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江清月眼神一轉(zhuǎn)，放下手里的蟹鉗有些心虛地開口道：“太后娘娘，您先前賞給清月的那副玉石棋子，今兒個在太液池水亭上，碎的碎，丟的丟，清月好生心疼......”</p>
四皇子握著酒杯的手一僵，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向她，而后又緊張地看向太后。</p>
“一副棋子兒罷了，哀家那里多的是，改日你再挑幾副喜歡的拿去玩�！�</p>
“清月謝過太后娘娘！”</p>
江清月瞬間露出雀躍的小表情，絲毫不覺得此時大殿上僵持的氛圍下，她岔開話題可有半分不妥。</p>
“等等，你剛剛喚哀家什么？”</p>
江清月連忙改口：“皇祖母～”</p>
“這才對嘛�！�</p>
堂下眾人聽到這聲稱呼，驚異地朝江清月望去。</p>
要知道就連世襲的郡王郡主，都沒資格稱呼太后為皇祖母。</p>
說句不為過的，當(dāng)今眾多皇子公主都不曾這般與太后撒嬌。</p>
一個來歷不明無父無母，今日才賜了封號的凝安郡主，卻能如此親昵熟捻的稱呼當(dāng)今太后。</p>
“這凝安郡主究竟是何來頭？”</p>
“唉，是何來頭已經(jīng)不重要了，皇上和太后表現(xiàn)的已經(jīng)很分明了�！�</p>
“世胄中的各家貴女只怕真的要往后稍了，諸多皇子只怕要爭個頭破血流。”</p>
慕容懷聽著諸多大臣的話，下意識往身側(cè)和對面看去。</p>
凡是誕下了適齡皇子的妃子，大多都殷切地看著江清月。</p>
他的皇兄們也個個都如狼似虎般，盯著他家的阿月。</p>
慕容懷視線垂至指尖捻著的琉璃盞，半響輕輕放下，重新將幾案上的那條柳葉錦鯉攥入掌心。</p>
而后，指骨緩緩收緊。</p>
江清月目光一轉(zhuǎn)，仿佛此時才發(fā)現(xiàn)殿中央還跪著的蔣家三口說道：“哦對了，蔣夫人剛剛說什么來著？蔣小姐也習(xí)得了醫(yī)術(shù)？”</p>
蔣夫人被晾了半天，此時忽然被問到，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一聲輕笑給堵了回去。</p>
“蔣夫人應(yīng)該還不知道，今日下午在太液池邊發(fā)生的事吧？”</p>
蔣夫人望著笑意妍妍的江清月一愣，下意識朝蔣青雪看去。</p>
見自家女兒神色不對，心里咯噔一聲。</p>
果不其然，四周的席位上已經(jīng)傳來些許知情人的竊竊私語，不受掌控的情形正慢慢在人群中傳開，聽得蔣夫人心中陣陣打鼓。</p>
蔣青雪一下子慌了，連忙朝太后說道：“青雪愿將古籍獻給太后娘娘，愿太后娘娘福壽延綿，安康無恙。”</p>
如果江清月把她下午救人不成反露怯的事給抖摟出來.</p>
那她就前功盡棄了！</p>
蔣青雪抬起頭，朝江清月望去。</p>
那身雪錦交領(lǐng)渡淺翠綾羅的流光裙，在大殿的熠熠燭輝下，襯得江清月更加不食人間煙火般動人。</p>
偏偏江清月望著她，嘴角噙著一絲笑。</p>
平添了幾分靈動的同時，且那雙眼更是好似不帶半分心計的純粹。</p>
蔣青雪咬了咬牙，連忙低下頭藏起眼中陰毒。</p>
這賤人裝的倒是純真可愛，可今日連下午帶晚上，江清月給她都挖了多少坑了！</p>
怎么眾人就看不出呢！</p>
