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曾經(jīng)情同母子的兩個人經(jīng)常鬧得臉紅脖子粗,魏太后也從來占不到什么便宜。
謝妙儀竟然沒有恃寵而驕,反而主動示弱給她個臺階下,魏太后的臉色終于好了兩分,疲倦地擺擺手:“倒也沒哀家想的那般不識大體。既然如此,那這規(guī)矩就不必學了�;厝グ�,小夫妻倆好好道個別,哀家就不在你們跟前討嫌了�!�
“原來太后也知道自己討嫌啊�!笔掙澜z毫不領她的情。
“王爺……”謝妙儀拼命給他使眼色。
“太后娘娘,您既然是一國之母,就應該以天下為先。您最好別做出將士征戰(zhàn)在外拋頭顱灑熱血,您這個一國之母在宮中享盡榮華富貴,卻苛待他們父母妻兒的事情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算本王不會聽人挑唆,是非黑白也自在人心。就算臣弟想攔,也恐怕攔不住。”
蕭昀放完狠話,直接拉起謝妙儀大步走出壽安宮,頭也不回地出了皇城。
回去的路上,蕭昀明顯不高興:“她擺明了故意為難你,你又何須為她說話?”
“我看出來了�!敝x妙儀輕聲說。
“什么?”
“我看出來了,你今天特地帶我進宮請安還留下用膳,并不是真的想帶我向太后請安。而是算準了她一定會發(fā)難,你再趁機借題發(fā)揮,警告她在你出征期間不得為難我,你是怕我被人欺負�!�
“那你還幫著她?”
謝妙儀輕輕握住蕭昀的手,狡黠一笑:“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不是挺好的嗎?你當面打她一巴掌,我就給她個甜棗。既讓她忌憚王爺您不敢輕舉妄動,也不至于顏面盡失做出鋌而走險的舉動。畢竟是天子之母,既然不能直接……永絕后患,就必須得給她幾分顏面。你橫行霸道已經(jīng)讓她很憋屈了,憋久了容易憋成仇。一肚子的火氣,總得讓她有個地方撒,有個臺階下。
更何況,你不是說了嗎?太后娘娘是嘴硬心軟。她要真的想搓磨我又何須當面發(fā)作?還不如等你出京抵達邊關之后,你鞭長莫及,她既是長嫂又是太后,想怎么罰我都不為過。既然當面發(fā)難,擺明就是做給你看的。雖然不知道究竟圖什么,但……確實是嘴硬心軟。你跟她硬來,讓她知道我們不是好欺負的。我跟她來軟的,給她順順氣。軟硬兼施,既讓她知道你我不好惹,又消掉她心里那口氣。豈不是兩全其美,對大家都好?”
其實蕭昀不是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不忍心她剛與自己成婚,就要遭受這種刁難。
他無奈嘆口氣,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我答應過會保護你的,不想讓你受任何一點委屈�!�
謝妙儀安撫地幫他揉胸口:“這不委屈,叫人情世故。就算你要做孤臣,咱們畢竟也是活在紅塵俗世里,人情世故是不可避免的,哪里就能真的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蕭昀:“本王在戰(zhàn)場上拼殺,就是為了讓他們閉嘴�!�
謝妙儀哭笑不得:“你從前孤家寡人,九族也不會成為你的拖累,當然可以隨心所欲。可是如今你成婚了,有我這個妻子,以后還會有孩子,左右逢源總好過四面樹敵。過剛易折,強極則辱。剛柔并濟,張弛有度,才是長久之道。我和孩子日后還要做人呢,總不能每次到外頭去都讓你來解圍,或是每次都以權勢壓人。只要稍微退一步就能和和氣氣,又何必一定要鬧到兩敗俱傷的地步?”
蕭昀默了默:“王妃讀書多,王妃說了算�!�
謝妙儀笑著捶了他幾下:“這都什么跟什么……只是我實在不明白,太后娘娘今日何苦要如此?無緣無故當面發(fā)作,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蕭昀無奈道:“你見過這世上有幾對婆媳從一開始便和和氣氣的?”
“啊???”
