻無意將夫人也勾連了進(jìn)來，若是被圣上知道，怕是不好。</p>
“小的知道了，大人放心！”秀山的神情也變得更加認(rèn)真。</p>
送走秀山，祁華昭又在門外站了片刻，捋了捋腦中紛亂的思緒，這才再一次推門而入。</p>
屋中仍是一片安靜，藥香陣陣。</p>
“表妹�！逼钊A昭輕聲開口，方才進(jìn)來的時候，他便看見了莫如柳顫抖著的眼皮。</p>
莫如柳的眼皮聞言又顫了一下，片刻后緩緩張開。</p>
“姐夫�！�</p>
偽裝被叫破，莫如柳也只能出聲應(yīng)對。</p>
祁華昭和秀山在外面說話的聲音很小，莫如柳什么都沒聽見，只聽著祁華昭去而復(fù)返，不由得又有些緊張。</p>
腳步陣陣，不疾不徐地走到床邊，祁華昭在莫如柳身側(cè)幾步的地方停下，搬了把椅子坐了下來。</p>
莫如柳傷在背后，只能趴在床上，不便抬頭，倒是借此躲開了祁華昭的目光。</p>
“表妹怎么會出現(xiàn)在山中？這深更半夜，還受了傷，是怎么一回事？”</p>
不出莫如柳所料，祁華昭開口仍是要問這個。</p>
定了定神，莫如柳輕聲道：“如柳是和表姐一道，到明光寺去給老夫人誦經(jīng)祈福的，入夜后表姐便與如柳各自歇下，誰知到了半夜，外面忽然傳來一片混亂，我隔著窗紙，看到地上有血，嚇壞了，便想趕快逃跑�！�</p>
“沒想到被那些人發(fā)現(xiàn)，追著我到了懸崖邊，他們要砍我，我一個不小心便摔了下去......”</p>
讓莫如柳給三皇子侍寢是宋之霜的計(jì)劃無疑，可后來的那些黑衣人們卻不知道又是什么情況；再加上忙于公務(wù)多日的祁華昭忽然出現(xiàn)，這一切似乎都意味著事情并不一般。</p>
思來想去，莫如柳還是決定穩(wěn)妥行事，免得暴露自己。</p>
畢竟，祁華昭的態(tài)度還未可知。</p>
將宋之霜和三皇子一筆抹過，莫如柳虛虛實(shí)實(shí)地把情況講了一番。</p>
祁華昭穩(wěn)穩(wěn)坐在椅子上，聽著莫如柳的講述，又將秀山的話也聯(lián)系在了一起。</p>
這么看來，宋之霜所在的禪院，的確是被那股未知勢力襲擊了。</p>
可這股勢力的目標(biāo)卻是三皇子，難道說......？</p>
祁華昭的呼吸猛地粗重了幾分。</p>
“姐夫，你是聽到消息上山來的嗎？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p>
莫如柳不便抬頭，聽著祁華昭的呼吸也有些不安，忍不住又挑起了話頭。</p>
“表姐怎么樣了？”</p>
她不敢多問，只有打聽宋之霜才是最安全的。</p>
祁華昭收起思量：“下人已經(jīng)去找了，表妹不必?fù)?dān)心�！�</p>
他語氣中含著一絲莫名的冷峭，莫如柳聽在耳中，不免留意了幾分。</p>
屋中剛剛安靜下去，祁華昭便又站起身來。</p>
“此地安全，表妹可以安心休息，待你情況好轉(zhuǎn)，我們便啟程回京�！�</p>
“我知道了，多謝姐夫�！蹦缌勓灾荒茳c(diǎn)頭。</p>
祁華昭也沒再多說什么，邁步離開了房間，只是房門關(guān)閉的剎那，盯著莫如柳趴在床上的背影，忽然一個晃神。</p>
又是這熟悉的感覺。</p>
房門關(guān)上，祁華昭后退幾步，一只手忍不住在背后攥成了拳頭。</p>
莫如柳，宋之霜，還有三皇子......</p>
這事情，端是蹊蹺得很。</p>
祁華昭有種感覺，自己好像無意中觸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東西。</p>
......</p>
接下來的幾天，莫如柳便如同祁華昭所說，安安心心地在屋中養(yǎng)起傷來。</p>
她背上的刀口雖長，好在并不算深，也沒有傷到要害，用藥止血之后，再加上湯藥，莫如柳的情況便開始好轉(zhuǎn)起來。</p>
她從只能趴在床上到能坐起身，幾日的功夫，祁華昭卻再也沒來過，連帶著秀山也不知所蹤。</p>
醫(yī)館的老大夫倒是笑瞇瞇的，把莫如柳和祁華昭認(rèn)成了一對小夫妻，莫如柳也有意不點(diǎn)破，時不時還跟著附和兩句。</p>
等到莫如柳拆掉背上的紗布，已經(jīng)能站起來的那天，祁華昭和馬車再一次出現(xiàn)。</p>
拜別了老大夫，莫如柳坐上馬車，便察覺出了不對。</p>
偌大的車中空空如也，只有祁華昭一人，正靠著軟塌，不慌不忙地翻著書頁。</p>
孤男寡女同處一車，她還是妻妹，這似乎與祁華昭向來穩(wěn)妥的性子相悖。</p>
想著這些，莫如柳的目光忍不住在祁華昭面上多轉(zhuǎn)了兩圈，又發(fā)現(xiàn)了些異樣。</p>
他眼下泛著微青，臉色也有些不好，說不出的疲倦。</p>
莫如柳視線繼續(xù)下移，又落到了他帶著褶皺的衣襟上，看起來，祁華昭已經(jīng)不修邊幅有些日子了。</p>
這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莫如柳忍不住又陷入了沉思之中。</p>
另一邊，祁華昭看似專心致志，實(shí)則手中的書已經(jīng)半晌不曾翻過一頁。</p>
莫如柳小心探視的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游走，所到之處雖然沒有實(shí)感，但卻讓祁華昭生出了一種酥酥麻麻的癢意。</p>
這感覺不算難受，卻仿佛有什么東西在一下下勾著他的神志。</p>
莫如柳的目光停住便不再動彈，祁華昭深吸一口氣，忍不住將書一擱，低下頭來。</p>
四目相對，莫如柳受驚般猛地后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