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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溫然無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alpha的眼睛碰過的地方,有一片淡淡的濕潤,似是雨水。

    呼吸逐漸加重,溫然突然轉身沖了出去,匆匆放下蛋糕,推開后門,跑進雨里。才跑出幾米,他被小巷里的雜物絆倒,整個人撲在地上,身前的制服被浸濕,寒冷一片。

    他竭力抬頭望著巷口,雨水模糊視線,還是什么都沒能看清。

    上一次吃78塊錢一個的牛角包是什么時候?

    是好幾個月前了,不是收到比賽獎金的日子,也不是發(fā)工資的日子,是很普通的一天。

    四年前的那一天,他坐在金碧輝煌的宴廳里,被當眾宣布訂婚,和顧昀遲。

    也是在同一晚,顧昀遲說‘不可能和你結婚’。

    他一直將這句話牢牢地記著,因為覺得很對,后來發(fā)生的所有也驗證了這句話的正確性。但可能是記得太牢了,過去四年也沒能忘記,總是會想起那天晚上顧昀遲坐在月光下的樣子,他的目光、聲音和語氣——雖然嘴里的話都很不好聽。

    所以偷偷買了對自己來說很昂貴的牛角包,想要紀念這個曾被賦予了特殊意義的日子,即使所謂的婚約從一開始就注定會被推翻,沒關系。

    沒關系。

    那年那個偏遠的小漁村,那間貼滿喜字的小房間里,也許他們已經(jīng)結過婚,在一切殘酷真相來臨之前。

    第57章

    凱旋

    聯(lián)盟北部戰(zhàn)區(qū),凌晨一點。

    結束一場昏天黑地的訓練,顧昀遲帶隊下戰(zhàn)場,回到指揮中心。辦公室里還有一疊文件等著他過目,顧昀遲一人下了車去指揮部大樓,臨走前如往常般對其他人簡單說了句‘好好休息’。

    幾輛車子卻遲遲未開動,顧昀遲在臺階上回過身,見所有人正從車窗里探出頭,面容疲憊卻帶著笑,異口同聲道:“顧指揮,生日快樂!”

    他們之中,大多數(shù)是兩年半前和顧昀遲一同調來這里的前白獅突擊隊隊員,生死與共多年,一次不落地總在顧昀遲自己都不記得的時候祝他生日快樂。

    地廣人稀的北部戰(zhàn)區(qū),海拔高,生存條件堪稱惡劣,星星卻格外亮。顧昀遲站在寂靜的星空之下,對他們點了點頭,目色沉靜:“謝了�!�

    擺擺手,他轉回身,邁進大樓。

    在辦公桌前坐下,顧昀遲查看通訊器中的消息,有一條來自陸軍架構之外。

    聯(lián)盟南部戰(zhàn)區(qū)空軍作戰(zhàn)指揮部空軍上校陸赫揚:顧中校,生日快樂,保持好心情,早日凱旋。

    禮貌中透露著一股別有深意,顧昀遲回復:借陸上校吉言。

    放下通訊器開始看報告,墻上鐘表的分針無聲地緩慢劃過兩圈,忽響起隱隱的震動聲。顧昀遲合上最后一份文件,拉開腿邊的抽屜,將角落里的手機拿出來,是賀蔚的來電。

    平常用手機的次數(shù)實在很少,接電話幾乎都是看緣分,顧昀遲按下接聽:“什么事�!�

    “好神奇,今年給你打了十幾次都沒通,在這個特殊的日子,居然被你接到了,是不是特意在等我的電話啊�!辟R蔚不知道在樂什么,“很久沒聽到我們顧少的聲音了,怪想念的,那什么,生日快樂。”

    “哦�!鳖欔肋t說,“還有別的事嗎�!�

    “嘿嘿……”

    很難想象電話那頭發(fā)出這種笑聲的alpha是聯(lián)盟最高警察局的高級警監(jiān),賀蔚神經(jīng)質地壓低聲音:“聽說,溫然找到了,沒有死,是真的嗎?”

