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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去年在南京皇宮泡溫泉時,還是好好的吧?年初誤食了鹿血糕,在他身上蹭得歡,哪有半點痿頓?前兩天在奉先殿又抽風(fēng),非得摸他肚皮,摸著摸著忽然落荒而逃了……當時他就覺得奇怪,現(xiàn)在回頭想想,莫非小朱就是因為發(fā)現(xiàn)了自己這毛病才嚇跑的?

    該不會是被他拒絕了太多次,從心理到生理都遭到嚴重打擊,才導(dǎo)致的陽痿早泄吧……這個念頭從腦海里冒出后,蘇晏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國之君,十七歲的大好青年,尚未大婚就不能人道,更別說什么綿延子嗣了,這才是大銘最嚴重的內(nèi)患�。∨c之相比,賊軍算什么,邪教算什么!蘇晏臉色發(fā)白地出了醫(yī)廬,越發(fā)覺得自己罪孽深重,簡直把小朱給害慘了。

    他在吏部魂不守舍地捱過一下午,還把文書上的字全寫成簡體的,被拍馬屁的官員大夸“刪繁就簡,領(lǐng)異標新”時才發(fā)現(xiàn),連忙銷毀掉。

    放衙回到家,蘇晏還有些恍惚,晚飯也沒什么胃口吃,一個人躲在書房里胡思亂想。

    沈柒最近天天上門,一般是傍晚時分從北鎮(zhèn)撫司直接過來,見他這般精神狀態(tài),便遷怒荊紅追不該將蘇小京的事告訴他。荊紅追也很自責(zé)。

    兩人摸進書房,正想著該如何開解,卻聽蘇晏煩惱地喃喃道:“造孽了……要不,平日就讓他多摸幾下算了,反正也不掉塊肉�!�

    沈柒黑著臉,提刀要去殺蘇小京。

    荊紅追也變了臉色:“大人何出此言!是他對不起你,不是你對不起他!”

    蘇晏轉(zhuǎn)頭看他們:“其實這么多年來,他對我真沒話說,一片赤忱,肝膽相照。反倒是我,總當他是小孩子,從心態(tài)上就沒把他擺在等高的位置,這對他的確不公平。如今他成了這樣,我若再不做些彌補,于心何安?”

    沈柒狠狠咬牙:“你打算如何彌補?”

    蘇晏道:“我……我至少得幫他治好那毛病�!�

    沈柒道:“毛��?倘若叛主投敵是毛病,只有一個法子能治,那就是‘死’�!�

    蘇晏怔住:“你們是在說蘇小京?”

    沈柒與荊紅追反問:“你不是在說蘇小京?”

    蘇晏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今日意外得知的事,早已沖淡了他心中被人背叛的痛楚,自從知道朱賀霖的隱疾,他一次也沒想起蘇小京。篤愛自己的人尚未回報,何必去在意辜負自己的人?

    蘇晏苦笑道:“當然不是。小京既然選擇背叛,就要承擔(dān)這個選擇帶來的后果,我就算再心痛遺憾,也必須放下。我現(xiàn)在愁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荊紅追道,“屬下愿為大人分憂。”

    蘇晏搖搖頭:“解鈴還須系鈴人�!�

    沈柒皺了皺眉,嘴上無話,暗中盤計。

    荊紅追說:“總之大人不要傷心傷神就好。我見大人晚飯進得少,不如用些點心,其余的事從長計議。”

    第329章

    我負責(zé)治好你

    辰時,一名小內(nèi)侍氣喘吁吁跑進奉先殿,在門檻上絆了個跟頭,一骨碌爬起來,躬著腰快步來到御前,稟道:“蘇、蘇閣老出門了!先是去藥材鋪取炮制好的蒺藜粉,然后上了馬車朝皇宮方向來。”

    朱賀霖盤腿坐在羅漢榻上,聞言當即吩咐富寶:“把藥給朕端過來,快點。”

    富寶把煨在紅泥小火爐上的藥湯倒了一碗,遞過去時有些躊躇,勸道:“依奴婢看,皇上這藥還是別吃了罷……”

    朱賀霖揮退了報信的小內(nèi)侍,接過藥碗,邊吹氣邊唏哩呼嚕地喝。

    富寶一臉糾結(jié)不安。朱賀霖斜眼看他:“太醫(yī)不是說的,藥效是暫時性的,停藥了就會恢復(fù)。朕都不擔(dān)心,你擔(dān)心什么?”

    “奴婢能不擔(dān)心么,都說是藥三分毒�!睂嵲谑鞘玛P(guān)重大,富寶不得不仗著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多勸幾句,“太醫(yī)也沒法給皇上保證萬無一失啊!這日后要是停藥了不恢復(fù),或是不能恢復(fù)如初,后果可就嚴重了!皇上哎,事關(guān)龍體,您再多考慮考慮……”

    朱賀霖正色道:“朕早就考慮清楚了。這事兒要是能成,就一個字——值。要是不成……不成我那話.兒留著還有什么用?”

    富寶聽得小圓臉皺成一團。他知道自己這位主子對蘇大人的心思不是一天兩天了,從精關(guān)初開到如今長大成人,這心思就沒歇停過。就是因為從未遂過愿,這股心思變成了執(zhí)念,如今又變成破釜沉舟的決絕,簡直要連半條命都搭進去。

    他只能心疼又無奈地苦勸:“三思啊皇上,一定還有別的法子,咱們慢慢來……”

    “他那人你還不知道?不來劑猛藥,他能跟你父慈子孝……呸,是恩深義重一輩子!”朱賀霖把剩下的半碗藥一口悶了,空碗往富寶手里一塞,“待會兒他來問疾,你提前把殿內(nèi)外清干凈。還有,今日無論誰來奏事,都給朕擋回去。”

    富寶左右勸不動,只得聽命。

    一個時辰后,蘇晏果然出現(xiàn)在奉天殿,對門外侍立的富寶說道:“富寶公公,我聽聞皇上近日略有不適,特來問安。煩請通稟一聲�!�

    富寶笑道:“蘇大人這都入閣了,對奴婢還這么客氣,在您這兒是謙遜,在奴婢這兒卻是生分了�!�

    蘇晏也笑道:“的確,咱們好歹也三年交情,這么著是顯得生分,那我就隨便些了。”

    “隨便些好�!�

    “小爺身體還好么?”

