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靠墻的時候不小心手臂碰到一個稻草人,觸感卻很奇怪,溫?zé)嵯袷腔钗�。林鏡一愣,伸手去摸了下,但摸到的又是稻草的粗糙干冷。
剛才的是幻覺?
他仰頭看著面對自己的稻草人,咧著嘴,紐扣做的眼睛反著光。
林鏡收回視線,繼續(xù)往前。
一樓的構(gòu)造和二樓差不多,但二樓只有兩間房,門也被村長上了鎖。林鏡在低頭撬鎖的時候,總感覺背后有人�?墒悄檬蛛娡餐砗笳�,只有一排棺材。
咚。
鎖終于被翹開。
林鏡沒有推門直入,只是猛地把光照到了旁邊的墻上。
墻上還是安安靜靜的稻草人。但是林鏡的記憶力非常好,他知道,稻草人的位置變了。
它們在動。
手電筒蒼白的燈光照在咧著嘴的稻草人上,像是燒給死者的紙人。
林鏡深呼口氣,沒有理它們,直接走進了房間內(nèi)。
拉開窗簾,讓外面微弱的天光照進來點。
這估計就是村長住的地方。一張床,一個柜子,一個老舊的桌子,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陳貨。
林鏡把手電筒放在桌上,開始翻箱倒柜。抽屜里什么都有,頭繩小刀硬幣等等。在最里面,林鏡翻到了一個破破爛爛本子,坐凳子上翻開,發(fā)現(xiàn)泛黃的紙張上寫著的都是人名。
最早開始是七月十四號。
“許鄉(xiāng)勝,許陽舒,許承悅,許山.......”
一排下去全是許家。
林鏡一愣,許家?許丫跟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
他往下看,終于在第四行左后,看到了許丫的名字,她果然也在上面。第一頁許字就占了半邊,之后是一些女性的名字,“毛憶香,郤文倩,仲鶯”。
七月十四號的名單非常長,但這一天之后,就少了很多,隔幾天才出現(xiàn)幾個,甚至是隔好幾個月。
“三月十五,容向明”
“六月七號,越宏義,單樂成”
這個本子也不知道記載了多少年。
林鏡直接翻到最后,最后只有一個日期“二月二十七”,下面沒有人名。
“二月二十七,是大后天��?”
林鏡嘀咕著,合上書他起身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些很奇怪的聲音來自門外。咚咚咚,像是腳步聲,兩腳合并跳躍的走路方式,這腳步聲的出現(xiàn),似乎喚醒了“它們”,整個二樓變得“生機勃勃”起來,窸窸窣窣,指甲種摳刮棺材板、稻草摩擦,此起彼伏,聽得人毛骨悚然。
林鏡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把書放回原位,放輕腳步,快速到了門邊。
他貓著腰,只開了一條縫。
二樓很黑但畢竟是白天也有點光,隱隱約約能模糊照清楚點影子。
他看到了一個扭曲的瘦長黑影在繞著棺材轉(zhuǎn),四肢非常不協(xié)調(diào),跳兩步就像是要摔倒似的,整個人彎下去,然后又起來,搖頭晃腦垂著手,恐怖又古怪。
“不能被發(fā)現(xiàn)啊�!绷昼R把門掩上,門內(nèi)反鎖不了。他只能把自己的存在感放低,不引起外面的東西注意,等那東西走了再出去。
“反正現(xiàn)在不能出去。村長的臥室里,應(yīng)該不只這點東西,我再找找�!�
畢竟是主要npc,身上的秘密和線索一樣多。
林鏡又輕手輕腳在村長房里翻了半天,一無所獲,最后視線落到了村長貼在墻上的一張圖上。
他走了過去,圖已經(jīng)褪色到模糊,雖然很多地方都掉了,但是大概能看出來,是清河村的一張地圖。地圖上標著很多東西,包括村西邊的那片樹林,這上面的名稱是“柴林”,以及懸掛棺材的那座山,圖上寫“靈山”。
“靈山,叫鬼山吧,那么邪門�!痹陟`山上還標著一條斷斷續(xù)續(xù)人為畫的線,線延伸過去的地方被人撕了。
林鏡看著這張圖,想著許丫說的“詛咒”。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深思。
門外突然響起了近在咫尺腳步聲,那圍著棺材轉(zhuǎn)的瘦長怪物似乎到了他的門前,木門年久失修,緩慢推開的時候,吱嘎——,聲音在寂靜的環(huán)境里特別刺耳。
林鏡猛地回頭,它知道自己在里面?不,應(yīng)該不會。
林鏡迅速冷靜下來,在房間里找可以藏身的地方,視線看到了一邊的大柜子。
“等等,我剛才是不是忘記翻柜子了。”
腦海愣住,林鏡的手已經(jīng)握上了柜子的門,但他拉開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一股助力。門被慢慢推開,眼看著那怪物就要進來,林鏡一咬牙,直接把門拉開,然后和蹲在柜子里神色猙獰的老人一下子四目相對。
那個被兒子送過來的老人?
