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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其實(shí)也不是要什么承諾,只是少女感受著心中那些又酸又澀的情緒,

    覺得這一次就算了吧。昨日剛剛應(yīng)了某人的成婚,這一次就算了吧。她要怎么又以何立場去苛責(zé)他一心為她的過往呢。

    青年靜默許久,才輕聲在她耳邊道:“不生氣了嗎?”

    姜婳有些被逗笑,但還是忍住了,聲音中帶了三分哀怨:“你原來也知道我知道了會生氣?”

    明白她沒有生氣后,謝欲晚垂了眸,聲音又低了些:“知道,所以才一直不敢告訴你。”

    ......

    少女輕鼓了臉,伸手掐住了青年的臉,輕聲道:“夫子真的時時刻刻都在教導(dǎo)學(xué)生�!�

    青年彎眸,牽住她的手,抵住她的額頭,聲音溫柔清冽:“那今日教的什么?”

    清晨的光順著窗臺映入,照亮少女姣好的容顏,她感受著身旁之人的溫?zé)�,輕笑著道:“夫子今日教導(dǎo)學(xué)生什么叫‘得寸進(jìn)尺’、‘得寸進(jìn)丈’、‘得寸進(jìn)千丈’�!�

    謝欲晚低聲一笑:“那他可真是學(xué)識過人,雪之此生都只聽過‘得寸進(jìn)尺’�!闭f完,他親昵地吻了上去,不同于尋常,這個吻格外地輕,像是雪一片一片落在少女的脖頸,輕悠悠地,如雪白的羽毛一般。

    姜婳手輕輕錘著,被吻得有些受不了,她不知道謝欲晚哪里學(xué)了這些‘下流’法子,卻還是在眸中漾起了笑。

    清晨,兩個人‘打鬧’的聲音像是日午的蟬,他們在陽光之下相愛。

    *

    用過早膳之后,兩個人換好了衣衫,一同去了香房。

    季窈淳什么都沒有問,只是安心地用著兩個兒女打了一日的下手。香房內(nèi)比外面稍熱些,姜婳看著自己被汗浸濕的手帕,疑惑地望向一旁的謝欲晚。他明明離香爐離得比誰都近,但是一身雪衣就是干干凈凈的。

    這真的不正常吧。

    姜婳一邊想著要給謝欲晚請個大夫,一邊做著香房中的事情。她看著香房中的擺置,在心中完善著自己預(yù)設(shè)的圖紙。

    一日就這樣過去了。

    從香房出來的時候,姜婳看向身旁的青年,雖然他說了這幾日他都在山上陪她,但是天子崩了,皇宮中應(yīng)該一片亂,他真的不需要下山去看看嗎?

    她輕輕地用手指滑了滑他的手,夜幕之下,抬眼能夠看見星星。姜婳停在一處,決定同謝欲晚好好聊聊。還未說什么,青年突然捂住她的眼睛。

    她尚未反應(yīng)過來,片刻之后,煙火的炸裂聲在她耳旁響起。

    “砰——”

    青年將手從她的眼睛下移開,少女抬眸那一瞬間,滿目燦爛。星光同煙火交雜在一起,在交匯絢爛之處,月色同燭火一起映出一方小小的秋千。

    就是很簡單的那種秋千,在兩棵樹之間,垂下兩根長長的繩子,中間綁了一個紅棕色的木板。

    即便是夏日,山間的風(fēng)也很清涼,拂過少女的長發(fā),也拂過那方簡陋的秋千。那秋千那么簡陋,一看就是謝欲晚自己做的。姜婳怔怔地看著,不知道那秋千和煙火都是什么時候準(zhǔn)備的,明明這些日大多數(shù)時候他們都在一起。

    姜婳怔了許久,同山間溫柔的風(fēng)一起。片刻之后,煙火落幕,她抬眸重新能夠看見星空。青年的聲音適時在她耳旁響起:“雖然不太好看,但是要試一試嗎?”

    他未聽見她應(yīng)聲,但是在他準(zhǔn)備開口的下一瞬,少女直接轉(zhuǎn)過了身,踮起腳親了他一口,歪著頭道:“報酬�!�

    他看著少女提著裙擺,向著那個簡陋的秋千跑去,很開心的模樣。他也跟了上去,兩個人在山間奔跑著,旁邊是青年一早準(zhǔn)備好的燈,一步步映亮前面的路。

    姜婳坐在那個紅棕色的木板上,輕悠悠地晃著腿。她手拉著兩根繩子,先自己踩了兩下地面,木板帶著她有輕微的晃動之后,她彎著眸望向身后的青年。

    晚風(fēng)聽見少女輕柔道:“謝欲晚�!彼裁磩e的話也沒有說,只是溫柔地喚著他的名字。

    青年在她身后,伏在耳邊溫聲回應(yīng)了她:“嗯�!�

    像是很久以前,又像是很久以后,在無數(shù)個不為人知的時刻——

    “謝欲晚�!�

    “嗯�!�

    這一聲之后,是少女隨著秋千蕩起輕快的笑聲,山間的燈火一排排亮著,周圍的蟬聲伴著少女的笑聲,一起回蕩在山間。風(fēng)輕柔地吹過,輕柔地吹回,它見證了少女在秋千上揚(yáng)起的裙擺,也見證了月光下?lián)砦堑哪信?br />
    *

    煙火璀璨。

    宮內(nèi),太子望著血流成河的宮殿,一步步持著劍走向被軍隊(duì)壓著跪在地上的三皇子。太子一身黃袍,昨日天子剛崩,這明顯不符合禮制,但是周圍大臣無一人敢言。

    輝煌的大殿之上,扭曲地躺著四五具尸體。太子持著染血的劍,一步步走向三皇子,他用劍尖挑起三皇子的下巴,輕聲道:“當(dāng)初,你在牢獄之中對丞相動刑的那日,可否想過今天?”

