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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結(jié)婚五十年，許梨漾和沈清衍夫婦，幾乎包圓了軍區(qū)大院的“模范夫妻”和“恩愛之家”。

    他們一生恩愛，孕有一子一女。

    甚至白發(fā)蒼蒼，死亡來臨時，他們都握緊了彼此的手，許諾說來世再愛。

    再睜眼，許梨漾回到了1983年。

    她滿心歡喜，感謝上天眷顧讓她重生和沈清衍再來一世。

    卻不想恰好撞見沈清衍給書記交離婚報告，親耳聽見沈清衍說。

    “前世將就了一輩子，這輩子我想為自己而活�！�

    ……

    1984年12月，漠河空軍基地醫(yī)院，主任辦公室。

    門內(nèi)，沈清衍低沉的聲音清楚傳來。

    “主任，有一個我虧欠了一輩子的人在等我，請您批準(zhǔn)我和許梨漾同志的離婚報告……”

    門外，許梨漾敲門的動作滯在半空。

    毫無疑問。

    沈清衍同她一樣，都重生回到了1984年，他們剛剛結(jié)婚的這一年。

    上輩子的回憶歷歷在目。

    二十三歲，她和沈清衍打證結(jié)婚，沈清衍將親手打造的金戒指帶進她的無名指。

    二十五歲，她懷上大寶，沈清衍高興的連夜開車，帶她去邊界線看了極光。

    二十八歲，她有了小寶，沈清衍更是把當(dāng)兵以來的所有積蓄，都給了小寶。

    后來四十年。

    她與沈清衍琴瑟和鳴相敬如賓，連紅臉都不曾有過。

    而現(xiàn)在，沈清衍說，和她只是將就……

    許梨漾心如刀割，仿佛又死了一次。

    幾乎是咬緊牙關(guān)，才忍著不讓眼淚從發(fā)紅的眼眶中落下。

    正想著沖進主任辦公室質(zhì)問沈清衍，身后突然傳來護士的呼聲：“許醫(yī)生，306病房的病人有狀況！”

    許梨漾怔愣一瞬，強行摁下情緒轉(zhuǎn)身離開。

    病人耽誤不起。

    她和沈清衍的賬，晚上回家再算。

    許梨漾理清思路，投身工作。

    誰知中午忙完，她剛到食堂打完飯坐下，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陪著一個女人走進了食堂。

    男的穿著一身白色的空軍服，高大挺拔又冷峻剛毅，正是漠河空軍團飛鷹營的營長，她的丈夫——沈清衍。

    女人穿著軍綠色的護士裝，嬌俏又清麗。

    兩人走在一起惹眼又登對，一下子成了食堂里的八卦核心。

    她聽見有關(guān)系好的同事打趣女人：“曼婷，這就是你天天藏著掖著的那位鄰家哥哥？終于肯帶出來給我們見見了，是不是好事將近了？”

    蘇曼婷頓時難為情起來，俏麗的臉浮上層淡粉色：“別亂說，八字還沒一撇的事……”

    沈清衍似乎看不得蘇曼婷這樣被調(diào)侃，連忙上前一步把蘇曼婷護在身后。

    “如果到那一天，我一定請大伙吃飯�！�

    人群里頓時傳來歡呼聲、起哄聲。

    只有角落里的許梨漾臉色難看，心一路下沉到谷底。

    剛結(jié)婚的時候，沈清衍說想關(guān)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

    許梨漾也覺得過日子是自己的事情，就答應(yīng)了，所以整個醫(yī)院，只有當(dāng)初證婚的主任知道她和沈清衍的關(guān)系，

    可原來對待不同的人，沈清衍是不同態(tài)度。

    想必這個鄰家妹妹蘇曼婷。

    就是那個他口中那個虧欠了一輩子的女人吧。

    打好的一菜一湯頓時沒了胃口，許梨漾陡然站起身來，抱著飯盒往外走。

    經(jīng)過過道時，她和沈清衍四目相對。

    沈清衍眼里閃過一絲錯愕，難得顯出緊張的神情。

    可硬是等到許梨漾擦肩而過，她都沒有開口追問過沈清衍……

    不是不問。

    只是幾十年夫妻，許梨漾不想當(dāng)著大伙的面，鬧得太過難堪，走出食堂時，她也明顯聽到沈清衍松了一口氣。

    出了食堂。

    飄飛的雪花肆意吹在臉上，寒意刺骨。

    許梨漾看著不遠處遼闊荒涼停機坪和飛機，忽然生出無限的寂寥。

    前世，也是在這個地方，沈清衍會耐心地帶她騎馬馳騁冰川。

    每一次飛行任務(wù)結(jié)束后，許梨漾會悄悄去接他。

    沈清衍也會帶一份禮物給她。

    風(fēng)雨無阻，從不間斷。

    現(xiàn)在，他竟然說他們沒愛過……

    “許梨漾�！�

    一道冷冽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接著踩雪聲響起，沈清衍三兩步追上她，開門見山：“梨漾，我最近做了一個夢。”

    祖國早就除了四舊，他沒法說重生的事情，所以只說做了個夢。

    “夢到結(jié)婚前，你把蘇曼婷寄給我的告白信藏了起來，我沒看見信，和曼婷一錯過，就是一生，以至于后來，她為我丟了命……”

    “如果是真的，我想糾正這個錯誤�！彼�臉上滿是痛苦和懊悔。

    許梨漾呼吸發(fā)滯，眉頭緊皺：“我怎么不記得我藏了你的信？”

    沈清衍沒在這個事情上糾結(jié)，只說：“你不承認也沒關(guān)系，離婚報告我已經(jīng)交上去了�！�

    “往后，我們分道揚鑣，各自安好吧�！�

    每個字都像是重錘，砸在許梨漾的心上。

    她張了張口，話還在喉間，沈清衍已經(jīng)迎著風(fēng)雪離開了。

    許梨漾對著他離開的背影低聲輕喃，手下垂到小腹處緩緩揉了揉：“好啊，分道揚鑣吧�！�

    一周前，她發(fā)現(xiàn)自己懷上了孩子，原本是想等穩(wěn)定下來再告訴沈清衍的。

    現(xiàn)在也沒必要了。

    “對不起大寶，這輩子爸爸不要你，媽媽也想去追求新的天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