    顧昀遲正退出通話界面打開某個堆積了近百條未讀消息的聊天框,最新一條是對方兩個小時前發(fā)來的omega騎共享單車的背影,穿格子襯衫,背著一個舊舊的黃色書包,并配文:下班繞很遠的路來買了個面包。

    算了算時差,當時那邊應該是同一天的晚上七點多。

    顧昀遲看了照片幾秒,說:“是還活著�!�

    “真好,替溫然高興!也不枉你那時候為他消沉了幾天,畢竟他真的很倒霉很可憐。”賀蔚長長地‘哎’了聲,“現(xiàn)在好了,他應該有新生活了,你倆也不用被硬逼著湊在一起了,各過各的,互不打擾,哈哈!”

    顧昀遲語氣冷冷:“做夢�!�

    “嗯?”賀蔚摸不著頭腦地卡了一秒,“誰做夢?什么意思啊,你難道要去找他興師問罪?別了吧,他那個時候也是有苦衷的啊,又不是故意要騙你。顧中校,我以聯(lián)盟警察的身份勸告你,做一個寬容友善的良好公民。”

    拿了支煙起身,顧昀遲走到窗前,十幾公里外是廣袤沙漠,在月光下如波浪起伏。這里實在是個很能磨礪人心的地方,戰(zhàn)火連綿,日復一日地廝殺與流血,從頭到腳沾滿濃濃的硝煙味道,將心臟煉成鋼鐵,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近三年下來,上百次的心理考核,他向來都是拿最優(yōu)級,是沒有弱點的指揮官。

    的確是沒有弱點了,因為一場永久標記。

    那個吃盡苦頭被改變性別送到他身邊的omega,什么要求都沒有,只要他健康——于是在他痊愈之后就真的頭也不回地離開,即使僥幸活了下來,也沒想過要找他,要再見。

    和賀蔚的想法倒是不謀而合:各過各的,互不打擾。

    做什么夢。

    “是要興師問罪�!鳖欔肋t咬著煙點燃,說,“也還有別的事�!�

    感覺是某種酷刑,賀蔚有點害怕地倒吸一口涼氣:“什么事��?”

    顧昀遲抽了口煙,輕飄飄道:“結婚�!�

    “李工,我們出去吃飯了,你真的就待在酒店嗎?”項目經(jīng)理一邊打電話一邊著急地喊。

    “對,我朋友過來�!睖厝豢嬷娔X回頭朝他揮揮手,隨后一溜煙消失在人群中。

    這幾天整個部門出國來總部開會,恰好是喬伊斯和朱諾所在的城市,可惜夫婦倆馬上又要出游,便趕在去機場前來和溫然見個面。

    “小樹!”喬伊斯從餐椅上站起來,大力招手,“這邊!”

    溫然小跑過去:“你們好!”

    朱諾擁抱了他一下:“很久沒見,總覺得你又長高了。”

    “是呀,上次見面還是你大學畢業(yè)的時候,轉眼你都工作一年多了�!眴桃了古呐臏厝坏募�,“怎么樣,小樹工程師,工作還順利嗎?”

    “很順利,學到了非常多的東西�!�

    他在大四時申請到一家大型航空運輸公司的實習資格,畢業(yè)后便直接被留了下來,一直到現(xiàn)在,目前在機械研發(fā)部門擔任飛行器設計工程師。

    “上帝保佑,你會一直幸運和幸福下去的。”朱諾微笑著說。

    她和喬伊斯是丁克主義,向來無拘無束,這些年卻時常關心和牽掛著溫然,就像撿到一條受傷的魚,在它回歸大海后會因為能聽到一些關于過得還不錯的回音而欣慰。

    而且這只小魚還在他們結婚十二周年紀念日時寄來了一座小島模型,里面錄制了綿長而自由的海浪聲。

    有些承擔不起太過美好的祝福,溫然笑了一下:“請點餐吧,今天我買單�!�

    匆匆吃完一頓飯,喬伊斯拿出拍立得,請服務員為他們?nèi)伺牧藘蓮埡险�,一張留給他和朱諾,一張給溫然。

    溫然掏出筆,很有儀式感地在拍立得上寫下日期和地點,喬伊斯接過照片看了看,評價道:“你的字好像有了輕微的進步呢。”

