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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九大家掌門見過我的多了去,能不被認(rèn)出?”彭小丐道,“除非安排我去服侍嚴(yán)狗子,見面就照著頭上來一刀。說到這,我怎么把刀帶進(jìn)去都是問題。動起手來,他一聲喊,立刻就來大批人馬�!�

    更加雪上加霜的消息又傳到,武當(dāng)、衡山、青城三派掌門不日便到,這當(dāng)中玄虛是認(rèn)得楊衍的。

    “你們的活都干完了,明兒領(lǐng)完餉就走,給你們一天時間收拾�!被魟讓Ρ娙苏f著。

    這些人本是臨時雇傭的雜役,昆侖共議準(zhǔn)備階段結(jié)束,這群閑雜人等沒活可干,自然要遣散。饒是彭小丐世故老練,此時竟也無計可施。

    楊衍借口共議堂的木漆還沒完工,問過齊子慷后,又多留兩天�;魟滓s彭小丐走,楊衍又耍賴,說是同鄉(xiāng),希望回程有個伴。霍勛哪里肯允?楊衍只得搬出二爺,說是要去問二爺。霍勛向來是個欺軟怕硬的人,聽說楊衍接了二爺?shù)幕�,只怕他在二爺面前說自己壞話,只得答允,又說自己不管這事,總之倪總管查房之前得走。

    唯一算不上好消息的好消息是后山上那神秘人,或者說明兄弟,始終沒被發(fā)現(xiàn)。楊衍打聽過這事,都說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要不是有腳印,弟兄們還以為那天見鬼了。真像見鬼,十二個人攔不住一個年輕人,這人就算沒三爺?shù)谋臼�,也比二爺差不了多少�!闭f話的銀衛(wèi)一邊拿著小楷粗細(xì)的刷子照著楊衍教的法門一筆一筆細(xì)細(xì)刷著窗下格紋。

    楊衍問道:“那人用什么兵器?”明不詳?shù)谋魈厥�,甚是容易辨認(rèn)。

    “好像沒拿兵器。我沒細(xì)問,又不是什么體面事,多問傷感情�!蹦倾y衛(wèi)道,“可后山過去就是斷崖,能躲哪去?難不成躲進(jìn)密道?”

    “蠻族密道?”楊衍來到崆峒幾個月,這事早有耳聞,“就在昆侖宮?”

    “瞎說什么呢!”那銀衛(wèi)放下刷子道,“你去過后山?jīng)]?光禿禿一片,盡頭就是一片山壁,左側(cè)全是深谷。那是懸崖峭壁,往下望不著底那種,蠻族就算是地鼠也挖不上來!”

    “那是什么密道?”楊衍問。

    “明教是打關(guān)外來的,據(jù)說當(dāng)年剛崛起時,跟武林各門派都不對盤,尤其少林、武當(dāng)、峨眉這幾個門派,江湖上的仇敵也多,樹大招風(fēng),據(jù)說前朝還有皇帝的時候,被好生整頓了一番,元?dú)獯髠��!蹦倾y衛(wèi)道,“所以后來他們建這昆侖宮,就防著外敵,預(yù)留了一條密道,可以逃出昆侖宮外,或者埋伏,或者出去求援,甚至逃生都行。”

    楊衍像是暗夜里忽然見著一盞明燈,忙問:“這密道在哪?”

    “要是真有,九大家都換了幾任盟主,上上下下不知搬空幾遍,能找不著?”那銀衛(wèi)嗤之以鼻。

    ※

    ※

    ※

    “沒有的事�!迸硇∝す麛嗟�,“你就這樣想,以這昆侖宮的地形,只有一條路通往山下,若有敵人來犯,也是從山下胡溝鎮(zhèn)過來,這密道能通到哪去,后山?那里是絕路,你開條密道通往絕路做啥?”

    楊衍仍不死心,道:“我們?nèi)ズ笊角魄�,說不定真能找著點蛛絲馬跡�!�

    彭小丐搖頭道:“你要白費(fèi)這功夫,我也陪你,只是莫抱指望�!�

    楊衍不禁失望,又問:“可我見昆侖宮里頭確實有許多假壁石山,瞧著布置有些古怪�!�

    “是有些躲人的密室�!迸硇∝さ溃斑@也不是秘密。那都是明教遇敵藏身用的密室,密道的訛傳多半也是因這些密室而起�!�

    楊衍猛地想到:“天叔,他們說山上找不著人,該不會明兄弟早就潛進(jìn)來,只是找不著我們,現(xiàn)在就躲在密室里頭?”

    “你心心念念就是你明兄弟!”彭小丐罵道,“就算他真躲在密室,你要怎么跟他聯(lián)絡(luò)?在墻壁上留字?”

    楊衍道:“明天共議堂便要完工,只剩最后一天,我去找找!”

    然而終究是失望,昆侖殿哪容他隨意走動?楊衍能往來的也就只有附近幾個廳房,哪能摸出什么密室來?

    就在這天,諸葛焉抵達(dá)了昆侖宮,聽說帶了八百人的車隊,一色勁裝,華車名馬,旌旗蔽日,極有派頭,連看慣九大家掌門的胡溝鎮(zhèn)居民都禁不住好奇,紛紛出門觀望。

    最后一個到的掌門也是楊衍與彭小丐的仇人,丐幫的徐放歌,也就晚諸葛焉一天到。

    霍勛催得急了,要楊衍兩人盡快收拾行李�!耙拱襁@八萬兩看來是賺不成了�!迸硇∝だ湫�,楊衍卻看出他的懊惱。他自己又何嘗不是滿腹怒火無處發(fā)泄?楊衍只得收拾行李,準(zhǔn)備離開昆侖宮。

    明日一早就得離開昆侖宮了,仇人近在眼前,卻無法報仇……楊衍想著,剛把行李收拾停當(dāng),甫站起身來,忽覺一陣頭暈?zāi)垦!?br />
    到了這一刻,他才終于承認(rèn),這趟終究報仇無望。

    當(dāng)晚,楊衍與彭小丐兩人沉默地躺在床上,兩人都知道對方?jīng)]睡著,卻也無話可說。

    咚、咚、咚……已過子時,怎會有人敲門?彭小丐猛然跳起。這一跳太急,竟踉蹌了一下,他忍不住“咦”了一聲,彎腰取刀。

    又聽門外有人喊道:“我聽到聲音了,別裝睡!老頭子,出來,有你好處!”

