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去整理亂了的抽屜,里面散落著化妝品的購物小票。</p>
金額從三個月前開始暴漲,最貴的一張抵得上我?guī)讉月的收入。</p>
床頭柜深處,一疊照片映入眼簾。</p>
她和徐益在華悅軒吃自助,照片的日期是我們結(jié)婚三周年那天。</p>
那天她說著身體不適,拒絕了我的慶祝。</p>
“我記得你最討厭拍照。”我捏著照片,手不住發(fā)抖。</p>
衣柜角落躺著件男士襯衫,吊牌顯示的價格夠我擺一個月的攤。</p>
上面還沾著她常用的香水味。</p>
提著襯衫沖到華悅軒,保安攔住我時,</p>
我看到她正跨坐在徐益腿上,在VIP包廂里喂他吃水果。</p>
“原來你很早就給我戴綠帽子了�!蔽野颜掌ぴ谧郎�。</p>
她連眼皮都沒抬:“是啊,去年夏天就開始了。</p>
你那時候不是說要給我買條裙子?結(jié)果就買了件地攤貨。”</p>
“那天你說很喜歡�!蔽业穆曇粼陬澏丁�</p>
“是啊,我騙你的,誰會喜歡那種東西,又土又俗�!�</p>
文雨笑著往徐益</p>
徐益摟著她的腰:“王亮,你給得起她要的生活嗎?別自取其辱了�!�</p>
保安像拖死狗一樣把我拽出去。</p>
路過洗手間時,我聽見里面?zhèn)鱽硭穆曇簦?lt;/p>
“徐益,你真好,不像那個窮鬼,連讓我試衣服都不敢�!�</p>
回到家,大門已經(jīng)被潑滿腐臭的泔水。</p>
刺目的紅漆寫著“窮鬼滾出去”。</p>
祖?zhèn)鞯墓ぞ呦浔蝗舆M(jìn)化糞池,我跪在地上一件件撿出來,腥臭的污水浸透全身。</p>
對面大屏幕閃著華悅軒的廣告。</p>
她穿著那條我省吃儉用買的紅裙子,和徐益摟在一起。</p>
手機(jī)響起,是她發(fā)來的視頻。</p>
豪華套房里,她躺在真皮沙發(fā)上:</p>
“王亮,你永遠(yuǎn)不知道,每次你做糖人時,我和徐益在干什么。”</p>
正要關(guān)掉,又一條視頻進(jìn)來。</p>
是他們在我的工作臺上,她穿著我給她買的睡衣,徐益手里握著我的糖勺。</p>
“這樣的生活,你永遠(yuǎn)給不了�!彼某靶β暣掏次业亩�。</p>
夜里,院子的燈突然大亮。</p>
徐益帶著幾個工人闖進(jìn)來,他們拿著鐵鍬,徑直走向我的工作室。</p>
“明天就要拆遷,”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最好現(xiàn)在就滾�!�</p>
“這是我爺爺?shù)姆孔印!?lt;/p>
“你以為你還有選擇?”他冷笑著揮手,工人開始砸我的工作臺。</p>
我撲上去阻攔,被人按在地上。</p>
糖勺的模具碎了一地,徐益踩著我的手,慢慢碾壓。</p>
“聽說你這雙手很巧?”他加重力道,“現(xiàn)在看看還能做出什么糖人�!�</p>
劇痛讓我?guī)缀鯐炟剩麄冏吆�,我的右手已�?jīng)腫得不成樣子。</p>
凌晨,我拖著殘破的行李去銀行,取出了全部積蓄。</p>
那是準(zhǔn)備給她買首飾的錢,現(xiàn)在要去買車票了。</p>
火車站廣播響起時,她的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p>
“徐益,你看那個乞丐好像王亮?”</p>
抬頭看見她挽著徐益走向商務(wù)車。</p>
她特意繞到我面前,踩著細(xì)高跟,用鞋尖挑起我的下巴:“怎么?要去哪啊?”</p>
“去上海�!蔽业拖骂^。</p>
“哦,是去要飯嗎?”她大笑,“你這雙廢了的手,還能做什么?”</p>
說著,她拿起我手中的車票,將它撕了個粉碎。</p>
我眼睜睜看著火車啟動,手機(jī)突然響起,是個陌生號碼。</p>
“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條件嗎?”一個滄桑的聲音響起,“考慮得怎么樣?”</p>
我攥緊了手機(jī),沉默片刻:“我答應(yīng)�!�</p>
“很好,”對方的語氣忽然嚴(yán)肅,“三周后,上海城隍廟,會有人等你�!�</p>
掛掉電話,我盯著手機(jī)屏幕好一會兒。</p>
從口袋里摸出最后一點(diǎn)錢,我決定去見文雨最后一面,</p>
卻沒想到,這個決定徹底毀掉了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