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完全的失重下，楚祖默數(shù)樓層，掏出鉤索槍，沖眼前泛著金色光芒的玻璃扣下扳機。
以鉤索為中心，楚祖渾身肌肉緊繃，隨著鋼索抽緊的銳響，黑影以肉身撞破了強化玻璃，在碎屑上翻滾兩圈落地。
四十五層，盧錫安諾想處理的對象躲在這里。
“盧錫安諾有私生子嗎？”楚祖還有閑心和系統(tǒng)確認戴熙安給的情報。
“原著沒寫。”系統(tǒng)飛速回答的同時，不忘幫他時刻關注著周遭。
盧錫安諾給的任務基本都是體力活，楚祖雖然身體素質扛得住，但經(jīng)驗還是比不上原本的「楚祖」。
昨天干活沒太注意，差點把自己人干沒了，系統(tǒng)使用渾身解數(shù)提供輔助服務，膽戰(zhàn)心驚幾小時，好歹沒出大事。
但失誤還是被管家吉夫斯捕捉到，系統(tǒng)又代替楚祖寫了份報告上去，暗示這是手術后遺癥，好說歹說給糊弄住了。
等《霓光之冕》結束，信用積分到手，系統(tǒng)怎么也要給楚祖推銷商城的「王大師」輔助器。
「王大師」：男人中的男人！雄性中的雄性！王！大師！
描述很抽象，簡言之，是角色自動托管輔助器，側重于戰(zhàn)斗技巧，指哪兒打哪兒，只要身體跟得上，隨時都是巔峰狀態(tài)。
關乎宿主生命安全，哪怕信用不夠也得買。
系統(tǒng)決心已定。
大不了再卡BUG，去下本書的時候再賣自己一次！
楚祖心態(tài)很好，猝死前他一直是個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小弱雞，現(xiàn)在就當鍛煉身體了。
有系統(tǒng)母雞護崽一樣盯著周圍，他也足夠放心。
“私生子對唐崎沒用，咱們的這位主角太光明正大了，戴熙安提出來反而會被他罵，所以原著里沒提吧�！�
楚祖分析著。
“但對我來說就不一樣了，我不要臉。你還真別說，要是被我搞到盧錫安諾的私生子，哪怕他人還沒死，我也能把埃斯波西托搞走一半�！�
系統(tǒng)：“……我覺得戴熙安沒有辱罵您的想法�！�
“一個意思�！�
楚祖凝視走廊盡頭的體溫檢測器和紅外感應，開始找別的路。
“情報販子的忠誠還真恐怖，我救她只是想繼續(xù)交易，沒想到她比我想的還敢賭。直接All
in了。”
系統(tǒng)艱難將“因為您擬人的時候非常有魅力，值得梭｜｜哈一把”這句話刪除。
在楚祖對戴熙安寫的那句「您想要成為盧錫安諾嗎？」淺笑的時候，系統(tǒng)終于意識到被宿主掛在嘴邊的“事業(yè)心”是個什么東西。
它也后知后覺，為什么楚祖說：「楚祖」瘋了還是傻了都無所謂，反正他也不正常。
豈止不正常，「楚祖」恐怕是這個世界最不像人類的純人類。
按照原著劇情發(fā)展，加上楚祖慢慢補充的這些設定，邏輯上的敗筆都能被圓上。
和盧錫安諾的約定是真的，他滿心都是「世界上最好的東西」，他知道盧錫安諾不會給，所以他自己拿。
對唐崎表現(xiàn)出的動容是假的，他不站隊，他只想利用唐崎搞死盧錫安諾。
你說他背叛？是誰先違約的？
太事業(yè)了，太癲了。
但符合人設。
因為沒有突發(fā)惡疾，從十二歲就癲，讓他來當全文BOSS反倒合理。
楚祖換了路，好處是圍堵他的人變少，壞處是他立目標更遠。
這些涌上前的人明明是主動找來的，在面對男人時卻表現(xiàn)出躊躇的驚恐神情。
楚祖按照系統(tǒng)提醒的時機，按下了手里的按鈕，瞬間引爆前幾分鐘布置好的等離子切割儀。
地板和天花板無聲出現(xiàn)整齊裂痕，接著才是碎石塵囂簌簌下墜的巨響。
