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買都買了，不吃浪費錢。</p>
張黃和綁緊燒雞塑料袋，放進冰箱。</p>
那廂，余歡喜剩最后一口夾饃，嫌火候炸太過有點油，正抬手扔垃圾桶。</p>
“給我！”張黃和直接塞嘴里，猛吸一大口蜜雪冰城，不耐煩數(shù)落道，“凈糟蹋糧食！”</p>
“別說用不著的！”</p>
少說一句會死。</p>
新聞?wù)貌ネ�，余歡喜擦擦嘴，將紙團拋出一道弧線，起身去洗手間。</p>
她下午回家洗過澡了。</p>
現(xiàn)在純屬為躲開他。</p>
爭吵不是磨合，只是毫無意義的相互攻擊。他又不是珠峰，沒必要非得征服。</p>
“......”</p>
張黃和曉得說錯話，追來堵住門框找補，“你晚上不跑步啦？”</p>
話音剛落，余歡喜不由多瞟他一眼。</p>
敢情下午發(fā)的消息一點沒看。</p>
他從來不這樣。</p>
余歡喜不爽，揶揄道，“嗯，撐的�！�</p>
“又胡扯！你夾饃沒吃完，撐什么撐！”</p>
“瓜吃多了�！彼捓镉性�。</p>
兩秒空白。</p>
張黃和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清清嗓語重心長，“不信謠不傳謠，別以訛傳訛�！�</p>
“......”</p>
余歡喜眼刀穿透鏡子。</p>
千萬別覺得直男習(xí)慣從表面看問題。</p>
他不傻，只是習(xí)慣選擇性裝傻。</p>
“讓讓�！彼崎_他，徑自關(guān)燈上床。</p>
思想已經(jīng)變態(tài)了，身體可一定要健康。</p>
-</p>
不到十點，樓下院里吵鬧如舊。</p>
朝北的小戶型，拉上窗簾漆黑一片。</p>
余歡喜瞇眼平躺，腦中放空自己。明天暫時沒活兒，心里一時沒著沒落的。</p>
像沒有油脂的冰美式，失去靈魂。</p>
同睡一張床。</p>
張黃和黑燈瞎火刷手機。</p>
罕見地沒玩游戲，因為心不在焉，十排十跪，不想再刷短視頻，眼煩。</p>
想了想，他換另一臺手機看信息。</p>
非置頂一堆未讀里，余歡喜頭像旁碩大一個紅點。</p>
計調(diào)工作特殊，24小時隨時在線，每天消息成百上千，單靠手撈根本看不完。</p>
他習(xí)慣置頂重要聊天。</p>
也就是說，他看消息有篩選和取舍。</p>
余歡喜頭像是一個白色的手繪鴿子，底色鮮紅，她說醒目，找起來方便。</p>
確實。</p>
一眼就能看見。</p>
張黃和點進對話框。</p>
【我晚上跑步，你呢？】</p>
【你們公司招人嗎？】</p>
他喉結(jié)滾動，咽了咽口水。</p>
其實，他存心不回消息。</p>
猜到她想八卦，故意吊她胃口。</p>
誰讓她早晨態(tài)度敷衍，全然不把倆人的未來當(dāng)回事。</p>
人生路很長，下半場主要拼耐力。</p>
尤其像他倆普通家庭出身，保持穩(wěn)定，本身就是普通人最省力、最實惠的活法。</p>
她倒好，野心像火種。</p>
張黃和承認，當(dāng)初，的確被她明媚的張揚吸引，天不怕地不怕，灑脫松弛，仿佛他才是畏畏縮縮的小鎮(zhèn)青年。</p>
她和他之前見過的姑娘都不一樣。</p>
長吁出一口氣，他摁滅手機，回想起和余歡喜的初次見面。</p>
-</p>
去年元宵節(jié)，鳳城郊區(qū)新開了一個超大型游樂場，絲綢之路主題，號稱對標(biāo)迪士尼，運營方邀請圈里人免費體驗。</p>
熱門buff疊滿，人山人海。</p>
最刺激的超速極光過山車，頭朝下躺著玩，官方預(yù)計排隊時長超過倆小時。</p>
他有快通，和同事剛走到一半，旁邊正常隊伍突然爆發(fā)爭吵。</p>
插隊居然理直氣壯。</p>
一個年輕姑娘，齊耳短發(fā)，海藍色沖鋒衣，人群中相當(dāng)扎眼。</p>
他好奇多瞄一眼。</p>
“是她！”同事認出來。</p>
“認識？”</p>
“余歡喜嘛！野導(dǎo)圈挺出名的，做事特野，凈不按套路出牌�！�</p>
“嘖嘖。”</p>
張黃和有所耳聞，停下來吃瓜。</p>
“......”</p>
“插隊？不是帶我走vip嘛！也太社死了，你把100塊錢退我吧，我去重新排。”</p>
“沒必要沒必要！”余歡喜一把摁住客人，“不關(guān)你的事，你往前走，別害怕！”</p>
“吵不贏我不進去！”她補充。</p>
說完，擰身朝不滿的人群高聲嚷嚷，“你們幾個！誰怕誰�。∫R來罵我！”</p>
余歡喜嗓門超大，一人對線仨中年婦女，舌戰(zhàn)群雄，根本不落下風(fēng)。</p>
“......”</p>
百聞不如一見。</p>
讓客人去前頭插隊，她在后頭跟人吵架，黃牛當(dāng)?shù)萌绱藙e具一格。</p>
“真刺激！”</p>
他自嘆不如。</p>
-</p>
感覺到余歡喜翻身，張黃和回神，偏頭偷覷她。</p>
這一刻，他忽然心生愧疚。</p>
自己是不是太苛刻了。</p>
26歲的她，艱難考出小鎮(zhèn)，孤身在鳳城打拼，弟弟不成器，家里還重男輕女。</p>
她老家在鳳城周邊一個小縣城，說遠不遠，可她從不主動回家，逢年過節(jié)也不打電話問候，仿佛家里沒她這個人。</p>
今年春節(jié)，她除夕前腳剛走，初一天還沒黑就回來了。</p>
他旁敲側(cè)擊打探過，猶如觸碰她逆鱗，絕口不談。</p>
說實話，他理解。</p>
沒有避風(fēng)港的人，是不期待回家的。</p>
想想屬實挺不容易的。</p>
普通人的一生，這個得不到，那個好不了，好像鐘擺，總在痛苦和焦慮中搖擺。</p>
他莫名煩躁。</p>
想抽煙。</p>
掀被子下床時，被罩似有若無的香氣，一如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p>
此刻。</p>
張黃和十分需要一個情緒出口。</p>
“新游戲關(guān)卡，來試試�！�</p>
“......”</p>
愛當(dāng)動詞時，沉默代表半推半就。</p>
她宛如被點了啞穴。</p>
默劇開場，一板一眼，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不對勁的地方。</p>
忽然間。</p>
張黃和心跳陡然亂了一拍，聲線半啞。</p>
“我升計調(diào)經(jīng)理會不會沒戲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