    “是有在盡力練習。”溫然撓撓臉,“不過成效還不是很明顯。”

    刺激他好好練字的導火線是三年前,他參加了那次向往已久的空軍基地學習項目,結果第一天報道就被一位叫程鐸的少校點了名。

    “李述是哪個?出來一下。”

    問這句話時程鐸一直盯著的是學生隊伍里某個身形威猛容貌抽象的alpha,直到清瘦白皙的溫然茫然地舉起手站出來:“到�!�

    程鐸看向他,半晌,發(fā)出一聲深感荒謬的干笑。

    “你這……還挺讓人意外的。”程鐸說,“我看你字寫得很丑,還以為……你知道嗎,我有一同事,頂級狙擊手,就因為看了一眼你的字,心率爆表了,差點沒搶救過來�!�

    “�。俊睖厝幌仁谴笫苷鸷�,接著羞愧到面紅耳赤。他向來只聽別人說自己的字丑,他也承認,確實是丑,但第一次聽說有人被丑到心律失常,甚至危及生命,這堪比恐怖故事了。

    “不好意思,我會努力練字的�!鳖^低得快要埋到胸口上,溫然下定決心道。

    那次項目結束前,他和另外兩個同學一起被約談,詢問是否有意向成為軍部技術人員,同學們自然是點頭表態(tài),但深知自己的身份經(jīng)不起軍方審核,最后必定無法通過,溫然只有沉默。

    留下了很大的遺憾,好在目前從事的工作也算是同類型,多少彌補了一些。

    送喬伊斯夫婦離開酒店,溫然往電梯走,沒走幾步,忽然被人猛地掰過肩膀,他詫異地抬眼,愣了幾秒:“陶蘇蘇?”

    他趕在陶蘇蘇尖叫之前捂住她張大的嘴,將人帶到角落里。

    “我真是,我真是……”陶蘇蘇渾身哆嗦地攥著溫然的衣領,最后用力地抱住他,“你太過分了,實在是太過分了!”

    她語無倫次地一邊說‘還活著太好了’,一邊又生氣‘都不告訴我’,說著說著就哭了,鼻涕泡一個接一個,溫然慌忙找紙巾給她擦眼淚。

    “你知道我那時候有多傷心嗎,我都生病了,每天哭每天哭�!碧仗K蘇用紙巾擤著鼻涕,“剛剛看到你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怎么會長得這么像,結果真的是你……”

    發(fā)泄了一通情緒,陶蘇蘇紅著眼睛瞪住溫然,然后兩個人同時笑了出來。

    溫然這才有空觀察她,七年前精致纖瘦的omega如今正扎著簡單的高馬尾,素面朝天,小麥色皮膚,身材健康勻稱,如果不是她攔住了自己,李述大概都無法一眼認出來。

    “你的變化很大�!睖厝徽f。

    “哼哼,我現(xiàn)在是聯(lián)盟野生動物保護協(xié)會的工作者。”陶蘇蘇捏著胸口的掛牌晃了晃,“是勇敢正義的地球衛(wèi)士。”

    很意外卻很適合她的工作,溫然問:“那你的小袋鼠呢?”

    “放生啦,在保護區(qū)天天打同伴呢,反正我再也不要受它的氣�!狈路鹣氲搅耸裁�,陶蘇蘇掏出手機,“對了,給你看這個�!�

    她翻到一張照片,溫然低頭去看,是一只成年母白獅,正威風凜凜地坐在一塊石頭上,身旁圍繞著三只漂亮的幼獅。

    溫然看了很久,才恍惚地抬頭問:“Dolu?”

