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一本記著士族譜系的冊簿�!�
果然是為了這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梁山伯皺著眉說。
“你要什么冊簿,等我回去找找。”
“一本冊簿�!�
祝阿大其實覺得砍了梁山伯更快,不過看在他講義氣,又是九娘子同窗的份兒上,再給他次機會。
“給了,不殺他�!�
“我要怎么才能確定你不會為難他?”
梁山伯見這人態(tài)度不算窮兇惡極,壯著膽子和他談判。
“如果我找到了你要的冊簿,你不肯放了他怎么辦?”
“不怎么辦�!�
祝阿大完全不按套路來。
“不給就不給�!�
這下,連祝阿大懷里的祝英臺都覺得無語了。
你到底是要鬧怎樣啊!
“這樣,我回去拿冊簿�!�
梁山伯確實沒把冊簿放在身上。
“你要不放心,怕我跑了,可以讓那人陪我一同回去……”
他指了指頭暈腦脹的另一個黑衣人。
“但是若是冊簿到手,你不放了她和我的侍衛(wèi),我保證,就算我死了,那本冊簿的內(nèi)容也會傳遍全天下�!�
梁山伯恨聲說。
誰管你冊簿什么內(nèi)容。
祝阿大內(nèi)心里翻了個白眼,但考慮到完成任務就可以回祝家莊了,便點了點頭。
“你別怕,我會回來的。”
梁山伯安撫著被祝阿大挾持著的祝英臺。
“等我拿了冊簿回來,就來換你!”
祝英臺已經(jīng)被劫持好幾次了,心中暗恨自己總是被當成軟柿子來捏,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盡力維持平靜地表情,向他點頭。
祝阿大給了同伴一個眼色,后者揉著額頭,強打起精神跟在梁山伯身后,一齊向城中而去。
等到梁山伯走了,祝阿大拉扯著祝英臺,站到一顆大樹后陰涼的地方等著他們回來。
大概是祝英臺這一副有些猥瑣的長相實在讓他提起不精神,祝阿大這個刺客的態(tài)度也是懶散無比的,只有那把鋼刀一直不肯離開祝英臺項上。
沒一會兒,祝阿大之前的同伴提著重傷的馬家侍衛(wèi)過來。
“頭兒,這人怎么辦?”
“說是回去拿冊簿換人,姑且信之吧。”
梁山伯不在,祝阿大又沒見過這算吏,也不怕暴露身份。
“先綁起……”
“祝阿大!”
祝英臺聽著這聲,突然尖叫了起來。
“祝阿大,你搞什么鬼�。�!”
九娘子?
祝阿大一呆,傻子似的低頭看著聲音的來處。
只聽說馬文才身邊有會易容的,沒聽說有會口技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不怎么辦�!�
祝阿大完全不按套路來。
“不給就不給�!�
祝阿大:(心中)我就是這么任性,你咬我�。苛裟阋幻呀�(jīng)是看得起你了!
祝英樓:(無語)阿爺說此人機變忠誠,機變在哪兒?
祝莊主:(笑而不語)機變在,誰也不知道下一刻他會做出什么事。
第232章
疾風驚雷
祝阿大很憂傷。
自家的九娘子雖然不是什么絕色美人,
可原本還是清麗可愛的,否則在知道九娘子可能對他有意時,他才那么掙扎。
雖然不知道九娘子怎么在這里,
不過她跟著那窮苦的梁山伯才幾天,居然變得跟土里刨食兒的農(nóng)婦,
阿不,農(nóng)夫一樣了?
不,他決不承認環(huán)境對人的變化有這么大,
一定是口技沒錯!
“你,你是誰?”
祝阿大感覺自己的手都在哆嗦。
“你,你別以為會點嘴上的功夫,
就可以讓我放了你!”
“祝阿大,你下流!”
祝英臺感覺到祝阿大摟著自己腰上的手在亂動,
尖叫了起來。
這下就不是手哆嗦了,
祝阿大全身都哆嗦了起來。
“你是九娘子?”
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啊啊啊��!