    三皇子怨恨的目光望著太子,他未曾想到,父皇能夠?yàn)樘幼龅饺绱说夭�,甚至不惜以犧牲自己性命。太子怎么配,一個廢物。面對這無端的指控,他也沒了從前的算計(jì),眼底盡是對太子的不屑:“你是廢物我又不是,那般情況之下,傻-子才會對丞相動手。與其在這里用劍指著我,不如好好想想你手下那些人。跟著你這樣一個廢物,他們想另謀出路才是常態(tài)�!�

    周圍的人臉色皆一變,三皇子已經(jīng)是必死之局,這一番話出來,三皇子活不了,他們也要被太子懷疑。太子是什么秉性旁人可能不清楚,但是他們這些身邊人再清楚不過。周圍人面面相覷,卻沒一人敢上前。

    太子手中的劍僵了一瞬,隨后直接一刀揮了下去。一瞬間,血流成河。金碧輝煌的宮殿之上,血染臟了他的黃袍,他望著下面的人,冷著聲音道:“三弟謀害父皇,判敵逼宮,死罪,今已伏誅。”

    下面的人面面相覷,最后齊齊跪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太子丟掉劍,在大殿之上發(fā)出清脆的一聲響,跪著的人齊齊一顫,幸而片刻之后,他們聽見太子冷聲道:“平身�!�

    夜幕降臨,在這血腥的昏暗之中,似乎再難迎來光明。大臣們互相攙扶著,終于開始懷念那個曾經(jīng)一身雪衣的青年。

    他們都知曉,丞相大人是這世間能夠管住太子,不,新任天子的最后一把鞘。守舊的老臣們在宮殿外面面相覷,最后終于有一人看著衣擺上的血忍不住長哭了聲:“去請丞相大人吧......快去請啊,三皇子那番話在前,你我誰能茍活。”

    也有人握著拳頭,但是最后也只是應(yīng)允了這個說法。他們望向前方的路,明明從宮殿到宮外的路他們走過無數(shù)遍,但是今日這條路卻格外地漫長和昏暗。

    三皇子和五皇子本就斗得兩敗俱傷,五皇子逼宮之后,三皇子手下的人還未休養(yǎng)生息,太子異軍突起,三皇子發(fā)現(xiàn)天子之所謀,明白先前總總皆為幻象。但彼時三皇子一派已經(jīng)勢弱,只能殊死一搏,如今敗了也只能道尋常。

    這里面還牽涉到前朝那些事情,說來說去,繞成了一團(tuán)解不開的麻線。如今太子登基,以太子之秉性,眾大臣不由惶惶�?苫首尤缃褚呀�(jīng)只剩下太子一人,即便他們想另擁新主,也沒有可以選擇的余地。

    倒也不是只有太子一人,但太子的胞弟——安王,大臣們想起京城中那些傳言,又想起安王那條瘸了的腿,不由紛紛搖頭。

    輝煌的宮殿之下,大臣們窸窣離開,路過宮門時,即便是衣裳完好之人,也像是被剝了一層皮。他們都知曉,今日注定是一個無眠夜。

    當(dāng)初他們合力逼走丞相大人,有天子在其中權(quán)衡,并不算難。傳播謠言,眾口鑠金,敗壞名聲,打壓謝氏,他們多多少少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都添了一分力。

    如何要想請丞相大人回來......可不就是添一分力這么簡單了。在這個天子駕崩的第二夜,世家人皆燈火通明,祠堂燃著香,眾人搖著頭。

    *

    是在一切都結(jié)束了之后,姜婳才陡然想起昨日天子崩了,按照律法這幾日是國喪,放煙火應(yīng)該是不符合律法的。

    她眼眸一停,隨后小聲把這個事情說了出來。

    謝欲晚看著垂著頭蹙眉的少女,只覺得很可愛。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律法中沒有這一條�!�

    律法是他曾經(jīng)同別人一起編寫的,的確沒有明確說國喪這期間不能放煙火。

    更何況,他說沒有,就沒有。

    聞言,姜婳輕輕送了一口氣,挽住了青年的手。青年側(cè)頭看著她安心的模樣,輕輕笑了笑。

    *

    皇宮內(nèi)。

    適才一身戾氣的太子丟下了手中的劍,用干凈的帕子擦干凈手后,才望向一旁一身黑衣的男子。

    太子手顫著,眼眸中甚至多了一分無助:“孤都按你說的做了,老師什么時候能夠回來?宮中事務(wù)太多了,老師應(yīng)該知道孤處理不過來的。牢獄中的事情老三說不是他做的,孤也不知道是誰在其中挑撥孤同老師的感情。只要老師回來,孤什么都可以答應(yīng)老師。那些事情都是孤糊涂,老師回來了之后,孤會同老師認(rèn)錯的。”

    莫懷恭敬地行禮:“再過幾日�!�

    即便是模糊不清的說辭,但還是讓太子安心了不少。他坐在父皇曾經(jīng)坐的那方龍椅上,不知為何想起了父皇臨死時那般虛弱的模樣,他一下子從龍椅上起來,向著莫懷走去:“老師真的會回來的,對嗎?”