吱嘎——
門被最后推開時,來不及多想,林鏡一把摁著老人的肩膀往柜子深處懟,自己鉆了進去。
“咱倆擠擠�!�
老人怒急似乎要說話。
林鏡怕他暴露自己,干脆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老人:“.......”唔唔唔!
那個怪物走路都走不明白,看起來也不是什么聰明的,腳步聲在屋子里響了一圈后,又漸漸離開,然后漸漸消失。它沒了,外面的動靜也歇了,萬物歸與平靜。
剩林鏡和那個臟兮兮臭烘烘的老頭呆在一個狹小的地方。
林鏡直接推開柜門,順便把一直蹲著的老人給扯了出去。
“你在這里面呆多久了?蹲了那么久不悶嗎。”
那晚沒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近距離才看清,老人頭發(fā)看起來臟是因為沾了很多東西,石頭、草、凝結(jié)的血塊,額頭上還有一個窟窿。像是被人用尖銳的石頭砸出來的......
等等!
林鏡猛地反應(yīng)過來,想起第一天在派出所內(nèi),黃毛說的話。
——所長在殺人,騎在一個快咽氣的老人身上,手里拿著塊尖銳的石子神情癲狂地往下砸。
那個老人就是他?!
第11章
生死之門(十一)
林鏡愣了一秒,最后直接問了:“你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被石頭砸出了那么大個骷窟窿,血肉和腦漿都流出來,居然還活著?那么強的嗎。
但他這話像是觸到了老人的某根神經(jīng),抬頭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我當然是活的�!�
林鏡看著他半天,和善溫柔地笑了一下,然后盤腿坐在老人的對面:“老伯,我們做個交易怎么樣?”
老伯身體僵硬,眼睛警惕:“你要做什么�!�
林鏡:“你想不想出去?”
老伯悶聲不說話。
林鏡:“我?guī)闾映鋈�,你告訴我有關(guān)詛咒的事怎么樣?”
老伯聽了這話古怪沉默了幾秒,隨后眼從鼻子里哼氣,嗤笑一聲:“你居然也知道詛咒?”
林鏡壓低聲音:“真的有詛咒?”
老伯瞬間暴跳如雷:“有個屁!我看就是許正文和他那個表弟一起編出來忽悠人的!這兩兄弟一個力大如牛,一個專搞邪門的事,在村里作威作福好久了,想殺誰就殺誰,跟畜牲一樣�!崩喜畾獾昧R臟話:“狗屁的詛咒!老子活了七十年,就沒見過什么詛咒�!�
林鏡心里一愣。
許正文?這是村長的名字,他也姓許?
老伯越說越氣說:“我養(yǎng)的也是個畜牲!老子千辛萬苦躲來躲去,沒想到最后居然是親生兒子把我送過來了!咳、咳——”他大動肝火,氣的差點一口氣沒咽上,開始猛烈咳嗽。
老伯很瘦,咳嗽的時候整個人腰快彎到地上,最后咳出來的也是黑色的血,但他用衣服擦的很快。
林鏡當作沒看見黑色的血,虛情假意地安慰:“別氣,別氣,氣壞身體誰如意啊�!�
老伯擦干凈嘴巴,藏在污垢下的眼睛混濁不堪,看了他一眼:“雖然沒有詛咒,但我可以告訴你其他的事作為交換�!�
林鏡:“恩?”
老伯陰陽怪氣:“你們這種外鄉(xiāng)人來這不就是沖著靈山來的嗎,我可以告訴你靈山的秘密�!�
林鏡一頭問號,啥?原來他們的設(shè)定不是吃飽撐著的游客?到這窮山僻壤還有目的?
