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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公關(guān)做得很好呢�!碧仗K蘇退出視頻界面,“顧崇澤現(xiàn)在是不是差不多掌權(quán)了?以后他和顧昀遲會怎么爭呢,好奇�!�

    溫然將目光從屏幕上移開,回到手中的小袋鼠模型上。

    這次的火災事件大概率是唐魏兩家搞的鬼,一箭雙雕地打擊到了柏清和陳舒茴,只是溫然無法確定他們是不是因為方以森的情報才出此計策。

    “而且我聽說顧爺爺這段時間身體不太好,很多人都在盯著顧家,萬一顧爺爺真的不能管事了,顧昀遲又還沒成年,整個柏清估計就要交到顧崇澤手上�!碧仗K蘇幫忙遞螺絲,“把集團給顧崇澤容易,但到時候顧昀遲再想拿回來,那就很難了�!�

    顧培聞身體抱恙的消息溫然也有耳聞,他試著給顧昀遲發(fā)了消息詢問,但好幾天了,顧昀遲還沒有回復,溫然因此不安到幾乎每隔幾分鐘就要看一次手機。

    “溫然,你怎么了��?這個星期開始就好像生病了一樣,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陶蘇蘇看著溫然蒼白的臉,非常擔憂。

    “沒事,就是晚上沒睡好�!睖厝恍α讼�。

    “好吧……對了,你這個設計稿是打算做什么?”陶蘇蘇指指溫然桌旁的一疊圖紙,“我看你設計了好久了,但感覺是個很抽象的東西啊,我越看越搞不懂�!�

    “是給一個朋友的生日禮物�!睖厝淮寡巯肓讼耄a充道,“很重要的朋友�!�

    陶蘇蘇湊到他旁邊,十分直接地問:“顧昀遲嗎?”

    不等溫然回答,陶蘇蘇更直接地問:“你是不是喜歡他?”

    溫然怔了一下,不自覺從抽屜里拿出手機,低頭看了看,沒有顧昀遲的消息。然后他說:“是啊�!�

    “我說的不是那種喜歡,是……算了我問你,你喜不喜歡我?還有宋書昂�!�

    溫然點點頭。他喜歡的人不多,但都是對自己好的、有善意的,會喜歡上這些人很正常。

    “可是如果要在一起,要談戀愛,要成為很親密的人,你會想選誰,你最希望是誰�。俊�

    吧嗒——一顆螺絲從指尖滑落,咕嚕嚕滾向桌沿,溫然慌張地伸手去追,視線卻像失了焦的鏡頭,手指幾次按錯位,終于在它落下桌子前險險攔住。

    心沉沉地跳,當然不可能是因為一顆小小的螺絲,溫然看向手邊的圖紙,盼望著陶蘇蘇再開口時會跳到另一個話題。

    “是顧昀遲對吧?”陶蘇蘇歪頭看著他,“你愛上他了嗎?”

    一動不動,溫然又聽到被刺破的聲音,像知道自己是私生子的那刻,身體上的某個部位傳來劇烈疼痛。

    他并不是蒙昧無知,他只是一直避免直面,避免承認,因為覺得難以啟齒。

    難以啟齒的不是愛上顧昀遲這件事,而是自己的愛,夾雜在無數(shù)污濁不堪的欺騙與算計中,滋生出的見不得人的一點感情——愛怎么可能會是這幅樣子,愛應該是干凈的純粹的。

