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深夜，刺鼻的煙味將我嗆醒。</p>

    四周濃煙彌漫，門口透著可怕的紅光。</p>

    著火了！</p>

    我的第一個念頭是：爸爸媽媽和妹妹還在睡！他們不知道！</p>

    我捂住口鼻，逆著灼熱的氣流，艱難地挪向主臥。</p>

    火舌舔舐著一切，濃煙幾乎令我窒息。</p>

    掌心被滾燙的門把手灼傷，但我用盡力氣推開了門。</p>

    房間里，空無一人，床鋪整齊。</p>

    只有火焰瘋狂吞噬著一切。</p>

    他們早就出去了。</p>

    他們出去了，卻沒有叫我。</p>

    我退回走廊盡頭的客臥，濃煙緊追而至。</p>

    我爬回床邊，摸出那個殘缺的布娃娃，緊緊抱住。</p>

    最終，我蜷縮在冰冷的小衛(wèi)生間瓷磚上，用濕毛巾堵住門縫，但煙霧仍絲絲滲入。</p>

    意識開始模糊。</p>

    “對不起……”我喃喃自語，抱緊娃娃。</p>

    “我是個罪人，我不該要吃那個冰淇淋。”</p>

    “可我死了，爸爸媽媽就不用再看到掃把星了，妹妹也能擁有全部的愛�！�</p>

    “外婆，余余來找你了……”</p>

    火光在門外肆虐，我卻覺得越來越冷。</p>

    這樣，他們應該會開心一點吧。</p>

    屋外，爸爸媽媽緊抱著裹著毯子發(fā)抖的妹妹，接受著鄰居的安慰。</p>

    媽媽摟著妹妹，聲音發(fā)顫：“嚇死媽媽了，寶貝不怕…”</p>

    爸爸輕拍著妹妹：“幸好我們醒得早，先把珍珍抱出來了…”</p>

    這時，旁邊的張阿姨驚問：“哎？小余呢？你們家小余跑出來沒有？”</p>

    媽媽一愣，抬起頭。</p>

    爸爸的手瞬間僵住。</p>

    兩人臉上的血色唰地褪盡，難以置信的恐慌驟然浮現(xiàn)。</p>

    他們同時轉(zhuǎn)向那被烈焰完全吞噬的房子。</p>

    爸爸的聲音撕裂了夜空，帶著從未有過的驚駭與絕望：“小余……我們的女兒小余還在里面！”</p>

    刺鼻的消毒水氣味鉆我的入鼻腔。</p>

    我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眼前是模糊的白色天花板，耳邊響著規(guī)律的“滴滴”聲。</p>

    呼吸罩壓在臉上，每一次吸氣都帶著一股藥水的味道。</p>

    全身像是被碾過一樣，火辣辣地疼。</p>

    尤其是喉嚨和胸口，灼燒般的痛楚讓我忍不住輕輕抽氣。</p>

    我還活著？</p>

    為什么……要救我呢？</p>

    死了不是更好嗎？</p>

    對大家都好。</p>

    視線漸漸清晰，我辨認出這是在醫(yī)院的病房。</p>

    門外，隱約傳來壓低的爭吵聲，是爸爸媽媽。</p>

    我本能地閉上眼，不敢動彈，連呼吸都放得更輕。</p>

    “……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p>

    是媽媽的聲音，帶著哭腔和一種我從未聽過的焦躁。</p>

    “醫(yī)生說了，吸入性肺損傷，差一點就……”</p>

    “我就是后悔！我當時怎么就……”</p>

    爸爸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充滿了痛苦和掙扎。</p>

    “火那么大，我們只顧著抱著珍珍往外沖，完全忘了她還在那個小房間里！她會不會以為我們是故意……”</p>

    “別說了！”媽媽尖聲打斷他。</p>

    “你以為我好受嗎？這五年，我們那樣對她，可是……我們當時也需要一個理由��！不然怎么承受得住珍珍丟了的事！”</p>

    我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p>

    理由？什么理由？</p>

    爸爸的聲音帶著一種崩潰的哽咽。</p>

    “是，我們需要一個理由！需要一個替罪羊來承受我們的痛苦和自責！所以我們就選中了她！”</p>

    “當時她才三歲！她懂什么！她只是想要個冰淇淋！是我們！是我們自己光顧著打牌，聊天沒看好兩個孩子！是我們粗心！”</p>

    “是我們弄丟了珍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