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他拿出工作記事簿,輕輕翻動著:</p>
「你還不知道,她最初為了逃離丈夫才搬來的本市,卻被找到恐嚇,索要一百萬現(xiàn)金償還賭債,否則就不同意離婚。</p>
「這已經(jīng)是她搬的第三次家了,不知道還能住多久�!�</p>
謝懷聲望向車窗外星星點點路燈的光,神情柔和:</p>
「我之前邀請過她,暫時搬到我空置的公寓去住,她卻說會影響我們夫妻的感情,拒絕了�!�</p>
「謝懷聲,你不覺得你們之間太越界了嗎?」</p>
我忍不住開口駁斥,強(qiáng)忍了一夜的委屈,在此刻化成淚水。</p>
謝懷聲所謂空置的公寓,我清楚。</p>
他不是奢靡的人,雖然家境優(yōu)渥,但除了我們的婚房和作為律所辦公地的寫字樓,他在本市就只有一處房產(chǎn)。</p>
那是他從十六歲到二十五歲生活的地方,在那里完成學(xué)業(yè),追逐夢想,功成名就。</p>
他寶貝、珍視,每周都要親自去檢查打掃。</p>
婚前某次到那里作客時下了大暴雨,我提出在公寓過夜,謝懷聲卻搖頭拒絕:</p>
「抱歉,我不習(xí)慣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住在這里�!�</p>
當(dāng)時我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xí)慣和原則,這很正常。</p>
但原來習(xí)慣和原則也是會變化的,因人而異。</p>
謝懷聲嘆了口氣,將我抱進(jìn)懷里:</p>
「卉卉,你要站在她的立場想問題�!�</p>
「在這個陌生的城市,她舉目無親,又每天面臨著恐懼和威脅�!�</p>
「我身為律師,能做的很有限,所以想盡我所能幫助每個需要幫助的人。」</p>
「卉卉,你也支持我的夢想,不是嗎?」</p>
「玩的好一手道德綁架偷換概念!」</p>
我坐在馬桶上,擦淚和鼻涕的紙扔了一垃圾桶。</p>
電話那頭,好友陳安琪正破口大罵:</p>
「你跟他講男女距離,他和你扯夢想責(zé)任?有這么跟自己老婆扯的嗎?」</p>
「她可憐別人就應(yīng)該無下限忍讓嗎?事里她是受害者,放到事外,搞這一出還是太賤了。」</p>
我吸吸鼻子:</p>
「安琪,你沒看到她的樣子…身上全是傷痕,整個人都瘦成皮包骨了。」</p>
「我再生氣,也沒法當(dāng)面說重話�!�</p>
那夜我的確有無數(shù)個想發(fā)火的瞬間,可一看到徐瑩身上的傷,就瞬間冷靜下來。</p>
我甚至懷疑,難道真的是我太敏感,沒有同理心嗎?</p>
陳安琪的聲音平靜:</p>
「卉卉,不說她。這件事上,你不會真覺得謝懷聲說得對吧?」</p>
「他如果是真的關(guān)心當(dāng)事人,愛護(hù)妻子,就會處理好工作和生活、客戶和家人的關(guān)系。」</p>
「跟你結(jié)婚前二十五年,他都是這么做的,名聲在外�!�</p>
「難道一結(jié)婚,謝懷聲就變成蠢貨了嗎?如果是這樣,他前兩年怎么不蠢?」</p>
安琪的話讓我沉默良久。</p>
的確,我身在局中,下意識不愿把謝懷聲想的不堪。</p>
所以才會更在意徐瑩的越界,懷疑自己的想法。</p>
可沒有一段關(guān)系是一個人能經(jīng)營下去的。</p>
徐瑩依賴,是因為他不斷的回應(yīng)。</p>
像個降臨凡間的圣父,每一個身在地獄的人都會因此向往。</p>
想了想,我和陳安琪說再見,撥通了謝懷聲的電話:</p>
「喂?」</p>
那頭聲音嘈雜,謝懷聲似乎在哪個商場里。</p>
女人叫著「謝律師」的聲音越來越小,他顯然走到僻靜處,像往日一樣溫和:</p>
「卉卉,有事嗎?」</p>
「上周答應(yīng)媽的,這周回家吃飯,你明天準(zhǔn)備好�!刮业�。</p>
謝懷聲沉默片刻,說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