    莫懷點(diǎn)頭,若是這宮殿中有其他人,臉上一定控制不住驚訝。因?yàn)樵谔由砬�,莫懷的手中還持著一把劍,而即將上任的天子毫不在意,甚至因?yàn)橐痪湓捛榫w得到了安撫。

    太子顫抖地望著那方龍椅,莫懷淡淡地看向太子。旁邊的香爐不住燃著煙,絲絲縷縷地鉆入人的鼻腔。太子吸了一口,神色更慌亂了些。莫懷見到時候差不多了,平靜道:“殿下,屬下先回去回話了�!�

    太子忙應(yīng)下,陳先生走后,他手中的事情變得一團(tuán)亂。他一連做錯了許久事情,被父皇責(zé)罵,又被百姓議論。

    就在這個時候,莫懷出現(xiàn)了。他不在意莫懷,但是他認(rèn)識莫懷,莫懷是老師身邊的人。雖然丞相一般不讓他喚老師,但是從前丞相曾經(jīng)當(dāng)過他一段時間的老師,比起丞相這個稱呼,他一直覺得老師更為合適。

    莫懷非常輕易地就幫他將事情解決了,當(dāng)然他知道不是莫懷解決的,是老師解決的,就像是從前老師幫父皇一樣。所以他從來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對,從前老師能夠幫父皇,日后老師就能夠幫他。

    如若不是出了司家的事情,如若不是父皇用了如此惡毒的計(jì)策,老師原本不會待他如此生疏。

    太子是仰慕謝欲晚的,他雖然同父皇的關(guān)系沒有那么好,但是心中對謝欲晚一直尊重且愛戴。他明白父皇帝王的位置一大半都是靠得老師,也明白老師這樣的人,就像是那日父皇說的一樣,是一位徹頭徹尾的君子。

    幸好,幸好。

    在他最困難之際,老師出現(xiàn)了,那些困住他的困難就那樣迎刃而解。老師幫了他許多,只對他說了一個要求,那就是不要告訴父皇。他也能明白,父皇做了那樣的事情,老師不想理會父皇也是常事。

    畢竟父皇也不討人喜歡,老師現(xiàn)在不喜歡父皇了實(shí)在太正常了。老師一步步幫他安排了老三的事情,將朝堂中的勢力一一講給他聽。他有時候聽不懂,但是沒關(guān)系,老師讓他注意的人,他全部殺掉就可以了。

    那些大臣有微詞,他自然看得出來,但是那又如何?只要老師回來,這些事情都會迎刃而解。至于其他的事務(wù),一并交給老師就好。雖然老師總在信中教導(dǎo)他,但是像老師那般天資聰穎多智近妖的人應(yīng)該不會明白,世間就是有老師揉碎了他還聽不懂的道理。

    如若老師只是聰慧一些,他可能會妒忌,但是老師從他們相遇之際便到了他此生都只能仰望的高度,凡世間的羨慕妒忌在老師面前就太淺顯了。

    太子在宮人的服侍下,褪下沾染了血的黃袍,他看見宮人瑟瑟發(fā)抖的模樣,因?yàn)檫m才莫懷說老師過幾日便會回來的話,他心情好,也沒有計(jì)較。

    宮人抱著染血的黃袍褪下,里面香暖的空氣讓她腿腳發(fā)軟,出了門之后,許久之后才恢復(fù)過來。

    *

    青山。

    姜婳那日雖然同謝欲晚說了要不要下山的事情,但是最后因?yàn)橐粋吻也沒有得到明確的答案。昨日他將她送了回來,她的確也覺得兩日都宿在他的房間有些不太好,畢竟娘親還在。

    雖然她們真的除了親親抱抱什么都沒有干,但是應(yīng)該、大概、或許還是不太好的。姜婳總是覺得自己在對于同謝欲晚有關(guān)的事情上面判斷有些遲鈍,不過她很早以前就接受了這個事實(shí)。

    又是一日,晴天。

    姜婳推開門,就看見了一身雪衣的青年。他持著一本書在院中看著,身姿如玉,長身玉立。

    那一瞬她想,如若她們青梅竹馬,他來接她去學(xué)堂就是這個模樣吧。

    只是今日不是去學(xué)堂,而是去香房。娘親昨天制的香還差最后幾個步驟,今日他們還要去幫幫手。

    她走上前去,輕聲喚道:“謝欲晚�!鼻宄康墓鉃⒃谏倥哪樕�,映亮了她唇角的笑。

    謝欲晚回過身,輕聲道:“我以為小婳還會再睡一會。”

    少女歪歪頭:“那為什么不過一會再來?”

    青年放下書,上前牽住少女的手,溫聲說道:“因?yàn)榻袢胀饷娴南铲o叫的很勤,我便想,那今日應(yīng)該能早些見到小婳了�!�

    姜婳臉一紅,只覺得每日都能聽見許多胡話�?伤髅髦浪谡f胡話,怎么心還是跳的一下比一下快。她將臉埋在青年懷中,柔軟的雪衣貼著少女雪白的臉,輕聲的嘀咕聲從少女嘴中傳出來:“謝欲晚,你不能這樣�!�

    謝欲晚沒太聽出她話語間‘不能’的意思,于是低聲溫柔問道:“不能怎么樣?”

    姜婳感覺自己臉又紅了些,她咬著唇,半刻鐘之后放棄了這種‘對峙’,她在心中輕聲對自己說:“明日絕對不會因?yàn)橹x欲晚一句話臉紅�!�

    她在心中說的很莊重,卻沒想到自己說出了聲音。等到意識到的時候,發(fā)現(xiàn)青年眸中已經(jīng)滿是笑意。

    姜婳:“......”

    她牽住青年的手就想往青年的院子中走,她倒是想看看,那棵樹上有這‘煩人’的喜鵲。但是第一次沒有牽動,第二次還沒有牽動,她疑惑轉(zhuǎn)身時就被青年低頭吻住了。

    這個吻比尋常要綿長許多,讓她有些呼吸不過來。青年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想起:“那這樣可以讓小婳稍微臉紅一下嗎?稍微臉紅一下就好......”

