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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師姐的尸體軟軟地倒下來,倒在廖停雁的手邊,她親眼看著師姐的臉慢慢變化,眨眼間變成了另一個人。嗯?變臉??

    附近有人在驚呼:“這,這不是菀靈師妹,這是誰?”

    其他人都很慌張,“這人是怎么混進(jìn)來的,怎么無人發(fā)現(xiàn)?”

    剛搞死了個人的祖宗再次有了動作,他踩著血和尸體,又停在了廖停雁面前。

    廖停雁:“……”好像是在看我?不,祖宗,別看我!

    “膽子真大�!�

    一聽這話,廖停雁整個人涼了一半,剛才旁邊那位不知名的姐妹被弄死之前,這祖宗好像也說了這句話來著。

    可是她怎么膽子大了?她根本什么都沒做��!孫女冤枉�。�

    就好像打針之前,因為知道針頭即將扎下來,整個身體都會很敏銳,她現(xiàn)在就處于這種狀態(tài),注意力非常集中,提著心等著哪個地方傳來痛感。

    少頃,她等來了一只手。那只手拈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了起來。

    既蒼白又冰冷的手觸到她的下巴時,廖停雁只覺得渾身寒毛直豎,背后冷汗瞬間下來了,就好像之前那只大黑蛇往她旁邊爬過去的時候一樣。

    她被迫僵硬抬頭,終于看清了祖宗的模樣。

    之前都猜錯了,竟然是個小白臉。

    皮膚白的像雪,頭發(fā)黑的像墨,嘴唇紅的像血,這描述聽起來就是白雪公主本公主。

    廖停雁看著他的眼睛。仿佛過了一瞬,又好像過了很久,祖宗忽然放開了手,坐回原地。他剛才看上去還好好的,可這會兒臉上露出痛苦與暴躁之色,眼角都帶出一抹紅痕。

    “出去,都滾出去!”

    他突然爆發(fā),把所有人都嚇到了,妹子們各個花容失色,忙不迭告退,連那條大黑蛇都仿佛害怕地夾起尾巴,咬著那具還沒徹底涼下的尸體一起,跟著大部隊一起滾了出去。

    說發(fā)瘋就發(fā)瘋,這祖宗莫不是個精神病吧?廖停雁腦袋空空地離開,直到下了樓梯,站在塔底下,才徹底回過神來。

    嗯?竟然沒死?

    她抬手擦了一把自己額上虛汗,放下手時看到了手掌中的紅色。

    是剛才旁邊那位妹子死的時候,濺過來的血。

    說到這個,她看向旁邊的大蛇,大黑蛇跟她們一起被祖宗趕出來了,這會兒咬著一具尸體猶豫不決,但它也沒有猶豫多久,很快就嘴一張,把那具尸體給吞了下去。

    廖停雁:“……!”

    她現(xiàn)在合理懷疑,那祖宗剛才沒殺自己,是因為要留著明天再喂給大蛇吃,當(dāng)場殺的比較新鮮。

    第4章

    偌大的三圣山,除了一個一言不和就殺人的祖宗,和一條眼睛不眨就吃人的大黑蛇,沒看見其他活物。

    只剩下九十九人的百人女團(tuán)在塔底下站著,站了一會兒,領(lǐng)頭女修清清嗓子,說:“我們先尋個地方住下,既然掌門要我們侍奉師祖,那么我們就必須留在這里�!�

    “可是,霓笙師叔,這里不能動用靈力,我們在這里無法修煉,這可怎么辦?”

    木霓笙斬釘截鐵道:“不能動用靈力就不用!不能修煉就不修煉,如今最重要的是師祖�!�

    在這里的人大部分都不敢反駁她,卻也有不愿全部聽她的�!澳摅蠋熃�,雖說我們是來侍奉師祖,可是師祖看上去……并不愿意讓我們侍奉,我們留在這里,恐怕徒勞無功�!笨瓷先デ謇淙缦傻呐薜馈�

    這仿佛是某一宮宮主的孫女,身份上和木霓笙相仿,她們都各自有支持的人,另外還有幾個陣營不同的女修,此時是各有心思,不知不覺,原本擠在一起的眾人就慢慢分開了,一堆一堆站著。

    廖停雁:“……”不是,這才剛到地方,都還沒脫離生命危險呢,你們這就要斗起來了?