找到魂飛魄散的目標時，系統(tǒng)提示：“《霓光之冕》的讀者階段行評價已經(jīng)出來了，您要下載看看嗎？”
楚祖腳蹬地，猛地后越。
他跳出大樓范圍，一手沖上方樓層射出鉤索，一手持槍瞄準目標眉心。
對方也舉著槍，哪怕有彈道修正，在站不穩(wěn)心也不穩(wěn)的時候準頭也就那樣，幾發(fā)金屬彈擦著楚祖身側破空而出。
楚祖扣下扳機：“看�！�
系統(tǒng)清了清嗓子。
“為您摘錄部分讀者評價：
“「傻逼t作者終于找人修定劇情了？」
“「操，盧錫安諾小時候怎么也不是個東西。」
“「唐哥，還得是唐哥。救命啊楚祖你都透露給他機密了，直接跟他走不行嗎！」
“「盧錫安諾你在做什么，上下五千年我都找不到這么該死的，活該被賣�！�
“「不是……楚祖他……是不是有點太慘了？」
“「兄弟們，受不了了，楚祖是真慘啊……他甚至還記得把戴姐給撈回去……還讓他去找唐哥……你別只讓她找啊，跟著盧錫安諾是沒好下場的�。 �
“「服了，是誰幫作者修訂的？我感覺是陷阱，他都這么慘了你讓我怎么罵他？」
“「別劇透！別劇透！新讀者的命也是命！支持唐哥開啟楚哥救贖支線！」”
楚祖躍入四十層，隨機尋找撤退路線。
“戴熙安都知道我不是什么好東西了，怎么讀者還在這兒說我可憐的？”他困惑問。
系統(tǒng)：“因為您和戴熙安都是邊緣角色，正文只會以主角和重要配角的視角展開，只交代了盧錫安諾對您做了什么，以及盧錫安諾監(jiān)聽到的內容�！�
楚祖：“……”
楚祖：“看來我還得找個機會，對唐崎或者對盧錫安諾宣告一下野心才行？”
系統(tǒng)已經(jīng)能想到到時候讀者的反應了，麻木說：
“是的，要癲給他們看才行�！�
*
“行動結束�！奔蛩箞蟾�，“楚祖心跳平穩(wěn)，呼吸頻率正常，靜息心率和血氧恢復了手術前的正常水平�！�
全系投影上，紅點正在高速移動，楚祖很快離開了那棟樓，速度慢下來，朝戴熙安的住所緩緩走。
“他停在哪兒了？”盧錫安諾指著紅點。
吉夫斯：“涅安多花店�！�
“店里現(xiàn)在有誰？楚祖和誰接頭了？是戴熙安的暗線？”
“盧錫安諾先生�！�
吉夫斯緩緩說，“涅多安花店是埃斯波西托的產(chǎn)業(yè)，您十六歲那年生日想要鮮花，您出資，楚祖先生從下層九區(qū)綁來的花匠。花匠在您十八歲的時候被您處理了，現(xiàn)在的店長是他的學徒，也是埃斯波西托的人�！�
盧錫安諾沉默，心底因之前的質問產(chǎn)生了隱隱的不自在。
吉夫斯繼續(xù)說：“楚祖先生買了一束3D打印的康弗雷，要求店長手寫賀卡，內容是：送給戴熙安�！�
盧錫安諾依舊沉默，隔了好一會兒，才發(fā)出聲意味不明的笑：“看來他真的很喜歡戴熙安�！�
從語氣和說話內容，吉夫斯判斷這句話是在陰陽怪氣，并不需要自己回答。
忠誠的管家繼續(xù)報告。
“戴熙安預約了三個月的雙人訂制三餐，期間有下層區(qū)的人試圖聯(lián)絡她，被單方面拒絕了接觸�！�
“我們所掌握的上層區(qū)信息局域中，戴熙安也疑似放棄了所有經(jīng)營。”
“更準確的分析需要更多數(shù)據(jù)統(tǒng)計�！�
盧錫安諾關掉投影，有些失望：“沒用的女人�！�
“要通知楚祖先生處理掉她嗎？”
“同步花店監(jiān)控畫面，給他打電話�！�
“是�！�
對與手握最高權限的盧錫安諾而言，單向聯(lián)絡的終端不存在接通的說法。
吉夫斯鏈接上楚祖的瞬間，盧錫安諾放緩語調，親切開口。
“身體還吃得消嗎？”
監(jiān)控畫面中，楚祖正接過店長遞去的康弗雷。
他很熟悉通訊器突兀傳至耳朵的聲音，動作一點沒亂：“不影響工作�！�
“晚上和普雷奧代表有頓飯局，幫我訂些花送來�！�
楚祖隨即向店長示意，要來花卉單，訂了三百多支新鮮花束，天價賬單記在盧錫安諾頭上。
“大概下午四點過送到�！背婧偷觊L確認，店長點頭后他接著說，“之前的任務回執(zhí)我要晚上才能遞交給吉夫斯�！�
盧錫安諾虛起眼，音調不變：“你不來么？”
“我要去趟下層十八區(qū)�！�
“去做什么？”
“我不想說�！背媾踔蹈ダ�，語氣冷硬，“你可以命令我回答，也能控制讓我別去。全看你，盧錫�！�
盧錫安諾反而笑了，表情到聲調都帶著無奈：“你還在生我的氣？我沒有不相信你，我只是擔心你被唐崎他們騙了。晚上一起吃飯吧，搬回來住�！�
楚祖半斂下眼，看著手里的花，還有那張店長手寫卡片：“我想起來了�！�
他說，“喊我哥哥的彌托利，你今天讓我殺了他的叔叔。當初是他和你達成協(xié)議，你把彌托利的合法繼承人解決掉，他接管彌托利后成為你的合作伙伴�！�
花店店長渾身一僵，恨不得馬上把自己耳朵割下來。
“我知道你給我打電話是為什么，你后悔放過戴熙安，想讓我處理掉她�！北O(jiān)控里的男人微垂著肩膀，說，“你開始對我也言而無信了，盧錫�！�
盧錫安諾的表情僵在臉上。
那股令人生厭的情緒又開始肆虐，偏偏楚祖并沒有在裝可憐，他用難得的沮喪來陳述事實，對自己作出輕微審判。
盧錫安諾嗓子有些�。骸啊��！�
楚祖安靜等著后文。
盧錫安諾沒必要安撫他，被嵌入設備后，楚祖也不值得自己多費心。盧錫安諾將自己現(xiàn)在的克制理解為上位者該有的胸襟。
“我永遠遵守約定。”盧錫安諾緩聲說，“你要戴熙安我給你，你要去下層區(qū)我也不會問，我相信你不會背叛，所以你也得對我有信心，好嗎？”
楚祖抬頭看向花店監(jiān)控，猩紅雙眼隔著監(jiān)控屏幕和盧錫安諾對視。
“好�！彼f。
“要是想給戴熙安送花，你可以送一支真的康弗雷，或者薔薇，記在我賬上�！�
“不用�！背嬲f，“還有別的事嗎？”
聯(lián)絡中斷。
盧錫安諾在位置上皺眉，隔了半晌后對吉夫斯吩咐。
“我要知道楚祖要哪里，見了誰，說了什么話�！�
吉夫斯：“我會時刻關注楚祖先生的動向。”
“如果你判斷他有異常舉動……”盧錫安諾頓住，他看到桌上擺著的電子照片，是他和楚祖二十歲那年拍的。
楚祖從小就沒什么表情，盧錫安諾懷疑他是面部肌肉壞死，還給他做過檢查，結論是完全正常，他健康得很。
二十歲那年，盧錫安諾從學校畢業(yè)，接管了埃斯波西托，權利的大門一扇又一扇向他打開。
那時楚祖還沒有現(xiàn)在的體格，他個子竄得快，腰身窄瘦，和身邊拖著他拍照的金發(fā)青年形成鮮明對比。
拍照的時候，盧錫安諾抱怨他攬著硌手，楚祖聽了默默往旁邊移了半步，又被拽回來。
“多吃點東西，把身體養(yǎng)好點，沒你我真過不下去�！�
相機記錄下了當時楚祖的表情。
略帶錯愕，紅色眼睛溢著日光，甚至帶著些不知所措，嘴角勾起青澀的弧度。
至少在那個時候，盧錫安諾的野心還未膨脹，他并不吝嗇，重視承諾。
“如果你判斷他有異常舉動……”盧錫安諾面無表情，“刺激他的神經(jīng)，制造幻覺，讓他血洗下層十八區(qū)�！�
吉夫斯：“那樣會給神經(jīng)帶來不可逆損傷，楚祖先生有85.547%的幾率成為廢人�！�
“那也是我的廢人�！北R錫安諾說，“我還是會給他最好的東西，我和他是這么約好的�！�
吉夫斯慈祥說：“已收到您的指令。”
*
下層十八區(qū)。
“見鬼了，他長成這樣是怎么活到現(xiàn)在的？”
楚祖拿著花，不可思議問系統(tǒng)。