    富寶面露苦惱:“奴婢正想請?zhí)K大人幫忙勸勸,您說一句頂?shù)眠^旁人一百句。您就勸皇上好好服藥,遲早能治好,千萬別賭氣�!�

    蘇晏聽了更加揪心,把手里拎的蒺藜粉往他懷里一擱:“這藥你收著,回頭一天三次溫水送服,至少吃一個月�!闭f著也不等通報了,直接邁進殿去。

    富寶抱著一串紙包微笑,吩咐小內(nèi)侍關(guān)閉殿門,都退到階下庭中候著。

    蘇晏走進內(nèi)殿,見朱賀霖大白天的躺在羅漢榻上睡覺,用薄錦被蒙著頭。

    這可真是前所未見。蘇晏知道朱賀霖的精力有多旺盛,上午要么御門聽政、要么四處視事,中午不睡午覺,每日下午的騎射、角抵訓(xùn)練從未中斷,夜里處理完政事還要在御花園舞半個時辰的劍,根本閑不住。

    ——可見身懷的隱疾對他打擊有多大,整個人都萎靡不振了。

    蘇晏滿心苦澀,走過去坐在榻邊,輕聲問:“睡了?”

    朱賀霖背對著外側(cè),不動,也不吭聲。

    蘇晏把手放在他肩頭,掀開蒙在他頭上的錦被:“我知道你沒睡,咱們聊聊?”

    朱賀霖閉著眼:“聊什么?”

    蘇晏猶豫了一下,道:“就……男人那玩意吧,其實也不是次次都頂用,偶爾因為狀態(tài)不佳會力不從心,這也正常。”

    朱賀霖猛地睜眼,氣呼呼道:“誰泄露風(fēng)聲給你?是不是富寶?我要砍了他的腦袋!”

    蘇晏連忙勸道:“不關(guān)富寶的事,我上次離宮時見到送藥的內(nèi)侍,自己查出來的�!�

    朱賀霖急赤白臉地又把被子往頭上一蒙,繼續(xù)裝睡。蘇晏耐心哄道:“先放寬心,宮里那么多醫(yī)術(shù)精湛的太醫(yī),肯定能治好的,藥要堅持服用�!�

    見朱賀霖不搭理,蘇晏俯身去拉他的被子,忽然被刁住手腕用力一拽,給掀翻在榻面上。

    “醫(yī)術(shù)精湛個屁,藥吃了幾天也毫無效果,你看看,你看看!”朱賀霖拉著蘇晏的手探入被中,直接就往自己身下按。

    蘇晏下意識地想抽回手,怔了怔后還是順他的意,隔著長褲來回撫摸了幾下。

    十七八歲本是血氣方剛的年齡,別說摸,看到、聽到些什么都能揭竿而起,尤其是像朱賀霖這樣容易沖動的體質(zhì),蘇晏之前可沒少領(lǐng)教過。

    此刻對方卻寂然得很,無論他怎么撥弄都沒什么反應(yīng),的確是出了大問題。

    蘇晏收回手,訥訥道:“當真一點感覺都沒有?”

    朱賀霖神情沮喪又難堪,轉(zhuǎn)身趴著,把臉埋進枕頭里,悶悶地答:“感覺當然有,就是不舉事……我完啦,清河,我是個廢人了�!�

    蘇晏也焦心得很,病急亂投醫(yī)似的建議道:“也許刺激不夠,要不你召幾個妃子過來——”

    朱賀霖猛抬頭,打斷他:“——我哪來的妃子?”

    蘇晏:“現(xiàn)在封還來得及——”

    朱賀霖:“——滾蛋!你明知道我對女人沒興趣,出的什么餿主意!”

    蘇晏總不好再建議他召幾個孌童過來,一時間心疼并著頭疼,無計可施地嘆了口氣。

    朱賀霖又把臉埋回枕頭,唉聲嘆氣:“你說我這樣,一點男兒雄風(fēng)都沒有,還當什么皇帝?讓位給皇弟昭得了。要不一道圣旨,把四皇叔召回京也行�!�

    “說的什么賭氣話!”蘇晏惱道,“功能上的一點小障礙而已,怎么就當不了皇帝了?不準泄氣,我一定想辦法治好你。”

    “什么辦法?”朱賀霖反問他。

    蘇晏思忖道:“你先仔細想想,最后一次舉事是在什么情況下�!�

    朱賀霖努力回憶:“看春宮……不對,泡溫泉時用五姑娘……也不是……啊,我記起來了,發(fā)春夢來著!那次還好端端的�!�

    蘇晏問:“什么樣的春夢?或許可以重筑夢境,讓你找回那時的感覺。”

    朱賀霖道:“還不又是你嘛。夢見你只披了件極薄的紗衣,紗衣里面是若隱若現(xiàn)的肚兜,腳踝上系著細細的黃金鏈子,赤腳踩著地毯走來,每走一步,金鏈子上的小鈴鐺就搖出一聲脆響,丁零,丁零……”

    “——給我閉嘴!”蘇晏頓時臉頰飛紅,猛地坐起身,瞪向朱賀霖。

    朱賀霖眼神委屈地與他對視,嘀咕:“明明是你先問的,我照實回答而已。”

    蘇晏用掌心捂住了臉,深深地吸氣、吐氣。

    朱賀霖小聲提議:“這個夢我印象很深,夢醒后還……要不你就勉為其難試試?也許會有效果�!�

    蘇晏惱火的聲音從指縫中擠出:“我死也不會做那種打扮,你就繼續(xù)做夢去吧!”

