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約定的咖啡館在小城新開的商業(yè)區(qū)，環(huán)境清幽，午后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灑進來，在光潔的桌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我特意選了個靠窗的角落位置，點了一杯美式，苦澀的液體能讓我保持清醒和冷靜。</p>

    我提前了十五分鐘到，手指無意識地攪動著咖啡勺，心臟在胸腔里跳得有些失序。我在利用林嶼白，這個認知像一根刺，扎在我道德的底線上，微微刺痛。但一想到陳浩那張令人作嘔的嘴臉，那點微不足道的刺痛便被冰冷的恨意凍結(jié)了。</p>

    玻璃門上的風鈴清脆一響，我下意識地抬頭。???????</p>

    林嶼白走了進來。</p>

    他穿著一件簡單的灰色羊絨衫，身形挺拔，氣質(zhì)清冷，與這充斥著文藝氣息的咖啡館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卻又奇異地吸引著周遭的目光。他的視線在店內(nèi)掃過，很快便落在我身上，然后徑直走了過來。</p>

    “抱歉，久等了�！彼�在我對面坐下，聲音平穩(wěn)。</p>

    “沒有，我也剛到�！蔽遗�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將菜單推過去，“你看看喝點什么？”</p>

    “冰水就好�！彼麑ψ哌^來的侍者說道，然后目光落在我臉上，那眼神依舊沉靜，卻帶著一種洞察人心的力量，“你看起來比那天好一些�！�</p>

    他指的是在高速上狼狽不堪的我。我的臉頰微微發(fā)燙，有些窘迫地低下頭：“總要……活下去的。”</p>

    侍者端來了冰水，透明的杯壁上凝結(jié)著細密的水珠。林嶼白沒有碰那杯水，只是看著我，等待著我開口。</p>

    氣氛有些凝滯。我深吸一口氣，知道不能再猶豫。</p>

    “林嶼白，首先，再次謝謝你那天的援手。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真的……”我頓了頓，跳過那個不吉利的詞，“其次，我想請你幫的忙，可能……會有點唐突，甚至有些強人所難�！�</p>

    “你說�！彼�言簡意賅。</p>

    我握緊了冰冷的咖啡杯，指尖傳來一絲刺痛，鼓足勇氣迎上他的目光：“我想請你……暫時冒充我的男朋友�！�</p>

    說完這句話，我緊緊盯著他的反應(yīng)，心臟幾乎跳到了嗓子眼。</p>

    他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訝異，快得幾乎捕捉不到，隨即又恢復(fù)了古井無波。他沒有立刻回答，也沒有露出任何被冒犯或者覺得荒唐的表情，只是靜靜地看著我，像是在分析我這個請求背后的動機和……代價。</p>

    這沉默讓我倍感壓力，我急忙補充道：“不需要很久！可能就……幾天時間。也不需要你做太多，只需要在我‘需要’的時候，偶爾出現(xiàn)一下，讓別人知道……我有新的男朋友了，而且……”我頓了頓，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連自己都鄙夷的利用，“而且條件很好�！�</p>

    最后四個字，我說得極其艱難。這幾乎是在明晃晃地告訴他，我在利用他的“條件”去打陳浩的臉，去填補我那可悲的虛榮和報復(fù)心。</p>

    我以為他會嗤之以鼻，或者直接起身離開。畢竟，這對任何一個有尊嚴的男人來說，都是一種侮辱。</p>

    然而，他沒有。</p>

    他只是微微蹙了下眉，目光在我強裝鎮(zhèn)定卻難掩蒼白的臉上停留了片刻，然后，他端起了那杯冰水，喝了一口。</p>

    “好�！�</p>

    依舊是那個簡單的字，沒有多余的情緒，仿佛我剛剛提出的，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請求。???????</p>

    我愣住了，準備好的所有解釋和懇求都卡在了喉嚨里�！澳恪�…你答��(yīng)了？”我不敢置信地問。</p>

    “嗯�！彼�放下水杯，玻璃杯底與桌面接觸發(fā)出輕微的脆響，“時間，地點，需要我做什么，提前告訴我�！�</p>

    他的爽快，反而讓我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一種混合著愧疚、感激和一絲莫名失落的情緒涌了上來。他為什么不問清楚？為什么不拒絕？他就這么……不在乎被利用嗎？</p>

    “為什么？”我忍不住問出了口，“你明明知道我在利用你。”</p>

    林嶼白看著我，眼神深邃，像是能看進人心里去。他的嘴角似乎極輕微地勾了一下，帶著點難以言喻的意味。</p>

    “高中時，你坐在我斜前方�！彼�突然說了一句看似不相干的話。</p>

    我心頭猛地一跳。</p>

    “有一次數(shù)學課，你回頭借橡皮，看了我一眼，耳朵紅了整整一節(jié)課。”他的語氣平淡得像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p>

    我的臉“轟”的一下全燒了起來，血液瞬間沖上頭頂。那段塵封的、屬于我一個人的、卑微又甜蜜的暗戀，竟然……他竟然知道？！而且還記得這么清楚的細節(jié)！</p>

    巨大的羞窘讓我?guī)缀鯚o地自容，恨不得立刻鉆到桌子底下去。</p>

    “我……”我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p>

    “所以，”他總結(jié)道，目光重新變得平靜無波，“就當是……彌補一下青春期的遺憾。”</p>

    這個理由，聽起來合理，又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曖昧�？伤�的表情卻依舊是那樣清冷，讓人捉摸不透。</p>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只能低著頭，機械地攪拌著早已冷掉的咖啡。</p>

    一場各懷心思的“交易”，就在這午后陽光明媚的咖啡館里，以一種我完全預(yù)料不到的方式，達成了。</p>

    而我并不知道，這場交易的背后，林嶼白究竟藏著怎樣的心思。他真的只是為了彌補什么“青春期的遺憾”嗎？</p>

    棋局已開，棋子落下，而我，似乎也成了這局中，身不由己的一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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