    楊衍認(rèn)得是王紅的聲音,雖納悶她為何夜訪,然而此時他已不用再忍,回口罵道:“明早我們就走,不用你什么好處,滾!”

    王紅罵道:“誰跟你這臭潑皮說話,明早你愛死哪死哪去!”她雖壓低了聲音,那股潑辣味仍是嗆人。

    此時夜深人靜,但原先住在左右的短工早已搬走,兩排宿舍僅剩楊衍與彭小丐兩人,即便王紅稍稍拉高了音量,也沒人察覺。

    彭小丐仍恐有詐,把刀背在身后,示意楊衍開門。楊衍夜視不便,屋內(nèi)昏暗,于是先點了燈,這才將門推開一條縫,問道:“什么事?”

    王紅就要把門撞開,楊衍早防她這一手,用力頂著門。不料王紅看著嬌滴滴一個姑娘,力氣竟大,楊衍腳下虛浮,險些摔倒,趕忙用力方才把門頂住,口中罵道:“你要再撞門,我就大叫,讓守衛(wèi)來抓你!”

    王紅似是吃了一驚,怒道:“你敢!”

    楊衍怒道:“我有什么不敢!我現(xiàn)在就叫!”

    彭小丐見他們糾纏,怕多生事端,將刀藏在棉被下,道:“孫兄弟,讓王姑娘進(jìn)來說話�!�

    楊衍稍一松手,王紅猛力一撞,門板撞在楊衍面門上,頓時鼻血長流。楊衍忍她幾個月,此時情緒低落,又被她這樣胡攪蠻纏,頓時勃然大怒,揪住王紅衣領(lǐng),一把將她攢在墻上。這一下好不用力,王紅后腦撞著墻壁,“咚”的一聲,甚是響亮。

    王紅吃痛,一巴掌扇上楊衍臉頰,口中罵道:“臭不要臉的,打女人!”楊衍吃了這一巴掌,反手也是一巴掌打回去,罵道:“你是賤人!賤人不算女人!”

    彭小丐看他們扭打成一團(tuán),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當(dāng)下不好施展功夫,只得勉力拉開兩人,喊道:“別打了!”

    兩人還有不甘,雖被分隔開來,仍是你一拳我一腳,不住狂踢亂打。楊衍氣得怒目圓睜,王紅也是面目猙獰。

    兩人怒目相對,屋內(nèi)燈火雖不明亮,兩人相距卻近,王紅突然“咦”了一聲,道:“你的眼睛?”

    楊衍吃了一驚,忙轉(zhuǎn)過頭去,罵道:“賤人,關(guān)你屁事!”

    彭小丐道:“都給我閉嘴!王姑娘,明日咱們就離開昆侖宮,今夜不受你氣!”

    王紅喘著氣,胸口不住上下起伏,低聲道:“我就說這事!這潑皮我不管,盧老頭,想不想多掙點銀子?”

    彭小丐狐疑問道:“掙什么銀子?”

    王紅咬著下唇,忿忿道:“要不是那些雜役都走了,剩下你們兩個,小的不可靠,這爽缺還輪不著你呢!”

    彭小丐道:“少廢話,有事說事!”

    王紅道:“明兒個有個活,讓你再留幾天�!�

    彭小丐道:“什么活?”

    王紅道:“宮里閑雜人等都辭掉了,剛巧有人病了,空出個缺來,問你干不干。就這幾天,一天兩錢銀子�!�

    “兩錢銀子?這么好的美差能從天上掉下來?”彭小丐是老江湖,不免起疑,“誰病了?補(bǔ)什么缺?”

    王紅道:“別問補(bǔ)誰的缺。倒糞桶,干不干?”

    彭小丐搖頭道:“你沒說是誰病了�!�

    “這么好的美差,你說做不做就是!”王紅怒罵,“別瞪鼻子上臉,問東問西!我沒便宜老爹!”

    “這昆侖宮上下你還能找著一個空閑的,你就找去!”彭小丐道,“你不說清楚,老頭子少掙點,不過每餐少扒兩口飯罷了!”

    王紅見彭小丐為難,玉牙緊咬,過了好一會才道:“是霍勛摔斷腿,明日不能干活。”

    彭小丐疑道:“幾時輪到霍總管挑大糞了?”

    王紅怒罵道:“你不也看見了,前幾天死了倆銀衛(wèi),現(xiàn)在宮內(nèi)長短工閑雜人等連同挑大糞的,這幾天都不給入宮,剩下守備的守備,巡邏的巡邏,哪來的閑差?霍勛這倉庫又沒進(jìn)貨,就落了挑大糞的活!”

    楊衍冷笑道:“這好,臭味相投,莫怪你跟他合得來!”他罵人甚少別出心裁,此時對自己這句辱罵竟頗感得意。

    “不讓你去,是怕你偷吃!”王紅反唇罵道。

    楊衍大怒,忽地心念電轉(zhuǎn),這不就又有辦法留在昆侖宮了?怎地這么巧?

    彭小丐也有疑心,問道:“霍勛怎么摔斷腿的?”

    王紅扭捏道:“不干你的事!”

    彭小丐道:“我老人家問一句,你答一句,等我問明白,這活也不用干了!”

    王紅一咬牙,道:“幾天前,宮里闖進(jìn)一只瞎了眼的猞猁,跟我住的姑娘怕,在屋里放了捕獸夾,我忘了提醒……”

    楊衍本想問“那怎么夾斷了霍勛的腿”,話沒出口就明白,道:“這用得對!可惜抓一個跑一個,沒抓著一對狗男女!”

    王紅反唇道:“這狗男女好上了,才生了你這狗雜種!”

