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腳步聲傳來,踩著麥子發(fā)出沙沙的聲響。</p>
趙念慧睜開眼睛。</p>
看到秦鴻遠(yuǎn)就站在不遠(yuǎn)處。</p>
她拿起已經(jīng)空了的水壺晃了晃。</p>
“抱歉,喝了你的水。”</p>
正是這個動作,讓秦鴻遠(yuǎn)注意到她受傷的手。</p>
眉頭蹙起,聲音有些發(fā)沉,“不包扎,會感染�!�</p>
趙念慧淡淡一笑,她當(dāng)然知道這個。</p>
這要是之前,肯定得去消毒包扎。</p>
不過眼下,也沒那么好的條件。</p>
“沒事,我看了。”</p>
秦鴻遠(yuǎn)顯然不喜歡這說法。</p>
但也沒有固執(zhí)地追問緣由。</p>
他走過來,拿起被包好的飯盒。</p>
那沉甸甸的重量,讓秦鴻遠(yuǎn)眼神一凝。</p>
“怎么不吃,都涼了�!�</p>
趙念慧有些愣住,“這是,給我的?”</p>
她有些不可思議地指了指自己。</p>
秦鴻遠(yuǎn)點點頭,又將飯盒塞給她。</p>
“吃吧�!�</p>
他好像知道了趙念慧還有顧慮。</p>
“我吃這個就成�!蹦贸鎏嵩谑掷锏牟及�</p>
那里面正是之前被拒絕的一個大饅頭。</p>
“這怎么夠吃呢?”</p>
看著他手里的東西,趙念慧有些不舒服。</p>
一個干了一上午活的青年壯漢。</p>
吃那么點東西,恐怕還不夠填牙縫兒的。</p>
“我早飯吃得多,現(xiàn)在還沒消化�!�</p>
盯著趙念慧懷疑的小眼神。</p>
秦鴻遠(yuǎn)的面色很平靜,看上去真的如他所言。</p>
不過很快,這個謊言就被戳穿了。</p>
“秦哥,奶奶讓我來送些餅子,她說,你早飯也沒吃就來地里了,怕你吃不飽�!�</p>
一個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跑過來。</p>
由于兩人站位的關(guān)系。</p>
身型高大的秦鴻遠(yuǎn)將趙念慧給擋得嚴(yán)實。</p>
直到距離很近了,那男生才發(fā)現(xiàn)還有一個人。</p>
瞬間他就變得拘束了起來。</p>
將玉米面餅子塞給秦鴻遠(yuǎn)之后就想跑。</p>
一只大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衣領(lǐng)。</p>
“我和你說什么了,都忘了是不?”</p>
秦鴻遠(yuǎn)長相很英俊,周身氣質(zhì)卻很懾人。</p>
看起來就是很不好惹的那種人。</p>
小男孩乖巧地對著趙念慧喊了聲姐姐。</p>
看他這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樣。</p>
趙念慧差點笑出聲,將手里的兩個雞蛋遞過去。</p>
這是秦鴻遠(yuǎn)之前硬塞給她的。</p>
“給,小弟弟�!�</p>
那小男孩有些震驚地抬起頭。</p>
他見過這個姐姐,不愛說話,整天低著頭。</p>
有一次遇到了打招呼,對方也是愛答不理的。</p>
沒想到這次會給他拿雞蛋吃。</p>
“小虎,對姐姐要禮貌�!�</p>
秦鴻遠(yuǎn)憐愛地摸了摸男孩的腦袋。</p>
被叫做小虎的孩子有些害羞。</p>
不過還是從趙念慧手里拿走了雞蛋。</p>
“謝謝姐姐�!�</p>
他說完,飛一般地離開。</p>
留下秦鴻遠(yuǎn)只是無奈搖頭。</p>
“這孩子……”</p>
文中對于秦鴻遠(yuǎn)的描述不多。</p>
只介紹了他家世神秘,曾在部隊待過。</p>
不知道什么原因選擇來到這個小山村。</p>
眼下在小虎和他奶奶這祖孫倆家里借住。</p>
想起小虎的哥哥也是個軍人。</p>
讓趙念慧心里有了一個猜想。</p>
“一起吃吧。”</p>
“嗯�!�</p>
許是因為謊言被拆穿的緣故。</p>
秦鴻遠(yuǎn)沒有再拒絕趙念慧的邀請。</p>
不過他也只是啃著手里的玉米餅子。</p>