    姜婳望著謝欲晚,一聲‘過分’都說不出來了,因?yàn)樗挥檬秩ヅ龆寄軌蚋惺艿阶约耗樀臐L燙了。

    還是好......過分。

    今日做不到了,明日再不-臉-紅吧。姜婳在心里面結(jié)巴地想著,望著彎眸看著她的青年,見他臉上還是雪白如玉。

    她輕輕鼓了臉,牽著青年的手就往前走。

    謝欲晚任由她牽著,跟在她身后,溫聲問道:“小婳是要去我的院子中看喜鵲嗎?”

    少女的聲音從前方傳來:“不去看喜鵲了,我改主意了,我去娘親的院子給娘親看你是怎么欺負(fù)我的�!�

    謝欲晚低聲笑著,溫柔道了一句:“好�!�

    *

    自然是胡話。

    到了娘親的院子,姜婳因?yàn)槟樇t著,除了請安一句話沒有說。

    季窈淳捏了捏女兒的臉,輕聲道:“這是怎么了?”她溫柔笑著,眸光停在女兒的臉上,紅紅的一塊,摸著比平常要熱些。

    本來就是說胡話,真的被問了,姜婳反倒更害羞了些。一害羞就臉紅,導(dǎo)致娘親問了后,她的臉更紅了些。

    季窈淳大抵明白了,看破不說破,看見女兒害羞,便想著將這件事情說過去。只是還不等她開口,就聽見女兒一點(diǎn)都沒有底氣地說:“今天院子里面一棵樹上停了一只喜鵲,從清晨就開始叫——”

    季窈淳沒有聽懂這同臉紅有什么關(guān)系,但她彎了眸,溫柔應(yīng)了:“這樣啊�!�

    姜婳:“......”

    她究竟在娘親面前說一些什么啊,這不能怪她,她望向身旁,發(fā)現(xiàn)青年一直溫柔地看著她。

    ......

    好吧,其實(shí)也沒有什么。

    香房中,幾個人忙碌了起來。今天的事情比昨日清閑不少,香房里面又放了不少冰,一直到結(jié)束姜婳都沒有出汗。

    她彎下腰,數(shù)著下面的冰,不由眨了眨眼,昨日好像沒有那么多。她望向一旁正在做最后的事情的謝欲晚,輕聲笑了笑,覺得自己明日再臉紅一下似乎也沒有什么。

    左右,這個人是謝欲晚。

    是謝欲晚的話,似乎什么都沒有太大的關(guān)系了。

    第119章

    正文完結(jié)~

    就這樣過了半月,

    到了謝欲晚要下山的日子,是一個霧蒙蒙的雨天。一身雪衣的青年撐著一把竹傘,如往常一般到了少女的庭院。

    因?yàn)槭翘崆罢f好的日子,

    所以少女也起得很早。從前這般時候起床一般都是會有些困倦的,

    但是今日梳洗打扮的時候,

    姜婳沒有感覺到一絲睡意。

    她沒有穿衣柜那些一看就很華美的衣裳,而是選了一身素衣。雖然上了妝粉,但整個人看上去還是很素凈。

    少女對著銅鏡彎眸輕笑時,眉宇間還是露出兩三分愁緒,

    她不由無奈笑了笑自己。雖然對著銅鏡如此,但是當(dāng)青年敲響屋門時,

    她還是頃刻笑了出來。

    她提著裙擺上前,

    打開了門。天氣霧蒙,青年一身雪衣站在門前,

    那把竹傘安靜地被收好放在一旁。她沒有管顧許多,

    直接撲入了青年懷中。

    謝欲晚摸了摸她的頭,輕聲道:“怎么了?”

    “在下雨�!彼穆曇魪乃膽阎袀鞒鰜�,

    有些軟,

    又有些輕,像是這霧蒙蒙的雨天,過渡這夏同秋。

    謝欲晚低聲一笑,吻了吻少女的發(fā)頂:“雨不大,

    沒事的。”

    姜婳怔了一瞬,隨后將青年抱得更緊了些。

    霧雨茫茫,

    在這滴雨的屋檐下,

    她說的不是雨,他應(yīng)的也不是雨。

    他們曾經(jīng)約好,

    他下山的這一日,要將青山都走一遍。今日雖然下了雨,但是兩個人還是撐著傘出門了。青山不止她們一處人家,還有些附近的農(nóng)戶,見到他們都打起了招呼。

    半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她們同山間的這些人也都打了些照面。姜婳同謝欲晚牽著手,望著不遠(yuǎn)處一座座農(nóng)舍。十年之后,這里的人家便都走完了。

    雨一直下著,兩個人也一直慢慢地走著。新皇登基,雖然一切都在謝欲晚計(jì)謀之中,但是再如從前一般閑暇也不太可能了。姜婳抬眸望向身旁撐傘的青年,止住腳步,頭輕輕地靠在青年的懷中。

    少女的聲音很輕,很軟:“謝欲晚,你應(yīng)我,你此行不會有危險�!�

    朝中勢力復(fù)雜,即便姜婳不了解朝堂,也明白像謝欲晚這般的人是會被群臣和新皇所忌憚的。如今他們雖然都有求于謝欲晚,但是待到國家安定下來,卸磨殺驢便是常態(tài)。這樣的事情從前便發(fā)生過一次,即便知曉那是謝欲晚的計(jì)謀,姜婳還是不由擔(dān)心。

    青年摸了摸少女的頭,溫聲道:“我應(yīng)小婳,此行不會有危險。”