    楊衍大怒,兩人又是呲牙咧嘴,怒目相對。

    彭小丐自然明白得更快,昆侖宮遣散雜役,原本女眷就少,這下更是零仃,王紅趁這時機(jī)夜會情郎,沒想把霍勛的腳給夾斷了。規(guī)矩是男丁入夜擅自進(jìn)入女眷房中,無論緣由皆是處死,也難怪王紅遮遮掩掩。她不敢找別人幫忙,就是怕聲張。

    這卻是個大好機(jī)會,彭小丐問道:“是哪個地方的夜香要處理?”

    整個昆侖宮腹地廣大,宮殿樓閣數(shù)百間,住人數(shù)千,自然不可能一個人包辦所有夜香。

    王紅道:“就昆侖殿后方,共議堂到二爺寢室那�!�

    彭小丐眉頭一挑,道:“我年紀(jì)大了,這活粗重,你讓我這兄弟做。”又對楊衍道,“銀錢分你一半,你幫我干這活�!�

    楊衍心中疑惑,仍答道:“盧伯伯怎么說怎么好�!�

    王紅譏嘲道:“我怕他偷吃不擦嘴,被人發(fā)現(xiàn)!”

    楊衍又是大怒,想要回嘴,可一時想不到什么有新意的罵法,只得忍著。

    王紅道:“你留下來,另一個明天就走�!�

    彭小丐道:“行,這活干到幾時?”

    王紅大喜道:“等這些掌門下山,昆侖宮不用戒備就行啦�!彪S即取出一張圖紙。彭小丐眼前一亮,卻不正是昆侖殿周圍的房間排布?當(dāng)下王紅指出哪幾處有糞桶,要楊衍記著,又說送到胡溝鎮(zhèn)處置。她與楊衍每說兩句便要對罵幾句,楊衍口拙,往往被她罵得說不出話來,只得懷恨在心。

    王紅走后,楊衍問道:“天叔,這大好機(jī)會,怎么是我留下你走?”

    彭小丐道:“認(rèn)得我的掌門太多,反倒危險。你照我的吩咐去做……”

    第二天一早,彭小丐就離開昆侖宮。胡溝鎮(zhèn)都是九大家人馬,他不敢深入,躲在停兵臺附近一處隱密地方。他躲在暗處,瞧見諸葛焉騎著一匹通體無雜毛極為雄俊的白馬上山。

    楊衍推著糞車下山,換了干凈糞桶。果然守門的見是糞桶,未作詳查就放了楊衍進(jìn)去。

    從昆侖宮大門走至昆侖殿,一路上守衛(wèi)重重,所見都是巡邏,楊衍這才明白困難,只得仔細(xì)觀看守衛(wèi)巡邏路線,找個好地方。

    又過了一天,九大家掌門聚集,十年一度的昆侖共議召開,昆侖殿周圍清空。

    在那之前,楊衍照例推了糞車,只是這次桶中藏著一個人。

    他在山下接了彭小丐。

    “這一趟總有些古怪�!迸硇∝λf,“每到絕處,總有人推一把似的�!�

    楊衍沒有多想,他太緊張了。

    照著昨晚僅只一次的查勘,楊衍推著糞車一路進(jìn)入昆侖殿,只求路上不要有人查問。到了大殿外,正要轉(zhuǎn)入齊子慷書房方向,見一名氣質(zhì)俊雅的中年男子正與守衛(wèi)說話,守衛(wèi)態(tài)度極為恭敬。楊衍不認(rèn)得那人,只是低頭推著糞車走過,那守衛(wèi)本要叫住他,猶豫了會,又沒管。

    一過大殿便海闊天空,為了防止有人偷聽,從昆侖殿到后方的共議堂周圍全無守衛(wèi)。楊衍找了個僻靜處的茅房,將彭小丐放出,取了彭小丐替他帶上的鋼刀。

    終于到了動手的時刻。楊衍取了布條綁在手上,將鋼刀扎緊,一路摸到共議堂前。

    共議堂大門緊閉,里頭聚集著九大家最重要的人物。門關(guān)得很緊,從窗格的細(xì)縫中可以見著里頭的人似在說話,但不知在說些什么。

    好安靜,整個共議堂周圍,安靜得只有落葉的聲音。楊衍與彭小丐躲在一處假山后,楊衍聽見自己的心跳。

    這里頭高手云集,成功與否就在于彭小丐偷襲的這雷霆一擊能否得手。然而就算報仇成功,只怕也難逃一死,無論自己,還是彭小丐。

    楊衍突然發(fā)現(xiàn),從一開始,這就是個死局。

    彭小丐知道他要說什么,低聲道:“我死了,威兒也安全了。這仇不只是為你報,也為我自己,為我兒子,我媳婦!”

    徐放歌也好,嚴(yán)非錫也好,走一個人出來就好,千萬不要兩三個人一道出來。

    嚴(yán)非錫或徐放歌會出來嗎?

    楊衍吞了口唾沫。這安靜已經(jīng)太不尋常,他甚至聽見了血液在血管里流動的聲音。

    “呀吱”一聲,有人走出來了。

    是嚴(yán)非錫?還是徐放歌?是一個人,還是九個人?

    誰先出來?昆侖共議結(jié)束了嗎?

    太多的問題在楊衍腦海中盤旋。

    不是嚴(yán)非錫,是方才與守衛(wèi)交談的那名俊雅中年男子,楊衍覺得有些眼熟,這人像只是出來喘口氣般。

    “是啊�!睏钛芡蝗幌氲剑肮沧h堂不是才剛刷完木漆?就算摻了香料,里頭味道依舊很大,出來透氣也屬正常�!�

    那中年人向前走了幾步,吸了幾口氣,回過身來望著共議堂。

    好靜,楊衍想著:為什么這么安靜?

