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還給我。”陳可南說。
秦淮根本不理會他，低著頭發(fā)狠似的吸著，像舊時代抽鴉片上癮的煙鬼。陳可南從他嘴邊把煙摘走，重新叼住，濾嘴仿佛有些潮濕，他不由猛吸了一口。
不等煙霧吐盡，秦淮突然湊上來，噴了他一臉的煙。
“膽小鬼�！鼻鼗摧p蔑地說。
陳可南不作聲。
“你就是個膽小鬼�！鼻鼗从终f了一遍，“你不敢賭。你就是怕�！�
“你會后悔的�！标惪赡习礈鐭燁^，拋下他回了客廳。
秦淮沖進(jìn)客廳，“我后悔是我自己的事�！彼麗汉莺莸卣f，聲音都變了調(diào)，全身都在劇烈地顫抖。
陳可南坐在沙發(fā)上，只是喝酒。不知道過去多久，黑暗里突然響起玻璃瓶放在桌上的聲音，陳可南輕輕嘆了口氣，“過來坐�！�
秦淮僵持片刻，最后在沙發(fā)上坐下了。
“坐過來�！标惪赡险f，“我在這兒�！�
秦淮往左邊挪動，忽然摸到了陳可南放在沙發(fā)上的手。陳可南笑了一聲，秦淮的心猛地一跳，不由輕輕喊了一聲，“陳可南�！�
他忽然感到陳可南貼了上來，就在很近的地方，仿佛一眨眼睫毛就能碰到。他聞到洗發(fā)露的香氣，然后毛巾碰到了他的左腮和嘴唇。
“你說得對�！标惪赡陷p聲說。
秦淮慢慢垂下腦袋，最后把前額抵在他的下頦上。他小心翼翼地貼著，似乎準(zhǔn)備下一秒就離開，就像一只風(fēng)聲鶴唳的蝴蝶。然而陳可南的手輕輕按住他的后腦勺，在他的額角吻了吻。
“我以為我是在等你考完試�！标惪赡险f。
秦淮的身體一震，隨后一把抱住了陳可南——幾秒鐘后他才意識到自己這么做了。兩人交換了一個和炎夏一樣漫長，熱烈，同時帶著淡淡的酒精味的吻，秦淮途中不小心咬到陳可南的舌頭，被他扶在自己后腦勺上的手輕輕拽了拽頭發(fā)，以示警告。秦淮放松了口腔，陳可南舔了舔他的上顎。
秦淮猛地喘了一聲。陳可南向后微微一仰，似乎想放開他，秦淮卻更湊上來，幾乎伏在他身上，叼著他的下唇輕輕地咬，最后卻仍被他掙脫了。秦淮在赤丨裸的黑夜里大口喘氣，腦袋頂著陳可南的頸子，在他脖子和鎖骨上又親又咬，陳可南拽住他的后頸，像拖住一頭難以馴養(yǎng)的動物。
秦淮胡亂掙扎，不放陳可南下樓去買煙，陳可南捉住他的手臂，他一頭撞進(jìn)陳可南懷里，被抱個滿懷。陳可南摸了一把他的前額，“你都出汗了�！�
秦淮痛苦地呻丨吟了一聲，跪在他面前，身體緊緊地貼上去，立刻被陳可南焦躁地?fù)荛_了。
“回家去�！彼幊恋卣f。
秦淮抓住陳可南的肩膀，陳可南推開他，他又貼上來，搶先摟住對方的脖子，說話的時候，鼻尖和嘴唇不停地碰到陳可南的耳朵。
“我，”他猛吸了口氣，像被燙著似的，啞著嗓子說，“我想跟你上丨床。”
第48章
第二天一早，秦淮穿著皺皺巴巴的外套回了家，推開大門，剛探進(jìn)半個腦袋，險些被余儷扔來的雜志砸個正著。
“你還學(xué)會夜不歸宿了！”
秦淮立馬舉起投降的小白旗。
周一到了學(xué)校，秦淮再也不肯好好待著，一下課就往陳可南的辦公室里鉆，在一旁埋伏著，趁沒人時飛快地親他一口，摸他一下，有兩回甚至膽大包天地在陳可南屁丨股上拍了一巴掌。
這天，他在走廊里碰上劉峰，兩人說話正說得高興，辦公室的門忽然打開，陳可南把一位學(xué)生家長送出來，然后沖秦淮點(diǎn)點(diǎn)頭，“進(jìn)來，有事找你。”
秦淮興沖沖地跟進(jìn)去，“找我什——”
陳可南忽然把門一關(guān)，將秦淮抵在上面吻。
直到上課鈴響起，陳可南才把人松開。秦淮正準(zhǔn)備再去摟他，忽然就被陳可南拎起校服衣領(lǐng)，打開門扔了出去。不銹鋼門差點(diǎn)夾到他的鼻子。
“陳可南！”秦淮在門上用力地捶了兩拳，只覺得渾身發(fā)熱，“你王八蛋！”
“秦淮！”宗鑫從遠(yuǎn)處疾步走過來，“上課了，你還在這兒干什么！越來越不像話！”