    聽著她們話里帶話,你一言我一語,廖停雁竟然有種自己錯拿了宮斗副本的錯覺。那什么,咱們這不是修仙嗎?

    一群妹子在這你來我往說了一陣,最后結(jié)局是分成三撥,分別安置。一撥是木霓笙為首的掌門派,一撥是云汐月為首的宮主派,還有一撥是不愿意依附她們?nèi)魏我粋人,身份又普遍不高,抱團(tuán)扎堆派。

    原本,廖停雁應(yīng)該是屬于最后一派的,然而沒人愿意帶她玩,因為這些人都精明著呢。今日面見師祖,一共兩個人得到他的‘另眼相待’,已經(jīng)死了一個,還是身份不明的人,而廖停雁,保不準(zhǔn)也是類似的情況,大家都默認(rèn)她肯定有異樣,自然不愿意沾上她,免得被她連累。

    眼看著其他人都走了,廖停雁一個人,她也不擔(dān)心,直接走到了旁邊的臺階上坐下,給自己錘了錘腿。

    哎喲媽呀,腿可酸死了。已經(jīng)是下午了,廖停雁摸出來一個乾坤袋,這一個是師父洞陽真人送的,傳說中修仙人士必備的隨身便攜儲物空間。當(dāng)然,她這個品級一般,裝不了太多東西,里面總共也就只有一個房間那么大的空間,被她裝了全部的身家。

    她摸出來一壺水,先洗手,拿鏡子出來照了照臉,把臉上不小心濺上的血擦干凈,梳一下有些亂的頭發(fā),然后漱口,喝點水,再拿出個桃子啃,墊墊肚子。她還是煉氣期,都沒筑基,當(dāng)然沒有辟谷,得吃東西的。

    她這身體應(yīng)該是個窮人,身家并不豐厚,但她所在的清谷天是專門種植靈植靈果的,所以吃的東西她不缺,這次過來帶了很多,目前看來,一年半載都餓不死。

    如果她能活過一年半載的話。

    和其他人一樣,廖停雁自己也覺得自己可能活不長了。但她本來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死了說不定會回去,所以認(rèn)真來講,她不是非常怕死,她害怕是因為怕疼。死不可怕,死亡帶來的疼痛才最可怕。

    沒人理會她,廖停雁反而覺出一點自在來,她走出中心塔那一片陰云籠罩的范圍,找了個能照到太陽的地方——一棟樓的樓頂。這地方清靜,沒有人過來,太陽又好,很適合午睡。

    她每天都習(xí)慣午睡的,沒有午睡,總感覺整個腦子都不太清楚。

    換掉了沾血的裙子,廖停雁擺出了榻和一張小幾子,躺上去后覺得太陽太刺眼,又找出一個眼罩戴上。眼罩是找清谷天的師兄要的,某種靈植的葉子,形狀合適,綁一根繩子直接就能充當(dāng)眼罩,而且戴著會覺得眼睛清涼,遮光性又強(qiáng)。

    躺一會兒覺得口渴了,被太陽曬得懶洋洋的廖停雁連眼罩都懶得扯下來,繼續(xù)從自己的乾坤袋里摸出飲料——清谷天出產(chǎn)竹液,甘甜清冽,清熱解毒祛火,喝一口,發(fā)出一聲舒適的喟嘆,將剩下的隨手放在旁邊小幾上。

    廖停雁在偏僻的某個宮殿樓頂補(bǔ)午覺的時候,其余人都坐在一處討論目前的環(huán)境,人人臉上都是凝重與憂慮。

    中間抱團(tuán)派的有四十多人,聚在一處外圍宮殿里,坐在中間的女子皺起眉道:“確實不能修煉了,不僅是靈氣無法自然匯聚在這里,用靈石也沒辦法營造出一個聚靈陣,我懷疑這三圣山下是有什么強(qiáng)大的陣法。”

    掌門派木霓笙帶著人在另一處地方,她拿著一面鏡子,愁眉緊鎖,“來時父親給了我這靈犀鏡,本想通過這鏡子聯(lián)系他,如今……唉,既然無法聯(lián)系外界,我們現(xiàn)在也無法出去,恐怕還是要往師祖那邊想辦法�!�

