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禾朝他咧開燦爛的笑:“哥,23歲了還長呢,我又不是三阿哥�!�</p>
遲敘顯然不理解,迷茫地眨了下眼。</p>
他的助理蘇汐,倒是能get到初禾,忍不住低頭藏笑。</p>
*</p>
遲家就遲敘這么一個獨苗,他外出進修一年,遲家父母盼得望眼欲穿。</p>
初禾才把車開到院門口,管家就進去報喜。</p>
老兩口互相攙扶著,在門口等候。</p>
“小禾也來了�!�</p>
遲敘的父親,遲國茂對初禾笑道,“你哥不在,過年過節(jié),怎么都請不動你。還得是你哥有號召力�!�</p>
初禾笑了笑,她只是遲敘收養(yǎng)的妹妹,并不是遲家人。</p>
除了哥哥,她不想和遲家人單獨吃飯。</p>
再說,當年發(fā)生那件事,她和遲家人就更疏遠了。</p>
初禾知道,遲家人對自己都頗有微詞。</p>
他們認為,是她拖累了遲敘。</p>
遲夫人忽然想起什么,微微訝異:“哎呀,小禾,你沒提前說要回來。家里棉拖鞋換季都扔掉了,沒你的那雙了。”</p>
遲夫人不喜歡她,初禾一直心知肚明。</p>
她對初禾說話、微笑時,眼尾總是冷冰冰的,很虛假。</p>
但她作為豪門深閨,習(xí)慣于體面大方地待人,從不撕破臉。</p>
遲夫人問道:“要不你穿個鞋套?”</p>
場面頓時有些尷尬。</p>
只有客人才穿鞋套。</p>
遲夫人在故意點她。</p>
遲敘雖然回國,遲家也并不接納她。</p>
沒有她的拖鞋,也沒有容納她的位置。</p>
初禾乖巧擺手:“不了,我就把哥哥平安送回來。你們晚上好好吃飯,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p>
她已經(jīng)習(xí)慣性做一個懂事的女孩,不哭不鬧不委屈。</p>
遲敘的神情沉了些許。</p>
他身形微側(cè),在初禾準備轉(zhuǎn)身離開時,攔住了她。</p>
初禾及時停住腳步,差點撞到他胸膛上去。</p>
兩人距離不到一寸。</p>
初禾的鼻尖都充盈著男人身上成熟的氣息。</p>
她站穩(wěn)腳跟,心跳卻不穩(wěn),仿佛霎那漏了節(jié)拍。</p>
從遲夫人和遲國茂的角度,遲敘胸口與初禾相貼,就像在抱著她。</p>
“爸、媽,我晚上不在家吃,有個飯局要帶小禾一起,明天再回來陪你們�!�</p>
遲敘說完,也不顧父母臉色變化,牽著初禾,便走出遲宅。</p>
坐上車,初禾有些懵:“你第一天回國,不和叔叔阿姨吃飯,他們會很生氣的�!�</p>
遲敘是個典型的家教嚴明的貴公子,溫謙和煦,尊崇孝道。</p>
忤逆父母的事,他從前做不出來。</p>
“先開車�!边t敘目光浮著一層淡淡的不悅。</p>
初禾只好發(fā)動車子,經(jīng)過一家進口超市,遲敘叫她停下。</p>
他沉默地下車,十分鐘后,拎了兩雙女士棉拖,放在后座。</p>
“哥,我都不生氣。”</p>
初禾瞧他那黑云摧城般的表情,有些無奈,“你干嘛這樣大驚小怪�!�</p>
“小禾�!�</p>
等紅燈時,遲敘才平聲開口,“我養(yǎng)你,是讓你不受欺負、不忍委屈�!�</p>
他嗓音低下來,視線真誠地注視她:“不管在學(xué)校,還是在遲家�!�</p>
對上他視線的瞬間,初禾的心臟像被一雙溫暖的手包圍住。</p>