四月底，秦淮查到了錄取結(jié)果，全家終于徹底松了一口氣。秦淮不肯再去學(xué)校上課，秦旭宏和余儷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去理會。陳可南和石燕都忙得要命，秦淮也不好意思一天到晚都在陳可南的辦公室里堂而皇之地坐著，只好一周去一次學(xué)校，星期天早上坐車去陳可南家里，吃了晚飯再回家——陳可南不許他再在自己家過夜。
五月中旬，天氣已經(jīng)很有些熱了。陳可南的工作總算輕松下來，只需要每天在學(xué)校里陪著緊張得近乎神經(jīng)質(zhì)的學(xué)生們，同時充當(dāng)臨時的心理導(dǎo)師。他最近說話多得臉頰肌肉都微微發(fā)酸。
一上晚自習(xí)，秦淮就來了，背了幾本漫畫和游戲雜志，去小賣部買了兩袋薯片，回來邊吃邊看。今天是星期五，陳可南沒有晚自習(xí)，秦淮本以為他有空跟自己說些閑話，或者去操場逛一圈，誰知道孫奇穎走進(jìn)來一屁丨股坐下，一聊就是兩個鐘頭。
秦淮的閑書都看完了，還下樓買了支雪糕，現(xiàn)在他只能坐在楊清鴻的椅子上聽孫奇穎沒完沒了地重復(fù)她的煩惱。
秦淮在雪糕棍上咬出條條牙印，他敢肯定同樣的話他在兩個鐘頭前聽過。
晚自習(xí)結(jié)束的鈴聲響起的時候，秦淮松了口氣，站起來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可孫奇穎沒有一點(diǎn)要走的意思。秦淮瞪著她，陳可南瞥了他一眼，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在孫奇穎第三次說到她絕不接受讀一個不好的學(xué)校時，秦淮終于忍無可忍打斷了她，“那你還在這兒啰嗦什么，分秒必爭懂不懂？而且現(xiàn)在已經(jīng)放學(xué)了，不要占用老師太多的私人時間�！�
孫奇穎不悅地瞪他一眼，終于抬起屁丨股走了。
秦淮這才轉(zhuǎn)頭看向陳可南，“你居然能忍她在這兒說一晚上，我都快瘋了。不停地說她家誰誰又去了美國，誰誰又去了英國，她家新買了聯(lián)排別墅，聯(lián)排別墅很了不起？”
陳可南接過他手里布滿咬痕的雪糕棒，扔進(jìn)垃圾桶。“比你是差了點(diǎn)�！�
“少挖苦我�！鼻鼗囱劬σ坏�，“我小時候愿望一直是我爸破產(chǎn)，這樣他就能在家陪我了�！�
陳可南笑了兩聲，見秦淮面無表情地盯著他，才收起笑容，驚奇地說：“你竟然不是在開玩笑。”
秦淮搗了他一拳，“我要去你家坐會兒�！�
陳可南慈愛地摸了摸他的腦袋，“不要占用太多老師的私人時間�！�
秦淮響亮地呸了一聲。
最后陳可南還是和秦淮一同回了家。經(jīng)過保衛(wèi)室，保安說有他的快遞，已經(jīng)代簽收了，遞過來一個漂亮的長方盒子。
秦淮主動抱過來打開，發(fā)現(xiàn)是一束洋桔梗，立刻警惕起來，“誰送的？”
陳可南看了看手里的快遞單，“夏開霽�！�
“我扔了�！鼻鼗凑f。
“已經(jīng)簽收了，又不能退，何必糟蹋東西，插幾天再扔�！�
秦淮哼了一聲，替他一路抱回家里。
陳可南從五斗柜里取出花瓶，秦淮跟著他到廚房，拿剪刀把花枝修短。“陳可南，”秦淮低著頭說，“你當(dāng)初為什么讓我轉(zhuǎn)班？”
陳可南把花瓶上沾的水擦干凈，“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
“一直都想問�！鼻鼗凑f，“我現(xiàn)在有時候做夢還夢到這事，每次都被氣醒�！�
陳可南笑了笑，從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我上大學(xué)的時候，有門輔修課的老師跟我們專業(yè)一個女孩子談戀愛，因為每次都是閉卷考試，大家對輔修課又不上心，分都很低，那個女生也沒復(fù)習(xí)，但總是得高分，連帶著績點(diǎn)也拉高了。我們氣死了，說是要去舉報，但也沒誰真去。那老師人不錯�！�
“然后呢？”