    “霓笙師姐,我覺得師祖有些、有些可怕,我總覺得,多看他一眼會被殺掉。師姐,那個被師祖殺死的,到底是什么人�。俊�

    木霓笙擺手:“這不是我們應(yīng)該關(guān)心的事�!�

    隔壁是宮主派的云汐月帶著十幾人,她們是人數(shù)最少的,但這十幾人普遍身份都高,基本上都是什么長老家的,宮主家的后輩,一脈之主的天之驕女。她們聚在一起,也在說起那個被師祖殺死的人。

    “雖然師祖看上去不太好相處,但他總歸是我們的師祖,我們庚辰仙府的前輩,總不會隨意對我們出手,他殺死的肯定是什么不懷好意的外派之人,所以我覺得大家大可不必害怕�!�

    “對,富貴險中求,我相信大家來之前,家中都有說過那些事,我們和其他人不一樣,我們要趕在木霓笙她們之前接近師祖,得到師祖歡心!這可關(guān)系著我們庚辰仙府的存亡大計!”

    她們各自說話,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大殿屋頂上無聲爬過去一條黑色巨蛇。穿著一身黑衣的老祖宗,就坐在巨蛇身上,將她們的話全部聽在耳中。

    “你說這些東西,膽子有多大�!贝炔氐谰抉R焦,語氣里滿是厭惡與殺意,聽得他身下巨蛇都微微顫抖起來。

    司馬焦站起身,踩著巨蛇的身軀,穩(wěn)穩(wěn)走到它的蛇頭上,“走�!�

    巨蛇不知道他要去哪,只漫無目的載著他在屋頂上徘徊。在過去的很多年里,他時常這樣,醒著的時候會坐在它身上,讓它隨意游走在這空曠的無數(shù)宮殿,白天黑夜都是如此。

    他做任何事都沒什么意義,心情也是陰晴不定,黑蛇和他相處了這么多年,還是時常被他突然變臉嚇得蛻皮。

    “嗯?”

    黑蛇賣力地往前爬,努力做好一個能自動駕車的坐騎,忽然聽到身上祖宗鼻子里一聲嗯,它立刻知機(jī)地停了下來。司馬焦看到了不遠(yuǎn)處曬太陽睡覺的廖停雁。

    別人都那么緊張不知所措,怎么她卻能在這里一個人躲著曬太陽睡覺?

    “過去�!�

    黑蛇哼哧哼哧往前爬,悄無聲息爬到了廖停雁睡覺那個宮殿頂端。廖停雁選擇的這個睡覺地點非常好,首先,這里有個觀星用的小臺子,能放置睡榻,其次這里地勢不高,離中心塔不近,哪怕有其他人在附近屋頂,也很難發(fā)現(xiàn)她這邊,最后就是這里的光照好。

    此時的廖停雁已經(jīng)睡熟了,司馬焦坐著蛇來到她身邊,往她臉上的眼罩上多看了一眼,然后抬手把眼罩拈起來看她的臉。

    “原來是這個膽子最大的。”

    他收回手,目光放在廖停雁的肚子上,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來,自言自語:“連魔域的人也能混得進(jìn)來,你說庚辰仙府如今這些沒用的東西,是故意讓她來惹怒我的,還是真的沒用到這個地步,完全沒發(fā)現(xiàn)?”

    其實之前,他本來是想殺了這個人的。這種偽裝能騙過別人,還騙不過他,只是現(xiàn)在,他突然又不想殺這人了。

    魔域要對庚辰仙府做什么,與他何干,他說不定比魔域的魔修們更期待看到庚辰仙府毀滅的樣子。

    司馬焦想事情的時候,手下不自覺的劃過黑蛇的鱗片,然后手指稍稍用力,就摳出一塊黑鱗。

    黑蛇:嚶。好好地,干嘛又剝我鱗片。

    司馬焦想剝就剝了,剝完又嫌棄這鱗片難看,隨手丟了。

    “走�!�

    黑蛇猶豫著擺了擺尾巴,腦袋往廖停雁旁邊小幾上一個竹筒湊了湊。司馬焦看它這樣,將那竹筒拿了起來。

    晃了晃,清澈的汁液在翠色的竹筒里晃蕩。

    他嗅了嗅,然后喝了一口,接著就嫌棄地呸了聲,“什么東西,難喝�!卑阎裢瞾G回小幾上。

    黑蛇載著他回去中心塔,略不舍地吐了吐蛇信。它喜歡剛才那個味道,可惜主人是個狗逼,毫無人性,竟然一口都不給它喝。

    廖停雁一覺睡到日薄西山,剛醒來還有些回不過神,以為是假期在家里睡懶覺,摘下有點歪斜的眼罩,看著周圍的建筑和遙遙的遠(yuǎn)山與夕陽,她才回過神來。

    哦,對,穿越了。

    她坐起來,揉揉眼睛,隨手拿起旁邊小幾上的竹液喝一口潤嗓子。

    “呼……”

