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抵是為了避開我,好幾日都見不到林宴。
我也不急。
和離也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就離了的,往后住哪、做什么營生,最重要的是怎么和侯府那邊交代,免得這頭剛和離,轉(zhuǎn)頭又被嫁了出去。
以防萬一,我還私下買了些良田和宅子,就算嫁妝被侯府收回,我也有地方可去。
兌銀票那天,下了雨。
我同人約在煙雨樓三樓交易,簽好地契下二樓時,剛好碰見林宴與一群好友上樓,他們打趣林宴:
「今日方公留下阿宴,怕不是好事將近?」
「林方兩家十年前就議了親,若非陰差陽錯也不至于錯過三年,好在老天有眼,不讓有情人分離�!�
林宴被他們圍在中間,他白面紅唇。
溫煦含笑。
「方公只是問我父親何時返京,屆時登門拜訪,并無其他。
「休要胡言,毀了姑娘清譽�!�
「阿宴!」芳娘從二樓探出頭,喊了一聲。
林宴就不說話了。
大家仿佛都心知肚明,在一眾促狹笑聲中,我往下走了一階,弄出聲響,剛巧同林宴四目相對。
他目光有一絲詫異。
視線掃過我周身,也沒見我缺什么首飾,也沒見我神情有什么異樣,一時間只喊了我一聲玉容。
我朝他笑了笑,「林宴,恭喜啊。
「好事將近�!�
我坦然地從他身邊走過,卻不料他突然伸手攥住我的手腕,「玉容�!�
一邊是小青梅。
一邊是我。
林宴都不用選擇,他什么都沒解釋,他不會當眾駁了芳娘的臉,他對她有愧,所以他松開了我的手。
側(cè)過身,遞了把傘。
「今日小聚,我晚些回家,莫要等我。」
7
林宴這話說得,好像和我有多親近一樣。
但其實,我也只等過他一回。
那是成婚第六個月,林宴已經(jīng)到了三殿下身邊做事,謹小慎微。卻有一日,突然渾身酒氣醉醺醺地回來。
我給他送解酒湯,意外看見他紅了眼眶。
湊近聽他喃喃,才發(fā)現(xiàn)他一直在喊一個姑娘的名字。
「芳娘,芳娘。」
這是我頭一回在林宴口中聽到這個名字,正要離去時,被他攥住手腕抱進懷里,他摟得很緊。
很用力。
淚水洇濕我領(lǐng)口衣裳,很久以后,我才聽見他很輕地說:
「對不起�!�
這是一個不屬于我的擁抱,也是一句不屬于我的道歉,卻讓我陰差陽錯地占了。
所以我去查了這位芳娘。
原來,他們青梅竹馬,早早定下了親事。原來林宴是在權(quán)衡利弊后,怕林家連累她,所以放棄她,選擇我。
而他之所以醉酒——
是因為芳娘絕食,以示不另議親的決心。
如今,就連我看他二人也要贊一句天造地設(shè),于是點頭,接過傘。
「好啊�!�
林宴說話實在不算話,他說要晚歸,結(jié)果天才蒙蒙黑就回來了,我那些清點的嫁妝都來不及收齊。
他看著我擺了一屋子的首飾契書,卻沒有細看,「好好的,怎么都擺出來了?」
「擦擦灰�!刮液仙仙w子,謊話隨口就來。
林宴蹙眉,沒再深究,只是往我腕上套了一個冰涼玉鐲。
他是來賠不是的。
「玉容,今天的事你不要放在心上,只是我們自小一起長大,玩笑開得沒有分寸,往后我讓他們不許再提了�!�
真的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