看著眼前這位幾乎和小時候盧錫安諾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孩，系統(tǒng)也陷入了沉默。
“戴熙安……牛逼�！彼荒苓@么回答。
第11章
第
11
章
“這就是我喜當?shù)睦碛伞?br />
高科技和復雜社會結構下，血緣關系有很多能利用的點。
對楚祖而言，最有用的就是身份驗證和安全系統(tǒng)。
上層長期依賴的身份驗證基礎是家族基因庫。
身份驗證系統(tǒng)在設置之初就預料到了家族內部傾軋，為了防止家族權利被個人壟斷，只要DNA識別和生物特征匹配通過了演算驗證，哪怕是不在基因庫，相應的權限也能開啟。
這也是為什么，盧錫安諾一定要殺光家里除他之外的所有血親——他要成為這筆財產(chǎn)唯一的鑰匙。
不想要繼承人的原因就更簡單了，家族企業(yè)和財產(chǎn)都是通過基因鎖定，只能由有血緣關系的繼承人管理和操作，防止外人篡奪。
沒有小孩反而是對盧錫安諾生命的一道保險。
現(xiàn)在他保險沒了。楚祖冷酷想。
不過戴熙安的“禮物”又帶來了新的問題。
“按照正常邏輯，我要是有了西德尼，干嘛要等到唐崎搞死盧錫安諾？”
楚祖習慣性和系統(tǒng)分享起思路。
“原先「楚祖」沒有權限，只能靠復仇的說法勉強拉幫結派，再加上唐崎想要‘make
下層區(qū)
great
again’的沖擊，我才能順利接管盧錫安諾的勢力�！�
“可現(xiàn)在我人緣還挺好，只要盧錫安諾出點意外，我把他親兒子拉去溜一圈，埃斯波西托里里外外都會是我的誒。”
他說：“t這我都不動手？不合適吧�！�
系統(tǒng)趕緊警告：“萬萬不可��！”
“原著里壓根沒有西德尼，他不能出現(xiàn)在正文劇情里，咱們是邊緣角色修正，絕對不能更改主線！”
“我知道�！背嬗行╊^疼，“我在緊急思考，得補點什么東西才合理�！�
“其實……如果您動作慢點……”系統(tǒng)猶豫了會兒，含糊說，“大概率他會消失于某場意外，戴熙安也不會再提到這孩子�！�
楚祖似乎是沒聽到，全身心投入如何為這份工作打補丁上。
眼前小鬼先送上了一份大大的驚喜。
楚祖的臉常年霸榜下層區(qū)黑名單，不說遠近聞名，那也是人手一份他的光榮戰(zhàn)績。
通常情況，下層區(qū)的的人見到楚祖要么麻溜跑路，要么裝不認識，就跟之前的八區(qū)一樣。
但西德尼在看了眼自己的短胳膊短腿，判斷自己跑不了后，一咬牙，將兩種選擇縫合，還加上了些自己的鬼才理解。
小孩連滾打爬跑撲上前，扒拉住楚祖腿，張嘴就是一句：“爸爸——！”
楚祖：“……”
系統(tǒng)：“……”
楚祖把小孩拎起來，看尸體一樣盯著他。
西德尼先是被嚇住了，咬住下唇半天沒敢說話，又見楚祖沒有要把他就地正法的意思，躊躇著咬住下唇，眼淚汪汪試探說：“姨姨說你遲早會來接我，你來接我了嗎？”
“……”
無語之余，楚祖還有些慶幸。
得虧這小鬼頭沒直接念戴熙安的名字，不然被吉夫斯捕捉到直接完蛋。
不過戴熙安絕對不會給西德尼說什么“你爹會來接你”這類的話，“你爹遲早弄死你”還差不多。
“很聰明的小孩，他知道您是來找他的，周圍沒人，他自己又跑不掉，所以選擇主動出擊，博取您的同情。”系統(tǒng)說。
楚祖：“這就是他和我玩尬的理由嗎？”
系統(tǒng)：“……”
楚祖：“這就是我喜當?shù)睦碛蓡�？�?br />
系統(tǒng)：“……”
系統(tǒng)難以接話，開始仔細打量起西德尼。
他和盧錫安諾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同樣璀璨如日光的金發(fā)，清澈的湛藍色雙眼，他把自己打理得意外干凈。