    也許也會有別的模樣,但他沒有被愛過,沒見過太多種愛,無從得知。

    溫然捻著螺絲慢慢縮回手,低頭看模型,半晌,張了張嘴,低聲說:“我不知道啊�!�

    傍晚回到家,溫然對照著工作室給的建模圖修改設計稿,只是注意力難以集中,不知不覺就走神。

    叮一聲,有新消息,溫然轉(zhuǎn)過頭,看到屏幕上‘顧昀遲’三個字時還有些恍惚,才想起自己前幾天就把備注名改掉了。

    顧昀遲:回國了

    本來應該感到很高興的,溫然卻愣愣地沒有立即回復,幾秒后來電鈴響了,溫睿打過來的。

    “現(xiàn)在叫司機帶你去鸞山,顧董讓我們過去一趟�!�

    “好的�!�

    溫然掛掉電話,聯(lián)系了司機后起身下樓,告訴芳姨不用準備晚飯了。

    坐上車,溫然才回復顧昀遲:我現(xiàn)在去鸞山了

    顧昀遲:嗯

    到達鸞山時天已經(jīng)完全黑下去,溫然下了車,同時到的還有陳舒茴和溫睿。陳舒茴只如往常般瞥了瞥溫然,而溫然避開目光,不敢看她。

    顧崇澤從主樓大廳走出來,看了溫然一眼,朝陳舒茴點頭打招呼,隨后帶大家坐上游覽車去往顧培聞日常居住的那棟樓。

    車上,溫然看著顧崇澤的后背,根據(jù)錄音里陳舒茴的最后一句話——晚上9點,6號茶室,溫然聯(lián)想到許久以前在她手機中看到的短信:10,3。如果他沒有猜錯,顧崇澤應該就是陳舒茴手機中的‘劉經(jīng)理’。

    乘電梯到二樓,溫然跟在他們身后,視線隨著步伐繞過獨立擺放的各種藏品與盆景,進入客廳,看見那道立在落地窗前的頎長背影。

    管家通報了一聲,顧昀遲推著輪椅轉(zhuǎn)過身,面色平淡地從幾個人身上掃過,最后與溫然對視片刻。

    他們隔著幾米的距離,一方茶幾割出分明的涇渭,一個立于絕對權(quán)力的背后,一個站在同流合污的野心之輩間——差距從未顯現(xiàn)得如此直觀。

    顧培聞坐在輪椅上,許久未見,他看起來似乎蒼老消瘦了些,但精神狀態(tài)還不錯。陳舒茴和溫睿頷首叫了聲‘顧董’,顧培聞點點頭,又看向溫然,溫然抿出一個笑:“顧爺爺�!�

    “很久沒看到你了�!鳖櫯嗦勔残α诵�,身體往后靠了些,清清嗓子,“知道大家都忙,我也就長話短說�!�

    “項目最近出了點問題,交給警察去辦就好,總能查清楚的。做生意,難免碰到這樣那樣的意外和絆子,怎么去解決才是首要,至于已經(jīng)損失的,沒必要耿耿于懷。”

    “我這些日子身體不太好,打算放下事情專心地治療修養(yǎng)一段時間,這期間,柏清就交給崇澤來管理,舒茴和溫睿,你們協(xié)助他�!�

    這句話一出,溫然觀察到陳舒茴的肩膀很細微地松懈了一些。

    這是她進入柏清后負責的第一個大項目,卻出現(xiàn)了嚴重意外,這幾天她大概焦頭爛額心神難寧,被通知要來鸞山時也許都做好了挨訓和革職的準備,不想顧培聞竟直接放了權(quán),這對她來說何嘗不是因禍得福。

    “一些資料和文件,助理已經(jīng)備好了,該簽字的簽字,該蓋章的蓋章,董事會那邊明天也會開個會,你們都參加一下。”顧培聞的手輕輕拍在腿上,“好了,去書房吧。昀遲和溫然,你們?nèi)コ酝盹��!?br />
    管家從顧昀遲手里接過輪椅握把,帶領(lǐng)眾人向書房走去。

    顧昀遲朝客廳外走,幾步后回過頭:“發(fā)什么呆,跟上�!�

    溫然回神,點點頭跟上去。

    沒有坐車,也沒有立即去餐廳,顧昀遲穿進了另一棟樓,溫然一直跟在他身后兩米左右的位置,也走進去。

    上了電梯,兩人都沒有說話,數(shù)字從‘01’變?yōu)椤?1’,門打開。

    一瞬間,視線被深藍的色調(diào)包圍,溫然以為自己來到海底——巨型無邊際水族箱環(huán)繞整個空間,鯊魚穿梭在珊瑚礁中,以及無數(shù)漂亮的魚類,就像339說的,和海洋館一樣。

    顧昀遲一手按著電梯門,側(cè)頭看了看溫然:“怕的話我們就走。”

    “想看。”溫然說。

    走出電梯,仿佛置身可以呼吸的海底,溫然克服內(nèi)心輕微的恐懼,低頭看,海龜正從腳下悠閑游過。

    不知不覺,和顧昀遲再次拉出兩米距離,溫然停下腳步,看著他的側(cè)臉,忽然說:“顧爺爺現(xiàn)在要把公司交給你伯伯了,你會擔心嗎?”