林鏡正襟危坐,認真的:“成交。我要怎么幫你�!�
老伯突然指了指自己的腳,他一直蹲著,現(xiàn)在林鏡才看清,老人的兩只腳從腳腕處被一條紅布緊緊綁在一起。
“你去外面找個剪刀來,先幫我把這東西剪了�!�
“好�!�
林鏡上二樓的時候,是有在入口處的籃子里看到了剪刀。
二樓靜悄悄一片,墻上的稻草人挨挨擠擠,他拿了東西趕緊回去。
老人蹲在地上看到剪刀的一刻,眼睛迸發(fā)出貪婪的光:“快點快點,等他回來我們就跑不了了。”
林鏡坐下來:“他今天出去放牛了不會很快回來的,我們不急,你先告訴我靈山的事。”
老伯臉上瞬間煞氣浮現(xiàn):“先幫我把繩子解了!”
林鏡展顏一笑:“老頭,你有沒有搞清楚,現(xiàn)在我們之間,是你在求人。”
老伯臉色猙獰,在快發(fā)作的邊緣,但最后還是收斂了脾氣。
惡狠狠瞪了林鏡一眼,慢慢說道:“村子每年都會來那么幾波年輕人找上門,都是聽說靈山長生不死的秘密來的�?涩F(xiàn)在靈山是我們安放祖宗的地方,哪容得了你們放肆,村民們都長了心眼嘴里提防著呢,啥都不會告訴你們�!�
清河村長生不老的秘密。林鏡聽完,把游戲給自己的資料和人設(shè)回憶了遍,資料只告訴了他姓名年齡,根本沒有前因后果。
如果不是老頭,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來尋找長生不老的秘密,他還真以為自己是來“尋找靈魂最后的依托”呢。
不過他面上不動如山,微笑看著老伯說。
老伯從鼻子里哼氣很是不屑:“外面把這事傳得神乎其神,其實不過是村里的一個古老傳說罷了。傳說靈山上本來住著神仙,后面神仙回天上,原來住的洞穴就留了下來,洞穴里面有靈花靈草靈泉,染了仙氣,吃了凡人可以長生不老。你想找的長生不老的秘密就在靈山上,只要找到了神仙住的洞穴就行。”
老人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語氣里滿是嘲弄,仿佛在嘲笑他們不自量力。
林鏡心想這老頭大概是清河村之恥了,村民們拐彎抹角藏著掩著的秘密,就這么被他大大咧咧說了出來。
老伯說完后,罵罵咧咧:“你想知道的我說完了,快,幫我把這布剪斷。”
“好的�!绷昼R低頭,這剪刀刃上生了銹,有點難操縱,剪東西就很慢,林鏡邊剪邊問道:“雖然傳說十有八九是假的,可你們就真的沒嘗試過去找找?萬一賭對了呢�!�
老伯被他問的煩死了:“賭個屁。你以為神仙留下的寶貝那么好找好拿?今天算老子發(fā)善心,告訴你傳說的后半部分,有神就有鬼。守著洞穴的邪祟,是這靈山的山鬼,見到了有沒有命回來都不一定�!�
林鏡扯了下嘴角,好恐怖哦,行,今晚就去靈山走一趟。
剪刀一點一點把紅布剪斷,老人的眼神也越來越興奮,他整個人手舞足蹈起來,姿勢十分古怪,但手舉到一半察覺不對又默默放了下來。
林鏡低著頭,沒看到老人盯著他頭頂,流露出的極深怨恨之色。
生銹的剪刀剪東西特別慢,剪刀切斷最后一部分。
林鏡直起身體來:“好了�!�
老人:“好了?”他低下頭,看著自己空蕩蕩的腳腕,高興地一下子站起來。
他先是跳了跳,然后彎著身、踮起腳,用腳尖走了兩步。以林鏡的角度,這個老人每一個舉動都十分恐怖和詭異。
“好了好了,哈哈哈哈�!崩先碎_心得手舞足蹈,笑聲從沙啞干澀的喉嚨傳出。
他背對著林鏡,在房子里手舞足蹈轉(zhuǎn)圈,用腳尖走到一半突然停下,長久的沉默后,老人然后頭緩慢地一百八十度轉(zhuǎn)過來,神色陰毒,聲音古怪:“剛剛你在威脅我?”
老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稱不上一個“人”,手突然伸長,朝著林鏡脖子掐過來。
“我先殺了你,再去殺了我那畜牲兒——�。 �
猙獰聲音戛然而止,老頭只感覺視線一黑,然后頭被什么東西罩住了。
林鏡有了上次綁許丫手臂的經(jīng)驗,蓋個老頭的頭還是很簡單的。他扯了一大塊紅布蓋上,然后摁著老人的頭,用紅布條直接在他脖子處打了個結(jié)。
“籃子那里可不止放著剪刀呢�!�
林鏡微微一笑,吊兒郎當?shù)牡馈?br />
“你——你——”
被紅布罩頭的老頭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手試圖卻碰脖子那個紅布成的結(jié),碰到的一刻卻只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尖叫,肌膚冒起了黑色的煙。
林鏡上次欺負小孩,這次欺負老人家,頗有點哭笑不得,怎么感覺自己進游戲就是欺負弱勢群體來著?