區(qū)別也很明顯。
由于生活在下層區(qū)，西德尼的身體沒盧錫安諾小時候結實，被他提起來的時候瘦得像骨頭做的風鈴，在空中晃來晃去。
而且盧錫安諾從來不會露出示弱的眼神，十二歲的盧錫安諾正是犯渾時期，街邊路過的狗都得被他踹上一腳。
誒，這么一看，又不像了。
正當系統(tǒng)打算詢問宿主打算時，它聽到楚祖對西德尼說：“對，我來接你�！�
系統(tǒng)：“……？”
不僅是系統(tǒng)，沖上來認爹的西德尼自己也愣住了。
沒等小孩反應過來，楚祖已經(jīng)單手把抱在胳膊上，西德尼本來想孤注一擲逃命，看到他捧著的花束才停了動作。
花束上的卡片寫著字。
西德尼其實不識字，但他還是認出了上面一小部分“圖案”——戴熙安。
他遲疑著，小心翼翼摟住了楚祖的脖子。
抱著他的男人渾身一僵，停在原地。
西德尼的小心臟開始狂跳，瘋狂懷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錯了。
但楚祖的異樣只出現(xiàn)了一瞬，抱穩(wěn)小孩，繼續(xù)往前走。
*
戴熙安把西德尼安置在十八區(qū)有她的道理。
十八區(qū)是楚祖的“老家”，也是唐崎所有試圖聯(lián)合的下層區(qū)中唯一一個哪怕不受監(jiān)控站監(jiān)視，也不會表露態(tài)度的地方。
因為楚祖偶爾會十八區(qū)駐留。
實際上，因為盧錫安諾的任務，「楚祖」平等地在每個區(qū)扮演死神，不加偏倚。
但其他區(qū)歇腳的地方難找。
他不能直接去監(jiān)視站，那樣很容易暴露盧錫安諾的布置，隨便找地方休息的結果他也品嘗過了，其他幾個家族渾水摸魚的殺手一茬接一茬，壓根不給人闔眼休息的功夫。
簡單思索后，楚祖選了熟點的地段落腳。
別的不說，十幾年不變的地段讓楚祖處理殺手的效率變高，以此省出睡眠時間。
也讓楚祖和十八區(qū)的人達成某種默契——那些被弄死的尸體要不要拆了去賣都隨便你們，黑燈瞎火環(huán)境正好，我們各過各的，誰也別妨礙誰。
一時間，十八區(qū)靠著義肢和器官交易，愣是流露出了幾分蒸蒸日上的勢頭。
這也算是一種上層對下層的反哺……吧。
等到盧錫安諾召回楚祖，把其余家族解決得差不多，正式和唐崎對上，十八區(qū)雖賺不到外快，居然也作為「中立地帶」勉強收獲了平穩(wěn)。
西德尼就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長大的。
有戴熙安時刻盯著上層動作，小孩自己平時也能出去翻翻尸體，挖點義眼拿去換資源。
明明編號靠后，但十八區(qū)的生活條件比八區(qū)不知道好了多少。
在楚祖帶西德尼去黑市的途中，他也發(fā)現(xiàn)了這孩子頂著一張盧錫安諾的臉，依舊能活得有滋有味的另一重大原因了。
“金發(fā)藍眼是什么新的潮流嗎？還是說我做了手術之后眼睛不好使了？”
楚祖問系統(tǒng)，“怎么一路上不管是刀疤壯漢還是金剛老嫗，一個二個都整這造型……咱們十八區(qū)大膽又時尚？”
系統(tǒng)也納悶，開始查詢背景資料。
在楚祖補全設定后，原先作者沒寫的相關背景也會隨之補足，幾百萬字的，光是補充的背景，字數(shù)都翻了幾倍。
查找關鍵字后，系統(tǒng)很快有了結論。
“您以前連軸轉，發(fā)燒差點把命燒沒，那時候放跑過一個金發(fā)藍眼的殺手，他走之前還捅了您兩刀。”
它把那段背景故事指給楚祖看，“盧錫安諾問您怎么回事，您說對方金發(fā)晃眼，您愣神了。”