    朱賀霖泄氣地把臉又埋進枕頭里,悶悶地說:“我不想當皇帝了,讓位給朱賀昭吧。要不一道圣旨,把四皇叔召回京也行�!�

    蘇晏氣得夠嗆,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領(lǐng):“皇帝是你想當就當,不想當就不當?shù)�?你得為天下臣民負�?zé)!”

    朱賀霖反問:“我為天下臣民負責(zé),那誰為我負責(zé)?”

    蘇晏手一松,衣領(lǐng)從指間脫落。他沉默良久,內(nèi)心反復(fù)掙扎,最后認命似的咬咬牙:“這毛病既然因我而起,我負責(zé)治好你�!�

    “真的?”朱賀霖從枕頭上抬起臉,難掩驚喜地看他,轉(zhuǎn)眼目光又暗淡下來,“還是算了,你說死也不會做那種打扮,我不想勉強你。反正以后無論太醫(yī)開什么藥,我一頓不落照吃就是了,好不好的就看天意罷�!�

    話說到這份上,蘇晏也豁出去了:“就試一次,成不成我也算仁至義盡了�!�

    朱賀霖當即把被子一掀,就要跳下床去找紗衣:“現(xiàn)在試?”

    蘇晏只覺恥度爆表:“大白天的試什么試?有沒有點廉恥心!”

    “那就今夜——”朱賀霖忽然想到自己剛喝的藥,到晚上也不知藥效退沒退干凈,萬一關(guān)鍵時刻當真不舉,那可就真叫竹籃打水了,忙改口道,“還是明晚罷,我也得做個心理準備,想起來還挺……挺難為情的……”

    到時穿的跟個跳艷舞似的人又不是你,你難為情個屁!蘇晏一口氣咽不下,把朱賀霖摁在榻面上捏圓搓扁。

    要換做之前,朱賀霖能樂得飛上天去,可這會兒抑陽之藥正奏效,他被揉得血脈沸騰,陽氣卻無法升舉,像一股陰火憋在體內(nèi)悶燒,簡直要把他五臟六腑都燜熟了。

    于是他不甘示弱地反擊。兩人在榻面上手纏腿繞地滾來滾去,不多時,朱賀霖懷著意外之喜,低低叫了聲:“清河,你——”

    蘇晏喘著氣,臉頰燒得通紅,一把捂住他的嘴,不準他再繼續(xù)說。

    朱賀霖在他掌心里吭吭哧哧地笑。

    蘇晏惱羞成怒地威脅:“再笑,再笑我不管你的病了,就讓你斷子絕孫�!�

    朱賀霖拉開他的手,不以為意地“哦”了一聲:“斷就斷唄。我先幫你一把,算是提前支付明晚的報酬�!�

    “誰要你幫!”蘇晏把錦被往他腦袋上一罩,就要爬下床榻。

    朱賀霖反手掀開錦被,把蘇晏拽了回來。他摸了摸蘇晏的臉,聲音暗啞地道:“清河,你知道么,我登基那天,穿著莊嚴肅穆的冕服,頭戴十二旒平天冠,高坐在龍椅上。文武百官跪拜于殿內(nèi),全天下都在我腳下臣服,但我那時透過垂珠的縫隙,只看得到你一人。

    “你身穿緋袍,站在金漆的柱子旁,像一道奪目的晨光。山呼萬歲的聲音回蕩在耳旁,而我那時心下只有一個念頭……”

    “……什么念頭?”蘇晏眼神有些恍惚,喃喃問。

    “我想把你按在柱子上,親到你透不過氣……你肯定會羞惱交加,擔(dān)心被人看見。我就用寬大黑色的衣袖遮住你的身體,就像這樣……”朱賀霖拉過被角,罩在了自己與蘇晏的身上。

    兩人同罩著一頂薄錦被,在狹小的空間中氣息交融。

    蘇晏背后抵著羅漢榻的靠背,像抵著金鑾殿內(nèi)的巨柱,被他新登基的君王不顧一切地深吻。

    滿朝文武看著他們,全天下看著他們,但年輕君王的衣袍遮蔽了所有咄咄的目光,將萬千刀光劍影阻擋在外。

    這些刀光劍影,他曾以身作擋,用文弱之軀與滿腔心血,為對方鋪就一條通往至尊的路。如今對方回報以同樣的堅定與熱忱,只為實現(xiàn)少年時的句句承諾:

    “清河,你我在此約定,永不相負!”

    “我永遠不會變,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

    “我誓與他一生一世永不相負,一生一世白首不離�!�

    蘇晏僵硬而茫然地承受了許久,最后伸手摟住朱賀霖的脖頸,安心地閉上了眼。

    第330章

    就照著這段來

    “阿追,那個……”蘇晏幾次欲言又止后,問正在老桃樹下打坐運功的荊紅追,“你以前……為了任務(wù)喬裝打扮是什么感覺?不覺得……難為情嗎?”

    初夏將至,枝頭桃花早已凋盡,結(jié)出了許多帶茸毛的小青果。

    長劍平放于膝頭,荊紅追緩緩睜眼,目中神光湛然。隨著最后一絲真氣歸于丹田,光華斂去,在返璞歸真的境界中,他看起來只是個穿灰麻衣、扎高馬尾的年輕江湖俠客,卻自有一股令人無法忽視的氣度,仿佛一舉一動中暗含著的韻律,與天地風(fēng)云、山川林木的呼吸相應(yīng)和。

    “大人是想問屬下曾經(jīng)穿女裝時,會不會感到羞恥?”荊紅追沉靜地說,“完全不會�!�

    “為何?”

    “釵裙也罷,脂粉也罷,都是輔助刺殺的工具,與一支匕首、一瓶毒藥無甚分別�!�

    蘇晏從他所說的角度來思考:那么紗衣之類的,也可以用平常心來看待,只是輔助治療的工具而已。再說了,記得歷史上這個朝代的末期,宮中也流行過大夏天穿半透明紗衣,男款、女款都有,講究的就是一個若隱若現(xiàn)、飄飄欲仙……就當他是提前引領(lǐng)時尚潮流好了……至于肚兜……這個不行,絕對不行!