    雨幕之下,少女始終將頭埋在青年懷中,她輕聲問著,青年溫聲答著。待到少女抬頭之際,那雙眸已經(jīng)泛著紅,她抬頭望向身前的青年,認(rèn)真道:“謝欲晚,不是三年也沒有關(guān)系,是多少年都沒有關(guān)系,我都會等你的。但你不能為了快一些而做一些有風(fēng)險的事情,即便是很小的風(fēng)險也不可以。你可以答應(yīng)我嗎,這一次不能騙我了,如果這種事情你再騙我,我真的會不理你的�!�

    前一世她見過那支鋒利射-入青年胸口的箭,那是她曾看見的。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會有無數(shù)這樣的箭在暗中對準(zhǔn)她的青年。她不知道當(dāng)一切的軌跡發(fā)生改變,他能否如前世一般一一避過。

    她定眸看著他,不知道是在向誰要一個承諾。

    青年也一直看著她,許久之后,輕聲應(yīng)了:“好�!�

    風(fēng)吹過少女的裙擺,姜婳上前抱住身前的人,夏日的風(fēng)不知道怎么就有些冷了,她像是在一瞬間品到了從前不曾體會到的別離滋味。她低著聲音道:“是不是快入秋了。”

    “再過三日便立秋了。但今日寒涼是因?yàn)橛�,再過一兩個月,長安的天氣才會冷起來。等到了十一二月,我派人將小婳和季夫人一同送到江南,好不好?”

    姜婳將人摟緊,她明白謝欲晚的意思,今年他應(yīng)該不能去江南了。她沒有應(yīng),也沒有不應(yīng),只是一次次摟緊身前的人:“去了江南你就真的許久見不到我了�!�

    “會相見的�!鼻嗄隃厝岬睾逯�,他不可能讓小婳在長安城等他三年。小婳和季夫人都不喜歡長安,如何能因?yàn)樗粋人在長安城停留。

    三年其實(shí)很長,但是如若與之相對的是余生,又沒有那么長了。他親了親少女的發(fā)絲,輕聲道:“我回去同夫人說,夫人應(yīng)了,再過兩月莫懷會將你們送去江南。除了從前小婳住的那間院子,我還買了幾處府邸,到時候小婳挑一處。那兩間鋪?zhàn)游乙操I好了,過兩日莫懷會將東西給晨蓮,小婳可以提前看看如何安置�!�

    姜婳許久沒有發(fā)出聲音,如此多的安排,不可能是這半月做的,江南那邊的事情,他從一開始便想好了。

    見她許久未說話,青年躬下身親了親她的鼻尖:“怎么了?”見她流著淚,他又親了親她的染著淚珠的臉頰:“小婳,別哭�!�

    他其實(shí)也可以將小婳和季夫人都接入丞相府,但是他覺得小婳并不喜歡在丞相府的生活,留下來也只是因?yàn)樗�。他因�(yàn)槟切┈嵤乱焕г陂L安三年,這三年中,他需將國家安定下來,然后幫助徐宴時上位。

    說來簡單,但做起來其實(shí)很復(fù)雜。事務(wù)繁忙,即便他有心,其實(shí)能夠陪伴在小婳身邊的時間也很少。他不想每日小婳等著門前那一盞孤燈,小婳有自己的追求,他不能用自己生生困住小婳三年。

    他彎下身,同少女對視著。

    他的眼睛很好看,姜婳一直都知道,在這霧蒙蒙的雨幕之中,他身后的一切都是模糊的,唯有那一雙眼,姜婳在其中看見了自己的模樣。

    她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謝欲晚同她講的那些道理,她都明白。她亦知曉他是為了自己才做下這般決定。種種她都清楚,她只是舍不得。

    但是世間萬物有其因果,她明白有些事情一定要有人去做。新皇秉性她心中明晰,如若沒有謝欲晚,不需十年,這個國家就會亂起來。亂世之中,生靈涂炭,最苦的是百姓。她不能因?yàn)橐患核接偃?qiáng)求什么。

    她閉眼輕吻了上去,停在青年的眸上。

    她聽見自己說:“好�!�

    *

    后半段路,因?yàn)榻獘O的鞋襪濕了,是謝欲晚背著姜婳走完的。

    她們在青山從清晨一直走到了黃昏,最后才回了府邸。走到半路時,雨便停了,只是山間還是霧蒙蒙的一片。姜婳的臉貼在青年柔軟的雪衣上,輕聲喚著謝欲晚的名字。

    剛下了雨,山間的一切都很安靜。從前那些嘰嘰喳喳的小鳥,此時也都不鳴叫了,偶爾會有石子從山間滾落的聲音,發(fā)出一聲又一聲空響。

    在這片靜謐之中,少女輕聲喚著。

    “謝欲晚�!�

    隨后是青年溫柔的應(yīng)聲。

    “嗯。”

    她喚了許多聲,他應(yīng)了許多聲,從清晨到黃昏,恍若他們要相伴的余生。她們回去之時,不遠(yuǎn)處已經(jīng)飄起了裊裊炊煙,姜婳轉(zhuǎn)身之際,就被青年溫柔地吻住。