“……好惡心的說法，我怎么不直接說我人快病沒了？”
“當時盧錫安諾情緒很不穩(wěn)定，吉夫斯就是在那個時期被他做成AI，您不想成為第二個AI�！�
這好像也不算撒謊。楚祖琢磨著。
發(fā)燒到意識模糊和因為和盧錫安諾相同特征看晃眼，原因不同，結果一樣。
“盧錫安諾還挺高興……總之，一開始是十八區(qū)覺得金發(fā)藍眼在您手底下的存活率會高些，后來以訛傳訛，逐漸成了這里的風俗�！�
楚祖：“……”
神他媽風俗。
到了黑市，原本陰沉壓抑的金發(fā)兇殘人士看到楚祖后店也不要了，正在做手術的客人也不管了，撒腿就跑。
兵荒馬亂只持續(xù)了幾秒，等楚祖把西德尼放下來，偌大的黑市只剩下某些儀器滴滴作響的動靜。
要楚祖說，唐崎也別急著向上層區(qū)發(fā)起沖鋒了，下層區(qū)各層差距拉開太大，整合也費勁。
他看十八區(qū)的結構就很好，每個人都活得挺有干勁，要不先普及推廣一下呢？
“找找有沒有黑色染發(fā)膏之類的，還有瞳色膜……我記得是叫這個？來兩片紅色。”
“您真的要養(yǎng)兒子嗎？”
系統(tǒng)按照宿主要求開始搜刮，但怎么也想不通，“主線里沒有西德尼的出場機會，您帶著他還容易被盧錫安諾盯上。他現(xiàn)在絕對在監(jiān)視您的一舉一動……”
楚祖找到了半支染發(fā)藥劑，蹲下身，花束放地上，染發(fā)藥攤開在手中，擺在西德尼面前。
西德尼皺巴著臉，想說什么，被楚祖捂住嘴。
“上層區(qū)不需要沒用的東西，這是我來接你的前提�！�
他說，“當然，你沒得選，除了我，沒人希望你存在在這個世上�！�
西德尼眼睛瞪大，瞳孔抖動。他長得好看，擺出比之前還可憐的模樣，誰看了都會動容——楚祖顯然不在此列。
意識到男人不是自己那點演技能觸動的，西德尼突然變了表情，像小貓那樣惡狠狠一口咬上楚祖捂他嘴的掌心，楚祖不放手，哪怕咬得自己滿嘴血腥他也不松口。
楚祖只是用冷漠的眼神看著他。
西德尼不甘心，開始掙扎，還是敗在了楚祖的冷硬下。
他發(fā)覺自己的力量只是蚍蜉撼樹，又想重新裝乖，但被盯得下不來臺，漲紅著臉松了口。
“爸、爸爸……”
“嗯。”
西德尼乖乖接過了染發(fā)劑。
下層區(qū)沒好東西，藥劑涂在頭發(fā)上變色很快，一旦接觸皮膚便像硫酸遇水一樣，在皮膚表面燙出泛紅白點，還冒著很淡的白氣。
西德尼用余光打量楚祖，咬牙把自己的一頭金發(fā)全部染黑，又往眼睛里戳進臟兮兮的瞳色膜。
他很能忍，全程一聲不吭。
好看的小孩變得破破爛爛的，系統(tǒng)都有些不忍心了。
“西德尼好像不太喜歡有爸爸……”
楚祖反問：“我也沒有父母，為什么，也是因為是不喜歡嗎？”
系統(tǒng)：“……”
“因為我最好別有父母�！�
楚祖用了系統(tǒng)也能聽懂的解釋。
“盧錫安諾不會允許我有除他以外能回去的地方，哪怕我有，他也會幫我處理掉。站在作者的角度，干脆給我孤兒的身份省事�！�
“當戴熙安把他名字寫給我的那刻起，我就必須找到他，因為他太有用了。我思考了t很久，要給他什么不參與主線劇情，又能被我利用的身份。他先幫我想好了，那我為什么不答應？”
系統(tǒng)：“……”
楚祖又說：“《霓光之冕》不就是這么一本嗎？作者只在重要角色上發(fā)力，我算是寫不下去快爛尾了所以才拎出來的邊緣角色，西德尼更是連邊緣角色都算不上。”
“他的出現(xiàn)會讓盧錫安諾的劇情線變的繁雜，所以連作者也把他放棄了，是字面意義的沒人希望他出現(xiàn)在這個世界上。”
楚祖隨手抽來旁邊的破布，原先是拿來擦拭器械機油的，現(xiàn)在被用來給西德尼擦腦袋。