算了,怪不得他。要怪只怪研究院設(shè)計恐怖游戲的理念有問題,從來沒把年輕的壯年男子設(shè)計成鬼,npc不是女人就是女孩就是老頭。
林鏡半蹲下來,若有所思看著他流出的黑色的血,和許丫一模一樣的血:“活了七十年沒見過詛咒?我看你自己就是被詛咒的吧。”
老頭整個人爆炸,怒吼:“我沒被詛咒!我沒被詛咒!是許正文在搞我!這村子里根本就沒有詛咒!”
林鏡沒理他的瞎叫喚,淡淡道:“被石頭砸成那樣還沒死,而你現(xiàn)在這樣子雖然怪模怪樣,可呼吸有影子也有�!彼詈稚难垌J真,慢慢說:“我怎么感覺,你就是不死的呢�!�
最后一句話,他說的特別慢。
“那個傳說,你確定你們村沒人去賭過?”
林鏡說“不死”的時候,老頭像是一秒被扼住了喉嚨,整個人呆滯在原地,陷入極深的恐懼里,卻一直不愿細想。
林鏡吹了聲口哨,笑:“你說村長搞你,把你搞成長生不死?看來他是真的愛你了�!�
“我今天先幫你出柜了。反正鬧成這樣,村長肯定也知道,就當是給他個禮物�!彼f完往后退:“再見!”
老伯怒不可遏,撲向前想去扯住林鏡的腳,但是因為看不見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狼狽地破聲大罵。
搞成這樣他也不奢求村長不發(fā)現(xiàn)了。
林鏡把村長的臥室鎖重新上好,然后拿著手電筒,照過這一排的棺材,八件棺材?這里面躺著八個人?
他再次走過這些棺材旁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覺空氣更加冷了。手電筒的光閃了閃,似乎是快沒電了,光線漸漸暗了下來。作為先天雙S的精神力者,對危險的直覺幾乎是與生俱來。林鏡瞳孔一所,把手電筒一關(guān),拔腿就跑,他跑到樓梯時,果然聽到了腳步聲,那種兩只腿合在一起蹦的聲音,咚咚咚,。
繞著棺材走動的瘦長鬼影又出現(xiàn)了,而且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他的存在,追隨她而來。
林鏡到門口的時候,冷靜下來,轉(zhuǎn)身一下子把手電筒打開,瞬間筆直的光照在了那個瘦長鬼影的臉上。
他也終于看清了這個東西的模樣。
——是一個沒有五官的稻草人!
稻草人大怒。
在它追過來之前,林鏡一下子把門關(guān)上。
然后往下跑,外面天色陰沉,這里一片漆黑。樓梯是有轉(zhuǎn)折的,手電筒也沒電了,他憑著記憶力,在對應(yīng)的地方拐彎。
兩道彎,他記得是兩道彎,只是在第二個樓梯轉(zhuǎn)角應(yīng)該看到的一樓祠堂并沒有出來。轉(zhuǎn)角過后,又是一片漆黑的樓道。黑魆魆,如同一張巨口。
“鬼打墻?”林鏡站在原地,喃喃。
時間緊迫,二樓的門他根本來不及時間從外面上鎖,身后的樓梯上想起了兩只腳蹦跳的聲音,是那稻草人追出來了。
咚咚,越來越近。
林鏡的思維快速轉(zhuǎn)動。
鬼打墻,其實困住的只有他,一切是幻覺,但這個幻覺需要有人從外打破。
林鏡一咬牙,一下子把手電筒從樓梯上砸了下去,砰——,手電筒咋在木板上發(fā)出了巨大的響聲,動靜非常大。
“徐挽之!”
村長去放牛了,其他隊友也都不在,偌大的房間居然只有徐挽之一個活人?
林鏡往下跑,扯著嗓子喊了一聲。
他摁著樓梯,幾乎是一步好幾階,甩開那個追過來的憨頭憨腦的稻草人。
要是徐挽之醒不來,他都不知道要和這鬼玩意玩多久的你追我趕。
等到其他人回來,也得三個小時吧。
這什么狗屁的新手場。
“徐挽之!”