    “就算我應(yīng)該感到羞恥,也是因為‘刺殺’所累及的無辜……大人?大人,你沒事罷?”荊紅追說完后半句話,發(fā)現(xiàn)蘇晏盯著樹干出神,雙眼已然發(fā)虛。

    “沒事,沒事�!碧K晏回過神,朝他笑了笑,岔開了話題,“明日朝會后,我去內(nèi)閣理事,晚些時候若來不及回來,就宿在閣內(nèi)廨舍,你讓馬車不用等我�!�

    閣臣們忙起來夜宿文淵閣,或是在前朝的殿內(nèi)與皇帝連夜議事,都是常有的。荊紅追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蘇晏猶豫一下,又問:“七郎呢?”

    “他按著獄中招供出的名單,去抓捕妖書案的余犯,估計得忙個好幾日。大人,這還是你今早告訴我的。”

    “哦、呃,我忘了�!碧K晏拍拍荊紅追的肩膀,“我都聞到飯菜香味了,走,吃晚飯去。”

    荊紅追起身,緊隨其后走向花廳�?粗K晏的背影,他覺得大人似乎有些心事,或者說是……心虛?

    “大人。”

    蘇晏停下腳步,側(cè)轉(zhuǎn)了頭看他。

    荊紅追道:“大人若是遇上任何難事,但請吩咐屬下,屬下定竭力——”

    話音戛然而止,荊紅追在蘇晏柔和注視的目光中,體內(nèi)忽然生出一股熱力,沖擊得他逼近兩步,將蘇大人抵在了走廊的柱子上。

    “阿、阿追?”

    “方才那句話說得不夠好,我想再說一遍�!�

    “那也不用這個樣子,萬一被其他人看見……”

    “大人放心,方圓二十丈內(nèi)一個人都沒有�!�

    蘇晏知道荊紅追的武功已臻化境,便也放松下來,說道:“我還以為你這人一口唾沫一個釘,這般反復(fù)倒也罕見。行,你就撤回前言,再說一次�!�

    兩人鼻尖幾乎相觸,荊紅追深吸口氣,沉聲道:“有煩惱要對我說,棘手的事交給我去辦,別忘了——我是你男人。”

    一改平素的低姿態(tài),這個理所應(yīng)當?shù)目谖鞘固K晏一下子怔住。片刻后他微笑起來:“嗯,我知道。并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是我該負的責(zé)任而已。回頭找機會告訴你們,別笑我就行�!�

    荊紅追與他鼻尖輕觸了一下,慢慢松手后退,又回到了侍衛(wèi)的狀態(tài):“晚膳已備在花廳,大人請。”

    -

    “‘荒淫王爺見獵心喜,柔弱書生在劫難逃’……這個怎么感覺像是四皇叔?不行不行!”朱賀霖坐在床榻上,手里拿的話本一丟,匆忙拾起另一本快速翻看,“‘獵戶一念種善因,白狐千里報恩情’,真俗氣!”

    說著隨手扔掉,又撿了本新的:“‘誅鬼武士借宿山寺,復(fù)仇艷鬼夜半敲門’,嘿,這個蠻有意思……要不,就這個?”

    朱賀霖看完這篇打著復(fù)仇旗號一炮泯恩仇的艷情話本,面紅耳赤地把冊子塞進枕頭底下,激動中帶了些緊張地想:怎么還沒好?

    蘇晏入夜時分來的奉先殿,朱賀霖早已準備好一切,還怕他難為情,提前清空了宮人。結(jié)果換件衣裳而已,半個時辰不見人影。

    該不會是臨陣脫逃了罷……朱賀霖從床榻跳下來,趿著鞋正要沖出寢殿,殿門外忽然傳來兩下叩門聲。

    這叩門聲輕微且猶豫不決,片刻后,又是兩聲更響亮些兒的,透著一絲舍我的決意。

    殿內(nèi)燭光搖曳,朱賀霖產(chǎn)生了瞬間的恍惚,仿佛真的身處荒郊野外的山寺,對妖鬼不屑一顧的武士,終于等來了他宿命中的艷遇與情劫。

    恍惚間,叩門聲消失了。朱賀霖如夢初醒,猛地拉開了殿門——

    蘇晏一身鮮紅紗衣,青絲披散,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外。

    他原本拿的是件素白紗衣,一上身就發(fā)現(xiàn),薄、透、漏,隔著蟬翼似的布料,連皮膚上的小痣都能隱約看到,簡直了!

    除了白衣,只剩下紅衣,顏色雖艷,至少透明度沒那么高,只能勉為其難地穿上。唯一慶幸的是,款式是長衫,沒有喪心病狂到給他準備女看么?”面對愣怔的朱賀霖,蘇晏沉著臉問。

    “好、好看……”朱賀霖磕磕巴巴道,目光投在他身上時,就跟火燎似的立即移開,移開后又忍不住,來回瞟。

    “讓讓,別堵門�!碧K晏撥開朱賀霖,一腳踏進殿內(nèi)。

    他赤著足,腳踝上系著細金鏈,鏈子上的小鈴鐺在走動間發(fā)出清脆的輕響。

    除了沒穿肚兜,什么都按自己的春夢去打造了,可朱賀霖卻覺得似乎哪兒不對勁……夢中的清河是柔情的、繾綣的,甚至是嫵媚的,舉止間帶著舞姿般的韻律,每一步腳趾觸地都像貓爪撓在他心尖上。

    可現(xiàn)實中的清河,盡管身披薄紗衣,卻板著一張晚娘臉,負著一雙學(xué)究手,從殿門走到床榻前這幾十丈,仿佛最嚴厲古板的先生在巡視他的學(xué)堂。伴隨這種氣勢,連腳踝上本該勾人心癢的小金鈴鐺,都變成了講課前的催促鈴。

    朱賀霖只覺一陣心梗,用手掌捂住了臉。

    蘇晏踱到床榻前,轉(zhuǎn)身看他,視線著重在胯下轉(zhuǎn)了一圈,遺憾地說:“好像沒什么用啊。要不,我再走幾個來回?”