    很輕,很輕,像是江南冬日的第一場雪。

    姜婳沒有看過江南的雪,可是當(dāng)青年吻上來的那一刻,她突然就覺得江南的雪就該是這般模樣。是褪去所有成見之后,她所感知到的愛的模樣。

    她抱住青年的脖頸,流著淚深吻了上去。那片雪像是霞光一般將她覆蓋,她被裹著不由發(fā)出了聲響。

    嗚-咽聲散在這雨后新晴的黃昏,同漫天溫柔的霞光一起,墜落至最深最深的夜幕。即便情深到處,一身雪衣的青年依舊溫柔克制,一如很久很久的從前。

    *

    纏綿許久,兩個人入屋吃了今年在青山的最后一頓飯。

    飯桌上,除了她們,還有季窈淳。

    姜婳看著一桌的菜,望向娘親,輕聲道:“娘親,府里面的大廚換了嗎?”看著菜色,像是蘇淮那邊的,實(shí)在不太像是平日那個大廚做的。

    “用膳吧。”季窈淳溫柔一笑,沒有多說什么。

    姜婳乖乖地用起膳,偶爾會看一眼旁邊的謝欲晚,看見青年也看著她之后,就臉皮微微泛紅地移開。其實(shí)平日是不會這樣的,但是現(xiàn)在是在娘親面前,總是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今日的菜很好吃,姜婳多用了半碗。娘親沒說,她也就沒有想著大廚的事情,左右不會是謝欲晚做的。想到謝欲晚做的那些菜,姜婳不由輕笑了聲。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外面的雨又下了起來。姜婳望向房中正在同娘親談?wù)撌裁吹闹x欲晚,用手撐起了頭,雖然不知道是因?yàn)槭裁�,但她彎起了眸�?br />
    里面不住傳來交談的聲音,姜婳沒有聽清,但是明白是關(guān)于她的事情。她晃悠悠著自己的腿,其實(shí)她現(xiàn)在應(yīng)該傷心一些的,畢竟謝欲晚要下山了,但是......外面下了雨,今日夜已深,謝欲晚應(yīng)該是走不成了。

    即便只是多了一日,但她也很開心,傷心這種事情就留給明天吧。她像是期待日后同他和娘親相伴的每一日般,感受著今日余下的時間。

    *

    房間內(nèi),謝欲晚將十一二月讓莫懷將小婳和夫人送去江南的事情說了。

    季窈淳輕柔地看著面前的青年,輕聲道:“同小婳說了嗎?”

    謝欲晚側(cè)身望了一眼坐在木凳上的少女,眼眸中含了一分不舍:“說了。”

    “小婳應(yīng)了嗎?”季窈淳將一杯熱茶遞過去,舉手投足之間皆是溫柔。

    謝欲晚恭敬接過茶,溫聲道:“應(yīng)了。今日的菜是夫人做的,小婳應(yīng)當(dāng)還未猜出來。過兩日小婳想吃了,怕是會問夫人尋廚子�!�

    季窈淳也笑了:“嗯,已經(jīng)許多年未下廚了,有些生疏�!奔抉捍惊q豫了一瞬,上前如娘親送遠(yuǎn)行的孩子一般,輕輕地?fù)崃藫嶂x欲晚的衣袖。她輕聲說道:“雪之,珍重�!�

    在她們那一帶,送遠(yuǎn)行的孩子,娘親就會下廚。

    季窈淳溫柔地望著謝欲晚,隨后眼神轉(zhuǎn)向屏風(fēng)后的小婳:“去吧,她在等你�!�

    謝欲晚挽起長袍,安靜地行了辭別的禮。依舊是時下孩子遠(yuǎn)行對娘親的,兩個人不曾說一句,但是一切皆在不言間。

    季窈淳閉上眼輕聲應(yīng)了一聲,隨后溫聲道:“出去吧�!�

    她看著一身雪衣的青年走遠(yuǎn),然后看見屏風(fēng)后的小婳直接掛在了青年身上,她一邊溫柔地看著,一邊輕輕地?fù)u了搖頭。

    *

    夜已經(jīng)很深了,外面還下著雨,謝欲晚的確下不了山。

    屋內(nèi),風(fēng)輕輕地吹進(jìn)來,燭火一點(diǎn)一點(diǎn)被吹散。房間內(nèi)的兩個人誰也沒有管顧燭火。四目相對,寂靜的夜,他們沒有親吻,只是安靜地相擁著。

    這是這一世她們第二次宿在一張床上,姜婳將頭埋在青年懷中,隔著一層夏日的衣裳,她能感受到青年溫?zé)岬钠つw。她感覺自己被輕抱住,青年將她整個人都抱在懷中。呼吸交纏,感觸心跳,一切都是溫?zé)岬摹?br />
    外面屋檐落著雨,一聲,兩聲。

    姜婳沒想過自己會這樣睡著,但是白日走了許久,她聽著雨聲,在這個讓人安心的懷抱中,就這般睡著了。

    昏暗的夜中,青年看著懷中呼吸平穩(wěn)的人,唇邊浮現(xiàn)很淡的笑意。不知過了多久,他還是沒有管顧住,低頭輕輕地吻了少女的發(fā)絲。

    *

    隔日,姜婳再醒來時,床邊已經(jīng)沒有人了。她一怔,望向窗外,外面還在落著雨。不知為何,她覺得自己如同那雨一般。談不上生氣不生氣,她掀開被子,垂眸準(zhǔn)備起身做些什么。

    就是在這個時候,青年推開門進(jìn)來的。她楞了許久,直到青年到了她身前,她都不知道自己何時有這么委屈的語氣:“你去做什么了?”

    謝欲晚摸了摸她的頭,將被子放好:“去做早膳了�!�

    姜婳委屈地垂著眸,她不知道如何形容適才那一刻的失落感,她輕聲道:“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走了。”

    青年溫聲一笑,輕輕地捏了捏少女泛紅的耳朵:“本來是準(zhǔn)備直接走的,因?yàn)樾O睡得很熟,實(shí)在不想吵醒小婳。但是給小婳寫信的時候,總覺得就這么走了小婳會生氣,便又延了半日。”

    姜婳抱住了青年的腰:“做的餃子嗎?”