黑暗其實很容易讓人的情緒崩潰,衍生出無限的緊張、害怕或者心虛。不過林鏡的心理素質(zhì)很過關(guān),甚至在電光火石間,想了一堆東西。
這個稻草人就是村長安排在二樓巡邏的?稻草人怕什么?怕火?
怕火。
林鏡腦海里一道光掠過,從兜里拿出來一盒火柴。
上面的照明不行,手電筒他在林子里就發(fā)現(xiàn)快沒電了,所以做了兩手準備,沒想到現(xiàn)在倒是派上了用場。樓梯第二個轉(zhuǎn)彎處,放著一些稻草,林鏡停下腳步來,那稻草人雖然憨頭憨腦,但是腿特別長,身體也近乎扭曲,幾乎是蹦兩下,然后人貼著樓梯滑兩下,東倒西歪追過來的。
林鏡快速地畫了根火柴,滋的一聲,細微紅色的星火在黑暗中亮起,往干枯的稻草中一放,只一瞬間白色的火熊熊燃了起來。
咚咚咚。
稻草人扭曲的身體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他的后面。
林鏡反手就把手里燃著的一把稻草扔了回去。
滋啊——火遇稻草瞬間連成一片。
整條黑暗的樓梯,被一團人形的火焰照亮,熱浪朝天。
林鏡剛出院,其實體力完全不比以前,烈火也照出他額邊的薄汗。稻草人發(fā)出了古怪的咔咔聲,身體四分五裂,濃煙滾滾,灰燼在亂散,在它似乎怒極,燃著一身的火朝林鏡追趕過來。
無盡的轉(zhuǎn)彎和黑暗,樓梯右轉(zhuǎn),林鏡一步三階,他回頭看了眼稻草人的燃燒情況,計算了下時間,差不多追不上他就要死了。
林鏡嘴角一彎,只是還沒來得及高興,轉(zhuǎn)身腳步就踏空了。
不對�。∷浀眠@地方是平地。
回過頭,卻是刺眼的光。
——幻境破了?
人在黑暗的環(huán)境中久了,在微弱的光也變得刺目。
他腳步踏空,卻沒有跌倒,被一只冰涼的手握住了手腕。
“吵死了�!�
青年的聲音冷淡懶散。
后面是漫天的灰燼、黑暗、烈火、熱浪。
林鏡抬頭,就看到徐挽之的側(cè)臉。
他剛醒來,清冷蒼白的臉上帶著點倦意,眼角細小的淚痣微微發(fā)紅。
稻草人終于燃盡,黑色的白色灰鋪天蓋地,從樓梯上落下來,細碎如雪。
徐挽之見此,偏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慢慢道:“你把我喊起來,就是為了讓我看你怎么放火?”
林鏡:“......”要你何用?
村長暴怒的聲音同時響起:“你們在干什么!”
門口是放�;貋淼拇彘L,還有問遍村民沒有任何收獲的馮浩中和劉成。
就看著二樓的樓梯口,徐挽之拉著林鏡的手腕帶他下來的一幕,外人眼里,似乎是要拉人入懷。
第12章
生死之門(十二)
晚飯的時候,村長氣得拿筷子的手都在抖。
林鏡出院身體虛,本來就易困易餓,村長不追究他心安理得當無事發(fā)生。
不過他專心致志地吃飯,吃著吃著總覺得有兩道奇怪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抬頭就對上馮浩中和劉成非常復(fù)雜的眼神。
三人視線相對,劉成默默低下了頭,馮浩中則陰陽怪氣地笑了下。
林鏡:“.......”是飯不香嗎?他們不吃飯看他干什么。
村長整個人跟患帕金森一樣。呼吸急促、臉皮抖動,像是一口氣憋著發(fā)泄不出來,下一秒就要氣暈過去。也不知道是什么神奇的力量支撐他吃完了這一頓。以前又臭又頑固的村長今天格外的頹廢低迷,吃完就沉默轉(zhuǎn)身上了二樓。
眾人愣怔看著他的背影,眼睛滿是疑惑。
小絮道:“村長怎么了?”
希希皺眉:“對啊,看起來心情很不好的樣子。”
黃毛也問:“他出門放牛被人打了?”
馮浩中從鼻子哼氣:“回家發(fā)現(xiàn)二樓著火了,心情能好嗎。”
今天說要去二樓的只有林鏡一個人。
黃毛差點筷子沒咬住,嘴巴張大:“我操!林哥你那么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