    “轟隆”一聲,宛如天塌地陷,楊衍只覺雙耳像是被人用尖銳的棍子捅穿了一般,眼前天旋地轉(zhuǎn),幾乎立身不住。

    巨大的聲響伴著漫天塵煙,不絕于耳,有木石交擊的聲音,有金鐵碰撞的聲音,太多太多聲音混雜在一起,但楊衍聽不清。第一聲巨響已經(jīng)震暈了他,他耳中只有強(qiáng)烈的嗡鳴,沒有其他聲音。

    他親眼目睹共議堂在他面前崩塌,夷為一片平地。

    在那斷壁殘垣下,還活埋了八個當(dāng)今世上最重要的人物。

    第99章

    昆侖共議(二)

    兩天前發(fā)現(xiàn)的兩具尸體,還有后山那個神秘人影確實讓齊子慷有些猶豫,向來寧靜無事的昆侖宮竟也起了風(fēng)波?齊子慷心想:“偏偏又在這一屆,難道這當(dāng)中還有什么勾當(dāng)不成?”

    說起勾當(dāng),自己倒是有些勾當(dāng)?shù)帽P計盤計。

    第一個到達(dá)昆侖宮的是唐門兵堂堂主,冷面夫人早已打過招呼,說自己年事已高,派了兵堂堂主代替,聽說是她孫女,剛滿二十,很有些手段。這接班之意甚是明顯,想來唐門連著兩任都要是女子掌事了。

    真見著唐絕艷時,齊子慷雖極力壓抑,但他知道自己的眼睛肯定睜大了一些,或許還揚(yáng)了揚(yáng)眉。

    肯定是故意的,雖說是四月時節(jié),這昆侖宮仍是春寒料峭,棉襖里穿了件鏤空抹胸,裙子貼身,又把叉開到大腿算什么?還有那用玲瓏有致形容還嫌寒酸的身量,朱唇皓齒,高鼻媚眼……

    “唐門兵堂堂主唐絕艷,見過二爺�!碧平^艷斂衽一禮道。

    連聲音都嬌媚慵懶,風(fēng)情萬種�?上ё约簝蓚兒子年紀(jì)還小,不然……唔……還是算了,只怕自己兒子福薄,消受不起。

    收斂了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齊子慷還了禮,雙方落座。書房里升了炭火,唐絕艷將棉襖脫下,右腿搭在左腿上,棉襖蓋在大腿根處,問道:“其他掌門還沒到嗎?”

    齊子慷道:“堂主來得早了些,諸位掌門約摸也是這兩日行程。老夫人還好嗎?”

    “太婆年紀(jì)大了,這兩年漸漸不理事,門派都交給我們晚輩打理�!碧平^艷道,“太婆要我代她向二爺致意�!�

    兩人寒暄了幾句,齊子慷忽地問道:“這次昆侖共議,不知唐門屬意誰當(dāng)盟主?”

    這一句別有所指,盟主向來是東西兩邊六個較大的門派輪換,這一次諸葛然故意打破規(guī)矩,這才有了角逐。齊子慷挑起這個話頭,自然是暗示這次盟主之選不比往常。

    “還有得選?不是跑個過場而已?”唐絕艷咯咯笑道,“要不是唐門沒出過盟主,我也想試試呢�!�

    這話里一層意思就是照著老規(guī)矩,那當(dāng)然該由衡山接任。

    “那也未必�!饼R子慷微笑道,“昆侖共議的規(guī)矩是推舉,不是輪流,有了變動,興許有一天就是唐門當(dāng)盟主了�!�

    唐絕艷笑道:“唐門還是太婆管事,我就聽她的話來走個過場,要是自作主張,太婆的手段二爺是知道的�!�

    齊子慷搖頭道:“冷面夫人不喜歡拿不住主意的人,定是信得過堂主,才會把大事交給你。”

    唐絕艷道:“小女子年紀(jì)輕,哪有什么本事,能替太婆做主?”

    齊子慷正色道:“年紀(jì)輕輕就當(dāng)上堂主,若不是有本事,冷面夫人能賞識?”

    唐絕艷咯咯笑道:“也只有二爺這樣抬舉我了。常有人瞧我年紀(jì)小,哄著我開心呢�!�

    兩人這番明來暗去,講到這,這出戲算是唱完了。崆峒拿不出什么有利條件跟唐門交換,再說,鐵劍銀衛(wèi)若能出甘肅,第一個受震動的便是唐門。對于說服唐門這票,齊子慷本無把握,也就試探試探,只是這姑娘進(jìn)退得體,綿里藏針,又是推托,又是不著聲色地奚落自己,這才二十歲,莫怪冷面屬意她當(dāng)接班人,再過個幾年,又是第二個冷面夫人。

    送走了唐絕艷,齊子慷又把這事琢磨了一番。是有些棘手。唐門不從,玄虛那人雖然顛三倒四,卻是難以說動;青城那邊,正是沈庸辭派了兒子去穩(wěn)固唐門跟武當(dāng)兩派;少林……覺空,若說誰最不愿點蒼當(dāng)這屆盟主,除了衡山,大概就屬少林了。

    之后幾個掌門,除了寒暄問候,大抵各自待在房中。昆侖宮是大,也沒大到天南地北遇不著,這些人聚在一處,仍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嚴(yán)非錫遇著了唐絕艷,幾句針鋒相對是免不了的;齊子慷跟覺空首座說話還是累,打進(jìn)門問禮到告辭,一共七句話,句句說得不舒坦;倒是玄虛道長說昆侖宮清寒,長居易遭寒邪侵?jǐn)_,上屆盟主就是年紀(jì)大,在昆侖宮受了寒,回到丐幫這才水土不服,不到兩年就過世。說起養(yǎng)生保命修心,玄虛足足講了大半個時辰,瞧他說得頭頭有道,若只活到九十,只怕都得感嘆自己中年夭折。只是武當(dāng)連著幾任掌門都是塵世里的仙種,真叫鄂、皖、蘇三省居民承擔(dān)不起。

    沈庸辭還是禮貌備至,斯文儒雅一如當(dāng)年,除了兩鬢添了些風(fēng)霜,眼角多了點細(xì)紋外。諸葛焉兄弟都不喜歡這人,齊子慷倒是無所謂,只是見著他不免想起楚靜曇。說來,也十幾年沒見了……

    最后一個來的是徐放歌,這家伙在江西弄了好大動靜。齊子慷見過他幾次,都不是在昆侖宮。丐幫上一屆參與昆侖共議的還是前任幫主許秋檐——也是上一屆的盟主。許幫主入主昆侖宮時,徐放歌是代幫主,彭小丐是輔佐。