    “是的,幾年前它在接受了野外生存訓練后被放生到這片保護區(qū)�!碧仗K蘇頓了一下,說,“顧昀遲親自從戰(zhàn)場回來送它的�!�

    忽然聽到這個名字,溫然垂了垂眼。

    “他知道你還活著嗎?”陶蘇蘇問。

    三年前那個擁抱似乎再次壓到背上,發(fā)生得太突如其來又短暫,每每回憶起時總覺得像夢,像幻覺。溫然安靜片刻,回答:“我不清楚�!�

    “可能還不知道吧,聽說他一直在戰(zhàn)場上,軍校四年都在執(zhí)行特殊任務,后來被調到北部戰(zhàn)區(qū),那里條件最苦了,又是主戰(zhàn)區(qū),我要是待在那種地方每天打仗,大概早就瘋掉了。”

    確實是從三年前起,顧昀遲的名字開始頻頻出現(xiàn)在軍事新聞中,年輕的軍官帶領部隊解救了被戰(zhàn)火折磨多年的數(shù)十座城市、幾百萬人。短短幾年,北部戰(zhàn)區(qū)的陸軍隊伍水平與戰(zhàn)績已然位居四大戰(zhàn)區(qū)之首。

    盡管如此,這位戰(zhàn)功赫赫的陸軍中校卻從未接受任何采訪,連臉都不曾露過一次。

    但溫然見過他,在一年多前,在一段視頻里。

    那段只有三十多秒的戰(zhàn)地視頻曾在網(wǎng)絡上爆發(fā)過驚人的熱度,似乎是記者忘記關攝像頭而無意中拍下的,角度有些歪斜。

    隊伍在一座空城的廢棄餐廳中休整,夕陽自窗外透進來,空氣中滿是浮塵,幾只受驚的鳥撲棱翅膀飛過。穿著陸軍作戰(zhàn)服的alpha立在一架幾乎被灰塵掩埋的鋼琴前,鏡頭自他的側臉上一晃而過,只隱約能分辨出睫毛和戰(zhàn)術防護面罩下高挺的鼻梁。

    alpha打開琴蓋,塵土傾瀉而下,他拂去琴鍵上的塵埃,隨手彈了一段不到十秒的曲子。

    鋼琴的音已經(jīng)十分不準,但溫然還是聽出他彈的是哪一首曲。

    他看著alpha露在半指手套外的指尖,沾滿了沙塵,但他認得。

    后來有很多人想找出那首曲子的來源,也有人試圖根據(jù)它的調子擴寫出完整的鋼琴曲,但都未能成功。

    只有溫然知道曲子叫十九日極夜,而彈琴的alpha是顧昀遲。

    “所以顧昀遲真的很厲害,之前軍方預計過北區(qū)戰(zhàn)場至少要打五年,但現(xiàn)在才過了三年,就已經(jīng)開始啟動三軍聯(lián)合戰(zhàn)役準備總攻了,如果能打贏,聯(lián)盟大概會安寧上很長一段時間�!碧仗K蘇說,“這么多年他好像只在放生Dolu的時候才回了一次首都,其他時候連顧董事長都聯(lián)系不到他,做軍人做到這種程度,他一定會贏的。”

    “當然�!睖厝荒穷w近來因各種軍事新聞而提吊著的心在很快地跳動,出神地重復道,“他會贏的�!�

    回到S市的半個多月,溫然和同事為公司一架全貨機的氣動性能升級而加班忙碌,今天是最終測試階段,整個部門的工程師們一夜未眠,工作臺上擺滿了咖啡。

    早上八點多,溫然將計算報告保存上傳,頭脹得厲害,他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洗臉時朦朦朧朧地閉著眼,忽感覺鼻腔一熱,睜開眼睛,潔白的洗漱池正被血水沖刷,飛濺出一個個鮮紅的小圓點,溫然馬上關掉水龍頭抽了張紙按住鼻子,慢慢把頭抬平。

    他看著鏡子,回憶了一下,這兩年流鼻血的頻率似乎是有點高,而且總伴隨著頭痛,下次體檢一定要好好查一下腦袋才行——雖然已經(jīng)這樣決定過很多次。

    “哇!”