    顧昀遲的目光跟著面前那只鰩魚緩緩往上,道:“有什么好擔心的,說不定其實我根本不想要�!�

    “那你想要什么呢?”

    顧昀遲看了看他,沒來由地問:“你怎么了。”

    溫然手都蜷緊:“為什么這么問�!�

    “一副生病的樣子�!鳖欔肋t說,“之前見面的時候不是總要抱么�!�

    “我還可以那樣做嗎?”溫然不知是在問他,還是在問自己。

    他真的有為可以和顧昀遲變得更親近而開心過,現(xiàn)實卻很快將他敲醒,推遠。溫然想,或許他和顧昀遲的結(jié)局早在開始就被寫好了。

    顧昀遲轉(zhuǎn)向他:“我什么時候限制過你。”

    溫然看他幾秒,有點難看地笑了一下:“今天就不了吧�!�

    那并不是他心里的答案,溫然的喉嚨泛上苦味,想向顧昀遲傾訴很多事——我可能是私生子,被惡意對待是不是我活該,我不想和他們一起站在你的對面……還有,陶蘇蘇說的愛,為什么會讓我感到痛苦。

    “顧昀遲�!睖厝徽驹诤@铮樕下冻雒H挥直瘋谋砬�,說,“我好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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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章我發(fā)的評論又被舉報了,目前就是禁言,所以開了個小號,之后如果有請假或是卡審核了要說明,會用小號評論,然后章節(jié)置頂,這里先和大家說一下。

    另,后續(xù)搞不好還有更大的雷點,接受能力較差的讀者盡早退出,這已經(jīng)是第三還是第四次提醒了,看不了的不要硬看。

    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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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嚕咕嚕,小丑魚吐出一串泡泡,急急擺了一下尾巴,從溫然身旁游向水深處。

    顧昀遲的臉上籠著一層冷冷的藍,聲色無動地看著溫然:“因為我么。”

    是,也不是。痛苦來源于愧疚,來源于不堪的感情,是對顧昀遲,卻全然不是顧昀遲的錯。

    溫然回答:“是因為我自己�!�

    過去還能勉強安慰自己是被迫入局的養(yǎng)子,現(xiàn)在做不到了,假使身上真的流著溫家的血,他就不再僅僅是一塊敲門磚,而是早在十年前便被選中的一環(huán)。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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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連幾日的陰天,周末,溫然去了溫寧淵墓前。

    黑白照片上那張溫和的帶著淡淡笑容的臉,是每次回憶起溫寧淵時腦海中第一浮現(xiàn)出的樣子,也是他們的最后一面。

    “爸爸�!睖厝粚⒁慌醢俸戏旁谀贡�,跪坐下來,看著溫寧淵的眼睛,“我不相信你會做那樣的事�!�

    “媽媽也不會的�!睖厝淮瓜骂^,“但是我還沒有找到她�!�

    在知道陳舒茴與顧崇澤早在自己被領(lǐng)養(yǎng)之時就有可能已經(jīng)達成合作之后,關(guān)于李輕晚的蹤跡大概可以梳理出幾分。

    十年前,晚到孤兒院一步的李輕晚與自己錯過,此后便一直在尋找,直至四年前她回到首都,也許是得知了自己是被溫家收養(yǎng)。

    而那時‘溫然’已被列入計劃中至關(guān)緊要的一環(huán),無需陳舒茴出面,顧崇澤只用動動手指,就可以制造無數(shù)種阻礙與脅迫,將李輕晚逼出首都,躲藏逃生。

    溫然明白自己是無法找到,也無法等到李輕晚的,只要顧崇澤在,只要他們的計劃沒有結(jié)束,他和李輕晚就永遠不可能相見。

    只是一旦計劃結(jié)束,作為知情者和參與者,‘溫然’還會繼續(xù)存在嗎,如果不會,又將以何種方式被消失。

    死局無解,溫然也不打算解,但在結(jié)局來臨之前,他無法完全坐以待斃。

    原以為在顧培聞下達指令后溫睿會和陳舒茴一樣為柏清忙得不見人影,事實卻是他以一種堪稱懈怠的態(tài)度,待在家的時間越來越長,甚至不及他過去投入在晟典中百分之一的精力與專注。