    許幫主這輩子都在慎防彭家勢力過大,篡了丐幫基業(yè),可沒想徐放歌不過當(dāng)了十年代幫主,十年幫主,這丐幫就要變天。與其如此,一早把位置傳給彭小丐,丐幫也不至于淪落至此。

    唉,自家的事還沒收拾好,也不用感嘆別人家門不幸了。

    “李掌門,請�!饼R子慷請了座。上次見到李玄燹時,她是昆侖共議席間最年輕的一個,才三十出頭就接掌了衡山掌門。說起來,她的樣貌變化比沈庸辭更小些,似乎連頭發(fā)都不見白。寧靜致遠(yuǎn),無欲則剛,這些詞用在她身上,比玄虛跟沈庸辭更貼切。

    至于朱爺,不肯老純粹因為是妖孽,與這八個字卻是無關(guān)了。

    “二爺不用客氣,請�!崩钚拮讼聛�。她坐姿端莊,儀態(tài)典雅,讓人興不起絲毫俗念,與唐絕艷的風(fēng)情萬種恰恰成了對比。

    對齊子慷而言,這次昆侖共議最緊要的人便是李玄燹。

    “趁著徐幫主還未到,昆侖共議還沒開始,有些事想跟李掌門商議一下�!饼R子慷道,“若無意外,李掌門便是下屆盟主,想來出發(fā)前衡山內(nèi)外都打點過了。交接的事且不忙,有件要緊事,我想趁著這兩任盟主交接時,商量一下�!�

    “二爺有話直說。”

    “鐵劍銀衛(wèi)要出崆峒�!饼R子慷說得直接,“絕了關(guān)外,甘肅商路不通,甘肅子民出外經(jīng)商也無自家人幫襯,最后只會窮死�!�

    “鐵劍銀衛(wèi)不出甘肅,九大家不犯崆峒�!崩钚薜溃吧倭算y衛(wèi)戍守邊關(guān),蠻族蠢動無人防范�!�

    “沒讓邊關(guān)的兵全撤了�!饼R子慷道,“只是開條保鏢經(jīng)商謀生的路。”

    李玄燹沉思半晌,道:“這事得與諸位掌門商議。二爺若有此念,這十年怎么不辦?”

    齊子慷道:“我不開口,是怕惹人非議。李掌門開口與在下開口不同。李掌門,趁著這幾日諸位掌門都在,第一條新規(guī)矩該由您頒下才合適�!�

    李玄燹道:“本座會深思�!�

    齊子慷見她臉色平和,無一絲波動,揣摩不出眼前這李掌門心思。但“深思”這兩個字的意思他卻明白,這是拖延,與敷衍無異。

    他站起身來,走到桌旁,拿了酒杯與酒壺,倒了一杯烈酒,緩緩道:“我也不兜圈子了。養(yǎng)狼看門,得管飽,狼沒力氣,看不住賊,狼餓了就要咬人。點蒼攪了這盤棋,棋子是一樣的棋子,下棋的規(guī)矩卻是不同的規(guī)矩。這一次點蒼輸了,十年過后還有十年,照輪是點蒼,可也未必真是點蒼。崆峒捱了九十年,就還能再捱十年,可誰讓崆峒多捱十年,崆峒也會記著�!�

    他相信李玄燹聽得懂他的意思,諸葛焉兄弟這一攪和,過往九大家照輪的默契便已打破。若不能在這屆盟主任上免掉困住崆峒的規(guī)矩,那十年后輪到諸葛焉上任,誰解開崆峒的束縛,誰就是崆峒的盟友,以后崆峒這一票就是他的。

    “世事難料,十年后的世道說不定又是別樣風(fēng)景�!崩钚揠p眸輕闔,緩緩道,“本座倒是另有個想法。邊關(guān)戍守不易,以后九大家每年各輸銀二十萬兩資助崆峒,如何?”

    齊子慷訝異道:“九大家各二十萬兩?”

    李玄燹道:“九大家向來資助邊關(guān),只是往例沒有定制,蠻族久無蹤影,這才怠慢了崆峒。去年找著了密道,為防薩教卷土重來,九大家往后還要多倚仗崆峒�!�

    一百六十萬兩……這足以應(yīng)付邊關(guān)大半軍費(fèi),崆峒每年有了這筆資助,甘肅轄內(nèi)子民稅賦也可減輕,日子便敷余多了。這法子雖不治本,卻比開放商路更能救急,何況還有后圖。齊子慷想了想,緩緩道:“還望李掌門言而有信�!�

    李玄燹點了點頭,道:“十年之內(nèi),二爺必有所見�!�

    ※

    ※

    ※

    諸葛焉來的那天,找了齊子慷喝酒,齊子慷沒跟這位老交情說起自己與李玄燹的交易。

    交情是交情,崆峒的生計卻不是席間幾杯酒就能決定的。齊子慷撫著酒杯,聽著諸葛焉不住說著點蒼哪一年挖出多大的翡翠,以及自己武功進(jìn)展神速,還有點蒼的兵強(qiáng)馬壯,自己大兒子的一表人才,英俊風(fēng)流。

    “改天再找三爺討教討教�!敝T葛焉大笑道,“上次就對了三掌,不盡興,下次要跟他分個輸贏�!�

    齊子慷笑道:“你是一派之長,事情繁多,哪像我弟,閑著沒事就練功,說起來你比他強(qiáng)多了�!�

    諸葛焉想了想,道:“你說得有理,要不是我忙于政事,不能專心練武,臭猩猩未必是我對手�!闭f完又嘆了口氣,“幸好有我弟幫忙,要不這些事我也處理不了。唉,說到這,你說,天下的叔嫂是不是都合不來?我聽說嫂子跟三爺也常鬧別扭�!�

    齊子慷笑道:“怎地,副掌跟嫂子又吵架了?”

    諸葛焉沉默半晌,忽又問道:“你說,點蒼的規(guī)矩該不該改?”

    齊子慷愕然,問道:“哪條規(guī)矩?”