“當年我被皇兄接出冷宮時還年少,無法單獨開府,皇嫂身為后宮之主當然要肩負起照顧我的職責。再加上皇兄當時膝下無子,她很喜歡孩子,不知不覺中就將很大一部分精力都花在了我身上。直到皇嫂懷有身孕之前,都是拿我當半個兒子看待的……”
當時朝中有傳言,都說先皇自己不能延綿后嗣,又不想便宜虎視眈眈的肅王等人,所以打算養(yǎng)蕭昀做皇太弟。
魏太后自己沒孩子的時候兩人相安無事,她一旦有自己的孩子,可不就開始忌憚起來。
可是多年朝夕相處,兩人之間也是有幾分母子之情的。
再加上魏太后本來就嘴硬心軟耳根子軟,兒子登基之后經(jīng)常拎不清,很容易受人挑唆,兩人之間的矛盾越來越深。
但追根究底,蕭昀也是她著長大的。
所以很多時候她很奇怪。
一方面忌憚他,算計他。另一方面又心疼他,想對他好。
“其實身為太后,我娶你對她而言有百利而無遺憾。她要是真的聰明,真的老謀深算,就應該好好待你。她與你為難,大約是因為我不愿聽從她的安排與魏璃聯(lián)姻,她覺得自小養(yǎng)大的孩子忤逆不聽話,不敢對我發(fā)難,就將氣撒到你身上。另一方面,也是真的覺得你出身低微配不上我……”
謝妙儀萬萬沒想到他們之間的關系這么復雜,不禁有幾分唏噓:“既然如此,那真的是長嫂如母,你不該對她說那么重的話�!�
蕭昀無奈揉揉發(fā)痛的太陽穴:“不是我要對她說那么重的話,是她之前多年無子一直受人詬病,如今兒子登基終于揚眉吐氣,總想指手畫腳。而且她出身世家大族,身后的關系本來就錯綜復雜。加上她耳根子軟,很容易受人挑唆。如今世家把持朝政結黨營私,經(jīng)過我和皇兄那么多年的努力,寒門子弟才終于占上朝堂有一席之地。她要是再攪和進來,會讓皇上左右為難。她指手畫腳的次數(shù)多了,我自然也沒了耐性好聲好氣與她周旋……”
第395章他已經(jīng)離開了
謝妙儀由衷感慨:“太后娘娘也不容易。”
先皇體弱難以承嗣,她做太子妃時隨時擔心被廢,做皇后時又有肅王等人虎視眈眈。
如今好不容易熬到太后,她親手養(yǎng)大的兩個孩子還都與她離了心。
蕭昀沉默半晌:“你總是這么善良,能體諒每個人的難處。你放心,魏太后是什么樣的人我心中有數(shù),也一直感念她的養(yǎng)育之恩。雖然我對她總是不假辭色,但從沒想過害她。要換做是別人,早在當年勤王擁立陛下時,我就一根白綾勒死她永絕后患了。她養(yǎng)我小,無論將來如何,只要有我在,就一定會保她一世榮華富貴�!�
謝妙儀抬手輕輕撫摸他緊皺的眉頭:“其實……你還是很在乎太后的吧?你也不想與她走到今日這一步。”
蕭昀無奈:“天家無父子,也無母子。政見不合,各有立場。為了江山社稷,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沒辦法。”
謝妙儀突然話鋒一轉(zhuǎn):“如果我說我得空的時候想進宮陪陪她,你會同意嗎?”
蕭昀又是一陣沉默:“你不必委屈自己。我娶你是因為我喜歡你,不是為了讓你替我在女眷中周旋�!�
謝妙儀搖頭:“沒什么好委屈的。你只是要做孤臣而已,又不是要真的找個深山老林隱居起來從此獨來獨往。人只要活在世上,就絕對會不可避免的要沾染世俗。身為你的妻子,這些事情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無論如何,太后娘娘終究是天子生母,真到了關鍵時刻,她為你說一句話,勝過旁人磨破嘴皮。你們之間原先也是有情分在的,與其就這么僵持著,還不如我從中周旋一二�!�
蕭昀長嘆一聲,伸手將她緊緊攬在懷中。
謝妙儀也柔順地依偎在他懷里,閉上眼睛享受著難得的溫情。
大約是昨天晚上實在太累了,窩在寬厚溫暖的懷抱中,她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
直到馬車在攝政王府門口停下,謝妙儀依舊沒醒過來。
蕭昀干脆直接將她抱回臥房放到床上,又命長樂點上安神香。
確定謝妙儀徹底睡熟一時半會醒不過來,他坐在床邊盯著她看了半晌,最后俯下身子親了親她的額間,決然轉(zhuǎn)過身,頭也不回的大步轉(zhuǎn)身離開。
只留給她一個決絕的背影。
在安神香的作用下,謝妙儀睡得又深又沉。
等她迷迷糊糊醒過來的時候,天都已經(jīng)黑了。
花了好半晌搞清楚眼前的狀況,謝妙儀悚然一驚:“王爺呢?”
長樂立即很識趣的上前跪下:“王妃恕罪,王爺已經(jīng)啟程前往邊關去了�!�
謝妙儀又氣又急翻身下床:“為何不叫醒我?”