    也許是方以森失蹤帶來的打擊,也許是故意與陳舒茴作對,好在陳舒茴事務纏身沒空回來和他吵架,最多只能在電話里罵一罵。

    放學回家,溫然推開門,又見溫�?孔谏嘲l(fā)里,電視中正在播放軍方新聞。

    “元老們要退休卸任了�!睖仡?粗聊�,頭也不轉(zhuǎn)地開口,“再過幾年,軍界要大換血了�!�

    這話題沒頭沒腦,溫然背著書包站在樓梯口,問:“怎么了。”

    “沒怎么,隨便聊聊�!边b控器在手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溫睿說,“很多事情已經(jīng)被按了加速鍵,誰也不知道報應什么時候會落到自己頭上,聽說顧老爺子都早就擬好了遺囑。我還是那句話,抓緊顧昀遲,因為到最后只有他會保你,也只有他保得住你�!�

    “沒關(guān)系�!睖厝黄降溃拔医邮芤磺袌髴��!�

    溫睿笑了一聲:“有你跟我這兩個兒子,這個家算是完了,不過無所謂,想要的都已經(jīng)得到,她也不在乎了�?上д镜锰呔腿菀鬃兂砂凶�,棋下得這么好,不知道躲子彈的本事怎么樣�!�

    說著,他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天黑了,干活去了�!�

    “去柏清嗎�!�

    “去晟典�!睖仡C鹗謾C走向大門,“我可不想挨槍子兒,還是好好守著咱們的家業(yè),不然老爸在天上都要傷心的�!�

    溫然看著他的背影,自己作為養(yǎng)子,和溫寧淵僅相處六年便感情頗深,更不要說從出生起就在溫寧淵身邊長大的溫睿,對于他來說,那個總是抽出時間陪伴他打球打游戲的父親,應該也是人生記憶中十分珍貴的一部分。

    命運是無數(shù)運轉(zhuǎn)的齒輪,越精密越經(jīng)不起任何誤差,有時一顆小小的螺絲就能造成卡頓錯位。溫然想,自己就是那顆錯誤的螺絲。

    無論真假,如果沒有他這個所謂的私生子的存在,也許所有人都能幸福。

    正如溫睿所說,站得太高容易變成靶子。

    在顧崇澤接管柏清的半個月后,一張舊照片在首都引起軒然大波。

    照片背景是在某個會所包廂,里面有三個人,一個是死去的唐驊,一個是當年造成飛機失事的機長,一個是在鏡頭焦點之外的虛化人影——像極了顧崇澤。

    一時間,十多年前那場塵封的空難毫無征兆地被暴露在公眾視線下,曾經(jīng)那些關(guān)于私生子謀害繼承人夫妻的猜測和傳言如得到證實一般,迅速占領(lǐng)媒體與民眾爭相議論的中心。

    很快,柏清方面作出澄清,稱那張照片中的第三個人并非顧崇澤。而顧崇澤也表明會配合警方的一切調(diào)查,并盡快查清謠言的源頭。

    當然這些都只是表面,溫然知道顧崇澤早被叫去了鸞山一趟,目前還沒有回柏清,而與他一損俱損的陳舒茴,這兩天也正神經(jīng)緊繃慎之又慎。

    顧崇澤敢接受警方調(diào)查,第一個原因大概是唐驊和機長早就不在人世,死無對證,第二個原因,溫然猜測顧崇澤當時并沒有過多參與,而是起牽線作用,最大程度置身事外。

    溫然想給顧昀遲發(fā)消息,問他現(xiàn)在是在國外還是首都,有沒有看到那張照片。但想想他必然第一時間就會得知,溫然看著屏幕很久,還是退出了聊天框。

    消沉與絕望大于震驚和恍然,溫然坐在課間吵鬧的教室里,想到自己這十年來是被顧崇澤這個害死顧昀遲父母的嫌疑幫兇之一操縱著,近半分鐘,他都艱難到無法喘上一口氣。

    “我真的覺得你生病了,你已經(jīng)好長時間都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碧仗K蘇問,“你到底碰到什么麻煩了?”

