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扶光三十二年，先帝駕崩，蕭潛即位，改年號為扶搖。</p>

    登基后七日，大赦天下，普天同慶。</p>

    只是本該屬于我的封后圣旨，遲遲沒有動靜。</p>

    而我屢次去見蕭潛，都被大公公以國事繁忙為由攔在勤政殿外。</p>

    第八日，蕭潛主動來見了我。</p>

    帶著我最愛的桃花釀，紅燭搖曳，飲酒微醺，蕭潛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臉上。</p>

    月上枝頭，我的偏頭躲開，思緒有些凌亂。</p>

    蕭潛緊緊擁著我，似是無意間開口：「清清，你還能制傀儡嗎？」</p>

    我抬起頭望向他，輕而易舉的捕捉到了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心虛與試探。</p>

    我仍然清晰的記得，我為他制出第一個傀儡時，蕭潛眼中的震驚。</p>

    他將我渾身上上下下全都檢查了個遍，語氣中滿是擔憂：「清清，我聽聞，這種東西有違天道，是要折壽的�！�</p>

    我聞言輕笑，搖了搖頭：「胡思亂想什么呢，不過是機關精密些罷了�！�</p>

    「它們怎會如此逼真？」</p>

    我聳了聳肩：「因為每一個傀儡的心臟，都融入了一滴心頭血�！�</p>

    蕭潛瞳孔地震，不依不饒的問了許多，問到最后，我有些煩了，只好胡亂搪塞道：「制作傀儡并不違反天道，對我身體也無甚影響，倒是師父臨終前讓我起毒誓，若是泄露過多，要遭天譴……」</p>

    話還未說完，便被蕭潛捂住了唇。</p>

    他面色蒼白，眼底的擔憂與愧疚滿的似是要溢了出來。</p>

    他狠狠扇了自己兩個巴掌：「是我不好，我不該問這么多，以后我絕對不問了，再也不問了�！�</p>

    我撫上蕭潛紅腫的臉龐，那句「玩笑而已」尚未說出口，便被他緊緊擁入懷中。</p>

    「清清，與我而言，你最珍貴，甚至勝過我的生命，關于你的安危，哪怕一絲一毫，我也不敢做賭。」</p>

    他說這話的時候，身體是顫抖的，甚至聲音也是顫抖的。</p>

    那一刻，我略顯動搖，想著這輩子，留在這凡塵俗世，倒也不錯。</p>

    可如今，我與蕭潛，兩兩對望，唯余滿腹的算計與試探。</p>

    我忽然有些厭倦了，厭倦了日日看他演戲的日子。</p>

    我掙扎出蕭潛的懷抱，背對著他，給出了一個看似荒謬的答案：</p>

    「能也不能。」</p>

    我沒有看蕭潛的表情，是震驚，還是了然，在他問出這個問題時，或許便都不重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