    諸葛焉道:“傳長的規(guī)矩�!�

    齊子慷搖頭道:“這是點蒼的家事,我不好多嘴。”

    諸葛焉嘆了口氣,道:“長瞻這孩子聰明懂事又勤奮,聽冠……是差了點。唔……也許差了不只一點�!�

    他連干了幾杯,又道:“可我老婆寵這孩子,我探點口風(fēng)她就發(fā)脾氣。她說……”

    諸葛焉頓了一下,接著道:“如果不是傳長的規(guī)矩,這掌門輪得到我坐嗎?你聽這是什么話?當(dāng)時我就一巴掌打得她閉了嘴�!�

    齊子慷聽他打妻子,不由得“呀”了一聲,道:“你這性子也忒急了�!�

    諸葛焉又倒了杯酒,放在嘴邊道:“你別說我性子急,當(dāng)下動完手我是真懊惱,沒想這巴掌沒給她教訓(xùn),反倒讓她撒起潑來,沖著我又抓又撓又打又捶,我理虧,讓著她,弄得臉上身上都是傷,唉……”

    齊子慷道:“掌門說起這事,我倒想起一個老掌故。說給掌門聽聽�!�

    諸葛焉笑道:“什么事?”

    齊子慷道:“小時候朱爺體質(zhì)弱,常生病,雖然練武,總不見好轉(zhuǎn),老被人欺負(fù)。有一回他被幾個弟子欺負(fù),受了傷回來,老三瞧著大怒,一個人打了五六個孩子,對方拉了幫手,大哥見人家欺上門來,勸告不住。眼看要動手,咱家四個只得應(yīng)戰(zhàn)。這一攪和,成了打群架�!�

    齊子慷斟了酒,憶起往事,禁不住嘴角微揚(yáng),笑道:“咱們四兄弟,打了人家二十幾個弟子。老三那才十三歲,個頭已經(jīng)比人高了。把人家年紀(jì)最大的,估計有二十了吧,摁在地上。打得人家求饒不止。”

    諸葛焉道:“那是,是我也打�!�

    齊子慷道:“后來師父知道了,問了根由,我們是被迫保護(hù)兄弟不罰,又把老三問成了首惡,師父怎么說來著?這事是由老三起,把我們?nèi)齻牽連。所以要大哥、我跟朱爺,一人打他二十板子�!�

    “這怎么好下手�!敝T葛焉皺起眉頭:“自己兄弟。說起來,我爹也干過差不多的事呢�!�

    “大哥疼老三,下手最輕。朱爺下手最重。幾乎往死里打。我原以為朱爺是怕下手輕了,被師父說徇私。于是問他:老三是為了幫你,你怎么舍得下狠手?朱爺說,三爺不知輕重,作事憑著一股血性,早晚要惹大禍,得讓他挨疼,他若恨我,以后興許會收斂些。不會這么血性�!�

    “那你?”諸葛焉問。

    “我?該怎么辦就怎么辦?”齊子慷喝了酒,舔舔嘴唇:“犯什么錯,就怎么打。不講情,也不過份。”

    諸葛焉點點頭道:“你這是說,你懂分寸,不徇私,也不作樣子,師父這才讓你當(dāng)了掌門?”

    “說什么?崆峒掌門是推舉又不是掌門點選�!饼R子慷道:“我是說,咱四兄弟連手,沒有打不過的架!”

    諸葛焉大笑道:“還有你這說法?”

    齊子慷道:“照我說,立長立賢都不是事。都說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你與副掌一文一武,誰也離不開誰,點蒼才有今日規(guī)模。若是不合,副掌沒了你撐腰,小猴兒也只能耍耍猴戲罷了�!�

    諸葛焉道:“我也這樣想,總巴望著聽冠還能教,畢竟年輕。我年輕時也愛胡鬧,誰年輕時不胡鬧?除了沈庸辭這裝模作樣的孫子。”

    “行了�!饼R子慷大笑道,“兒子都多大了,還想著人家老婆?”

    “說句實在的,靜曇若是嫁我,兒子肯定比沈玉傾強(qiáng)�!敝T葛焉正色道,“就算嫁你都比嫁給那個偽君子強(qiáng),真是糟蹋了�!�

    齊子慷皺眉道:“我又沒那心思,再說當(dāng)時……”他頓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又道,“慕海的兒子……”

    “小猴兒派人去找了�!敝T葛焉道,“半年過去了,沒消息�!�

    兩人同時想起往事,默然半晌。諸葛焉忽道:“慕海的兒子我會在點蒼找個地方安置,榮華富貴下半生就夠了。那件事就這樣過去,也不用再跟誰提起,連他兒子也不用知道。”

    齊子慷猶豫半晌,道:“終歸要讓他知道的�!�

    “不提這個,喝酒!”諸葛焉替齊子慷倒?jié)M一杯。齊子慷一飲而盡,又問道:“對了,副掌該跟你提過,這次昆侖共議……”

    “提過�!敝T葛焉笑道,“瞧這模樣我是輸定了。可就算輸,也不會一輸十年。”

    齊子慷訝異道:“什么意思?”

    諸葛焉道:“我還有件事想問你,朱爺跟點蒼的約定還算不算數(shù)?”

    齊子慷又問道:“什么意思?”

    諸葛焉道:“就是說,你支不支持咱兄弟?”

    齊子慷笑道:“答應(yīng)過的事,哪有反悔的?”