    溫然看向她:“我可不可以請你幫一個忙?”

    “你說�!�

    “顧崇澤如果去你爺爺?shù)牟枨f里,你有辦法提前得到消息嗎?”

    “一般肯定是讓助理提早訂包間,這個屬于客人的隱私,保密工作一向做得很好的�!碧仗K蘇略一思忖,“沒關(guān)系,我?guī)湍阆朕k法,你等我通知!”

    沒過幾天,周一晚上,溫然吃過晚飯,正在核對工作室發(fā)來的配件,陶蘇蘇的消息彈來:今晚九點半,他會到4號茶室

    緊接著又發(fā):你是不是要過去?我來接你,不管你要干什么,我申請參加!

    溫然沒有拒絕:好,你讓司機把車子停在路口

    他從書包里翻出一個小小的盒子放在一旁,繼續(xù)核對配件,直到陶蘇蘇打電話叫他出門。

    到達茶莊,一下車陶蘇蘇就帶著溫然去了一間茶室。所有包廂依山傍水,透明露臺外是遼遠的怡人山景,溫然沒心思欣賞,從小盒子里取出一枚指甲蓋大小的竊聽器,問:“可以放嗎?”

    “太刺激了,我的媽呀�!碧仗K蘇興奮地捂著胸口深呼吸,“讓我想想,他的保鏢肯定會先搜一遍茶室的,得找個絕對隱蔽的地方放才行�!�

    溫然掃了眼桌子,問:“能塞到茶寵里嗎?”

    “是不是有點太大膽了,萬一他往上澆茶怎么辦?”

    “來談事情的,不是為了喝茶,應該沒有那個心情。”溫然從口袋里摸出一小片圓形泡沫雙面貼,“塞進去以后固定住,就算搖動也不會發(fā)出聲音或者掉出來�!�

    他將茶桌上的茶寵一個個拿起來看,挑出一只最適合的金蟾,取出它口中的錢幣,將貼著雙面膠的竊聽器小心地從那道口縫中推入,又找了根牙簽伸進去按了按,確保另一面與茶寵內(nèi)部貼合,最后把錢幣塞回金蟾嘴里。

    陶蘇蘇抓起來晃了晃,沒動靜,她比了個OK的手勢,拿著茶寵跑出茶室,溫然聽到她問:“阿姨,這間有客人�。俊�

    “哎呀,蘇蘇來啦?對,等會兒客人就到了,我來把東西備著先。”

    “哦,那我也看看,學習一下!”

    進了茶室,交談聲漸漸模糊,幾分鐘后陶蘇蘇回來,胸有成竹:“沒問題了!”

    溫然點點頭:“謝謝你�!�

    “客氣什么�!碧仗K蘇在他身旁坐下,“我以前還真以為顧崇澤是好人呢,誰知道突然爆出這么張照片,也不知道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你是為了顧昀遲才這么做的嗎?”她問溫然,“你要把錄音給顧昀遲?那得保證今天顧崇澤說了一些可以作為證據(jù)的話才行�!�

    溫然回答:“我只是想知道他們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他們?你知道和顧崇澤見面的人是誰?”

    “是我媽。”溫然垂著眼道。

    陶蘇蘇愣了一下,忽然就安靜了。

    等了二十多分鐘,走廊里傳來幾道隱約的腳步聲,很快動靜就小下去。不一會兒,溫然聽見高跟鞋的聲音,他看了眼時間,九點二十六。

    溫然打開手機里的某個APP,調(diào)低音量,里面開始傳出4號茶室中的對話。

    “查到了嗎,誰干的,唐非繹還是魏凌洲?”

    “有區(qū)別嗎?”

    “顧培聞把你叫去鸞山說了什么?”

    “一張為了誣陷的照片而已,該死的人都已經(jīng)死了,十多年過去,誰還能查得清,能追究什么。”

    陳舒茴頓了頓:“真的是誣陷嗎。”

    “怎么,你也不相信我。”

    “我根本看不透你,要怎么相信你?明明好不容易要成功了,結(jié)果出了這種事,我早就說過唐家和魏家不會輕易罷休的,不知道哪天就會再搞出事情來�!�

    “但有些事,借別人的手來做更方便。之前他們做的那些,看起來是在報復顧家和溫家,但最后得利的卻是我們,不是嗎?”