    “其實這樣也還好,風(fēng)景好,也有吃有喝,不用工作,不就相當(dāng)于白賺了個假期嗎�!绷瓮Q阕匝宰哉Z,砸吧砸吧嘴,又喝了口竹液。

    她睡了一覺后,成功開解了自己,收起東西,準(zhǔn)備找個地方休息。這里的屋子特別多,但大多是如空中走廊一般的建筑,其他人住在了外圍的小樓里,她就找了個附近的空屋子,離其他人不是很遠(yuǎn),但萬一發(fā)生什么,都能聽得見。

    她選好了房間,一個面積不大的閣樓。這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到處都空蕩蕩的,所有房間里都沒有家具和物品,連灰塵都沒有,廖停雁稍微布置了下,拿出照明的萬年燭,和一些食物,獨自一個人看著夕陽,吃了頓燭光晚餐。

    一旦把現(xiàn)在看作難得的度假時光,就感覺整個人都舒適慵懶了起來。

    唯一不好的就是食物單一,晚餐的話她比較想吃點味道重的,像是肉類啊。

    天徹底黑了下來,廖停雁無意間往下看,發(fā)現(xiàn)白天見過的日月幽曇花,整個變了樣子。白天時是白花黑葉,但到了晚上,竟然變成了黑花白葉。那些白色的葉子仿佛會發(fā)光一般,讓人能清清楚楚地看見簇?fù)淼暮谏ǘ洹?br />
    其實這很奇怪,這么大的一片地方,她看到的唯一的植物,就是這些花,其他的,連一根雜草都沒有。

    她看著樓下的花,忽然發(fā)現(xiàn)有一個妹子走到了那些花旁邊,似乎也在賞花。只是她賞著賞著,可能真的很喜歡,就抬手摘了一朵。

    廖停雁:“……!”等下!妹子!你身后!

    妹子的腦袋被她身后那鬼魅一樣的人影隨手摘了下來,動作就像剛才妹子摘花一樣。

    鮮血從無頭尸體上噴出來,灑在瑩白的葉子上,場面顯得異常兇殘。

    一天之內(nèi)看到兇殺現(xiàn)場×2

    廖停雁捂住了嘴,免得把剛才吃的東西吐出來了。就在她扭頭的那一瞬間,摘人腦袋的黑衣祖宗抬頭看了她這邊一眼。

    當(dāng)廖停雁再看過去的時候,人已經(jīng)消失了。大黑蛇在那里,把尸體吞了。

    ……

    “不好!我玉家的溶溶本命之火熄滅了!”庚辰仙府內(nèi)府燈閣,十幾人圍坐在百盞燈火之間,一個容貌秀麗的男人忽然伸出手往前一抓,口中喝道:“回!”

    絲絲縷縷的白色在他掌中匯聚,男人這才臉色稍好,“還好,魂魄未散�!�

    他將掌中白霧吹出,頃刻間,一身軀透明的女子浮現(xiàn)在眾人面前,正是因為摘花被摘了腦袋的那位倒霉蛋。

    女子滿面茫然,似乎還沒弄清楚發(fā)生了什么,見到眼前的男人,欣喜地喊了一聲:“外祖!”

    玉秋霄怒其不爭,狠狠瞪了她一眼:“我不是囑咐你事事小心嗎!怎么這就死了!”

    玉溶溶愕然:“我死了?怎么死的?”

    玉秋霄給她氣笑了:“你問我?我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死的?”