“行啦，既然有心，那改日讓你爹送進宮來就是，退下吧�！�</p>
皇帝開口，蔣家總算是撿回了顆心放回肚子里。</p>
蔣青雪被蔣夫人拽回席位，落座后被蔣夫人繃著臉瞪了兩眼。</p>
“今日這事等回了府，你若是沒個交代......”</p>
蔣青雪低著頭，習(xí)以為常的當(dāng)聽不到。</p>
蔣韋山看她一臉不服氣，冷哼一聲：“若是沒個合適的交代，你就去城郊的宅子靜靜心吧�！�</p>
蔣青雪猛地抬起頭：“父親！”</p>
“閉嘴！大殿之上豈容你隨意喧嘩！”</p>
蔣青雪眼中涌著淚，扭頭怨恨地看向太后身邊調(diào)笑撒嬌的江清月。</p>
都怪她......</p>
都怪她！</p>
若是沒有江清月，今日她就成功入了太后的眼了！</p>
“蔣大人，御龍衛(wèi)首領(lǐng)汪大人讓奴婢給您傳句話�！�</p>
一個模樣尋常的宮女走到蔣韋山附近，聲音不高不低地說道：“今日宮宴結(jié)束后，汪大人會親自到您府上，取古籍進獻給皇上，屆時御龍衛(wèi)會先一步到您府中，若有冒犯您多擔(dān)待�！�</p>
蔣韋山聽完一下子后背上的汗毛都立起來了。</p>
這話什么意思？</p>
這話只怕傳到他耳朵里之前，御龍衛(wèi)就已經(jīng)把他府里掀了個底朝天了！</p>
蔣韋山畏畏縮縮地瞅了汪玄策一眼，見對方朝自己敬了敬酒杯，嚇得滿額頭冷汗，連忙倒酒點頭哈腰地敬回去。</p>
他蔣家這回算是被盯上了！</p>
酒過六巡，皇帝杯盞往桌上一擱。</p>
樂聲停止舞姬退場，眾人看向高位，發(fā)覺皇帝面容微有動怒。</p>
“老七？”</p>
七皇子一愣，連忙拱手應(yīng)答：“兒臣在�！�</p>
片刻的寂靜讓七皇子心中一緊，父皇的沉默他隱隱猜到了緣由。</p>
“聽說你有了第一個子嗣？”</p>
七皇子懸著的心終于死了，雙眼一閉絕望地開口：“回父皇......”</p>
“行了，這也算是好事，擇日先淺抬個位份，孩子面世后再議吧�！�</p>
三言兩語將京中愈傳愈烈之事一筆帶過，這只怕是父皇對他最后的仁慈了。</p>
皇子中有個歷代不成文的規(guī)矩，正妃入府前，不得有子嗣。</p>
若有了子嗣且還被廣為人知，那挑選有權(quán)有勢家族的貴女成為正妃，基本是不可能了。</p>
如此的話，奪嫡要足足矮其他人一大截。</p>
七皇子顫著雙手應(yīng)下，面色頹敗地坐回席位。</p>
此時他不僅不能將那母子悄然除之，還得好生相待，子嗣落地前若是有半分閃失，朝中諫官能用唾沫星子淹死他。</p>
罵他薄情寡義是小，若直言進諫他心狠手辣，那奪嫡是徹底無望了。</p>
眼下七皇子只能祈禱那通房肚子里是個女兒，若是個兒子......</p>
想著想著，七皇子突然將目光投到氣定神閑的慕容懷身上。</p>
慕容懷察覺到他的目光，朝他微微點頭，閑散地舉了舉杯。</p>
七皇子看著一如既往孤僻又平淡的慕容懷，忽然額頭滲出大片的冷汗。</p>
下午剛被慕容懷提了一嘴，晚宴他就被父皇給安排了。</p>
該不會......</p>
不待七皇子多想，皇帝關(guān)懷起下一個兒子。</p>
“老六呢？”皇帝目光看向七皇子身旁，見六皇子吊兒郎當(dāng)?shù)淖耍渎暫鹆艘痪洌骸俺珊误w統(tǒng)！”</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