男人的動作意外地輕柔。
“被拽入權利的漩渦，他沒有活路。就像你說的，他會消失于某場意外，畢竟不進入主線的最省事方式就是干脆不要存在�！�
“只有我能幫他�！彼麑ο到y(tǒng)說。
系統(tǒng)想起了之前宿主在十八區(qū)的異常，也是因邊緣角色產(chǎn)生的。
后來宿主說他那時心情不太好。
宿主還說，它偶爾的發(fā)言很沒情商。
終于把前因后果串聯(lián)起來，系統(tǒng)非常慚愧，連為自己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放下破布，西德尼低頭看了眼被藥水腐蝕得不成樣的雙手，還是沖楚祖露出一個假假的笑，還主動把地上的花撿了起來，幫男人抱著。
“只有我能救他。”
楚祖站起來，牽起小孩的手，“邊緣角色也有邊緣角色的活法，他看起來不想死，那就先活著吧。帶回去讓戴熙安養(yǎng)著，也不費事�！�
“我也只能為他做這么點了�！�
下層區(qū)沒有陽光一說，破爛照明燈邊上堆著撞死的細蟲，越靠近車站燈越亮，羸白光線將一大一小兩人在地上拖出模糊影子。
系統(tǒng)一路都深受觸動，等楚祖靠盧錫安諾給的權限把小孩帶上列車后才聽到宿主又說。
“而且，要是我不管西德尼，依戴熙安的本事，還得給我搞來新的‘贈品’，”
楚祖嘆氣，“同伙太能干也是一種煩惱啊�！�
系統(tǒng)：“……”
哦！
第12章
第
12
章
“你的兒子就是我的兒子……
楚祖直接把西德尼帶回了家里。
戴熙安受到了極大的驚嚇，看著家里大眼瞪小眼的兩個人，扶著門框，一時不知道該不該介入這場安靜的對峙。
西德尼是個很有眼力見的小孩。
他看到戴熙安沒缺胳膊斷腿，在從沒見過的溫馨房子里捂著額頭，居然還敢對楚祖有點隱隱斥責的意思，也不和楚祖僵持了，頭一扭撲到戴熙安懷里。
戴熙安接住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死死捂住他的嘴。
“你把他藏得太好了，我從來不知道你還有個這么大的孩子……”戴熙安沖西德尼眨眼，“盧錫安諾知道嗎？”
楚祖把帶回來的康弗雷插進花瓶，卡片遞給戴熙安：“現(xiàn)在知道了�！�
戴熙安又好氣又好笑：“你會照顧孩子嗎？”
“所以你還活著�！背嫖⑽⑻鹣骂M，指向浴室，“把他洗干凈，吃晚飯�！�
戴熙安懂了他的意思。
西德尼在浴缸里撲騰。
下層區(qū)洗漱全靠天意，沒有干凈的水源，搞四五具尸體才能換一瓶勉強能入口的水。
西德尼屬于膽子大的類型，只要大致判斷搞到的液體是透明的，沒有腐蝕性，他就敢直接扎進去洗澡。
戴熙安罵過他不要命，還罵過：“這狗屎基因就這么頑固嗎，簡直和他一模一樣。”
西德尼不知道戴熙安口中的“他”是誰，曾經(jīng)暗戳戳問戴熙安，自己是不是戴熙安和自己混蛋老爹的私生子。
戴熙安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好像他在描述世界上最殘酷的噩夢。
“你叫西德尼，是楚祖的小孩，你不清楚自己媽媽是誰，但楚祖只要有空就會去十八區(qū)看你。他把你交給了十八區(qū)的一個女人照顧，因為女人死了，所以楚祖才來接走你�！�
浴缸里盛滿了水，但戴熙安還是把出水量調整到最大，讓水聲蓋住一部分她的聲音。
“記住，西德尼，在楚祖在的時候不要說不該說的，有什么話私下和我講，我來轉述�！�
浴缸里加了治療艙的藥劑，雖然功效沒能完全發(fā)揮，也能逐漸修復小孩被灼傷的皮膚。
西德尼整個人浸沒在水里，只露出兩只眼睛，咕嚕咕嚕吐著泡泡。