“我易了容,
你給我把刀放下來!”祝英臺拍打著祝阿大的手臂,“你以為蒙著臉我就不認識你的聲音了?我要不是祝英臺,
能聽得出你的聲音?”
這話很有說服力,
祝阿大猶豫了片刻,將刀子收了起來。
“你們怎么回事?你們?yōu)槭裁匆覂圆�?”祝英臺立刻抓住了重點,質(zhì)問著祝阿大。
“你們投靠了臨川王嗎?”
這大帽子扣的太可怕,
叛莊的人被抓回來是要被活埋的,祝阿大和身后幾人紛紛搖頭。
“不是不是,啟稟九娘子,
我們也是依命行事�!�
“把他放開�!�
祝英臺看著身受重傷的馬家侍衛(wèi),露出擔憂的神情。
“他怎么了?會死嗎?”
“他失血過多昏過去了�!�
祝家莊的另一個部曲低聲回話。
“如果放著不管的話,會死�!�
祝英臺嚇了一跳,連忙讓祝阿大他們給他包扎,她知道祝家莊的部曲隨身都帶著金瘡藥。
幾人為難極了,可祝家莊的人向來將莊主一家的命令奉為圭臬,祝英樓不在此處,祝英臺便是幾人的主人。
盡管理智上他們知道這么做不對,可祝英臺下了令,他們也只能乖乖依從。
“九娘子,你怎么在這里?少主找你找得都快瘋了!我們還以為你和馬公子在一起,結(jié)果……”
結(jié)果跟著一個庶人?
他們家九娘子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和庶人同處,還打扮成這幅鬼樣子!
祝阿大說著說著,突然瞪大了眼睛,想到了一種可能。
私奔!
絕對是私奔!
難怪馬家少爺每次都用話搪塞少主,肯定是因為九娘子跟著那姓梁的私奔了,連他也不知道九娘子去了哪兒!
若是讓九娘子又跑了,到哪兒找她去?
祝阿大想到這種可能,連梁山伯的任務都顧不得了,畢竟梁山伯當著鄞縣縣令,就算要殺他,他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當即對著祝英臺抱了抱拳,說了聲“得罪了”,將祝英臺面朝前扛著就走。
“你干什么!祝阿大,你反了!”
祝英臺見祝阿大竟然完全不按理出牌,頓時也傻了眼,胡亂叫著。
“你放我下來,祝阿大!”
“誰愿意扛著你��!”
祝阿大心中忿忿不平地想著。
“萬一因為我對您無禮,少主讓我入贅怎么辦?我可不是攀龍附鳳的人,這下為了祝家莊,犧牲可大發(fā)了!”
“祝阿大,你要不把我放下來,回去我就跟我兄長說你對我無禮了,祝阿大!我不能走,梁山伯那需要人!”
祝英臺劇烈的掙扎著。
哎,看樣子跑不了入贅的命了。
想著都這樣了,祝阿大一閉眼,索性小跑了起來。
在他身邊的屬下見這次任務要失敗,突然對祝阿大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祝阿大腳步一頓,然后微微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那屬下腳步漸漸放慢,最終慢到掉落在隊伍最后方,直到確定祝英臺絕對不會發(fā)現(xiàn)以后,回頭發(fā)足狂奔。
他回到遠處,見那剛剛被包扎過的侍衛(wèi)還躺在大樹下,伸手拔出腰間的佩刀,一刀砍了過去。
那侍衛(wèi)甚至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在昏迷時被了結(jié)了性命。
雖說九娘子說要救他,可這人見了他們的行蹤,按規(guī)矩是一定要滅口的。
那梁山伯若不交出冊簿,注定也要一起死。
他收回佩刀,四下看了一眼,躲藏到了一棵樹上,靜靜等著梁山伯回來。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梁山伯果真帶著之前押送他的人一起回來,不遠處還跟著七八個差吏。
這些差吏并不敢上前,大概是怕黑衣人傷害到他們的縣令,只遠遠地跟在他們身后。
梁山伯一回到遠處,沒看到祝阿大,也沒看到祝英臺,頓時就變了臉色。
“人呢?”
他扭過頭看著那人。
“我答應將冊簿交給你們,你們答應要還給我的人呢?”