“后來他倆分手了，那老師按真實(shí)成績給那女生打分，女生氣不過，就舉報他騷丨擾自己�！�
“那女生也太不地道了吧�！鼻鼗茨眉舻兜氖趾鋈煌Ｗ。ь^看他，“你什么意思啊，你怕我舉報你？”
“你想什么呢�！标惪赡夏闷鹨恢ρ蠼酃�，輕輕敲了敲秦淮的頭，被他不耐煩地?fù)荛_了，“我是說如果我像我們當(dāng)初那個老師一樣幫你做點(diǎn)什么，對別人就會不公平。我當(dāng)年吃過這個虧，知道什么感覺�！�
秦淮奪過他手里的花，和剩下的一起插丨進(jìn)花瓶里，然后學(xué)余儷平時弄花那樣輕輕搖了搖，“我才用不著你給我開后門�！�
“我是怕我不能一碗水端平�！�
“你為什么不能一碗——”秦淮怔怔地看向他，“陳可南，你——”
陳可南打斷了他，“行了，別說出來，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我還沒說完呢，”秦淮說，“你又知道了�！�
陳可南拿起酒瓶走了出去，“不想聽你說什么自戀的話�！�
“你早就暗戀我了是不是？”秦淮抱起花瓶追出去，興沖沖地問，“你這個人！”
“我可沒說�！标惪赡显谏嘲l(fā)上坐下來，一指旁邊的矮柜，“放那兒�！�
秦淮把花瓶一放，跳上沙發(fā)，擠到陳可南身邊。陳可南推開他，“熱，坐那邊去。”秦淮一把捉住他的手，又纏上來，“什么時候的事，嗯？”
“話多�！标惪赡嫌昧硪恢皇帜闷疬b控器，打開了電視。
“你不好意思了？”秦淮把腦袋湊到陳可南面前端詳，忽然被他按住吻了一通。兩人好一陣才分開，秦淮喘了口氣，在陳可南的注視下錯開目光，露出通紅的耳朵，惱怒地用額頭撞了一下他的�！皠e盯著我看�！�
“還問不問了？”陳可南一巴掌拍在他腰上，“起開，別擋著我�！�
秦淮不情不愿地挪開，挨著他坐好，過了一會兒，又說：“夏開霽送的什么破花，綠油油的。他怎么還送你花��？”
“你不喜歡就買束新的來換�！�
“我明天就去買�！�
“我開玩笑的。別亂花錢�！边^了片刻，陳可南轉(zhuǎn)頭看向默不作聲的秦淮，“他又不知道�！�
“什么？”
陳可南笑起來，“我們倆的事啊�！�
秦淮呸了一聲，低下頭去，把工裝褲口袋上的拉鏈拉得嘩嘩作響，不一會兒也笑起來。陳可南又說：“等下周我跟他說。”
秦淮一怔，“下周他來找你？”
“不是，下周有個朋友結(jié)婚，給我發(fā)了請?zhí)标惪赡险f，“夏開霽跟他關(guān)系也很好，估計會來�！�
秦淮不作聲。陳可南捏了捏他的耳朵，“你要不要一起去？在納特里斯大酒店，吃好的�！�
“我才不去�！鼻鼗磽荛_了他的手。
“你不高興了？”
秦淮看他一眼，“我才沒那么幼稚�！�
“哦。”陳可南若有所思，“上次也不知道是哪個幼稚鬼第二天滿床找他的可達(dá)鴨T恤�！�
秦淮猛地朝他撲過去，陳可南趕緊側(cè)過身子，舉高手里的啤酒。秦淮從背后箍住他，低頭狠狠咬在他后頸的紋身上。陳可南倒抽一口涼氣，放下酒瓶，反手揪住秦淮頂心的頭發(fā)，他才不得不松口，抬起腦袋，得意地打量那兩排深紅的齒印。
“你瘋了？”陳可南狠狠擰了一把他的臉頰，“存心找揍？”
秦淮索性騎到他身上，“那你來啊。”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本事朝這兒打�！�
“下去�！标惪赡陷p輕推了他一把，他一動不動，再推時，他突然臉色一沉，往前一傾，摟住了陳可南的脖子。陳可南下意識回抱住他，“生氣了？”
“沒有。”秦淮說，“我就是想，我可太不容易了�！�
陳可南笑起來，“還行�！�
秦淮把他摟得更緊，輕輕蹭了蹭他的身體。“陳可南�！�
“從我身上下去�！标惪赡险f。
“我不走�！鼻鼗慈耘f一動不動，往他耳朵里吹了口氣，低聲說，“你都硬了�！�
“別動不動就亂來。長不高。”
秦淮憤憤地從他身上下來，順手在他大腿上用力捶了一拳�！澳憔陀X得我是小屁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