    溫然想起自己被綁架那次,果然如顧昀遲所說,他們想挑起唐魏兩家和顧昀遲的矛盾,坐收漁翁之利。至于海島的火災,他懷疑顧崇澤根本就早有預料,卻裝作不知情,順水推舟借火災之名拿下那塊地。

    “那這次呢,你覺得我們能得到什么好處?”

    “顧培聞和顧昀遲的態(tài)度,還有集團里,哪些人想借著這張照片把我推下位置,都是以后要解決的對象,太重要的信息了。況且我們還有好幾張底牌,沒必要為一張照片煩惱�!�

    連綿的倒茶聲響起,顧崇澤繼續(xù)道:“凡事有利有弊,在還不能確定利弊哪個更大的時候,都不要太早下定論。你總是容易被情緒影響,所以才這么恨溫然,而明明他對我們來說是那么有用的工具,你別忘了,我們目前最重要的是弄清楚遺囑的內(nèi)容,溫然說不定能派上用場。”

    “我不能恨他嗎?就算對他再壞又怎樣,他不是照樣聽話,只不過現(xiàn)在嘗到了甜頭,妄想著攀上顧昀遲。他也不想想,如果沒有那么高的匹配度,如果他只是個beta,顧昀遲會看他一眼嗎?”

    感受到陶蘇蘇難以置信的目光,溫然只是盯著手機,面色如常。

    顧崇澤似乎笑了下:“說到底,你還是恨beta�!�

    “是啊,如果不是beta插足了我的婚姻,留下私生子,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孤兒,我也不會那樣對他�!标愂孳钹托�,“當然,這對你來說又是件有利的事對吧?就像那時候你利用我的仇恨逼我做選擇,是要溫寧淵知道溫然就是他的兒子,要一個面臨困境的晟典,還是和你合作,利用顧昀遲的病把我和溫睿送進顧家。”

    “你為你的選擇后悔了嗎?”

    陳舒茴深吸一口氣:“溫寧淵背叛了我,他該死�!�

    顧崇澤道:“那就好,我總擔心你覺得我是殺害溫寧淵的兇手,但其實他只是為自己的出軌付出了代價而已。你能想清楚這點,我很高興�!�

    “我一直很清楚�!倍虝撼聊^后,陳舒茴說,“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窸窸窣窣一陣輕響,陳舒茴離開了茶室,手機里沒有再傳出任何聲音。

    “溫然……”陶蘇蘇小心地湊近他,“你還好嗎?”

    溫然的身體動了動,然后他將完整的錄音保存下來,退出APP,關(guān)掉手機。

    過了半晌,他才很慢地轉(zhuǎn)過頭,雙眼中透露出一種失焦感,輕聲問:“你聽到了嗎,是顧崇澤害死我爸爸的�!�

    晚上將近十二點,溫然晚陳舒茴一步回到家,因為要等顧崇澤離開后取回竊聽器。

    推開大門時,剛從焦灼中脫離不久的陳舒茴正坐在沙發(fā)上喝燕窩,見溫然進來,看他一眼道:“顧昀遲不在國內(nèi),你又是在誰家待到這么晚�!�

    “朋友,omega�!睖厝蛔叩讲鑾着�,看著她問,“還有什么要我做的事嗎?”

    陳舒茴動作一頓,視線慢慢落到他臉上:“什么意思�!�

    “你的目的已經(jīng)達到了�!睖厝恢币曋拔业膬r值應該也差不多到頭了,還有要我做的嗎?”

    “你什么時候這么積極主動了,難不成是顧昀遲對你膩了,所以你現(xiàn)在想回歸溫家?”

    “我只是想做個交換。”

    陳舒茴笑了一聲,感到荒謬又新鮮:“你也會提條件?我倒是想聽聽,你的條件是什么�!�

    “讓我走�!睖厝黄届o道。

    第48章

    ================

    這三個字過分出乎意料,以至于陳舒茴的語氣難得有些遲疑“什么?”