    謝欲晚摸了摸她的頭:“嗯,是拜托橘糖包的,我煮的。”

    “上次你說讓我吃你包的餃子,結(jié)果就只有那一個,騙子。”姜婳輕聲嘀咕著,卻也明白是因?yàn)槭裁�,但知道不妨礙她現(xiàn)在說。

    青年俯下身,整個人將少女抱起來,到了一旁的軟塌上:“嗯,我是騙子�!彼麆幼鬏p柔地為她穿著鞋襪,然后是衣裳,然后是幫她洗漱,最后將人牽到了桌子前。

    一碗熱騰騰的餃子在她面前,姜婳坐下來,紅著眼吃完了。

    謝欲晚沒有吃,只是安靜地看著她。等到她吃完了,青年又遞過來一杯茶,姜婳咬著唇喝著茶,就聽見了青年的笑聲。

    “小婳愿意每日看我寫的信嗎?”青年聲音很柔,很輕,帶著三分哄。

    姜婳怔了一瞬,輕聲說道:“我考慮一下�!�

    謝欲晚走到她身邊,從身后抱住她,彎腰親了一下她的臉:“一下了,小婳考慮好了嗎?”

    姜婳本來就不生氣,此時被這般哄著,臉已經(jīng)又有些泛紅了,她頭向青年懷中側(cè):“夫子是無賴�!币呀�(jīng)是撒嬌的語氣了,青年俯身輕吻了一下少女后頸,如蝴蝶掠過水面,雪飄落衣袖掌間:“那小婳要應(yīng)允無賴嗎?”

    許久之后,在這個溫?zé)岬膽驯е�,少女紅著臉應(yīng)下了。她回過身抱住青年,想問些什么,卻又覺得不用了。分別同重逢,本就是一體雙生。這世間太多東西,本就含著傷悲歡喜。她靜靜地抱著他,垂下了眸。

    外面下著雨,謝欲晚手輕輕地摸著少女的頭,他輕聲說著一些在江南的事情,許久之后,看見少女揚(yáng)起的唇之后,眸中也有了淺淺的笑意。

    *

    半年悄然而過。

    此時姜婳已經(jīng)同娘親到了江南,她們沒有住進(jìn)謝欲晚說的那些府邸,而是住進(jìn)了姜婳從前自己買的那一方小院。

    姜婳每日收著謝欲晚的信,信從長安到江南,走水路需兩日。她偶爾會回,偶爾不回。她來江南的第二個月,江南便下雪了,但她沒有出門去看,而是閉著窗溫讀曾經(jīng)的書。

    娘親見到,也不戳破,只是溫柔笑笑。

    *

    又過了半年,莫懷來到了小院。

    姜婳聽著莫懷口中帶的消息,望著江南的又一個夏日。說完了一些事情,莫懷又回去了長安。來的匆忙,去的匆忙,姜婳看著晨蓮準(zhǔn)備了一年的話,還是一句都沒有說出口。

    莫懷走的時候,晨蓮又吃起了自己做的鮮花餅,還笑著遞給了姜婳一塊。姜婳拿了過來,輕咬了一口,發(fā)現(xiàn)比以前做的好吃多了。她看著晨蓮的模樣,心中明白,卻也知道自己不好多說什么。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長安關(guān)于謝欲晚的消息,這幾日她總能夠聽見鋪?zhàn)又械娜颂崞�。她輕聲一笑,在簾子后靜靜地聽著別人眼中的謝欲晚。

    她從前聽到的無非風(fēng)光霽月、如玉君子,如今卻聽見了別的聲音,她聽鋪?zhàn)又械哪切┬⊙绢^喚他‘奸臣’。世人不再談?wù)撍娜菝�,開始談?wù)撍ㄌ斓臋?quán)勢,對朝政的把握,對皇帝的控制。

    她笑著笑著,又笑不出來了。想寫一封信過去問問,卻又知曉他此時在長安的水深火熱。有了她的信,也只會為他徒添煩憂。她猶豫了許久,還是作罷了。過了幾日,風(fēng)頭過去了些,她給他寫了一封信。

    她沒有提朝堂,只是和他說著鋪?zhàn)永锩娴娜な隆@缒镉H那個香料鋪?zhàn)永锩娴男《矚g上了隔壁鋪?zhàn)淤u花的姑娘,小二每日都去買姑娘的花,久而久之兩人就相熟了,她前兩日聽說,小二來年春天便要去姑娘家提親了。

    再比如,娘親那個鋪?zhàn)訋讉月下來居然沒有虧錢。雖然每個月賺的不多,但是都是回頭客,一來二去,名聲居然也打出去了。只是娘親精力有限,雖然收了學(xué)徒,但是還沒有練出來,每日做三盒香便不做了。

    姜婳笑著寫著,將信折疊進(jìn)信封之后,到底又拿了出來。她提筆補(bǔ)了一句,這一年來,就這么一句。

    ‘謝欲晚,小婳很想你�!�

    寫完這一句,她將信放進(jìn)去之后,又拿了出來,她看著看著,最后還是將最后那一句裁掉了。她安靜地看著燭火,隨后眸中含了淡淡的笑,她怕他見了會更想她,如若合適來見她,定然早就來見她了,她添這么一句,反而不好了。

    比起相見,她更希望他平安。

    她依舊每日在屋外亮著一盞燈,雖然不會有人回來,但是那盞燈一直一直地亮著。將信重新裝好之后,姜婳便入寢了。

    外面那盞燈啊,悠悠地,從秋燃到了春,又從春燃到了秋,眼見著,江南又要入冬。

    *

    江南又下了雪,姜婳已經(jīng)是關(guān)著門窗在屋內(nèi)溫著書。晨蓮敲開門時,她以為是又是謝欲晚的信,但是接過來時,看著上面的名字,她怔了許久。

    不是謝欲晚,是于陳。

    她在江南,收到了于陳不知道在何處送來的信。晨蓮在一旁說,是公子那邊送過來的,說是于陳給小姐的。

    姜婳閉上桌上溫習(xí)的書,打開了那一封信。信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張紙,像是她在岸頭送別于陳時天邊很遠(yuǎn)很遠(yuǎn)處的一片云。她小心將里面的紙拿出來,是有些劣質(zhì)的紙張,像是街邊賣的那種幾百銅錢一摞的紙。