    “我靠太好了!”

    工作間突然爆發(fā)出一陣歡呼,測試人員還沒來,總不可能是項目通過了,溫然處理完血跡,擦干凈鼻子走出去,好奇地問:“怎么了?”

    “打贏了,北戰(zhàn)區(qū)休戰(zhàn)了!”擠在工作臺電腦前的同事沖他招招手,“來看直播!”

    溫然怔了一下,立刻跑過去,被同事拉著塞到屏幕前。

    畫面中是正處于凌晨時分的北戰(zhàn)區(qū),圓月高懸,星輝漫天,不斷有無人機和戰(zhàn)斗機呼嘯而過,記者的語氣激動欲泣,大聲播報著戰(zhàn)況。

    “現(xiàn)在我們正位于北部戰(zhàn)區(qū)陸軍軍事指揮部的入口處,可以看到戰(zhàn)斗機已經(jīng)從戰(zhàn)場撤離回歸,第一批陸軍士兵們也即將抵達……”

    鏡頭下移,數(shù)百輛軍用車正從遠處駛回,照出一片燈火通明。

    一部分車子開進指揮部,一部分停在大道兩旁,士兵軍官們從車上下來。

    “顧指揮!”記者向人群中心的那位高而挺拔的alpha詢問道,“您愿意說幾句嗎?”

    大概是獲得了首肯,鏡頭從肩膀處往上,對準那張戴著面罩與護目鏡的臉。

    滿身塵沙披月凱旋的年輕中校摘下護目鏡,雪白燈光打在他上半張臉上,那雙眼睛黑而深,幾乎有穿透屏幕與人對視的力量。

    他就這樣看著鏡頭,下巴微微抬起,喧囂中語調冷靜。

    “要抓到你了�!�

    作者有話說:

    賀警官:我兄弟好像打仗打出心理問題了怎么辦…

    第58章

    婚約

    要抓到你了。

    奇怪地被屏幕里的那雙眼睛盯得心驚肉跳,溫然反應過來時整個人已經(jīng)不自覺猛地往后退了一步,腦袋撞上身后同事的鼻子,對方頓時嗷地慘叫一聲。

    “對不起對不起……”

    另一個同事笑起來:“干嘛呢這么害怕,又不是抓你�!�

    “就是,這給你嚇的,我就說熬夜加班會影響精神狀態(tài)吧�!�

    溫然勉強笑了下,鉆出人群,坐到自己的電腦前,呆了會兒,回過神來,將注意力轉移到密密麻麻的各項參數(shù)里。

    模擬測試和評估很順利,接下去是風洞測試,溫然這次主要負責機翼邊條設計,他目前還只是助理工程師,但和部門里的幾個同級已經(jīng)在高工前輩的帶領下參與了不少項目。

    這行的特色是容錯率低下且要求甚高,不論在校時獲得過多么光彩的成績,入行后仍需從頭學起。溫然清楚自己和行業(yè)頂尖比起來只能算天資平平,但靠著興趣和專注,這兩年似乎也幸運地沖過了一場場考驗,有了些拿得出手的成績。

    年初時,溫然研究設計出一份關于錐形扭翼型的升級方案,預計巡航狀態(tài)的升力提高5.9%,航程增加7%,一般情況下前兩者的改善意味著要犧牲一部分超聲速性能,但在最后的測試中,數(shù)據(jù)顯示超聲速系數(shù)只下降了不到0.8%。