“你把冊簿交出來,自然能看到人�!�
莫說梁山伯,就連祝阿大的屬下也傻了眼,若不是面巾蒙了面,只怕表情比梁山伯還茫然。
就這樣,還得強硬著態(tài)度完成任務。
“我必須看到人�!�
梁山伯伸手入懷,拿出冊簿,環(huán)顧四周,朗聲長嘯。
“東西我拿來了!”
“今天你是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那部曲見東西就在他手上,伸手便去搶奪!
見到黑衣人撲來,梁山伯不躲反迎,將手中的冊簿朝著部曲一抖!
只見冊簿中抖落出無數(shù)細小的粉末,那些粉末進了黑衣人的臉上、衣服上,見了光立刻就燃燒起來,并有繼續(xù)蔓延的趨勢!
中了招的黑衣人飛快地摘掉了面巾、脫掉了衣服,可那粉末也不知怎么回事,霸道無比,附著到人身上就猶如跗骨之蛆,綠油油的火苗一直燃燒不盡,沒一會兒,從老遠的地方都能聽到這人在地上打著滾慘叫的聲音。
梁山伯知道祝英臺應該是被轉(zhuǎn)移走了,再在這里磨蹭只會把自己也搭進去,當即將手中已經(jīng)燃燒起來的冊簿往后一扔,掉頭就往差吏們身邊跑。
可惜沒跑幾步,路邊的大樹上跳下來另一個黑衣人,抽刀攔住了他的去路。
那做過手腳的假冊簿只有一本,還是徐之敬和祝英臺一起為梁山伯弄的磷粉混合物,此時他假冊簿已失,梁山伯沒了可靠的防身法子,只能僵著身子立在那里。
“你們要東西也要,要我的命也罷,為何要扯上不相干的人?”
梁山伯隱隱約約看見草叢那邊似乎躺著什么東西,以為祝英臺已經(jīng)被他們當做普通算吏滅了口,眼中流露出仇恨地光芒。
“就算殺了我,你以為你跑得掉?”
他看了眼遠處已經(jīng)追來的差吏,從官靴中摸出之前祝英臺給他的短刀。
“大不了一起死!”
見梁山伯狀似瘋魔,并非死士出身的祝家莊部曲竟沒有能立刻殺了他,眼見著他揮舞著短刀每一刀都不顧生死,遠處又有差吏立刻就能趕到,他一刀格開了梁山伯,伸腿踹在他的腰上,將他踹倒在地。
啐!
瘋子!
他抬起手,舉刀便砍!
眼見著悶聲乍起,血濺三尺!
驚魂未定的梁山伯死死握著短刀,看著面前不甘倒下的人影。
在此人的后頸上,插著一支鋼制的弩箭,勁道之強,足足從后頸透體而出,那人連掙扎都沒有掙扎,便悄然無聲地失去了性命。
梁山伯咬著牙,對著此人的后背捅了一刀,又捅了一刀,手起刀落,又手起刀落,用盡全身力氣在尸體上發(fā)泄著。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紅著眼,瘋了一般刺著倒在他面前的尸體。
只把趕來援手的差吏和驚雷等人都嚇得不敢言語。
“梁山伯!”
收起手上臂弩的驚雷翻身下馬,一把從地上拉起瘋子般的梁山伯。
“祝小郎君在哪里?”
他和半夏原本是直奔鄞縣的,路途中聽到這邊有人慘叫之聲,聞聲趕來剛好救下了被襲擊的梁山伯。
“祝小郎梁山伯頹喪地垂著雙手,右手上滿是鮮血。
明明應該很是可怖,可見到這一幕的人無不莫名的感到悲戚。
他看著手上的鮮血,喃喃地說著:“沒有什么祝小郎君,祝小郎君已經(jīng)死了,英臺也死了……”
“死了?”
跟著驚雷一起過來的半夏驚得從馬上直接跳了下來,連滾帶爬地跑過來抓住梁山伯的衣袖。
“我們家主人呢?”