“喔,知道了。”</p>
她故作平靜,掩飾地揉了下微紅的眼眶,“所以我現(xiàn)在都快開出城外了,餓死了,我們?nèi)ツ睦锍裕俊?lt;/p>
撒嬌的語氣,仿佛又回到以前。</p>
遲敘轉(zhuǎn)過頭,兩人的視線正好對上,相視一笑。</p>
一年不見的一層薄冰,仿佛被溶解。</p>
“有飯局是真的�!边t敘打開導(dǎo)航,叫她朝這個位置去:“一個朋友的30生日。”</p>
初禾忍不住好奇:“誰呀?”</p>
從前,遲敘總把她當小掛件一樣,揣在口袋里,天天帶著,她早就見過他身邊的朋友們。</p>
都是非富即貴的權(quán)勢家族。</p>
遲夫人的掌控欲強,為了他的高質(zhì)量社交,從不讓遲敘接觸其他圈子。</p>
“程墨京,有印象嗎?”</p>
遲敘報出了個名字,“這次我去美國進修的機會,千里挑三人,是托他的關(guān)系拿到的�!�</p>
初禾從記憶里倒騰了下。</p>
對這個書卷氣息的名字,有些許印象:“啊,他不是常年在國外,從不參加聚會嗎?怎么,混不下去回來啦?”</p>
也正因如此,初禾從沒見過他。</p>
“沒禮貌,當面不許這樣問�!�</p>
遲敘一本正經(jīng)地教育她:“他脾氣可沒你哥這么好�!�</p>
……</p>
去生日派對前,遲敘帶初禾去一家高定服裝店選禮服。</p>
遲敘是老主顧,在這里辦了六位數(shù)的卡。</p>
銷售小姐十分熱心地介紹當季的限定款。</p>
遲敘修長的指尖,一件件拂過那些禮服。</p>
在為初禾挑選衣服時,他習(xí)慣性地周到:“這件歐根紗材質(zhì)不好,小禾皮膚嫩,容易穿著不舒服。”</p>
“顏色不夠亮,小禾皮膚白,喜歡穿亮色一點�!�</p>
最后選了一條淺紫色的掛脖長裙,細膩的真絲制成,淡雅大氣又不出挑。</p>
“這件喜歡嗎?”</p>
初禾點頭。</p>
遲敘為她挑的,一定是最好的。</p>
遲敘拿著衣服,在她身上比劃時。</p>
他一眼看見,她風(fēng)衣內(nèi)的白襯衫。</p>
遲敘盯了幾秒,若有所思:“你什么時候也舍得買這么貴的牌子了?”</p>
初禾捏了下衣角,劃過小小的一陣心虛:“朋友送的。”</p>
遲敘只瞥了一眼,沒再追問,讓她去里面試衣服。</p>
站在試衣間,初禾微微嘆息。</p>
在世界上最懂她的男人面前,說拙劣的謊。</p>
她心慌,也有些罪惡。</p>
*</p>
生日派對,在一個低調(diào)高檔的私人會所里。</p>
寸土寸金的地段,占地兩千平,據(jù)說程家占了80%股份。</p>
初禾和遲敘推門而入時,吸引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p>
初禾一襲紫色長裙,裙身點綴著精致的細鉆,掛脖裙凸顯出她優(yōu)雅如天鵝的脖頸,在燈光下,露出她一雙珠潤如玉的肩膀,雪白得發(fā)亮。</p>
遲敘出國后,初禾的生活就歸于普通。</p>
她太久沒有步入這樣的名流場合,多少有些拘謹,她跟在遲敘后面,乖巧打招呼。</p>
“你小子,去國外雪藏一年,回來也不約哥們喝酒,生分了��!”</p>
這道不羈的男聲,初禾熟悉,是他們?nèi)ψ永锍隽嗣母阈δ�,林序南�?lt;/p>
“喲,小禾也在啊�!�</p>
林序南才看清他身邊是初禾,意外地多瞧了兩眼,“一年不見,長開了啊。想你林哥哥沒?”</p>