    是頗有革新價值的一次技術升級,不過這份方案最終還是未能被采用,因為聯(lián)盟軍部聞訊后便立即來與公司交涉,直接買斷了溫然的設計文件。

    技術成果遭劫,領導多少有些惋惜,卻也是從那時起,大家開始正式稱呼這個安靜聰明的omega為‘李工’——溫然本人當然同樣感到高興,但與獎金或他人的肯定無關,只是覺得某種意義上自己也算間接參與了戰(zhàn)斗機設計,不能不說是一種圓夢。

    “模型機應該再稍微調整一下就能測了吧?下周的風洞測試又是在空軍基地附近的那個實驗室。”同事一邊收拾電腦一邊道,“但愿這次別再被軍部截胡了,升級一次容易嘛,真是�!�

    “哎喲……你盼點兒好的吧!”

    加了一夜班,大家無力再多交談,互相道別后就陸續(xù)離開工作間回家補覺。溫然在地鐵站的便利店里買了點吃的,靠著墻邊吃邊打開手機搜索:經(jīng)常頭暈流鼻血是為什么?

    經(jīng)常頭暈流鼻血,白血病的五大癥狀務必要了解!

    顱內(nèi)腫瘤一般癥狀與體征有頭痛、頭暈……

    ……

    感覺下一秒就將倒地而亡,溫然默默關掉手機,決定還是預約個體檢比較保險。

    回家洗漱完,溫然一頭栽到床上,s市氣候偏暖,十月份了還是熱,想到昨晚一夜未歸,溫然于是心安理得地摸起遙控器打開空調。

    臨睡前給周灼發(fā)了條消息,告訴他今晚自己會過去打工,不等收到回復,溫然兩眼一閉,在舊空調呼哧呼哧的噪音中陷入昏睡。

    再醒來已經(jīng)是傍晚,溫然看著天花板恍惚地放空一分鐘,然后從床上爬起來,洗了把臉,抓起鑰匙出門,臨走前照常多擰了一圈保險扣。

    去地鐵站的路上他又給周灼發(fā)消息:請留一份員工餐給我,謝謝。

    周灼:憑什么?

    話雖如此,到酒吧后溫然還是在周灼的白眼之下吃到了員工餐,吃完就很識相地換上制服開始干活。周灼像個刻薄的監(jiān)工一樣到處巡察挑剔,為員工創(chuàng)造煩躁的工作氛圍。

    最后他來到溫然旁邊:“加了一夜班還來打工,猝死怎么辦?好歹當初也是花了一年多養(yǎng)回來的身體,上點心。”

    “什么點心?”溫然擦著桌子,“你就是怕我死你店里,影響你做生意�!�

    周灼咬著牙嘶了聲:“我哪天英年早逝了肯定是被你氣的,七年前就不該和你相認。”

    溫然用抓過擦桌布的手拍拍他的肩,勸慰道:“別這么說�!�

    他們的重逢可以算作緣分,是溫然在小醫(yī)院里住院的第二個月,已經(jīng)能夠自行下床到處走動。每天待在病房里實在無聊,他經(jīng)常會去樓下的小花園里看書或發(fā)呆,因此結識了一個喜歡在那兒蕩著秋千唱歌的小女孩。

    沒幾天,女孩就把會唱的歌都唱完了,便問溫然可不可以教自己新歌。溫然略感為難,流行歌他記不住詞,兒歌的話,他會的女孩也會,最后只有唱了那首孤兒院里的安眠曲。

    “藍色的大海是魚兒的天空,小孩睡在云朵里做個夢……”

    “海草是柔軟的枕,月光是遙遠的燈……”

    “哥哥你唱歌有點難聽,還是算了吧。”女孩忍無可忍地打斷他。

    溫然摸摸鼻子:“哦,好吧。”

    接著身后傳來一道聲音:“你是不是在孤兒院長大?”