    玉溶溶訕訕:“我,就是看到師祖那里種了很多日月幽曇,我只是聽說過還未見過,一時好奇,就想摘一朵看看……”

    眾人一片無言,玉秋霄簡直想再給她一掌,讓她魂飛魄散算了,“你!我怎么會有你這種愚不可及的后輩!日月幽曇,那是你能摘的嗎?�。俊�

    坐在他旁邊的中年男人便勸他:“玉宮主,事已至此,你再罵她也無用,還是早些準(zhǔn)備,將她送去轉(zhuǎn)世,過個幾年也就能接回來了�!�

    玉溶溶:“外祖,你給我選個好看的孕體,一定要長得比我現(xiàn)在好看!”

    玉秋霄罵她:“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給我閉嘴!”

    庚辰仙府歷史悠久,已然是仙道中一個龐然大物,難免會有一些重要的優(yōu)秀弟子無端隕落,后來寄魂托生就應(yīng)運而生。原本是將那些對宗門有大用處大貢獻(xiàn)的弟子死后魂魄收集起來,用秘法讓他們托生在庚辰仙府附屬家族里,等到孩子出生,便喚醒他們的記憶,再將他們接回來庚辰仙府修煉。

    可是經(jīng)過了很久,到如今,這寄魂托生,已經(jīng)成為了庚辰仙府這些權(quán)勢者們用來維持?jǐn)U大家族的工具,各宮宮主,脈主,一代代將自己的血脈親人與親近弟子延續(xù),讓他們再次擁有生命。雖然寄魂托生只能使用一次,但這樣長久的不變,也讓庚辰仙府的頂層們?nèi)缤粸啙岬乃浪諠u腐朽。

    將玉溶溶的魂魄收起來后,在場十幾人,又繼續(xù)看向中間的那百盞燈,如今還亮著的就剩九十八盞而已,一天不到,滅了兩盞。

    “第一盞熄滅的燈……”

    “不必管他,師祖在這個關(guān)頭出關(guān),不只是我們怕,還有的是其他各派之人害怕,他們不管做什么都是徒勞,師祖對我們都毫無護(hù)持之心,對待那些有異心的外派之人,就更不會留手。且看著吧,妖魔鬼怪,還未現(xiàn)行呢�!弊钫械睦险唛]著眼睛哼笑道。

    第5章

    廖停雁的睡眠質(zhì)量從來好得一塌糊涂,哪怕是來到了玄幻的世界,還目睹了兩場殺人現(xiàn)場,都沒影響她晚上睡覺。

    大約凌晨三點,她睡得最熟的時候,房間里忽然響起了細(xì)細(xì)的嘶嘶聲,巨大的黑蛇無聲無息游走過來,圍在她的睡榻邊上。

    “嘶嘶——”

    大黑蛇對著床上睡著的廖停雁嘶嘶了半天,都沒看到她有反應(yīng),那碩大的蛇腦袋越靠越近,越靠越近,尖銳的蛇牙幾乎就在她的臉頰上方冒著寒光,她還是一動不動。

    大黑蛇:“……”不對呀,它存在感這么強(qiáng),怎么老半天都沒見人醒過來,不可能這么沒警惕心的,所以難道是暈了嗎?

    大黑蛇是條智商不太行的黑蛇,它甚至不是妖獸,只是有一年司馬焦醒過來,抓到它這條誤入三圣山快要死了的普通小蛇,無聊至極就給它喝了點自己的血,才讓它得以在這里存活下來。

    最開始黑蛇其實是條花蛇,也就手指那么粗,手臂那么長,后來有幾次司馬焦發(fā)瘋起來自殘,黑蛇又吃了點他的血肉,慢慢就異變了,身軀變得越來越大,身上漂亮的花紋也沒了,黑成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夜色。

    它在這里沒什么吃的,雖然不會死,但一直都覺得很餓,今天下午嗅到廖停雁喝的竹液,就惦記上了,晚上悄咪咪過來想討點吃的。

    它的腦子就那么點大,半晌沒想到什么好辦法,就吐出蛇信,在廖停雁手上舔了舔——它以往實在餓得狠了,就會壓下心里的害怕,猶猶豫豫爬到司馬焦手邊,像這樣舔舔他的手,司馬焦就會漫不經(jīng)心用手指劃一劃它尖銳的蛇牙,刺破手指,給它幾滴血充饑。

    現(xiàn)在,它又把這方法用在了廖停雁身上。

    廖停雁在睡夢中感覺到了手上的濕潤,模模糊糊往旁邊一推:“大寶貝,臭狗子,別舔,走開!”