梁山伯晃了晃胳膊,指了草叢里那雙腳的方向。
驚雷和半夏簡直被這番變故嚇得魂飛魄散,兩人奔到草叢那邊,驚雷一看到死者的長相,立刻驚叫了起來。
“王不二!這是主人派來的侍衛(wèi)!”
他從樹下出來,對著那邊的梁山伯喊:“不是祝英臺!”
“不是祝英臺?”
梁山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一把丟掉了手中的短刀。
只見梁山伯站起身,踉踉蹌蹌地朝著正在地上翻滾慘叫的祝家部曲而去。
他完全不顧此人身上燒起的碧火,抓著他的肩膀連聲喝問:“那算吏呢!你們把那黃臉算吏弄到哪里去了!”
此人被假冊簿上的碧火燒了臉面,如今臉上已經(jīng)是血肉模糊,更可怕的是他不似梁山伯早有準備擯住了呼吸,那一刻他吸入了不少粉末,連喉嚨都燒灼了起來,根本說不出一句話,只能發(fā)出破風箱一般的“嗬嗬”聲。
梁山伯見這人問不出什么,又抱著一絲希望跑到了那被射死的黑衣人身邊,一把翻過了他的尸體,摘下他的面巾伸手去摸他的鼻息。
什么都沒有。
那一箭之威,讓他死的不能再死了。
霎時間,梁山伯萬念俱焚,驀地跌坐于地。
驚雷在翻看著家中侍衛(wèi)的尸體,半夏聽見梁山伯在外面大吼著什么,連忙起身出來查看,見他坐在原地一動不動,氣不打一處來。
馬公子將九娘子好生生托付給了這人,結(jié)果倒好,他把人弄沒了,還嚇唬他們說九娘子死了!
半夏氣呼呼地沖到他的身前,剛要開口大罵,余光從地上那中箭的尸體上掃過,表情突然一怔。
???
這好像是他們祝家莊的人?
第233章
有求于人
馬文才身邊的侍衛(wèi)并不是普通的人物,
他重活一生,從睜眼開始就在盤算自己未來的路子,留在身邊的侍衛(wèi)也都是大有能力之人,
他既然讓這個侍衛(wèi)保護喬裝打扮的祝英臺,便是完全相信他的能力。
也是馬文才太托大,
想著不會有人為難一個算吏,有梁山伯做靶子,一明一暗,
保護兩人是足夠了,卻沒想到還有人居然會掠走祝英臺。
驚雷和梁山伯收了尸,一點都不敢耽擱,
立刻就要回去和馬文才匯報此事,至于梁山伯那邊會怎么處理,
已經(jīng)不是他要考慮的問題。
半夏是隨驚雷來的,
自然要隨驚雷回去。
因為祝英臺出了事,
馬家的人也死了,驚雷一路上完全沒有心情和半夏閑話,
只悶著頭趕路。
半夏也是能吃苦,
這般不吃不喝的趕路,若換了其他女人,一定是受不了的,
別的不說,大腿內(nèi)側(cè)磨破了皮便不是一般人受得住的,可她居然一聲不吭應了下來。
兩人去的時候用了兩天一夜,
回來卻只一天一夜,遠遠的,看得見山陰縣的城門了,驚雷對身邊的半夏說:
“我要立刻回學館里找公子回報你家主人失蹤之事,此事和你無關,你是去朝露樓找祝少主,還是去會稽山的別院等?”
半夏似是走了神,驚雷喊了她幾遍,她才慌慌張張地擺手:“我去別院就好了,沒接到主人,不敢去見少主�!�
“也好�!�
驚雷也擔心她會被責罰,如果有馬家人在,也許會給少爺幾分面子。
既然不去朝露樓,驚雷便繞到了南城的會稽山,先將她送到山腳下的別院。
見著驚雷要上山,半夏站在別院門前猶豫了好一會兒,還是追了出去。
“驚雷!驚雷!”