    不等溫然回頭,女孩率先路見不平:“干嘛罵人!”

    “這也算罵人?而且又不是在問你,激動什么,一邊玩去。”alpha看著轉過身來的溫然,右眼下有一顆淚痣,他頓了頓,問,“你是小樹?”

    溫然站起來,半晌才點點頭,語氣猶豫:“小卓?”

    時隔十年,孤兒院里的玩伴再次相認。溫然才知道小卓被領回家后過得一塌糊涂,母親去世,父親是個賭鬼,有幾次甚至想賣了兒子還賭債,最后小卓跟著一個親戚逃去外地,高中都沒讀完便開始混社會。

    而他之所以會出現(xiàn)在這個小破醫(yī)院,也是因為父親賭博欠債挨了毒打,被路人就近送過來搶救,半死不活地拖了幾天,在十分鐘前剛剛去世。

    “死了好,不然又要起訴我不給贍養(yǎng)費�!敝茏泣c了根煙,“不配當?shù)膊慌洚斎�,早點投胎對誰都好�!�

    不敢發(fā)表評價,溫然只跟著點了點頭。

    他沒想到小卓也和自己一樣,前十幾年都過著稀巴爛的人生,又同時在這家小醫(yī)院迎來一個新的開始。

    “還記不記得在孤兒院的時候,我總吃不飽,你就經(jīng)常把飯菜和點心分給我,結果自己被查出營養(yǎng)不良�!�

    “忘記了�!睖厝幌氚胩煲蚕氩黄饋恚爸挥浀媚銕臀易崃似圬撐业娜��!�

    周灼抖抖煙灰,皺起眉:“你思想有問題,怎么光記得別人對你的好,自己付出過的東西就省略了,這樣豈不是一輩子都要活在對別人的虧欠和感恩里?”

    就事論事的一句話,溫然卻怔了好久,陽光下盯著一晃一晃的秋千,忽而有些釋然。

    “對了,這段時間那個alpha來了好幾次,每次都問我你在不在,我看他人還不錯,你有興趣嗎?”

    溫然疑惑道:“誰��?”

    “那個連續(xù)點了大半年白色佳人的alpha!逢年過節(jié)還給你訂花送禮物,雖然你都沒要吧�!敝茏茻o語,“算了,搭訕你的人那么多,不記得也正常,這是他托我轉交的名片�!�

    他將一張名片塞到溫然的襯衫口袋里:“我查過了,是個挺有名的律師,你考慮考慮�!�

    “不考慮了,我不太喜歡律師�!睖厝话涯ú颊蹆上�,繼續(xù)擦桌子,“感覺會把我的存款騙光�!�

    周灼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神經(jīng)病吧你,人家是正經(jīng)律師,誰要惦記你那點錢了,你這輩子就跟那些破飛機過吧。”

    溫然笑了下,猶豫片刻,問:“最近有什么新消息嗎,關于我媽媽的�!�

    這些年周灼一直在幫他查找李輕晚的下落,但能確定的也只有她最后一次出現(xiàn)是在十多年前的首都,消失前曾購買過一張去外市的車票,最后沒有上車,就這樣斷了蹤跡。

    “有我能不告訴你嗎�!敝茏频纳裆J真了些,“還是那句話,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別抱太大的期望了�!�

    溫然垂著脖子點了點頭:“我知道�!�

    十點半,跟同事交了班,溫然回到更衣室數(shù)了兩遍小費,疊好揣進兜里,制服該帶回家洗一洗了,干脆就直接穿著走出后門,去搭地鐵。

    其實想去一趟藍玻璃,但肯定已經(jīng)打烊,明天再說吧。

    末班地鐵空蕩蕩,溫然沒看手機,靠在椅背上無聊地看著車廂電視將一個生發(fā)液廣告放了三遍,最后畫面突轉,軍事新聞頻道正義凜然的開場曲響起。

    “北部戰(zhàn)區(qū)聯(lián)合戰(zhàn)役告捷,除駐扎部隊外,其余參戰(zhàn)軍隊已陸續(xù)撤離。戰(zhàn)后會議將于明日統(tǒng)一召開,并由各戰(zhàn)區(qū)司令與指揮官作為代表出席……”