    他倒沒說謊,他用一百六十萬兩賣給李玄燹的是下屆以后的昆侖共議。眼前這一屆,李玄燹五比四勝出已是定局。

    諸葛焉笑道:“那就好�!�

    齊子慷見他笑得古怪,不由得追問下去……

    ※

    ※

    ※

    共議堂里一共十一人,除了九大家掌門外,還有唐絕艷帶來的冷面夫人八衛(wèi)當(dāng)中兩名,分別是“赤手裂風(fēng)”雷剛及“寬刀”崔笑之。冷面夫人不會武功,共議堂過去總是破例讓她帶兩名侍衛(wèi)進(jìn)入,唐絕艷雖然會武,但比起九大家掌門差著老遠(yuǎn),索性也依著往例帶兩名侍衛(wèi)進(jìn)入,竟也無人攔阻,此時這兩人便侍立在唐絕艷左右。

    共議堂的另一端立著一個木架的隔間,用黑色厚布遮著,那是投票所用。過去九大家推舉盟主,彼此心知肚明,往往連過場也不走,一個提議幾聲附和便算了事。從投票到推舉,起了這個惡例的人恰恰也是當(dāng)年的點蒼掌門。

    “要先議事,還是先選盟主?”齊子慷問。

    “議完事,新盟主推翻不認(rèn),不是白白浪費(fèi)時間?”諸葛焉道,“先投票吧�!�

    齊子慷望向李玄燹,李玄燹不置可否,只道:“看諸位掌門的意見�!�

    “沈掌門?”齊子慷望向沈庸辭。沈庸辭也道:“在下隨意,先選盟主亦可�!�

    齊子慷見他伸指揉著自己太陽穴,問道:“沈掌門不舒服?”

    沈庸辭搖頭道:“這漆味還重,門窗又都關(guān)著�!庇值�,“我沒事,就是有些暈,喘口氣就好�!�

    齊子慷見唐絕艷也是臉色不佳,心想:“這嬌滴滴的姑娘功力不深,以沈掌門功力,竟然也被漆味熏倒�!庇谑堑溃骸跋冗x出新盟主,時間還夠,喘口氣再來議事吧�!�

    他正要走向隔間,玄虛問道:“齊掌門要去哪?不是推舉嗎?我推舉衡山李掌門�!�

    這玄虛……真不是吃丹藥把腦子吃壞了?眾人不就是不想場面尷尬,這才不多說?齊子慷心下抱怨,果然諸葛焉搶先發(fā)難,冷冷道:“誰說是推舉的?昆侖共議的規(guī)矩本就是投票�!�

    玄虛疑惑道:“有這條規(guī)矩?往例都是點了名,眾人無異議,就當(dāng)了盟主�!庇謸u頭道,“諸葛掌門,你資歷淺,忘記上回的規(guī)矩。昆侖共議我參加三次,記得比你仔細(xì)�!�

    徐放歌道:“玄虛道長,照規(guī)矩就是投票,我們就照規(guī)矩來�!闭f完又望向李玄燹,問道,“李掌門,您覺得呢?”

    李玄燹淡淡道:“照規(guī)矩來吧�!蹦樕蠠o一絲波動。

    齊子慷走進(jìn)隔間,里頭有一張長桌,約摸六尺長,三尺寬,桌上放了朱砂與筆,另有一疊紙張,每張紙上都整齊寫著“青”、“華”、“崆”、“蒼”、“衡”、“僧”、“唐”、“丐”、“道”九個不同字樣,“僧”指少林,“道”指武當(dāng),共九張,不多不少。一旁有個票箱,高尺半,徑寬五寸,洞口僅有一個指頭粗細(xì),能投入不能取出,開口在底部上鎖。

    最初昆侖共議的規(guī)矩是共推盟主,后來勢力消長漸漸明朗,較為弱小的青城、唐門、華山三派不知不覺便失了角逐盟主的資格�,F(xiàn)今天下與當(dāng)年九大家分庭抗禮的天下又有許多不同,齊子慷不由得感慨,再過九十年,這九大家又是怎樣的勢力消長?點蒼當(dāng)年起了個頭,讓青城華山唐門三派絕于盟主之位外,今天又起了這個頭,之后又會是怎樣的局面?

    他提起筆,蘸了朱砂印泥,隨即陷入沉思……

    接著依序進(jìn)入的是諸葛焉、唐絕艷、李玄燹、徐放歌、覺空首座、玄虛道長、沈庸辭,最后是嚴(yán)非錫。眾人依序投完票,齊子慷取出票箱,當(dāng)著眾人面打開,從里頭掉出九張折疊方式各異的紙。

    齊子慷道:“眾目睽睽,大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昆侖共議,選賢與能,無論結(jié)果為何,均不得改換主張�!�

    唐絕艷嬌聲道:“諸葛掌門,你聽見了?結(jié)果是什么便是什么,改不得了。”

    諸葛焉冷笑道:“問我做什么?開票便是,服不服另說�!�

    玄虛道:“諸葛掌門,你這話的意思,莫不是說你沒當(dāng)上盟主便要不服了?”

    諸葛焉只不理他。

    自始至終都未開口的覺空忽地冷冷道:“二爺,亮票吧�!�

    齊子慷點點頭,揀起一張紙打開,見上面用朱筆圈著衡字,于是道:“衡山一票�!�

    接著又打開第二張,仍是勾選著衡字,又道:“衡山兩票�!�

    到第三張時,又是“衡”字,他道:“衡山三票�!�

    玄虛道:“不過就是個過場,李掌門,恭喜你了�!�

    他料定衡山五票,點蒼唯有丐幫、華山,最多加上崆峒也不過四票,衡山自是十拿九穩(wěn)。

    “唐門一票�!�

    玄虛臉色一變,轉(zhuǎn)過頭去,只見齊子慷手里拿著一張紙,上面圈著唐門。

    饒是李玄燹和覺空如此深沉之人也不禁動容,沈庸辭更是一臉訝異。真沒想到,小猴兒到了這地步,還能玩出這一招來,齊子慷不由得佩服。隨即打開第五張紙條,仍是圈選唐門,于是道:“唐門兩票。”

    唐絕艷咯咯笑道:“承蒙幾位掌門錯愛了�!�

    點蒼支持唐門當(dāng)盟主,盟主最少有半個落在點蒼手上,沒有比這更好的利益交換。鐵劍銀衛(wèi)能出崆峒,唐門跟點蒼怎么分配利益,那就是冷面夫人與諸葛然之間的事了。

    諸葛焉哈哈大笑,道:“冷面夫人德高望重,從一個妓女當(dāng)上唐門掌事,誰不佩服?她當(dāng)昆侖共議盟主,眾望所歸!”