半夏知道她是想親自送王爺離京,無奈道:“都已t?經(jīng)出發(fā)好幾個時辰了,王爺只帶一隊精兵輕裝簡行,這話只怕已經(jīng)行至百里開外了�!�
謝妙儀頓時就泄了氣:“原來如此。”
怪不得她這一覺睡得這么沉,還沒有人叫醒她。
看來是蕭昀不想讓她送,不想讓她剛剛新婚就承受離別之苦,特地點了安神香讓她睡過去。
孫嫂子正好帶著小丫頭進來擺飯,忙上前勸道:“小姐……王妃您不必太過憂心,王爺久經(jīng)沙場又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謝妙儀并沒有被孫嫂子安慰道,依舊一點胃口都沒有:“但愿吧,但愿王爺真的能吉人天相�!�
其實上一世,攝政王是打贏了這場仗的。
而且上一世的情形,比這一世嚴峻的多。
雍國是突然偷襲,大盛將士們死傷慘重。寒冬臘月冰天雪地的軍需糧草都不足,還有人在當中使絆子。
在那種情況下,蕭昀都能大勝而歸,這一世有謝妙儀提前預知,已經(jīng)成功避開了最開始的慘烈。以蕭昀的謹慎,應該還在其他地方做了部署。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一次同樣能打贏這場仗,而且是大勝。
可和前世不一樣的是,如今領兵出征的是她的枕邊人,是她剛剛新婚的夫戰(zhàn)場上刀劍無眼,就算提前預知結局,有十足的把握,謝妙儀還是忍不住擔心。
還是在半夏等人的勸誡下,才勉強用了幾口晚膳。
因白日里睡多了,謝妙儀一時半會兒實在睡不著,心里又空落落的,干脆打發(fā)人到清寧縣主府去請葉青菀過來說話。
兩家橫隔了三條街,來回一趟不到半個時辰。
沒成想人沒請來,倒帶回來一封信。
謝妙儀打開一看,竟然還是一封告別信——
葉青菀在信上只說她隨攝政王去邊關了,這是她和攝政王反復商議的結果,并非是自作主張。之前之所以沒有告訴她,是因為不想破壞她新婚的好心情。也不想讓她剛剛新婚,就面臨最親密的夫婿和閨中密友一起離別的傷感。葉青菀還說,她會照顧好自己,讓謝妙儀安心等她凱旋而歸。
“哎……”謝妙儀心中有些惆悵,倒也沒有太意外。
葉青菀生長于幾千年后,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可這些年,一直被困在成國公府。
如今有機會,自然要出去看看。
更何況馬上就是梅雨季,邊關地形復雜天氣多變,她是真的很能幫得上忙。
就是她終究是個女子,在軍中多有不便。而且條件艱苦,肯定比不得京城錦衣玉食。
不過既然是葉青菀自己做下的決定,謝妙儀當然也支持。
她思忖片刻后將書信放到火上燒掉,轉(zhuǎn)頭對貼身伺候的人吩咐道:“半個月后我要給縣主回信,記得提醒我�!�
又過了一日,趙素蘭和周鴻的死訊終于傳到了謝妙儀耳中。
是孫源親自來報的信。
他家兩口子原就是陪謝妙儀從江州嫁到京城的,如今從侯府改嫁到王府,自然也要跟著。
“那兩人身份特殊,兩位公子不敢隨意處置,昨日已經(jīng)報到官府。官府的意思是,既然已經(jīng)是謝家罪奴,就交由謝家全權做主。大公子讓我來問問王妃,該如何安排他們的身后事�!�
第396章喪盡天良的人不配重生
謝妙儀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桌面,思索半晌后才終于開口:“既然趙素蘭和周鴻一向自詡出身高貴,那身后事自然也應該體體面面。這樣吧,你到庫房去取三千兩銀子,到法華寺為佛祖塑一座金身。再把趙素蘭母子的骨灰裝壇,鎮(zhèn)壓在金身底下。”
孫源都驚呆了:“王……王妃……有必要這樣嗎?”
謝妙儀嚴肅點頭:“很有必要。既然事情已經(jīng)做了,我好人做到底。去把周芙、周嬌的尸身一并找回來,焚燒裝壇后一起‘供奉’在佛像底下。記得留三個位置,等將來周帷母子和玉竹駕鶴之后,讓他們整整齊齊一家團圓。”
世人都道怪力亂神是子虛烏有,可謝妙儀自己就是重生之人,周鴻和周芙明顯也有前世記憶。
萬一周家人也像她一樣有機會重生在一切開始前,那她豈不是很危險?