    溫然盯著屏幕中關于北戰(zhàn)區(qū)的畫面,連地鐵到站都沒察覺,直到車門在滴滴滴的提示音中打開,他才回過神,起身走出車廂。

    下了地鐵,走進那條被一盞盞路燈照亮的小巷,夜風從身后吹來,探入衣領,背上的汗毛忽地成片立起,溫然縮了縮脖子,無端有些緊張,停下腳步,他緩緩回過頭——空無一物,只有遠處巷口外飛馳而過的幾道車影。

    轉回頭,溫然加快腳步邁出巷子,未歇業(yè)的店面和路邊的小攤將他拽回熱鬧的塵世。路過經(jīng)常光顧的水果店,溫然進去買了幾個蘋果。

    拎著蘋果走進樓道,橙色感應燈自動亮起,溫然小跑上樓,找出鑰匙,插進鎖孔,旋動。

    清脆的咔嚓一聲,他握著鑰匙的手僵在了半空。

    鑰匙只轉了半圈,就再也轉不動了——門開了。

    明明在出門前多擰了一圈保險扣的,不可能記錯。

    大腦空白,溫然回頭看向對門,鄰居是位貨車司機,大部分時間在外奔波,離家一次至少半個月才會回,沒記錯的話對方上次出門是四天前,目前不在家。

    感應燈暗下去,陷入寂靜的漆黑,溫然吞了吞口水,慢慢將鑰匙拔出來,握住門把手,往外拉開一點點,盡管已經(jīng)很小心,老舊木門仍不給面子地發(fā)出突兀而尖銳的一聲吱呀,溫然頓時屏住呼吸。

    他靠近門縫,本該聞到熟悉的屬于自己家的氣味,此刻卻被清晰的alpha信息素覆蓋,仿佛憑空伸出的無形的手,扼在咽喉。

    連自己的信息素都聞不到,像一個真正的beta一樣,溫然已經(jīng)忘記有多久沒嗅見信息素的味道。與千千萬萬個人擦肩,這個世界上能被他憑信息素辨認出的,從來就只有一個人而已。

    屋內(nèi)一片靜寂,溫然機械地直起身,拉開門,黑暗中聽見樓下隱約的人聲,他走進房中,alpha的信息素如一場濃霧,片刻間籠罩住他。

    客廳窗簾薄得像紙,淡淡的光半遮半掩地照進來,模糊勾勒出客廳中那道黑色身影,溫然抬起手摸到門邊,滿是冷汗的指尖輕輕按亮那盞瓦數(shù)很低的燈。

    砰——!燈光亮起的瞬間,穿堂風帶動門猛地砸上,溫然狠狠哆嗦了一下,而視線動也不動地落在正抱著手靠在客廳那頭櫥柜旁的alpha身上,耳膜被心跳震到發(fā)脹。

    顧昀遲穿著陸軍戰(zhàn)術服,肩章臂章一應摘得干凈,頭發(fā)是不經(jīng)打理的干凈松散,微歪著頭看向他。

    “回來了。”

    他開口,時隔多年的第一句話,平常得像熟稔萬分的日常問候,溫然卻覺得有千尺暗涌藏在他比從前更低沉的嗓音里,呼嘯著壓制過來。

    溫然睜圓眼睛望著那張藏在陰影下神色難辨的臉,張了張嘴,嗓音因喉嚨發(fā)緊而有些虛�。骸澳阍趺磿谶@里�!�

    很輕的一聲嘖,似是有些不滿,顧昀遲放下手搭在櫥柜邊沿,答非所問道:“你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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