    “讓我走�!睖厝灰酝瑯拥囊袅空Z調(diào)重復。

    陳舒茴看他幾秒,忽而譏諷地嗤了聲,放下手中的瓷碗,輕蔑道:“你能去哪兒?”

    “我不會再出現(xiàn),會對一切都守口如瓶。”溫然說,“至于去哪里,是我自己需要考慮的事情�!�

    “怎么,顧昀遲把你踹了?”陳舒茴顯然對溫然的動機十分存疑,“好端端的說要走,你覺得可能嗎?”

    “你和顧伯伯合作了對嗎�!�

    陳舒茴驀地抬眼盯住他:“誰和你這么說的。”

    “我猜的�!睖厝换卮�,“現(xiàn)在所有事情都是顧伯伯在打理,如果顧爺爺?shù)纳眢w沒有好起來,時間久了,顧昀遲很難把集團再完整地拿回去。就算顧爺爺會康復,但掌權(quán)一天,就能多得一份好處,目前怎么看都是和顧伯伯合作最有利�!�

    “看不出來,你每天悶聲不響的,原來是在偷偷觀察局勢�!标愂孳畋鹗滞罂�,“搭上顧家本來就是為了錢,當然是誰的權(quán)力大就往誰那邊靠,不會審時度勢的人遲早要被淘汰。只是我沒聽懂,這和你要走有什么關(guān)系?”

    “如果最后顧昀遲是繼承人,如果聯(lián)姻還作數(shù),那么他總有一天會發(fā)現(xiàn)我在騙他,因為我很可能無法被標記,也不能懷孕,而這場聯(lián)姻本身就是建立在匹配度和延續(xù)下一代的基礎(chǔ)上的。”溫然頓了頓,繼續(xù)說,“就像他現(xiàn)在愿意對我好,也只是因為契合度,一旦他們發(fā)現(xiàn)我不能被標記和懷孕,我不會有好下場�!�

    “你倒是想得很清楚,醫(yī)生之前也確實和我說過,你的生殖腔還是beta的發(fā)育程度,除了有可能標記不上和受孕困難之外,就算懷孕了,人工腺體也會因此引發(fā)信息素紊亂,孩子在你肚子里活不過兩個月�!标愂孳钶p飄飄道。

    溫然的身體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他曲起手指,指尖摳著掌心,盡量平穩(wěn)地說:“如果柏清最終是交到顧伯伯手里,顧昀遲出局,聯(lián)姻也就失效了,我作為一顆廢子,總要為自己找個去處。”

    兩種假設,理由充分,似乎挑不出什么毛病,陳舒茴打量著溫然,片刻后道:“要是顧昀遲不介意你的假身份和性別手術(shù)呢?”

    “怎么可能�!睖厝坏�,“如果不是因為高匹配度,如果我只是個beta,顧昀遲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的�!�

    這句話與陳舒茴的想法完全不謀而合,她笑了下:“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不過繼承的事誰說得準呢,萬一顧董哪天撒手人寰,他那份由幾十個律師做過公證的遺囑一公布,柏清肯定要變天�!标愂孳钪匦露似鹜�,“想想也知道,遺囑的內(nèi)容一定是偏向顧昀遲的�!�

    她瞥向溫然:“這樣說來,還是顧昀遲的勝算更大,你真的不再考慮考慮?”

    “就算是顧昀遲贏,按照顧爺爺?shù)南敕ǎ蟛糠謼l款應該會規(guī)定在他結(jié)婚生子后才生效,那時候他只會更恨我騙了他,所以無論怎樣我都只能走�!睖厝凰砷_手掌,低聲說,“不知道顧昀遲對遺囑的內(nèi)容知不知情,我盡量……打探一下。”

    陳舒茴舀了一勺燕窩,垂眼思索著抿下去,隨后慢悠悠嗯了聲,說:“除了要走,你沒有別的要求了?”

    沉默片刻,溫然說:“沒有了�!�

    “我考慮考慮,你先上去吧。”

    “好�!�

    方才轉(zhuǎn)身,陳舒茴又道:“對了,預備校是不是要期中體檢了?你記得申請校外體檢,我會安排好醫(yī)生�!�

    “嗯。”溫然點點頭。

    上樓回到房間,溫然從口袋里拿出手機,屏幕顯示正在錄音中,他按下停止鍵,保存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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