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韓兆蕓說,這是背主。
庭院里,棍子一下又一下打在鴨毫身上,血肉模糊。
「就知道你是個不安分的,一個下賤胚子還妄圖勾引二公子,吃里爬外的東西!」
鴨毫哭嚷:「夫人饒命,奴婢只是想活著,不想同雞毫一樣�!�
聽到雞毫的名字,韓兆蕓越發(fā)不耐:
「胡言亂語什么,那丫頭是她自己命不好,我何曾虧待過她?」
「既然你這么喜歡勾搭男人,那就讓你勾搭個夠!」
她命人打了鴨毫二十杖,發(fā)賣去了青樓。
出完了氣,目光掃過庭院里的我們。
「看到了嗎?這就是背主的下場!
「做下人就該有下人的樣子,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主子對奴才也是一樣,賞也是賞,罰也是賞,明白了嗎?」
一眾仆婦丫頭都俯首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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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通房接連沒了,鬧出來的動靜驚動了謝如松的母親謝夫人。
在請安時訓(xùn)斥了韓兆蕓。
「我們謝家待下人一向?qū)捄�,正月里差點(diǎn)鬧出兩條人命,傳出去,不知道要被人怎么編排!」
擔(dān)心落下善妒之名,韓兆蕓終于把目光放到了我身上。
「冬梅,你可愿意去服侍姑爺?」
我眼皮跳了一下,心中萬般恐懼。
未等我開口,見她慢條斯理道:
「你是我的陪嫁丫頭,要是不愿意,我也不會逼你。
「但畢竟到了該婚配的年紀(jì),總不好再蹉跎下去,前日趙媽媽求我為她兒子保個媒,我瞧著那趙大是個不錯的。」
她口中那位趙大,是府里管事的兒子,年方三十,是個賭鬼。
面對她此時的笑容,我心中只覺無比諷刺。
她多么仁慈啊。
明明給了我選擇的,不是嗎?
就像當(dāng)初給了雞毫選擇一樣。
可笑后世總有人說做妾做通房是自甘墮落。
可生在法治時代的自由人尚且連拒絕加班的權(quán)利都沒有,憑什么覺得,被賣了身契入了奴籍的丫鬟有選擇的權(quán)利。
我低下眉眼,深深吸氣:「全憑小姐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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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謝如松回來時,聽到要給我開臉的事。
我看見他斜睨向我的目光明顯亮了一下,隨即又恢復(fù)了一貫的傲慢和嫌惡。
像是勉為其難般,他說了句:「一切由夫人做主�!�
韓兆蕓對他這樣的反應(yīng)很滿意,笑得溫柔純善。
「既然冬梅往后是夫君的人了,名字也得改,叫什么好呢?」
男人脫口而出。
「已經(jīng)有了雞毫、鴨毫,這個就叫豬鬃吧,都是上好的毫筆名�!�
「真是個好名字,夫君果然是文曲星降世,以文房四寶取名,還能分出這么多花樣來�!�
她越發(fā)歡喜,發(fā)自內(nèi)心地拍案叫絕。
「豬鬃,還不謝過主子?」
我緊緊攥著掌心,指尖深深嵌入肉里。
「謝公子賜名�!�
這一夜,端方如玉的君子和賢淑大度的主母,在蜜里調(diào)油的談笑里決定了我的名字和命運(yùn)。
他們琴瑟和鳴,羨煞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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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我補(bǔ)鴨毫的缺,去伺候謝如松的起居。
茶水遞上去時,眼前人頓了一下。
「抬起頭來�!�
我垂眸,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