謝妙儀曾聽旁人說過,神佛有靈,亡者是不能進入寺廟的。
要是從一開始就被供奉在里頭超度,也不能再出來。
干脆就讓他們一家子整整齊齊鎮(zhèn)壓在廟里,運氣好的話,就讓晨鐘暮鼓誦經(jīng)聲超度他們往生極樂。
若他們罪孽深重不配往生,就鎮(zhèn)壓在那也挺好。
孫源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又將周帷在大街上發(fā)瘋的事說了一遍:“他就那么渾身是血,披頭散發(fā)又臟又臭,拖著半邊不能動的身子在街上胡言亂語了半天。最后還是大公子下令,將他扭送到京兆府。京兆府那邊說,按律殺人該償命。但周帷和死者都是謝府的罪奴,該如何判決,還請王妃示下。”
謝妙儀認真想了想:“周帷殺人償命,該怎么判就怎么判吧。他現(xiàn)在又傷又病,讓獄卒仔細著點別弄死了。我還想讓他多活一陣,好向世人昭示王爺?shù)臒o辜呢�!�
“奴才明白�!�
孫源麻利應下后,又說了其余兩人的情況。
周老太婆原本就癡癡呆呆,發(fā)生這種事情之后更呆了,總是神神叨叨念叨著謝妙儀的名字。
玉竹也被嚇傻,畏畏縮縮不敢再說話。
目前兩人就這么待在馬廄里,倒也相安無事。
謝妙儀已經(jīng)不是很關心:“那就這樣吧,吩咐尤管家看緊,以后如果沒有特別的事情,就不必再來回稟了�!�
孫源點頭稱是,又匯報了幾樁外頭鋪子上的事兒,才取出一封信來遞給她:“這是大公子的貼身隨從剛剛送來的,請王妃過目�!�
謝妙儀打開一看,人都氣笑了。
謝承澤在信上說,他必須出去走一趟貨,歸期未定。
她之前曾提過一樁生意,他早就就已經(jīng)聯(lián)絡舊友暗中悄悄置辦貨物。如今出貨的時機已到。趁著為內(nèi)廷司辦差的功夫,順便將那批貨出手……
謝妙儀之前說過的生意,不就是與雍國這場戰(zhàn)事?
她原先還想著,或許可以通過這場生意,為謝家謀得一個皇商的身份。
謝承澤如今雖有個內(nèi)廷司的職位,到底不是正經(jīng)皇商,更不是正經(jīng)官職。
如果能倚仗之前的準備為戰(zhàn)事出力,從而贏得入仕的資格,確實是個很好的機會。
他要是開口明說,謝妙儀當然不會不愿意,還會親自跟蕭昀提這件事。
結果,竟趁她大婚不告而別。
其實謝妙儀也知道,謝承澤之前之所以不說,大概是跟葉青菀一樣,不想影響她成婚的好心情。以他的謹慎,多半也提前跟蕭昀通過氣。
也就是說,在她歡歡喜喜籌備婚事時,他們?nèi)蛟S還要再加上一個林懷瑾,他們四個人,早就在背地里謀劃好了一切。
謝妙儀成完婚扭頭一看,新婚夫君沒了,閨中密友沒了,兄長也沒了。
謝妙儀:(??へ??╬)
為戰(zhàn)事出力畢竟是正經(jīng)事,她實在沒有立場生氣,只能默默在心里祈禱他們平安。
順便又給孫源加了一百兩銀子,讓他到法華寺去的時候順便多添些香油錢,求菩薩保佑她的至親摯愛摯友平安,也保佑所有的將士們平安。
到了出嫁第三天的時候,正好是十五。
按規(guī)矩,也是皇室宗親及命婦可以進宮請安的日子。謝妙儀有意緩和蕭昀和魏太后之間的關系,一大早就進宮求見。
結果等了一個時辰,魏太后才派人出來說她今日身子不適,不見任何人。
這是謝妙儀早料到的結果。
她心中毫無波瀾,恭恭敬敬告退。
在離開前,還特地在壽安宮外磕頭請安。
禮數(shù)做得很足!
從宮里出來,謝妙儀直接回了謝府。
新嫁女三朝回門,今天也是她回門的日子。
因謝承澤不在家,是目前還借住在謝府的林懷瑾操辦了一切。
原本辦的妥妥貼貼,偏偏有人要在背后嚼舌頭根,說謝妙儀這個王妃都是表面光鮮。
才剛成婚一日,新婚夫君就隨軍出征,搞不好下半輩子都要守寡。
這話不知怎么傳到林懷瑾耳朵里,第二天就將那長舌婦家里在朝為官的男人給參了。
如今雍國來犯,攝政王領兵在外,嚼這種舌根,說好聽點是詛咒攝政王,說難聽點便是詛咒大盛戰(zhàn)敗,也會讓在前線浴血奮戰(zhàn)的將士們寒了心。
別說小皇帝,魏珩頭一個大發(fā)雷霆,凡是牽涉其中的該杖責杖責,該罷官罷官。
經(jīng)此一事后,滿京權貴皆知小皇帝和魏珩都護著謝妙儀,她那義兄林懷瑾更是個撒潑打滾的無賴。
一張嘴滿口仁義道德國家大義的歪理,三個御史加一塊都不一定說得過他。
被他盯上就跟粘上狗皮膏藥似的,非要扯下一層皮不可。
哪怕很多人依然在私底下看不上謝妙儀,也投鼠忌器不敢再說她是非。
只是依舊有人很好奇,那攝政t?王府的寵妾謝夫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攝政王不近女色多年,前些日子突然接了個寵妾入府,寵的跟眼珠子似的。聽說啊,還特地跑到宮里向魏太后替她討吃食。
如今正妃謝氏入門,倒是不曾再聽見那寵妾的消息。
先有寵妻謝氏,再有正妃謝氏,聽起來咋那么不正常呢?