她的腳力自然是比不得馬的,聲音也不大,眼看著驚雷已經(jīng)上了山,半夏捏緊了拳頭,垂頭喪氣,跪坐在別院的墻邊無聲哭泣。
她生是祝家莊人,死是祝家莊鬼,從小在莊中的陰影下長大,能那樣喊一嗓子已經(jīng)是用盡了平生的勇氣了,要讓她追上去,已經(jīng)是不能。
馬公子是好人,驚雷更是對她有救命之恩、知遇之情,她應該將那件事告訴他們的。
可她卻不敢追上去。
就在她自我厭惡之時,熟悉的馬蹄聲又踢踢踏踏地出現(xiàn)在了她的耳邊。
半夏不敢置信地抬起頭。
“你剛才喊我了?”
騎著馬的驚雷探身問他。
“咦?你怎么哭了?”
“你,你怎么回來了?”
半夏定定地看著逆光中的驚雷。
“我回頭看了你一眼,看見你似乎在看我。而且,聲音是往上面飄的……”驚雷的表情中充滿了各種復雜的東西。
“你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訴我嗎?”
他們這些當仆從的,性命向來由主家決定,馬家死的那個侍衛(wèi),便是一個例子。
半夏也是如此,祝英臺如今出了事,祝家不可能讓她好好的,驚雷心中擔憂她,可又無可奈何,見半夏跪坐在這里哭泣,還以為她是想和他訣別,卻又說不出口。
“驚雷……”
半夏擦了把眼淚,站起了身,走到他的馬前,說了一句話。
“當真?”
驚雷吃了一驚,仔細看半夏的神色,確定不是開玩笑,當下眉頭皺得死緊。
“如果真是這樣,祝郎君倒是沒有什么危險,可梁山伯那邊就不妙了�!�
“你放心,我們家公子最是恩怨分明,就因著你說了這句話,他必保你不會被祝家莊帶回去!”
他安慰完半夏,當下再不耽擱,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就直奔上山。
驚雷上山之時,馬文才正在給裴公寫信,要求召集游俠兒和各路人手和他一起商議要事,見到驚雷回來,他收起信,笑著問他:
“英臺接到了?”
“屬下無能!”
驚雷單膝跪下,羞愧地說:“屬下去遲了,去的時候祝郎已經(jīng)被人擄走了。”
“擄走了?”
驚雷低著頭,將事情經(jīng)過說了一遍,又說了那幾個黑衣人殺了的馬家侍衛(wèi),尸身正由梁山伯雇了馬車送回來云云。
說著說著,便說到半夏在他上山時攔住了他,告訴他中箭而死的那個黑衣人,是祝家莊負責抓逃奴的一位部曲,平時兇神惡煞,莊里不少人都怕他。
“祝家莊也在找冊簿?”
馬文才先是不解,轉(zhuǎn)念一想,便推測出褚向應該是折損了不少人手,便動用了祝家莊的勢力。
“看來祝英樓并沒有完全信我�!�
他沉著臉,對祝家莊十分失望。
一邊和他在這邊商議如何脫離褚家的掌控,一邊卻為虎作倀、連朝廷命官都敢殺,若說祝家莊真是什么被欺壓到無路可走的軟柿子,卻也未必。
想到這里,馬文才對自己決意謀取祝家莊半副身家倒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了,繼續(xù)低下頭給裴公寫信。
“主人,那現(xiàn)在怎么辦?可是要與祝少主交涉……”
驚雷見主子沒有再說話,心中七上八下。
“不必,如果是祝家莊的人擄走了祝英臺,那就不用擔心了。多則六七天,少則三五天,祝英樓就會來求我�!�
馬文才不以為然地說。
驚雷知道主人素來走一步已經(jīng)想了十步,必定是有什么后手,便沒再多問。
“那梁山伯那邊是不是該告訴他一聲?”
驚雷有些不忍地開口:“我看梁山伯似乎悲戚難當,將這件事的責任全歸在了自己的身上。早上他送我時,神色……神色委實不太好�!�
“怎么個不好?”