    她攤開信紙。

    “見字如晤,阿婳,許久未見,可還安好。那日自長安別離,如今已經(jīng)一載有余。這一年中,我踏遍河山之際,總是想起從前謝兄同我說的話。若非阿婳,如今我當(dāng)已在歧途。那日原想同阿婳道明謝意,卻只怪風(fēng)雨匆匆。誤了時機(jī),現(xiàn)在方才敢修書一封。

    這一年內(nèi)我用阿婳的那筆銀錢,在偏遠(yuǎn)些的地方修了數(shù)十座學(xué)堂,又從各處尋了窮困潦倒的老秀才,在學(xué)堂中教書。雖杯水車薪,但是能助一人,便是一人。阿婳,原來贖罪之外另有天地。勿要擔(dān)憂,我同阿婳在一片蒼穹之下,在一方河山之中。昨日匆匆,來日匆匆,當(dāng)下最為可貴。——于陳奉上”

    姜婳望了許久,最后珍重地將信收了起來。

    外面的雪一片一片地下,皚皚了山,皚皚了湖。可世間風(fēng)雪之處,凡遇春,皆要化開。

    在一封又一封信中,姜婳同娘親、晨蓮還有寒蟬度過了在江南的第二個春節(jié),她們團(tuán)圓飯吃得晚些,吃完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昏暗了。

    周圍的人家早早燃了鞭炮,她們用過團(tuán)圓飯之后,也在門前放起了鞭炮。去年是寒蟬點(diǎn)的火,今年姜婳說她想試試。

    晨蓮小心地教了許多日,在這個除夕,姜婳終于點(diǎn)燃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鞭炮。

    她難得彎起了眸,整個人展露了笑顏,點(diǎn)燃鞭炮后她提著裙擺向后退,然后同小院中的所有人一同捂住耳朵。一時間,大雪紛飛,四處皚皚,星火之下,劈啪作響。

    就在這時,江南各地都放起了煙火,盛大璀璨,映亮了昏暗的天空。響聲齊齊交匯在一起,驚動了江南各處的人,自然也有小院這一條巷子的居民。

    本來孩童就多,如此盛景,又是這些年獨(dú)有,家家戶戶都出了門。

    姜婳紅著眼看著天上的煙火,笑著笑著就哭了,哭著哭著又笑了。她望著漫天璀璨盛大的煙火,想起那日在青山謝欲晚為她推秋千時,溫聲道日后定會給她放一次更為盛大的煙火。

    她望著漫天的煙火,足足燃了一刻鐘,昏暗的天空都被映出了光。

    真盛大。

    *

    長安城,除夕夜。

    明亮的燭火下,一身雪衣的青年安靜地批改著奏折。

    宮內(nèi)宮外響聲震天,熱熱鬧鬧,丞相府的人都放了三日的假,回去同家人團(tuán)聚。只有青年孤身一人坐在書房之中。

    莫懷前來看了一眼,想說些什么,卻還是沒說。這兩年公子都是這么過來的,書房中自從有了一張床,公子幾乎沒有回過房間了。

    被外面喚作‘奸臣’的公子,日常不食葷腥,不穿華服,今日用了一碗餃子,已經(jīng)算破格。橘糖同他言,公子是在清修。莫懷聽說過清修,但是不明白公子為何要清修,橘糖說是為了祈福,莫懷便明白了。

    將莫懷勸走后,橘糖眼眸怔了一瞬,隨后安靜地關(guān)上了門。

    *

    深夜,奏折批改完之后,謝欲晚小心拿出了一方木盒。木盒被打開之后,露出里面的數(shù)十封信,青年安靜地看著,手輕輕地?fù)崦?br />
    又是一年。

    ......

    隔日,莫懷暗中將一人接到了府中。

    長安城滿目的喧囂之中,來人有著一雙孤寒的眼。徐宴時褪去了曾經(jīng)的青澀,沉默地跟在莫懷的身后。

    到了那扇門前,莫懷示意他去敲門。

    徐宴時半垂眸,外面煙火璀璨,在丞相的一片寂靜之中,他抬起了手。

    里面?zhèn)鱽砬嗄昶届o的一聲:“進(jìn)�!�

    徐宴時垂下眸,輕推開門。他望著不遠(yuǎn)處一身雪衣的青年,恭敬跪下,行了這世間最高規(guī)格的禮數(shù)。

    “老師。”

    不談前塵,不談往事,謝欲晚將手中一方奏折遞過去,里面是彈劾奸相的消息。徐宴時恭敬接過,輕聲道:“學(xué)生明白�!�

    直到徐宴時離開,謝欲晚也沒有再看他一次。

    *

    春節(jié)過完,橘糖到了江南,是莫懷送過來的。

    將橘糖送到,莫懷就要走了。姜婳看了一眼正在吃鮮花餅的晨蓮,還是沒忍住喚了莫懷一聲。

    這一聲莫懷出來,晨蓮咬著鮮花餅的牙松了一下,隨后又若無其事地咽下那一口。姜婳看著,輕聲問道:“莫懷,下午娘親那個鋪?zhàn)又械男《埣倭�,有些貨物沒有人卸了,你如若沒有急事的話,能夠在江南留一日嗎?”

    莫懷應(yīng)聲:“好�!�

    橘糖左右看看,也拿了一塊鮮花餅,輕咬了一口。一口咽下去之后,她一怔,隨后又咬了一口,不一會兒她就將一個鮮花餅吃完了。

    有些像......寒蟬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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