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上輩子。

    許梨漾也是這個時候懷上的孩子，過去幾十年，她甚至都還記得沈清衍得知后，把他抱起來轉(zhuǎn)圈的開心模樣。

    現(xiàn)在人生重來，竟然物是人非。

    冷風(fēng)像刀子一樣刮在臉上，她頂著風(fēng)雪回了門診樓，敲響主任辦公室的門。

    “主任，上次您說的赴德深造，還有名額嗎？”

    主任從一種病歷里抬起頭來，愣了瞬后反應(yīng)過來。

    “有！有！上回你說不忍心和愛人分隔兩地，所以拒絕了我……”

    主任頓了頓，眉頭高高皺起：“但今天早上，你丈夫沈清衍交了離婚報告，這事兒你知道嗎？”

    許梨漾攥緊指尖，哽了很久才從喉間擠出兩個字。

    “知道，因為我也想離婚�！�

    說完，許梨漾連忙別過頭看向窗外，不想讓主任看見她發(fā)紅的眼眶。

    主任長長嘆息一聲，從抽屜里拿出一份赴德深造的申請書，遞了過去：“拿去吧�！�

    “只是你要想好了，這一去可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回來……”

    許梨漾沒猶豫，拿起筆在右下角簽了字。

    簽完字。

    她又悄悄去了趟婦產(chǎn)科，預(yù)約了人流。

    這次落筆簽署人流風(fēng)險單時，許梨漾再忍不住，淚流滿面。

    前世。

    老大沈瀝竹在她的肚子里就乖巧聽話，他學(xué)會的第一句話就是媽媽。

    他從沒讓她操心過學(xué)習(xí)，偶爾和沈清衍拌嘴，兒子也是站在她這邊。

    許梨漾真的不忍。

    但她也很清楚，如果自己沒有能力給孩子一個健全的家庭。

    不生，是最好的決定。

    許梨漾預(yù)約了三天后的人流手術(shù)。

    下午，她忙碌完前腳剛回家，后腳沈清衍就帶著一身風(fēng)雪進了門。

    一進屋，他連軍裝都沒換下，就走進臥室里，翻箱倒柜開始收拾東西：“許同志，上個月組織發(fā)的糧票你放到哪里去了？”

    離婚的報告組織還沒批準(zhǔn)，他就開始避嫌地稱呼她為許同志。

    許梨漾自嘲笑了笑，沒說話。

    許久沒得到回答，沈清衍才從房間走出來，嘆了口氣和許梨漾對視：“我知道突然離婚的事情你很難接受，我會最大限度的給你補償�！�

    或許這一年的婚姻生活可以補償。

    可上輩子幾十年的欺騙，幾十年的婚姻生活。

    他沈清衍又該怎么補償？

    許梨漾垂下長睫，斂去眼里的淚意：“你說你做夢夢見和我過了一輩子，你能形容一下嗎，那個一輩子，你是怎么過的？”

    沈清衍滯了滯，目光飄忽了很久才說：“我心里有人，所以對你很不好�！�

    “經(jīng)常因為任務(wù)不著家，你要一個人照顧孩子，照顧公婆�！�

    “每一年，我都會借著任務(wù)的名頭，獨自出去旅行，途中的明信片和家書，我都寄給了曼婷……”

    沈清衍站的筆直，冷峻的臉上酸苦交織：“我沒有出軌�！�

    “但那漫長的一生，與我而言，是一座令人窒息的囚籠�！�

    “所以現(xiàn)在無論你同不同意離婚，我都要搬出去住了。”

    許梨漾的指尖刺進肉里，情緒像是野獸在心口撕咬。

    她從沒想過。

    沈清衍為了能和她劃清界限，竟然不惜扭曲上輩子的事情，也不惜往他自己身上抹黑。

    前世，他對她很好。

    從未爭吵紅臉，出任務(wù)也能兼顧家里，許梨漾從沒照顧過公婆。

    “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

    許梨漾聲音嘔啞，幾乎已經(jīng)壓不住哽咽：“你上午說的，蘇曼婷為你丟了命是怎么回事？”

    提起這件事，沈清衍捏緊了垂在身側(cè)的手指，懊惱更甚。

    “在夢里，半個月后我會出任務(wù)受傷失聯(lián)，是曼婷救了我�！�

    “等我回到部隊，養(yǎng)好傷再去找她，她卻因為出車禍去世了……所以縱使知道對不起你，我也一定要阻止這件事發(fā)生！”

    沈清衍沉浸在悲傷和惆悵中。

    全然沒發(fā)現(xiàn)，許梨漾瞳孔猛然，一臉愕然。

    因為上輩子。

    半個月后，救下沈清衍的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