    “不用了不用了!”朱賀霖連忙道,“坐,你坐�!�

    蘇晏坐在床榻,兩手撐著床沿,自然而然地翹起了二郎腿:“我說小爺,你確定這么做有效果?”

    朱賀霖本來很確定,現(xiàn)在卻陷入某種怪異的氛圍似的,頓時不確定了。他臉色糾結(jié)地走上前,挨著蘇晏坐下,斜眼看紅紗衣襟間露出的小片白皙肌膚,咽了一下口水�!扒搴�,你……躺下試試?”

    “怎么躺?”

    “就是,唔,怎么舒服就怎么躺�!�

    蘇晏倒是挺干脆,往床榻上一倒,先是四仰八叉,繼而雙臂墊在腦后,右腿屈膝,左腿架在右腿的膝蓋上,很愜意地抖了起來。

    朱賀霖:……

    夢中的春睡圖呢?難道不該是側(cè)臥著,手指慵懶地支著臉,另一只手輕撫腰身與大腿,一脈風(fēng)流姿態(tài)嗎?

    朱賀霖:“清河,你能不能……姿勢稍微斯文一點?”

    蘇晏:“不是你剛才叫我怎么舒服怎么躺?我這么躺最舒服,不行?”

    朱賀霖:“也、也行�?墒恰�

    蘇晏轉(zhuǎn)過臉,直勾勾盯著他的袴.襠。朱賀霖只覺小.腹一陣發(fā)涼,簡直要被他目光中功利性十足的催促意味給扎穿了。

    “小爺,你看你還是毫無反應(yīng),可見那個夢不是關(guān)鍵,我也不是關(guān)鍵,關(guān)鍵在于你自己的心�!碧K晏坐起身,把腿一盤,苦口婆心地勸道,“你首先得對自己有信心,然后招幾名妃子進來好好喚醒一下功能,再按我給的藥方,連續(xù)吃一陣子蒺藜粉,就能藥到病除�!�

    朱賀霖慢慢琢磨出個中三昧了。

    蘇晏見他發(fā)怔,便下了床榻:“要求我都做到了,可以說是仁至義盡,可惜最后還是無法奏效。如此看來,癥結(jié)真不在我這兒。小爺?shù)脧氐姿﹂_這個念頭,才能真正治好�!彼呎f,邊往殿門走。

    “——站��!”朱賀霖在他身后陡然喝道。

    “朕猜到了,你在打什么算盤�!敝熨R霖面色沉下來,眼中隱隱有了怒意,“你就這么嫌棄我,想方設(shè)法地倒我胃口?”

    蘇晏被戳穿了小心思也不尷尬,反而哂笑道:“我若是真嫌棄小爺,又怎會答應(yīng)今晚這一出?主要是這身打扮太別扭了,我得出去換換,回來再陪你說話�!�

    朱賀霖見他又要溜號,忍無可忍地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惡狠狠地往床榻上拽:“行,你這么愛演,朕這邊有本子,你就照著演!”

    蘇晏被拽回床榻,一個話本冊子“啪嘰”扣在他臉上。他拿起來一看,剛好翻在其中一頁,寫到艷鬼使出渾身解數(shù)勾引武士,想逼得他破了元陽之身,再將之活活吞噬。

    艷鬼化身成一個趕夜路淋了雨的俊美書生,一邊呻吟著腹痛,一邊往武士懷里栽。

    武士貌似正直地問,要不要給小先生燒點熱水喝?

    艷鬼居心叵測地答,這是幼年時落下的毛病,須得與人的熱肚皮相貼,腹痛才能逐漸減輕。以前在家里有兄長幫忙,如今股孤身一人流落荒野,懇求武士權(quán)且當一回兄長,幫他貼上一貼。

    蘇晏正看得一臉尷尬,朱賀霖橫眉嗔目地說道:“就照著這段來!你要是再故意搪塞,朕就……就霸王硬上弓了!”

    “嗤”的一聲,蘇晏不禁笑起來,隨即強行忍住。不是他想打擊朱賀霖的自尊心,實在是,不知對方如今這個萎靡狀態(tài),怎么個“硬上”法?

    朱賀霖的臉幾乎黑成鍋底,把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你到底肯不肯肚子痛?不肯的話,我?guī)湍阃�?�?br />
    蘇晏見他那股蠻橫的勁頭上來,連忙道:“肯,肯……哎呀,此刻腹痛難忍,簡直痛殺我也,這位壯士,求你救小生一命!”

    朱賀霖滿意地舒展了眉眼,繼而擺出一副正直冷峻模樣:“我并非大夫,如何救得了你的命?”

    “小生這病乃是幼年時落下的頑疾——”

    朱賀霖打斷他:“別光念白,還有動作呢?你得往我懷里鉆,來來�!�

    蘇晏暗惱又無奈地嘆口氣,身子一歪,倒在衷愛話本的皇帝胸口。朱賀霖心蕩神馳地把手摟住他的肩,嘴里斥責(zé):“你這書生好不知廉恥,如何向我投懷送抱?”

    “壯士息怒容稟,小生頑疾在身,須得與人的熱肚皮相貼,汲取體溫才能稍減腹痛,否則只能活活疼死�!碧K晏悻悻然咬著牙,還真是一副極力忍耐的模樣,“在家中尚有兄長可以幫助,如今荒郊破廟,唯得一活人,壯士若不肯施以援手,我便只能死在你懷里了!”

