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沈凌墨是真的單純的疑惑。
他的親生父母,教過沈宇濤讀書明事理,讓沈宇濤進了機關當上了干事;教他的大哥沈臨擒拿格斗和軍事知識,讓沈臨年紀輕輕成為海軍少尉。
可他沈凌墨呢?
在他被認回來的這半年,連這句爸字都不是沈父教他說的。
沈凌墨這句話一出,滿堂靜寂。
以往半天打不出一個屁的沈凌墨居然學會諷刺了?
沈父氣得漲紅了臉,站起來就要給沈凌墨一巴掌,卻被江月白一把攔下了。
“沈伯父,歇口氣吧�!�
江月白說著轉身又看向沈凌墨,沉聲道:“你父母畢竟是長輩,念你兩句聽聽就算了。”
念他兩句?
沈凌墨如同一潭死水的眸子泛過一絲漣漪。
自從他回到沈家,就一直被‘念’。
“你這個字太丑了,沒有宇濤的一分好�!�
“你就不能改改你走路的姿態(tài),一點都不像宇濤,成天沒精打采的�!�
……
可是,他有什么錯呢?
沈凌墨從小生活的環(huán)境與沈宇濤完全不同。
他被抱錯后,長在農(nóng)村。
每天,他天不亮就得起來割豬草喂豬,做飯洗衣服。
一家六口人的家務全壓在他的身上,他沒有時間學習,更沒有時間練習走路的姿勢。
甚至沈家人找到他時,他差點就要被送進廠里打工,給養(yǎng)父母家的弟弟賺彩禮錢。
這樣的沈凌墨怎么可能和從小接受優(yōu)良教育的沈宇濤相比呢?
沈凌墨想了很多,卻一句話也沒說,越過他們徑直回了房間。
門一關。
將身后的呵斥隔絕在門外。
不知過了多久,沈家人終于走了。
沈凌墨躺在床上,看著白色的床帳愣愣出神。
門倏的被推開,江月白大步走至床邊,眉宇微皺,俯瞰著他:“你今天怎么回事?是那里不舒服嗎?”
她語調微冷,帶著質問。
但沈凌墨始終一言不發(fā)。
江月白眉間更深了,她語氣不耐起來:“你不說話是什么意思?”
聽見這話,沈凌墨的心像被燙了一下。
上輩子,這句話是他經(jīng)常問江月白的,那時江月白給他的回答就是‘沉默’。
一日一日,一夜一夜這樣地過下去,像是鈍刀子割肉一樣,幾乎將人要折磨死。
到最后,他瘋了一樣摔東西試圖引起她的關注,卻一無所獲。
直到那一次,沈凌墨將玻璃砸向她,碎片刮傷了江月白的手臂。
可江月白只是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冷冷罵了一句:“瘋子�!�
那是江月白第一次罵他,也是傷得他最深的一次。
因為他終于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早就被生活折磨成了一個瘋子。
從那以后,沈凌墨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
每天面無表情,行如死尸……直至最后自殺。
可現(xiàn)在,他的沉默卻引來了江月白的困惑。
沈凌墨望向江月白,竟不知該說什么。
半響,才吐出幾個字:“……是有一點不舒服�!�
聽見回應,江月白眉頭稍緩,淡淡道:“不舒服就去衛(wèi)生所,以后不要在家里胡鬧了�!�
說完,她便轉身離開了。
這樣冷漠的回應,沈凌墨在前世早已習慣,也是他早已預料到的。
隨著門“咔嚓”一聲關上。
一股沉悶的壓抑感籠罩在胸腔,令沈凌墨無比窒息。
次日一早。
沈凌墨有些生疏地前往軍服廠上工。
他上輩子在這里只干了五年,后來便隨著江月白外派到了國外。
沈凌墨剛一到門口,突的,一個陌生的大哥走到他身邊,勾著他的肩膀親熱道:“凌墨,最近怎么樣?我們一起進去吧�!�
前世三十年過去,他對這些人都感到了陌生。
沒反應過來就被這人強硬拽了進去。
一進去,大哥便松開了他的肩膀,步伐匆匆進了廠里。
沈凌墨有點莫名其妙。
上工的鈴聲響起,沈凌墨看了一圈,才來到記憶里模糊的位子,接著有些生疏的開始踩縫紉機。
兩個小時后。
廠內突的警鈴大作。
廠長將所有人聚集到了一起,怒氣沖沖道:“剛剛廠里失竊了,有人看見是一個生面孔,是誰帶來的?”
沈凌墨的心驟然一沉。
下一刻,一個工人舉起了手,指向了他:“廠長,我看到是沈凌墨把人帶進來的,肯定是他們合謀偷了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