馬文才總算是抬起了頭。
“看著,像是下了什么決心,眼神有些過于果決。”他猶豫著說,“照理說,發(fā)生了這種事,不是悲傷不已,便是激憤到恨不得立刻找到真兇,并沒有他那樣突然孤決起來的。”
“梁山伯什么都好,就是出身太低,做事有些瞻前顧后,凡事都喜歡順勢而為,不逼到狠處,不愿意展現(xiàn)自己的本事。發(fā)生了祝英臺這件事,他應該不會總想著等一切水到渠成再行事了�!�
馬文才想了想,又嘆道:“罷了,他身體似是沒看上去的那么好,若把他逼急了傷了身體,倒是不好�!�
祝英臺之前委托他打聽的消息,他倒是打聽出來了,那鄞縣前縣令果真身體有病,四肢軀干皆有紅點,腦子也不是太清楚,連被關進了大牢里,也鎮(zhèn)日嗜睡難醒,動輒暴躁。
想到梁山伯那邊事情也棘手的很,又有濁吏刁難,馬文才沒有猶豫多久,便給梁山伯寫了一封信。
“你到別院里尋一個辦事牢靠的侍衛(wèi),將信給梁山伯送去,就說祝家少主帶人救下了祝英臺,讓他放心�!�
馬文才想到梁山伯上任前準備的人,問身邊的細雨:“梁山伯在學館里找的那些差吏,可是已經(jīng)上路了?”
“是,當初約了十日后出發(fā),今天早上走的。”
細雨說。
“梁山伯能不能獨當一面,且看看吧�!�
他遂不再多問。
“馬文才,馬文才!”
傅歧突然一邊叫著馬文才的名字一邊匆匆忙忙跑進屋。
“十日后有大船去建康,館主已經(jīng)安排好了,讓我們坐大船走�!�
“十日后?”
馬文才倒是已經(jīng)做好了準備,就是現(xiàn)在這時機走,有些頭痛。
主要是祝英臺那里……
“哦,對了,你家里在給你議親�!�
傅歧猛地想起來這事。
“恐怕要拖延一陣子了�!�
馬文才沒想到傅歧還會操心他的婚事,沒好氣地說:“謝謝你為我著想�!�
“對了,剛剛我看見褚向和徐之敬在一起,褚向好像在邀請徐之敬,等到了建康以后到他家去住�!�
傅歧撓了撓頭,“你說我也邀請徐之敬去我家,他會不會去?我阿母有心疾,想讓他幫著瞧瞧�!�
“褚向邀徐之敬去他家�。俊�
馬文才先是不敢置信,畢竟褚向所謀甚大,一定是要避人耳目,怎會刻意邀請徐之敬去褚家?
但轉(zhuǎn)念一想,褚向突然暴露才學想要回京,必定是有某種緣故,再想到徐之敬所說,他之前找他要過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方子,京中的褚皇后一定是身體不太好了,所以這時候邀請徐之敬去他家住,恐怕也是看中徐之敬的醫(yī)術。
“不知褚向愿不愿意也請我去住住。”
馬文才突然摸著下巴道。
“你?你不住我家嗎?”
傅歧急了。
“你瞧不起我家?”
“不是,你家畢竟還有女眷,我去不太方便啊�!�
馬文才隨便找了個借口,“褚向父母雙亡,又是獨居,既然住了徐之敬,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還熱鬧些,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他想到這里,心中立刻有了主意。
“等徐之敬回來,我托他問問褚向�!�
**
山陰城外。
得到消息的祝英樓避開城中耳目,獨自來了約定的木屋,與家中部曲悄悄見面。
當看到房間里被捆著腳踝的黃皮麻臉男人時,祝英樓皺著眉頭,露出和祝阿大當時一樣的表情。
“英臺?”
祝英臺并不笨,從祝阿大搶冊簿那里已經(jīng)推算出祝家莊恐怕和臨川王、張豹子都有些關系,再想到家中來歷不明的那些鐵器和煉鐵的行徑,越想越是震驚,待看到了祝英樓來了,只倔強的閉著嘴,死活不愿意開口。
祝英樓喚她幾聲,她都沒有回答,心中也動了真怒,抬起手來,重重摑了她一記耳光。
他是武人,這一記直打的祝英臺半邊臉高高腫起,連耳中都響起嗡嗡嗡的鳴叫之聲。
“你跑,我看你還想往哪兒跑,真不知天高地厚!”
祝英樓怒火中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