    朱賀霖心花怒放,莫說援手了,援助全身都行。但話本還是要繼續(xù)演的,于是他一臉不為所動,眉心卻微微皺起,語聲中的凌厲感也不覺少了些:“若要汲熱,我燒壺水給你便是,如何非得肌膚相貼,此法荒謬至極。”

    艷鬼不肯罷休,忽而軟語哀求,忽而哽咽不已,被雨水打濕的衣衫沾在身上,勾勒出誘人身段,神情楚楚可憐。他抓起武士粗糙的手掌,按在自己光滑的肌膚上,沿著半敞的衣襟,一直往下延伸……

    武士能忍多久不知道,但朱賀霖知道自己就快憋爆了。

    他將蘇晏撲倒在被面上,扯開腰側(cè)系帶,將自己結(jié)實而火熱的腰腹緊緊貼了上去。

    蘇晏先驚后喜,叫道:“小爺,你好了?好了就好,我可算功德圓滿了�!彼霃谋粔褐频臓顟B(tài)下脫身,胳膊腿極力往外抽,卻被摁得死緊。

    朱賀霖喘氣道:“貼肚皮就安分貼著,如何四處亂摸,簡直不知檢點,快住手!”

    這到底是誰不肯住手!蘇晏很想翻白眼,朱賀霖卻在下一刻撕破了他身上的紗衣。

    蘇晏先驚后怒:“我只答應(yīng)幫忙治好你的不舉,可沒答應(yīng)別的。想渾水摸魚?起開!”

    朱賀霖知道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這輩子恐怕就沒機會了,于是置若罔聞,開始解自己腰側(cè)的系帶。緊張之下系帶怎么也解不開,反而被打成了死結(jié),他暗中咒罵一聲,直接脫褲子。

    蘇晏奮力掙扎。

    朱賀霖呼吸急促,五內(nèi)俱焚:“如今病入膏肓,唯你一人是解藥,小先生若不肯施以援手,我便只能死在你懷里了!”

    蘇晏:“死吧你!”

    朱賀霖:“你說要幫我恢復(fù)雄風(fēng),這都還沒驗證呢,誰知道到底行不行?說不定就舉這么一下,后面又萎了,你得幫我確認一下。”

    第331章

    我們再試一次

    山寺破敗,雨夜幽冷,篝火映照下的書生卻仿佛汲取了世間所有情絲欲孽,綻放出一種驚人的艷色。

    他衣衫不整,低蹙淺吟,指尖微觸,腰身輕顫。他是江湖大俠的妖女、得道高僧的心魔,是纏障一切光亮向深淵中墜落的、世俗難以抵擋的誘惑。

    ——卻唯獨在堅硬而膽烈的武士身上碰了壁。

    艷鬼不甘心。他在這個仇人身上堆積了太多的恨,又消耗了太多的欲,更是不能就此抽身而退。因為無論恨、欲,都是他支付出去的心力,必須收到回報才不至于折本。

    微涼的肚皮貼著對方火熱的腹肌,他不安分的手指從自己身后探向下方,試圖驚醒與激怒蟄伏的巨龍。

    武士扼住了他的手腕,斥責(zé)道:“受涼腹痛也便罷了,難道手也痛?”

    -

    “你自己不會確認?五姑娘做什么用的?”蘇晏詰問。

    朱賀霖:“我……手痛。午后訓(xùn)練角抵時不慎扭到手腕,現(xiàn)在還有些使不上勁。你看,腫還沒消盡�!�

    瞧著是有點腫,但也就一點。

    朱賀霖將手伸入衣擺,握住自己脹硬難當?shù)年栁�,動作笨拙地套弄幾下,很快泄了氣:“的確使不上勁。再拖下去真要萎了。”

    蘇晏無奈地嘆口氣,將手伸入衣擺,握住了年輕天子的龍根。

    他與朱賀霖共浴過好幾次,也不是沒見過對方的私處,但此刻實打?qū)嵉匚赵谡浦校惺艿降男螤钆c熱意卻是一種陌生的沖擊。

    朱賀霖抽了口氣,呼吸仿佛全然停滯了一瞬,隨即變得更加急促粗重,眼角也開始潮濕泛紅。心心念念的一幕終于出現(xiàn)在眼前,卻因為等待得過久、失望了太多次而感覺并不真實。

    他幾乎是手足無措地抓扯了幾下被面,驀然醒悟過來,雙手摟住蘇晏,聲音有些哽塞:“清河,你再握緊些……動一動,動一動……”

    蘇晏不愿與朱賀霖此刻的目光對視,側(cè)臉低頭,將臉頰抵在對方的一側(cè)肩頭。

    他望著床圍掛帳上的玉鉤,想起自己曾經(jīng)教過小太子蹴鞠、寫窗課、下西洋棋、繪制地圖……那時的自己從未想到,有一天會身先垂范地教長大的太子打飛機。

    從某種意義上說,朱賀霖是這個時代中獲得了他最多理念灌輸與思想傳承的人,實打?qū)嵖伤闶撬牡茏印?br />
    在對方成長的這些年,他支付了太多的感情,無論是出于理想、責(zé)任還是喜愛,投入就是投入,到最后哪里還分得清于公、于私?

    他并非一個只求付出、不求回報的人,雖然對方給他的回報,與他想要的回報有些偏差。

    這份偏差過于熱烈與堅執(zhí),不懈地叩擊他的心,在一次又一次地被撼動后,終于使他生出了迷惑:他對朱賀霖究竟是情義,還是情意?或者兼而有之?

    “為什么只能在君臣、朋友、家人、情侶等等關(guān)系之間獨選其一?為什么不能既是君臣,又是情人;既是情人,又是兄弟?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本來就復(fù)雜多樣,厘得太清,就像把情分掰開來一條條解析,反倒索然無味了。”自己曾經(jīng)說過的話在腦海中響起。

    是啊,區(qū)分情義還是情意,有那么重要嗎?他愿意為之付出、為之犧牲、不能失去的人,朱賀霖是不是其中之一?