    她曾經(jīng)的室友養(yǎng)過一只狗叫大寶貝,特別愛半夜發(fā)瘋,跳到床上來一個泰山壓頂和旋風(fēng)洗臉。只是這次,她手推出去,推到的不是毛絨絨,而是冰涼滑溜的東西。

    廖停雁睜開眼,看到自己腦袋頂上一張猙獰的血盆大口,黑蛇的一雙紅眼睛不帶一絲溫度地凝視著她,仿佛在考慮要不要從頭開始吞。

    廖停雁一下子被嚇清醒了,下意識捂住了自己的嘴,免得尖叫出聲。心跳得像擂鼓,頭皮都炸起來,總之整個人都不好了。

    大蛇則開心極了,它一開心,嘴就張得更大,而廖停雁更害怕了。牙!你的牙!別再靠近了!我不能呼吸了!

    廖停雁躺在床上差點淌出眼淚來,心想,這蛇兄弟是半夜過來吃夜宵的嗎?就不能省著點吃嗎,一共一百個人,一天一個的話能吃三個月,像這樣一天吃三個,也就能吃一個月哪!

    然而她誤會大黑蛇了,大黑蛇其實不愛吃人,和司馬焦這奉山一族的最后血脈比起來,其他人的血肉都像是石頭木頭一樣,它壓根不愛吃,只是司馬焦討厭尸體隨便丟在那里,要它收拾干凈,它沒辦法,只能自己充當(dāng)垃圾桶處理尸體。

    廖停雁還在那進(jìn)行生命最后的走馬燈環(huán)節(jié),走了半天,這一輩子二十幾年都回憶完了,大蛇還沒開吃。

    所以,蛇兄弟,你到底吃還是不吃?

    大蛇也想問,朋友,能不能給點吃的?

    可它又不會人話,也沒有聰明到能準(zhǔn)確表達(dá)出自己想蹭點吃喝的意思,于是一人一蛇僵持住了,燈籠眼對燈泡眼,各自炯炯有神看了大半天,雙方都感到很憔悴很無助。

    最后,大蛇嗅到一點點味道,把廖停雁打翻在睡榻底下的一個竹筒銜了出來,放在她面前,又朝她晃了晃尾巴。

    這竹筒是放竹液的,廖停雁突然間機(jī)智了一回,試探著拿出了另一筒竹液。這東西是清谷天最普通的飲料,只要有一截清靈竹,就會源源不斷生出竹液,因為她還挺喜歡喝,所以備了不少清靈竹,竹液當(dāng)然也有不少存貨。

    她剛把竹液拿出來,就看到蛇搖擺尾巴的頻率加快,甚至搖出了呼呼風(fēng)聲。

    可是,蛇類表達(dá)開心興奮,似乎不是靠搖擺尾巴的吧?祖宗養(yǎng)的這條大蛇,怎么有點像……狗?

    能把一條巨蛇養(yǎng)成狗,祖宗真不愧是祖宗。

    蛇喝水是不用蛇信的,它的腦袋都扎水里,所以廖停雁貼心地給它換了個大盆,坐回床上聽著黑蛇噸噸噸狂喝竹液。

    媽耶,好像撿回了一條命。她擦擦汗,躺回了床上。

    從這天開始,連續(xù)好幾天,大黑蛇都半夜摸過來討竹液喝,廖停雁給它一個盆,每天睡前倒幾筒竹液進(jìn)去。

    “蛇兄,咱們打個商量,你晚上來了就自己喝,別叫醒我了行不行?”

    蛇兄聽不懂太復(fù)雜的意思,依舊我行我素,非常懂禮貌,晚上吃夜宵前,都要喊醒主人跟她打個招呼。

    再一次被大黑蛇從睡夢中喚醒,廖停雁勉強(qiáng)睜開一只眼睛,敷衍地嗯嗯了兩聲,轉(zhuǎn)頭繼續(xù)睡過去。

    她這幾日壓根沒出去,每天就是安生地待在這,睡睡午覺,看看夕陽,徹底貫徹了度假的標(biāo)準(zhǔn),也沒和其他人來往,所以并不知道這短短幾日功夫,百人女團(tuán)已經(jīng)出局了二十多人。