謝妙儀也知道這事很詭異,于是特地挑了個風和日麗的下午,命王府護衛(wèi)大張旗鼓護著一名帷帽遮面的女子離府出京。
對外的說法是,反正王爺出征在外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會回來。
與其讓那謝氏就這么守著,倒不如放她回家去與親人團聚重新找個好人家。當然,這肯定是王爺?shù)囊馑肌?br />
攝政王正妃謝氏最是賢良淑德,絕對不可能做出這種容不下妾室的事情來。
是攝政王疼寵妾室,怕耽誤了她,所以才忍痛出此下策。
不管大家信不信,也不管外人怎么說,反正這事終于有個結果。
攝政王府的寵妾謝氏,也終于可以名正言順從此消失。
不過是個無名無份從未在人前露過面的妾,在王府已有正妃的情況下,根本不值得多費功夫關注。
用不了多久,盛寵一時的攝政王府謝夫人就會被所有人徹底遺忘。
不知不覺,蕭昀離京已半月。
謝妙儀算著日子,特地給魏珩寫了封信。
信上只說了一件事——
葉青菀已隨軍出征,常伴攝政王左右。
第397章做王妃的自我修養(yǎng)
前世,朝中有人在糧草軍需上動手腳。
謝妙儀至今都不知道這件事跟魏珩有沒有關系。
但她必須讓他知道,葉青菀現(xiàn)在與蕭昀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要是給蕭昀使絆子,葉青菀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一定會有十分的作用,可是好不容易抓到能讓魏珩的軟肋,當然要物盡其用。
反正就算真的沒用,蕭昀也不會有什么損失。
如今他們已經(jīng)離京半月,一路輕裝疾行都快到邊境了,魏珩就是想去追也晚了。
等到了月初初一的時候,同樣是宗室命婦可以進宮請安的日子。
謝妙儀再次宮求見魏太后。
魏太后還是不肯見她。
謝妙儀做足為人臣婦的姿態(tài),依舊在壽安宮外恭恭敬敬向她磕頭請安。
又過了一陣,天氣漸漸熱起來,周帷的判決也下來了。
也不知道當中發(fā)生了什么,這判決的結果還真讓謝妙儀有些意外。
刑部念他是公主后裔,趙素蘭和周鴻又是逆黨,竟然沒有判他斬立決,只判了個終身監(jiān)禁。
謝妙儀扳著手指頭算了算,周帷先前被刑部那大夫強行施針吊起一口氣,身體早就被掏空了,原本就只剩下幾個月的時間。
最近又被接二連三折騰,就算判斬立決,估計也活不到秋后問斬。
判個終身監(jiān)禁倒也挺好的。
前世她被裝在棺材里活埋,一點一點被憋死。始作俑者周帷今生被監(jiān)禁在天牢,日復一日等死,還真有點異曲同工之妙。
在此期間,謝妙儀也沒閑著。
她如今嫁到王府做正妃,自然有義務打理好王府的一切。
大總管高福也是個聰明人,三朝回門后,立即交出府中的所有產(chǎn)業(yè)和各處對牌鑰匙。
既然蕭昀信得過他,謝妙儀自然也信得過,依舊將一部分事情交給他打理,自己只管最要緊的部分。
另外,除了孫源夫婦之外,謝妙儀還從娘家?guī)Я怂奈鍌外院管事和掌事嬤嬤陪嫁過來。
有他們幫襯著,很快就將府內(nèi)的事情理清。
倒是在接管外頭的鋪子時,有不知輕重的掌柜看謝妙儀出身低微還想糊弄她。
結果就是,被她手底下的管事們一通收拾查出諸多見不得人的事,打斷腿丟了出去。
內(nèi)廷司和宗政司那邊人人都知道謝妙儀娘家義兄是個潑皮無賴刺頭兒,又有昌平郡主給她撐腰,反而沒人敢為難……
除了要管好家里的事,外頭的應酬也不輕松。
首先,之前原本就跟謝妙儀有交情的夫人們?nèi)缃駚硗母笄凇R环矫孀匀皇窍矚g她的為人,另一方面,也因為她身份水漲船高。
其次,攝政王身為如今宗室中最有權勢的親王,滿京都的權貴誰敢不給面子?