    “清河,清河……”朱賀霖在他靈活的手指中顫抖,緊扣著他的后背,低頭胡亂親吻他的臉頰與脖頸。

    蘇晏沒有回應(yīng)對方的吻,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么。

    他手中的陽物年輕熱情,尺寸可觀,為他蟄伏也為他勃發(fā),可他卻始終無法定心接納它,也許并非因為情分,而是因為血緣。

    朱賀霖與朱槿隚的血緣。

    蘇晏無聲地嘆口氣,閉上眼,加快了手上的套弄速度。

    朱賀霖忽然一把握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他聽見新君附耳過來,啞聲問:“……你是不是在想我父皇?”

    蘇晏肩膀微微一震,睜眼抬起臉看朱賀霖。

    “所以你把我對你提的這些要求,當做是來自晚輩的任性需索,但因看在父皇面子上不得不幫我?”

    蘇晏聽得大為皺眉:“我愿意幫你,并非因為皇爺——”

    朱賀霖臉上情欲混著焦躁,嘶聲道:“那你為何到了這種時候還在想他!”他用力揉搓著蘇晏的手指,“方才你閉著眼看他,透過我摸他,是不是?”

    蘇晏搖頭:“不是。”

    朱賀霖聲調(diào)放軟:“那你看著我,回應(yīng)我……你叫我一聲賀霖……”

    蘇晏心亂如麻。

    武士被逼到了欲望的懸崖邊。艷鬼活色生香的身軀纏繞著他,像個誘人深入的秘境,每一處門戶都為他打開。

    “小生后庭里面也涼得作痛,壯士的肉棒燙得厲害,能否幫小生也捂一捂后庭?”

    武士從未見過如此赤裸裸的情欲,偏偏又披著一本正經(jīng)求助的外衣,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是天上地下唯一的救星。

    艷鬼低聲呻吟:“好冷,好痛……啊……求壯士救小生一命,把這根又硬又燙的肉棒插進來,救救我……”他拉著武士的手觸碰自己翕張的濕軟后穴。

    武士低頭看懷中書生,神情嚴肅:“我救不了你�!�

    艷鬼攀在仇人強壯的胸膛上磨蹭,喘息道:“沒試過如何知道?能讓小生稍微舒服些也好……壯士,求你了�!�

    武士扣住了書生的細腰,將碩大肉棒猛然頂入他體內(nèi)的同時,在他耳邊沉聲道:“我救不了你,因為你根本不想被人救。你要的是俘獲與馴服。”

    朱賀霖將蘇晏壓倒在被面上,隔著纏身的紅紗舔他胸口的乳珠。

    蘇晏喘著氣用力推他,指尖在他的肩膀與后背抓住道道血痕。

    朱賀霖改舔為咬,像懲罰,也像宣誓,同時強行抬起蘇晏的一條腿掛在自己肩頭,下身胡亂朝他腿間撞去。腳鏈子上的小金鈴鐺隨著毫無章法的撞擊動作,在耳邊脆響不絕。

    “清河,我要你……在哪里,怎么進去,你教教我……”

    蘇晏聽著對方的哀求,眼前一陣陣發(fā)黑。他名義上是帝師沒錯,但授業(yè)內(nèi)容絕不包括教學(xué)生如何強占老師!

    “朱賀霖!”他連名帶姓地叫道,“就非要走到徹底撕破臉皮的一步?眼下懸崖勒馬還來得及!”

    “為何要勒馬,就讓我摔下懸崖,我樂意!”朱賀霖發(fā)起狠來,將蘇晏的雙腿掰得更開,一寸一寸摸索:半硬的玉莖、收縮的囊丸,會陰的皮膚薄而嫩,再往后是緊閉的微顫的后穴。

    他知道應(yīng)該就是這里,可是連指尖都很難擠進去的窄小道口,該如何容納外物的入侵而不受傷?

    朱賀霖低頭看自己脹硬到發(fā)痛的陽物,少說也有茶杯粗細、手掌長短,頭鈍根瘦,棱邊外翹。感覺若是頭能進,后面就好進去了……可是該如何開這個頭?

    他苦惱又難以啟齒,最后還是不得不問蘇晏:“你和父皇是怎么做的?他那話兒有多大,如何進去?”

    蘇晏氣得心口抽痛,抓起旁邊的金絲軟玉枕就給新帝一個當頭招呼。

    朱賀霖輕松攔截,把玉枕丟向壁里,忙不迭解釋:“清河你別誤會,我沒有羞辱你的意思,就只想知道……我該怎么做?”

    蘇晏趁機抽出被握住的腳踝,也顧不得赤身光腳了,抄起掉落在地的龍袍往身上一裹,就往殿門方向跑。

    朱賀霖如何能放他走,跳下床連人帶袍一起抱住。

    兩人在撲騰間雙雙摔在地磚上,滾來滾去撞到了桌角,桌面上的茶壺被打翻,茶水淅淅瀝瀝灑下來,澆濕了青蓮色的龍袍。

    朱賀霖摸了一手濕漉漉,恍然大悟,將茶水涂在陽物上,就想破門而入。

    蘇晏疼地大叫一聲,差點把朱賀霖叫軟了。

    朱賀霖屢屢受挫,委屈得不行,紅著眼圈含淚道:“你不肯教我,我又怕傷著你,怎么辦,難道要把我那話兒削細一圈?”

    他起身去抽屜里拿裁紙的小刀,一臉的決絕。蘇晏嚇壞了,連忙攔住,恨罵:“這他媽的是什么冤孽!我上輩子干了什么缺德事,才遇上你這種油鹽不進的寶貨!”

    朱賀霖一聽有懈可擊,男人的尊嚴與皇帝的臉面統(tǒng)統(tǒng)不要了,像幼年時對付父皇一樣,摟著他的腰身撒嬌:“蘇侍郎,蘇相,老師,你教教我,教教我�!�

    蘇老師被好死賴活的學(xué)生逼上了梁山,長嘆一聲:“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我就教你�!�

    朱賀霖大喜,滿口答應(yīng):“莫說一件,一百件一千件都依得�!�

    蘇晏直視他的臉,正色道:“今夜,在這殿中無論發(fā)生了什么,就當是我欠你的三年情債。等天亮后,出了這殿門,所有的債就還清了,你不準再糾纏我。此后我們是君臣也好,朋友也好,絕不能再發(fā)生越界之事�!�

    朱賀霖喜悅之色凝固在臉上,難以接受地搖頭�!澳阋詾槲疫@么纏著你是什么意思,只求一夕之歡?”他心中傷痛又憤怒,“蘇清河,有你這么羞辱人的?你當我是什么人?”