    他得意忘形,說出來的仍不是人話,竟把冷面夫人當(dāng)過妓女這事也給提上。唐絕艷卻不計較,只是微笑。

    唐門倒戈,點蒼的四票加上唐門的一票,唐門勝出已是定局。九十年來,這是唐門第一次登上盟主之位。冷面夫人以一個妓女出身,最后登上號令九大家的盟主之位,這絕對空前,甚至絕后的壯舉,也是作為一個女人前所未有的勝利。

    這一場博奕,終究是諸葛然贏了,不,或許這也不是諸葛然一個人的想法,這事只有問唐絕艷才清楚。諸葛焉才上山一天,還先陪著自己喝了酒,他就打定主意投給唐門,還能聯(lián)絡(luò)華山、丐幫跟著改弦易轍?還說服唐門倒戈?尤其是華山,喪子之仇還在,就算華山是點蒼的狗,能這么輕易放過唐門,任由唐門當(dāng)盟主?若是諸葛然在,那還有幾分可能,可來的人是諸葛焉,這就難了。齊子慷心想:“或許這是冷面夫人一開始就盤算好的,她早與諸葛然達(dá)成協(xié)議了?”

    “唐門三票�!饼R子慷宣讀著,眼下只剩三張票了。

    他取出下一張,不由得又是一愣,眾人見他未說話,往他手上看去。

    那張紙上空白著,沒有任何點選。

    徐放歌訝異道:“這算什么?”

    “什么都沒選,就是棄權(quán)不記。”齊子慷心下一沉,連忙打開最后兩張,低聲道,“唐門四票,衡山四票�!�

    諸葛焉勃然大怒,喝道:“誰?誰沒投票?!”他望向徐放歌、嚴(yán)非錫、唐絕艷,又望向齊子慷,一時竟不知對誰發(fā)作。

    覺空緩緩道:“若說是本座,諸葛掌門信嗎?”

    諸葛焉氣急敗壞,嚷道:“當(dāng)然不信!”覺空是支持衡山的,這一票斷然不能是他。

    覺空道:“既然不信,諸葛掌門無須大呼小叫�!�

    諸葛焉怒道:“現(xiàn)在平手,盟主歸誰?”

    玄虛道:“諸葛掌門切勿心急,須知火燒功德林,最是傷身壞本。心靜則氣和,氣和則理順,理順則脫雜念,心無雜念,人是完人,身是仙胎。這番平局,再投一次便是�!�

    他說了半天只有最后一句是重點,覺空道:“既然先前少了一票,再投結(jié)果也是相同。”

    諸葛焉大聲道:“直接點名!誰是點蒼的盟友?”

    李玄燹忽道:“二爺,這是規(guī)矩嗎?”

    齊子慷愣住。若是舉手,定能打破僵局,可這又不是規(guī)矩。用舉手的方式讓衡山退出盟主,衡山肯定是不吃這虧的。

    他轉(zhuǎn)頭望向唐絕艷。

    唐絕艷的臉色方才有一瞬蒼白,這是連她也沒料到的意外,可也只有一瞬,她立刻恢復(fù)了寧定。諸葛焉方才說錯的話如果不修正,她是不會表態(tài)的。唐門要的是盟主,即便是與點蒼妥協(xié),讓渡部分權(quán)力的盟主位置,也不是“點蒼的盟友”這個身份。當(dāng)下她只是默不作聲,可也在盤算,到底點蒼的盟友當(dāng)中,是誰背叛了?

    齊子慷看出了這姑娘百轉(zhuǎn)千折的心思,既感嘆著冷面后繼有人,又遺憾今天若是諸葛然在這,就算想不出辦法,也不會像諸葛焉這般大呼小叫,純發(fā)脾氣。

    “不若改日重選?”李玄燹道。

    這是對衡山最有利的方式,諸葛焉再笨也不會答應(yīng),大聲道:“就今日!”

    覺空冷冷道:“諸葛掌門,這里是昆侖宮,二爺還是盟主�!�

    齊子慷一時拿不定主意。

    只聽沈庸辭道:“諸位,抱歉,沈某有些不舒服,且到門外透透氣�!庇值�,“諸位,與其爭執(zhí),不如大家靜下心來,冷靜想想,再作打算�!�

    齊子慷道:“沈掌門請�!庇值�,“幾位掌門,再想個辦法吧。”

    沈庸辭推開門,站在門外大口吸氣。殿內(nèi),只聽徐放歌道:“嚴(yán)掌門,你是支持唐門的嗎?”

    嚴(yán)非錫冷冷道:“徐幫主覺得是我沒投票?”

    徐放歌沉吟道:“嚴(yán)掌門與唐門有殺子之仇……”

    諸葛焉大怒道:“老嚴(yán),真是你?!”

    嚴(yán)非錫冷冷道:“諸葛掌門,華山點蒼交好多年,你現(xiàn)今懷疑起我來,豈不可笑?”

    齊子慷道:“這樣吧,我派人拿紙來,我們再投兩次,如果三次都是一樣的結(jié)果,那就改日再議。”

    他說完,轉(zhuǎn)過頭去,屋外的沈庸辭正望向門內(nèi),兩人對上眼。

    他聽到震耳欲聾的聲響,還沒意識到那意味著什么,便覺腳下一空,-整個人如同跌進(jìn)了深淵里。無數(shù)重物往自己身上撲面壓來。

    ※

    ※

    ※

    這是楊衍萬萬想不到的情境,整座共議堂就這樣夷為平地。

    彭小丐低聲道:“快走!快!”

    楊衍覺得自己的手被一股大力拽著,那是彭小丐,正如當(dāng)年彭老丐牽著他的手飛奔一般。

    “有刺客!”沈庸辭早發(fā)現(xiàn)他們形跡,大喊著,快步?jīng)_了上來。

    以沈庸辭武功,就算不如彭小丐,要追上一個抓著楊衍跑的彭小丐卻不難。然而沈庸辭快奔幾步,卻猛地停下,不住喘氣,臉色發(fā)青。

    彭小丐甚是訝異,卻無暇細(xì)想,這么大的動靜,鐵劍銀衛(wèi)轉(zhuǎn)眼就到,這里馬上就是天羅地網(wǎng),他必須逃出去。

    “楊兄弟,走!不要停,走!”彭小丐高聲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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