無論誰家有點什么事,總是要到王府下帖子的。
從前蕭昀不喜歡應付這些,又打定主意要做孤臣,基本上都是愛搭不理。
如今有謝妙儀在,她雖然不想替蕭昀惹出個結黨營私的麻煩,基本禮數(shù)肯定還是要有的。
凡是關系親近的人家或是長輩,只要來請,謝妙儀必定做的體體面面。
只不過就算人親自去了,也都是客氣疏離,禮數(shù)周到,絕不表現(xiàn)出任何交好的意思。
林懷瑾的婚事依舊被各府盯著,就連昌平郡主,都曾受人之托旁敲側擊……
同時肩負著謝府和王府內(nèi)宅主事之職,謝妙儀這個王妃當?shù)氖钦娴牟惠p松。
好在王府不像長慶侯府那般又窮又摳,要錢有錢,要權有權,要人有人,還有高福這個打理王府多年的大總管在,真的能幫她分擔掉很多事情。
到六月暑熱蟬鳴的時候,謝妙儀已經(jīng)是攝政王府說一不二的王妃,也是京都高門大戶們都要陪笑臉的貴婦。
眼看著日子漸漸安穩(wěn)下來,她又開始愁另一件事。
半夏自幼跟在她身邊,不是親人勝似親人,她的婚事自然該由些妙儀操心。
倒不是謝妙儀非要急著要將她嫁出去,而是這個時代的女子,大多數(shù)終歸是要成親的。
并不是每個人都有底氣,有本事像葉青菀那樣特立獨行自己頂能力戶。
而且,半夏并不是個多聰明多要強的女子,跟這個時代大多數(shù)的女子一樣,也會少女懷春。
她早就已到出嫁的年紀,只是被周家的事情耽擱了整整一年。
如今謝妙儀已是王妃之尊,半夏是她半個妹妹,身價也水漲船高,當然想給她挑個更好的。
趁某日午后納涼吃西瓜的時候,謝妙儀主動說起了這件事:“我之前答應過你,會給你找個好歸宿,你自己有沒有什么想法?”
正在吃西瓜的半夏臉一紅,吞吞吐吐道:“奴婢不想嫁人,只想一輩子陪在王妃身邊�!�
看她這副模樣,謝妙儀就知道她其實是有意的,笑著打趣:“只是要給你找個好歸宿而已,又不是要將你攆出去。等你成婚之后,照樣可以回到我身邊。不過,我可不想讓你做一輩子奴婢。最好是給你找個有官職有前程的正經(jīng)人家,你好好做你的官夫人去�!�
半夏臉更紅:“全……全憑王妃安排�!�
謝妙儀心中更加有數(shù):“那你喜歡什么樣的?你也是大姑娘了,有沒有看得上眼的?如果有的話,不管是誰,你只管告訴我�!�
長樂剛好吃完手中的西瓜,警惕地提醒一句:“我可警告你,別把主意打到王爺身上。王爺可不像周帷朝三暮四,你要敢學玉竹忘恩背主,咱們連姐妹都沒得做,王爺也頭一個饒不了你�!�
半夏一臉無語:“妾乃賤婢,妾通買賣。我放著正頭娘子不做非要做妾,我又不是吃飽了撐著。小姐給芍藥姐姐和桂枝姐姐找的人家可好了。芍藥姐姐現(xiàn)在是秀才娘子,聽說她的夫婿過兩年也要進京趕考。桂枝姐姐現(xiàn)在是女掌柜,好多伙計聽她使喚�!�
謝妙儀趁機問她:“那你是想做秀才娘子將來做官夫人,還是想做個女掌柜?”
半夏連連擺手:“讀書人心眼多,表面上看著斯斯文文,實際一肚子壞水,就跟那周帷一樣。女掌柜……我不像桂枝姐姐那么聰明厲害,王妃要是讓我去做個女掌柜,不出三天鋪子就得關門�!�
謝妙儀被她逗笑:“那你想要什么樣的?”
半夏支支吾吾半天,終于吞吞吐吐道:“想要個長得好看的,最好不要有太多心眼。如果……如果能略有薄產(chǎn),再有個官職在身那就更好了……”
第398章魏太后刁難
長樂恍然大悟:“你直接說想要我哥那樣的不就行了嗎?”
謝妙儀也有些驚訝:“你看上玄青了?”
半夏當場黑臉:“沒看上。太兇了,我害怕,我喜歡脾氣好的�!�
長樂:“……”
謝妙儀噗嗤笑出聲:“好吧,大概知道了,我會讓人給你留意著�!�
按照半夏的要求,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攝政王手底下那些個出身寒門的七八品小武官。
家底薄、無倚仗,與半夏倒也還算相配。
家中人口也不會太復雜,她這個大大咧咧的性子能應付得來。
再多陪送些嫁妝,還有謝妙儀夫婦看顧提攜,小夫妻倆的日子應該能過得紅紅火火。
不過,像這樣的小武官愿意娶半夏這樣奴婢出身的女子,多半都是沖著高攀王府來的。
要真能好好待她倒也無所謂,就怕又來個周帷這種既要又要的。
謝妙的其實有點愁,決定等蕭昀得勝歸來后,好好與他說道說道這件事。
另一方面,她也不忘吩咐孫嫂子t?到外頭找?guī)讉媒婆說了半夏的情況,又說了她的要求,先慢慢相看著。
畢竟婚嫁這種事緣分很重要,一旦緣分到了,其他的好像都沒那么重要。
安排好半夏的事,謝妙儀又去問長樂:“長樂你呢?有沒有心上人?”