    蘇晏也沉下了臉:“不著寸縷的是我,衣衫在身的是你,要說羞辱,誰先羞辱的誰?還有,你說萎就萎,說硬就硬,背后藏著什么鬼花樣,我之前是關(guān)心則亂,現(xiàn)在難道不會懷疑有人設(shè)套?”

    朱賀霖心里一慌,矢口否認:“我怎么可能拿這種事開玩笑!太醫(yī)你也問過,我這情況你也驗看過,是真是假你自有判斷�!�

    蘇晏對此并不確定,也就嘴里訛他一下,如今看這反應(yīng),覺得應(yīng)該不至于弄虛作假,于是緩和了臉色,說道:“答不答應(yīng)都無所謂,反正如今你的隱疾也好了,這事就此做結(jié)�;噬先f安,微臣告退。”

    朱賀霖早已下定決心,今夜就算是把奉先殿拆了都不放他走。氣頭上的話,答應(yīng)了又何妨,身陷情網(wǎng)時本就心緒多變,先順了他這口氣,讓兩人間的關(guān)系有個突破點,日后慢慢全盤攻陷也不遲。

    于是說道:“我答應(yīng)你,只此今夜,只此殿中,日出之后,不復(fù)再提�!�

    蘇晏閉上眼,心底默念新創(chuàng)的蘇氏三段論:

    與其情思纏不斷,不如快刀斬亂麻。

    教科學(xué)知識與生理知識的都是老師。

    只要我放棄羞恥,羞恥的就是別人。

    他深吸口氣,睜眼對朱賀霖道:“上床來�!�

    “記得那年元宵節(jié)的鰲山燈會么,你在城樓下對我說了兩句不知從哪個話本上看來的葷話,‘沖破玉壺開妙竅,潛游金谷覓花心’。當時我問你,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你說不出來�,F(xiàn)在我告訴你�!�

    撕爛的紅紗衣丟在床下。蘇晏披著那襲青蓮色的龍袍,坐在床榻上,一雙白皙修長的腿衣擺遮不住,舒展地向前伸出去。

    他向前傾身,捉住了朱賀霖的右手,送到唇邊,伸舌將對方的中指從指尖到指根慢慢舔濕。

    不過一根手指,十七歲的天子被舔得魂飛魄蕩,鼻腔一熱,連忙用手背捂住。

    蘇晏左手撐著被面,曲起雙腿向后仰身,腿間私處暴露無余。他拉著朱賀霖的右手,把對方濕漉漉的中指壓在自己的后穴:“這是玉壺妙竅。所謂‘妙’,指的是可大可小、收放自如。若想開好此竅,就得有足夠的耐心。”

    他引導(dǎo)著對方的手指,揉摩穴口的皺褶,一點點擴張肌肉,使之變得松弛綿軟,從只能擠入指尖,到可容納二指、三指。

    朱賀霖全程臉紅得滴血,目不轉(zhuǎn)睛看著,喉結(jié)不住地上下滑動。

    他的手指終于能深入后穴,觸摸到柔軟濕滑的穴壁,被緊緊包裹吸吮著,滋味猶如醉里尋仙。

    “這是金谷。所謂‘潛游’,如蛟龍,如大鯤,重輕深淺,攪海翻波。不可橫沖直撞,毫無章法�!�

    蘇晏握著學(xué)生的手,引導(dǎo)如何抽插,屈指如鉤,伸指如劍。隨著學(xué)生的動作逐漸熟練,潮紅也染上老師的臉頰,他在急促的呼吸中,勉力保持著冷靜的腔調(diào)。

    手指忽然觸到某處,蘇晏低低地“啊”了一聲,喘息道:“這便是花心。深淺大小因人而異,但大致都在此處,得仔細尋覓才能發(fā)現(xiàn)。你好好感受,與別處有何不同?”

    朱賀霖眼尾全紅了,喘著氣,胸膛上下起伏,指尖細細摸索。片刻后,他用沙啞到近乎破音的嗓子答道:“隔著內(nèi)壁微微凸起,約有栗子大小,中間……有道溝?”

    他用指尖摳了摳那道淺溝,蘇晏發(fā)出一聲難耐的呻吟,勉強說道:“覓到花心后,交合時多照拂此處,可以柱頭頂撞,亦可以柱身摩擦,混合交替,反復(fù)催發(fā),很快就能將對方送上峰頂�!�

    朱賀霖已經(jīng)情難自抑,猝然抽出手指,挺著胯下勃發(fā)的陽物沖破玉壺妙竅,直搗金谷。

    重輕深淺,攪海翻波。他默念所學(xué)的訣竅,興發(fā)如火地開始抽插,咬牙道:“小爺這便送你上——”

    后半句戛然而止。

    蘇晏只覺對方身體一僵,石化似的不動了。須臾后,交合處漸有熱液滲出,沿著臀縫流到了被面上。

    朱賀霖的身軀如倒塌的樓閣壓著他,痙攣般劇烈顫抖起來。蘇晏心驚肉跳地抱�。骸靶�!沒事吧小爺?”

    回答他的是一聲痛苦的嘶吼。

    朱賀霖趴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蘇晏第一次見一個大男人能哭得如此慘烈,每一聲都像刀尖扎進他的胸口,還用力攪上一攪。他簡直疼得沒法呼吸,只能緊緊抱住朱賀霖,不停親吻對方的鬢發(fā):“沒事了啊,真沒事,不哭了,不哭了……”

    朱賀霖翻身蜷成一團,把臉埋在臂彎,哭著說道:“你走罷,走罷!別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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