初禾漂亮得像個瓷娃娃,臉頰軟嫩雪白。</p>
是誰都想上手試試,看能不能掐出水。</p>
林序南正打算上手,遲敘長腿往前一邁,護在了初禾面前。</p>
他語氣涼颼颼:“手腳閑不住?”</p>
“哦喲喲,哥哥好兇,我好害怕呀~”林序南雖然常開破冰玩笑,卻也很懂得分寸。</p>
初禾可是遲敘的掌上小公主。</p>
再漂亮,誰敢對她過分?</p>
“墨京呢?”</p>
遲敘左右環(huán)顧,手里還拎著美國購入的寶格麗手表,給他的生日禮物。</p>
“早就到了,在二樓打壁球呢�!绷中蚰贤鶚巧弦恢�。</p>
遲敘將初禾挽著自己的手松開:“你在這里吃點東西,等我下來。”</p>
她點頭,向來不愛名流間的社交,遲敘懂她。</p>
初禾晃了一圈,挑了塊提拉米蘇,準備端到座位上吃。</p>
這時有兩個女生在旁邊坐下,手里端著酒杯,一個踉蹌,酒液甩了幾滴到初禾的裙子上。</p>
初禾微微蹙眉,連忙起身,用紙巾擦了擦。</p>
這條禮裙是純真絲材質(zhì),一沾水就廢。</p>
而且,是遲敘一年后回國為她買的第一條裙子。</p>
其中一女生染著米灰色頭發(fā),不僅不道歉,還夸張道:“哎呀,我沒看到,你這么大個人坐在這,怎么也不吱一聲�!�</p>
這倆女人,很明顯沖她找茬來的。</p>
初禾不怕來者不善的人。</p>
因為她自己也不是善類。</p>
她沉靜地抿唇,起身,拿起桌上蓄滿冰的酒桶,嘩啦啦地倒在兩個女人的頭上。</p>
“啊��!”</p>
冰塊混著酒液砸在倆女人頭上,她們來不及躲藏,整個人從頭頂濕到鞋尖,被凍得尖叫慘烈。</p>
全場震驚嘩然。</p>
初禾嗓音冷淡漠然:“哦,我沒看見。你們這么大兩個人,在這吱了半天,我以為是兩只母蟑螂�!�</p>
“你!”</p>
說完,她將桶“咚”一聲砸在桌上,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離開。</p>
初禾聽見那兩人氣急敗壞地,用畢生所學(xué)國粹罵她,散布她的謠言:</p>
“大家快看!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初禾,勾引自己哥哥!把自己哥哥名聲搞臭,不得不躲到國外去的狐貍精!”</p>
初禾沉默而冷靜,一步步走出竊竊私語的人群。</p>
這一年,她就是這樣一步步獨自走過來的。</p>
小小的鬧劇,在偌大的場館里并不算什么,很快又恢復(fù)歌舞升平的寧靜。</p>
初禾卻沒有心思再玩樂。</p>
她坐在窗前,補了會兒妝,透過玻璃窗的倒影,她看見哥哥和一身形頎長如玉的男人,從旋轉(zhuǎn)樓梯下來。</p>
遲敘溫煦的嗓音:“小禾,怎么坐在那?過來�!�</p>
初禾連忙合上粉餅,轉(zhuǎn)身朝哥哥走去。</p>
在遲敘面前,她始終是那個明媚如初的小太陽。</p>
但當走近的片刻,初禾看清了遲敘身邊男人的臉。</p>
當下的霎那,她腦海中閃過嗡的一聲。</p>
世界有種失重般的安靜。</p>
一秒鐘后,便是腥風(fēng)血雨。</p>
球狀閃電激烈劃過她的大腦,將她的理智全盤吞沒。</p>
初禾從未想象過,會在23歲時看見,她的炮友和哥哥站在一起畫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