長樂很迷惑:“暗衛(wèi)也可以嫁人嗎?”
謝妙儀:“如今我才是你的主子,我說可以就可以。”
“哦,那我沒有心上人,也不想嫁人。”
“為何?”
“……就是不想�!�
“……”
謝妙儀的本意是希望長樂能過得好,并不是要隨便指個人將她嫁出去。
既然長樂自己不愿意,確實沒有強人所難的必要。
謝妙儀只能告訴她:“你忠心耿耿陪在我身邊那么久,如今我也算是熬過來了。我身邊的人,也逐漸有了好歸宿,我只是希望你也能好好的。不愿嫁人沒關系,如果有一天你有別的打算或是有什么想要的盡管告訴我。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如你所愿�!�
長樂自然是感激不盡。
不過成婚這事兒,她確實完全沒有興趣。
自幼被賣到王府做暗衛(wèi),長樂似乎早就失去了正常生活的能力,相夫教子更是天方夜譚。
她最大的夢想就是攢下足夠多的銀子,再買座大宅子。整天什么事情都不用做,有人伺候著躺在家里吃吃喝喝。
謝妙儀:“……也行。我已經(jīng)讓人給你和半夏準備好嫁妝,其中就包括宅子和銀子。如果你哪日想離開王府的話就告訴我,有這些東西傍身,就算日后不成婚也能多一份倚仗�!�
接下來幾日,孫嫂子陸續(xù)從外頭拿了幾幅畫像回來給半夏相看。
基本都是末流小武官,也有在各王公府上當差的侍衛(wèi)。
可惜半夏跟謝妙儀一樣,第一反應都看臉。
這些小五官一個個五大三粗還黢黑,她一個也沒看上。
謝妙儀:“……”
武官不都長這樣嗎?就連她家王爺也沒白凈斯文到哪里去。
不知不覺就到六月十五,蕭昀出征兩月有余。
謝妙儀依舊和之前一樣,一大清早起來就按品級裝扮好,進宮向太后娘娘請安。
她本以為這一次和前幾次一樣,魏太后依舊不會見她。
沒成想在門口站了半個時辰以后,竟有人出來請她進去:“太后傳攝政王妃覲見。”
謝妙儀斂衽施禮,低眉順眼地跟在宮人身后進了壽安宮。
魏太后和之前一樣高坐鳳位,卻是撐著頭靠在一邊。雙眼微闔,似是睡著了。
謝妙儀趕緊屏息靜氣地站到旁邊,不敢出聲打擾。
整個壽安宮里靜悄悄的,仿佛針落可聞。
一動不動站了小半個時辰,謝妙儀的腿漸漸有些酸。
可太后未醒,她依舊只能安安靜靜地低眉斂目,不敢發(fā)出半點動靜。
外頭日頭漸盛,殿內(nèi)也漸漸燥熱起來。
謝妙儀兩腿開始打顫,渾身也忍不住難受起來。
魏太后似是察覺到她的不適,終于緩緩睜開眼睛將目光落到她身上,不咸不淡道:“攝政王妃來了怎么也不叫醒哀家?”
