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猛地睜眼,冷汗順著脊椎滑下。</p>
妹妹就蹲在床沿,伸手要摸我的額頭。</p>
我下意識后縮,她的指甲縫里還沾著香灰。</p>
「轉過去,」我盯著她的后頸,「讓我看看脖子�!�</p>
她翻了個白眼:「哥,你壓棺壓傻了?」</p>
但她仍然聽話地轉過身去。</p>
脖頸光滑無瑕。</p>
廚房傳來剁骨聲,震得我太陽穴突突直跳。</p>
「篤、篤、篤……」</p>
一陣由遠及近的敲地聲漸漸與剁骨聲形成詭異的合鳴。</p>
張瘸子的木拐杖戳在門檻上,袖口滑出半截黃符,邊緣焦黑,像是被火燒過。</p>
「安神符,喝�!�</p>
妹妹端來溫水,杯底沉著黑色渣滓。</p>
我假裝抿了一口,舌尖嘗到一股苦澀味。</p>
張叔又叫張瘸子,是我們村的外來戶,據(jù)說當年在龍虎山學過道術,是個有本事的。</p>
不知道在外面怎么惹了禍事,被打斷了腿,只好躲到了我們這個山溝溝里。</p>
村子里沒有醫(yī)生,出行也不方便。</p>
自從張瘸子來了以后,村子里的人只要有一點頭疼腦熱,就會上門去求符水。</p>
我實在喝不下符水,就放棄了。</p>
我也不知道該跟張叔說些什么,瘋狂給小妹使眼色。</p>
「多虧張叔路過祠堂,要不然我一個人可背不動你。哥,你該減肥了!」</p>
這死丫頭,可真會給自己的哥搭臺子!</p>
我尷尬地朝張叔笑了笑。</p>
張叔看我已然無事,叮囑了我?guī)拙�,便準備離開。</p>
我掙扎著起身要送他。</p>
「你躺著,我自己就成�!�</p>
拉扯間,他的手擦過我的掌心,塞進一個紙團給我。</p>
我神色如常地讓小妹出去送一送張叔。</p>
等到屋內除了我再無他人,我攤開掌心的紙團,泛黃的草紙上,歪歪斜斜的字像是用指甲摳出來的:</p>
「小心,她是死人。子時來祠堂�!�</p>
她是誰?</p>
是說小妹嗎?</p>
如果小妹已經(jīng)死了,那正在跟我說話的是誰?</p>
難不成是林奶奶?</p>
難道小妹是給林奶奶替了命?</p>
這些猜想讓我無來由地渾身打戰(zhàn)。</p>
小妹說不能信活人,張瘸子這個活人卻說小妹是死人。</p>
手中的紙團已經(jīng)皺得不成樣,可我仍不能松開。</p>
我必須去祠堂,去尋個答案。</p>
廚房剁骨聲停了。</p>
我抬頭,小妹那黑漆漆的眼珠緊貼著門縫,一動不動地盯著我。</p>
「怎么了?」</p>
我努力讓僵硬的臉看上去像平日里一樣。</p>
妹妹咧開嘴朝著我笑,「爹讓我叫你吃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