就著兩口用紅色塑料袋裝著的小咸菜。</p>
那眼神始終沒往飯盒這邊看一眼。</p>
讓趙念慧有些無奈,看來這人是打定主意,要把肉留給她了。</p>
她一直很討厭吃肥肉,覺得又膩又難吃。</p>
現(xiàn)在倒覺得嘴里的紅燒肉香得很。</p>
秦鴻遠(yuǎn)干活很利索,太陽還沒下山時,他已將兩塊地都給收割好。</p>
麥子捆好運(yùn)到公社分配的曬場平攤開來。</p>
曬開了才更方便脫粒,拉到揚(yáng)場,分出麥粒。</p>
現(xiàn)在這天氣,曬個兩三天,差不多就能干透了。</p>
運(yùn)麥子的驢車離開,秦鴻遠(yuǎn)沒有要走的跡象。</p>
“走,去衛(wèi)生所。”</p>
趙念慧拒絕不了,只能跟在男人身后。</p>
村子里倒是有一個衛(wèi)生所。</p>
她不想去有兩方面原因。</p>
一是錢不夠。</p>
原主來鄉(xiāng)下的時候,身上倒是裝了幾十塊。</p>
好歹也在工廠干過一年,當(dāng)然會有些存款。</p>
可沈美珠明里暗里地借走了不少。</p>
直到現(xiàn)在也沒提出要還,原主更不好意思跟朋友開口要。</p>
第二個原因是沒必要。</p>
趙念慧前世無依無靠,父母不在意她,一心只想要個兒子。</p>
可惜他們始終沒能如愿,對著唯一的女兒也看不順眼。</p>
寧愿將更多時間用來與那些侄兒們相處,用東西討好他們。</p>
因為他們是男的,能傳宗接代,哪怕不是親的也無所謂。</p>
很可笑又可悲的理由,卻是很多大山里女孩們的現(xiàn)實遭遇。</p>
好在有一個疼愛她的爺爺,將畢生所學(xué)的醫(yī)術(shù)都教給了趙念慧。</p>
這才讓趙念慧學(xué)了一身好本領(lǐng)。</p>
想找一些基本的恢復(fù)傷口的草藥,還是很簡單的。</p>
不過來都已經(jīng)來了,剛好看看這里的衛(wèi)生所怎么樣。</p>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找份能賺錢的工作。</p>
目前手上的資金有限,還真是一分錢難倒英雄。</p>
等來到村里的衛(wèi)生所時,這個設(shè)想宣告失敗。</p>
雖然一開始就沒對村衛(wèi)生所抱有多大幻想。</p>
真到了這里還是出乎她的意料。</p>
一間民用的瓦房改造成衛(wèi)生所。</p>
在門口那里用毛筆字立了一個招牌。</p>
柜子上的一些藥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層灰。</p>
他們來的時候,大夫甚至剛給一頭牛看完病。</p>
原因是牛好幾天不吃飯了,主人擔(dān)心,所以牽過來看看。</p>
“別擔(dān)心,就是積食了,你就拿回去給它吃,三天別喂東西�!�</p>
趙念慧瞥了一眼那人手上拿著的藥。</p>
用報紙包好的幾片白色藥片。</p>
沒看錯的話,那是從維生素瓶子里倒出來的。</p>
牛要是真積食了,就算不吃藥。</p>
單單餓幾天也能恢復(fù)過來吧?</p>
不過她也不是多事的人。</p>
“喲,二位,是個什么情況啊�!�</p>
年過半百的中年人扶了扶眼鏡。</p>
上下打量著這面前的兩個人。</p>
秦鴻遠(yuǎn)眼神一瞇,“消毒的,還有讓傷口好得快的�!�</p>
那中年人嚇得咽了咽口水。</p>
原本脫口而出的話被藏在喉嚨。</p>
“啊,不好意思,咱們這小地方只有消毒的藥水�!�</p>
“好,我要了�!�</p>
從衛(wèi)生所出來時,天色已接近昏暗。</p>
秦鴻遠(yuǎn)將她給送到知青點附近。</p>
“今天謝謝你了�!�</p>
趙念慧低著頭,攥緊了手里的藥水。</p>
天很黑,但她卻不害怕。</p>
直到進(jìn)到院子里,那道目光才消失。</p>
一推開院門,就看到被翻得亂七八糟的衣物。</p>
“小慧,你是不是拿了曉月的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