“太后娘娘恕罪……您近來為前線戰(zhàn)事祈福已經(jīng)好幾日不曾安寢,奴婢是看您難得小憩片刻,這才自作主張不敢打擾。怠慢攝政王妃都是奴婢的罪過,請娘娘責罰�!彼磉叺拇髮m女立刻跪下請罪。
魏太后依舊不冷不熱:“糊涂東西,攝政王在前線為國征戰(zhàn)。哀家身為一國之母,理應照顧好王妃。今日的事若是傳出去,知道的是哀家年紀大精力不濟,不知道的,還以為哀家故意苛待攝政王妃,苛待邊關將士們家中妻兒。來人,將這糊涂東西拖出去亂棍打死�!�
“娘娘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太后娘娘饒命……”那宮女大驚失色,嚇得急忙磕頭求饒。
“糊涂東西,你還有臉求饒?跟在哀家身邊這么多年,連這點眼力勁都沒有。若是讓外人知道攝政王妃在哀家宮里受了委屈,你讓外人如何看待哀家。拖出去,即刻杖斃……”
謝妙儀看著這一幕,突然就想起當初在暢音樓時,魏珩也是這般以退為進,把徐蕓兒推給葉青菀的。
不愧是一母同胞的親姐弟,行事手段竟一模一樣。
她有點想笑又不能笑,只能順著魏太后的心意上前一步,福身行禮:“娘娘為國祈福日夜操勞,確實應該好好保重身子。今日是臣妾貿(mào)然來訪驚擾了太后,請?zhí)笏∽�。這位姑姑也是心疼太后的身子,所以才犯下此等無心之失。您如今身子不好,身邊需要有個貼心的人伺候。臣妾斗膽求太后網(wǎng)開一面,給這位姑姑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太后擰著眉又訓斥了幾句,才輕拿輕放道:“攝政王妃果然是個懂事的,今日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饒過這奴婢一條賤命�!�
謝妙儀與那宮女自然只能磕頭謝恩。
魏太后若無其事從另一名宮女手中接過自己的愛寵,一下一下?lián)崦鸾z貓柔軟的皮毛,漫不經(jīng)心道:“攝政王妃有心了,每逢初一十五都進宮來向哀家請安。只是哀家身子不好,一直沒留王妃說話,倒是怠慢了。”
謝妙儀恭敬垂首:“太后言重,能向娘娘請安,是臣妾的榮幸�!�
魏太后突然嘆氣:“難得你有這份心。攝政王離京兩月有余,你在府中還習慣嗎?可有人欺負你?”
看似是好意的話,卻讓謝妙儀心中警鈴大作,謹慎回答:“謝太后娘娘關心,臣妾一切都好�!�
魏太后繼續(xù)嘆氣:“畢竟是哀家養(yǎng)大的孩子,自從他離京后,哀家也是日日掛念,日日抄經(jīng)祈福。希望菩薩能看在哀家一片誠心的份上,保佑此戰(zhàn)大捷,保佑攝政王早日平安歸來�!�
謝妙儀隱約猜到她的目的,卻也只能硬著頭皮道:“太后娘娘一片誠心,菩薩一定會保佑娘娘,保佑大盛,保佑王爺?shù)摹!?br />
魏太后放下手中的金絲貓,語氣帶著一絲倦�。骸翱上ОЪ医諡閿z政王祈福,夜夜不得安寢,心力交瘁。今日身體不適怕是抄不了了,也不知道菩薩會不會怪罪�!�
第399章太后娘娘真是好大的威風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謝妙儀自然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恭敬垂首溫聲道:“太后娘娘對王爺?shù)暮駩�,臣妾代王爺謝過娘娘。只是娘娘鳳體要緊,若是因抄經(jīng)累壞了身子,臣妾夫婦二人萬死難贖。臣妾雖愚鈍,也想以娘娘為表率盡一份綿薄之力。若是太后娘娘不嫌棄的話,可否恩準臣妾代娘娘抄經(jīng)祈福?”
她此次進宮,原本就是為了緩和蕭昀和魏太后之間的關系。也知道她針對自己,就是心里憋了口氣。
那么勢必要讓她將這口氣出掉,才會有心平氣和說話的機會。
如果這位太后娘娘出氣的方式就是讓她抄佛經(jīng)的話,謝妙儀覺得沒什么問題。
比起京都內(nèi)宅里那些殺人不見血的手段,這算是很溫和的。
但是……
至于該怎么抄嘛,就是她自己說了算了
。
魏太后沒想到她竟然這么乖巧柔順,驚訝的同時故作為難:“這如何使得?如果讓人瞧見了,還以為哀家故意苛刻你�!�
謝妙儀柔聲道:“臣妾一介內(nèi)宅婦人無知蠢笨,難得太后娘娘不嫌棄,能為娘娘您分憂是臣妾的福分,何來苛刻一說?”
魏太后「推辭」再三,終于「勉為其難」地答應下來:“既然王妃一片好心,哀家也不好再推辭。只是王妃也要注意身體,切莫太過勞累。來人,帶攝政王妃去佛堂�!�
謝妙儀行禮告退,被宮人帶到了旁邊的小佛堂。
佛堂內(nèi)供奉著好幾尊菩薩,香煙繚繞,檀香陣陣。
魏太后慣用的筆墨紙硯早已備好,皆是上品。
謝妙儀仔細挑了半天,最終不動聲色從厚厚一大摞經(jīng)書中挑出其中一本比較特殊的,跪坐在蒲團上開始抄。
她心無旁騖,筆走龍蛇,一個個娟秀的小楷躍然紙上。
抄寫經(jīng)書本是枯燥乏味之事,但她卻格外專注,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不知不覺就到了午膳時間,小佛堂里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只有沙沙的筆墨聲。
倒是魏太后自己坐不住了,問貼身宮女:“攝政王妃可有什么動靜?”
宮女:“回娘娘,王妃正在認真抄經(jīng)。”
“沒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