    老祖宗司馬焦,是個別人不去招惹他,他心情不好也要搞事情的,更別說百人女團(tuán)里還有些不甘寂寞的野心家,上趕著給他送菜。

    其中以云汐月為首的高干子弟派,出局最快最多。云汐月作為老大,當(dāng)仁不讓,首先出局。

    她在廖停雁沒看到的第三日,帶著兩位同派系師妹,前去中心塔求見師祖。如果廖停雁看到她的行為,肯定會夸贊她勇于直面死亡。

    司馬焦見了她們。

    “你們來干什么?”他問。

    云汐月嬌柔而溫馴地低頭道:“弟子是來侍奉師祖起居。”

    司馬焦走到她身邊,他走起路來,和那條黑蛇一樣沒有聲音,寬大的袍子拖在身后,就如同蛇尾一般,目光也如同蛇目一樣冰冷。

    云汐月繃著身子,努力不表現(xiàn)出任何異樣。司馬焦緩緩朝她伸出手,一指虛虛點了下她的眉心,然后再度問道:“你是來干什么的?”

    云汐月不自覺張開嘴,說出了和剛才完全不同的回答:“我是來成為師祖侍妾的,我要得到一個有司馬家血脈的孩子,一旦奉山一族的血脈有了其他延續(xù),就能困殺師祖,為庚辰仙府解決一個大患,我們云之一族所在的宮也能成為庚辰仙府的主人……”

    她面露驚恐之色,想要停下,卻毫無辦法,身體仿佛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將心底掩藏的想法原原本本地吐露出來。

    司馬焦聽著云汐月的話,毫不意外,甚至臉色都沒變,只是又朝另一人點了點,“你呢,來干什么的�!�

    那女子同樣是滿臉的恐懼與抗拒,可是她與云汐月一般,根本不能控制自己說出了真話,是個和云汐月差不多的說辭。

    還有一人,則不能控制地說:“我是來搶奪云汐月的機(jī)會,為莫家取得另開一宮的契機(jī),超越云家�!�

    云汐月恨恨地瞪視她,若是能動彈,恐怕恨不得立刻一劍殺了這往日看上去老實的跟班。

    “怎么過了這么多年,他們還是這個沒長進(jìn)的套路。”司馬焦語帶譏誚,瞧著她們?nèi)松袂�,撫掌大笑起來�?br />
    “司馬家就剩我一人了,我一死,庚辰仙府都完了,什么宮主,什么脈主,你們所有人,整個庚辰仙府都得陪我一起死,知道嗎?”

    三人瑟瑟發(fā)抖,仿佛看到了他話中那個可怕的未來。不過,她們終究沒看到,因為司馬焦笑完,就隨手將她們?nèi)硕继崆俺攘恕?br />
    燈閣內(nèi)的命燈一下子滅了三盞,接著就在眾人沉沉的目光下,又陸續(xù)滅了好幾盞。

    “這個魂魄已經(jīng)散了�!闭f話的女人臉色不太好,她的兩個弟子過去都死了,那可是她精心挑選培養(yǎng)的!

    她不甘道:“師祖……司馬焦,他就真這么毫無顧忌嗎!”

    “呵,他如今還有什么顧忌,如果不是現(xiàn)在他還未恢復(fù),無法從三圣山出來,恐怕……”老者雖未說完,但未盡之言眾人都明白,一時沉默。

    廖停雁是去取水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人少了。她們在這里生活,當(dāng)然需要水,而這座大宮殿里面,她發(fā)現(xiàn)的只有一處活水,所有人都在那兒取水。她數(shù)來數(shù)去,發(fā)現(xiàn)好像少了十幾個人,心里就有些毛毛的。

    除了第一天那兩個人,她之后都沒再遇見過一個殺人現(xiàn)場,因為她對這里不好奇,對師祖和其他人也不好奇,只是來享受孤獨假期。

    事實證明,沒有好奇心是一件很好的事,不知不覺就茍了好幾天。

    “你怎么還沒死?”一個略眼熟的師姐看到廖停雁來取水,很是驚訝地問。

    雖然這話不中聽,但好幾天了難得有人和她說話,廖停雁還是回答了她:“慚愧,我比較低調(diào),就沒遇上什么危險�!�

    那師姐鄙夷地瞧了她一眼,扭頭就走,不愿意與她多交談。

    好叭,她們都很有上進(jìn)心,當(dāng)然看不上她這個落后分子。

    誰管她們呢,她還要繼續(xù)茍著的。

    然而,世事無常,就算咸魚不想翻身,也總有那么些外力迫使咸魚翻身。

    這一日晚上,廖停雁醒了。不是被大黑蛇吵醒的,而是被肚子疼醒的。這種感覺她非常熟悉,姨媽疼,在現(xiàn)代的時候她也會姨媽疼,有時候疼起來要命,沒有布洛芬,整個人就廢了。她沒想到,都穿越了竟然還要承受這種疼,不僅比以前更疼,還沒有布洛芬,簡直操了。

    修仙之人為什么還會有大姨媽這種困擾嗎?大姨媽也會這么疼的嗎?

    她疼的死去活來,只感覺肚子里有一把電鉆在篤篤篤鉆個不停,打水井似得。

    好在這疼只持續(xù)了一會兒,過后就好了。廖停雁滿頭虛汗爬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來姨媽。

    修仙女士的身體構(gòu)造這么奇怪的,光肚子疼卻不見姨媽紅?她滿頭疑問又找不到答案,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吃壞了什么東西。

    庚辰仙府,與三圣山相隔不遠(yuǎn)的一座山峰下,一人坐在樹影中等待著,可是等待許久都不見任何動靜,這人影冷哼一聲,“聽到召喚竟然毫無反應(yīng),也未曾送出消息來,莫非真以為攀上庚辰仙府的師祖,就以為可以擺脫我們的掌控了�!�

    “好,且看你還能忍這蝕骨之毒幾回!”

    對此,廖停雁毫不知曉,畢竟沒有一直疼,她就將這事放下了。直到三日后的夜晚,腹部再次傳來劇痛,這一回,比上回痛感更甚,她幾乎是沒堅持一會兒就疼暈了過去。

    暈過去之前,她想,這特么確鑿不是姨媽疼了!

    大黑蛇這一晚照常過來蹭喝,可過來了卻發(fā)現(xiàn)廖停雁倒在地上,口吐鮮血,昏迷不醒。

    大蛇雖然不聰明,可也知道這看上去并不正常,它用腦袋拱了拱氣息奄奄的人,發(fā)現(xiàn)毫無反應(yīng),猶豫著擺了擺蛇頭,最后它將昏迷的廖停雁捆著,爬回了中心塔。

    司馬焦坐在中心塔的最高層,遙望遠(yuǎn)方山脈中一叢叢一簇簇的星火,聽到身后動靜,扭頭看了眼。

    “小畜生,帶了個什么東西回來�!�

    第6章

    黑蛇是只不怎么聰明的黑蛇,雖然它心里其實是害怕司馬焦的,也覺得這是個狗逼主人,可是遇到了難題,還是會過來找他。

    它活了這么多年,喂它吃過東西的,除了司馬焦,就只有廖停雁,它還想著以后繼續(xù)去蹭好喝的水,所以才會冒著生命危險把昏迷的人帶到了中心塔。

    可司馬焦卻沒那么好的心去救人,他的名號是慈藏道君,一只老禿驢給他取的,可笑得很,他這輩子就從沒和‘慈’這個字有過任何關(guān)系。

    哪怕養(yǎng)了些時日的畜生大著膽子湊過來嘶嘶兩聲,他的反應(yīng)也不過是抬手厭煩地把那顆大蛇頭拍了出去。

    大黑蛇被狗逼主人丟出去,摔了個結(jié)實,頓時萎了,它還沒那么大的狗膽繼續(xù)在司馬焦身邊癡纏,只能默默爬到一邊柱子上盤起來,剩下昏迷不醒的廖停雁還躺在地上。

    廖停雁沒過一會兒,迷迷糊糊恢復(fù)了一點意識,只覺得怪冷的,于是縮起身子拉了拉旁邊的“毯子”蓋在了身上,然后又沒了動靜。

    司馬焦再次瞧了她一眼,覺得這魔域奸細(xì)膽子是真大,他的袍子都被她扯到身上蓋著了。

    他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又來了興趣,一根手指挑起她的臉頰看了看。

    “過來�!边@一句是對大黑蛇說的。

    柱子上盤著的黑蛇屁顛顛爬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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